”边喊边往树林里跑去,邱明远一跃上马稳稳坐在许凤庭身后,见那车夫怎么喊也不回头,当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从靴子里拔出匕首斩断了套住马匹的绳索, 二人同骑弃车狂奔。但毕竟他们有两个人,而且载人运货的老马也无法和人家精壮高大的战马相提并论,眼看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明晃晃的长剑几乎就要接触到自己飞扬的衣袂,这时邱明远做了一个危险的决定。“凤庭。”恩“”别回头,我爱你。“许凤庭脑子里轰隆隆地炸开了锅,这是他们成婚以后邱明远第一次说出的肉麻话,可在这节骨眼儿上谈情说爱似乎也不是时候,他怎么不祥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具体成型就己经得到了验证,身后蓦然一轻,只见邱明远已经毫不迟疑地翻身下马,并用刀柄狠狠一下捶在马屁股上。马匹吃痛后长鸣了一声便像箭一样地射了出去,邱明远几乎没有来得及站稳,就被人恶狠狠地擒住了肩膀。可他现在心里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人能不能平安逃脱,眼看着马蹄声渐渐消失不见,谁知不知怎么远处尘嚣再起,不多时竟又有一匹马从那人方才消失的方向飞驰而来,坐在马上的不是许凤庭又是谁只是这一次他身后又多了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正用手狠狠勒住他的脖子。”放开他“邱明远急得跳脚,不顾身后的束缚拼命挣扎着想冲上去,那扭住他胳膊的大块头不乐意了,重重一拳砸在他后背上,”给我老实点“另一个士兵朝许凤庭的马上行礼,”老大,这两个过路人形迹可疑,不如做了他们一了百了。“面具人死死盯着邱明远的脸,半晌方沉声道::”如果真是那边派来的细作,一刀宰了岂不可惜,把他们带回去,我要好好审问。“跟着两个人都被绑起了双手脸上蒙上了黑布,分别由人压着坐在马上,也不知道:骑了多久,总算停了下来。邱明远感觉到自己被人抛在一个软软的铺盖上,跟着有人给自己松绑,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拽下蒙住眼睛的黑布,四周一下子变得亮堂了起来,居然是一间还挺干净的客房。一见倒在自己身边的许凤庭,他赶紧扯下了他的眼罩并给他松绑,见他喘得厉害,忙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给他拍着。谁知许凤庭却也是个倔脾气,稍一缓过劲来便用力一把将他推开,指着他的手不断哆嗦,想是气极。”谁许你这么做,谁许你的“一句话没有说完,一张脸已经白得吓人,邱明远知道他是气自己一意孤行,忙一把将他搂在怀里,任他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以后绝不会再自作主张,什么都听你,好不好“许凤庭刚才还好,听了这话却忍不住红了眼圈,张开嘴就在邱明远肩头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邱明远痛得皱起眉,却坐着一动也不动。”我要你知道,让我们父子与你分离,并不比这皮肉之痛好受。“半晌许凤庭方一字一顿地开了口, 邱明远并没搭腔,扶着他在床上躺好方道:”你脸色不好,先歇歇吧。他们既然把咱们关在这里,想必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要咱们的命。“话音刚落,房门已经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走进来的正是那将他们捉回的面具人。”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都是普通百姓,不是什么细作。“邱明远下意识地挡在许凤庭身前,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抬手取下了面具。”崔大哥“邱明远顿时呆住了,这不是齐王身边的心腹干将崔立吗居然遇上他,难道他们这些天误打误撞竟走到齐王的老巢了崔立淡淡一笑,”邱先生,久违了。“”三公子近来可好“他转而朝许凤庭微微欠身,目标渐渐落在他隆起的肚腹上。许凤庭倒并不胆怯,反而也微微一笑道:”上一次见崔副将,也有两三年的光景了吧。不知齐王殿下可一切安好“崔立略一沉吟,”殿下一切都好,没想到泛泛之交的三公子对我们殿下倒如此关切,怎么对自己的亲大哥就置之不理了“一句话说得许凤庭脸色一变,”你们把我大哥怎么了“”三公子误会了,许将军现下如何,恐怕只有当今新皇心里有数吧。崔立无奈地耸了耸肩,许凤庭顿时胸中一窒,傅鸿他居然事关许雁庭的安危,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崔副将,明人不说暗话,你一向是个爽快人,何必这么闪闪烁烁不敢言明”崔立却丝毫不中他的激将法,“公子还想知道什么, 恐怕只有主人能给你个明示了。邱先生,我们主人想见见你,请跟我走一趟。”邱明远不放心地握着许凤庭的手不肯放,许凤庭却给了他一个叫他安心的眼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好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那你歇着,我去去就来。”跟着崔立走出房间之后,邱明远发现这里是一所不小的庭园大宅,回廊上都有侍卫把守,辗转穿过好几道门洞,才在一间并不起眼的耳房前停下步子。这是主人住的地方邱明远心里暗暗嘀咕,这齐王果然精明,在自己的地盘也不住在上房里,要真有敌人闯进来,可能一时也找不到他。“邱先生,先前多有隐瞒实在情非得己,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崔立的语气很真诚,邱明远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两眼后并不作声,夺位打仗神马的,他这种命如蝼蚁的小民,是随时都可以以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去牺牲的,哪里能相信他崔立见他不理他也不介意,伸手轻轻椎开了门,示意邵明远自己进去。屋里很安静, 齐王也并没有如邱明远想家中那样威风凛凛地坐在太师椅上。“邱先生来了”屏风里头传出了熟悉的声音,仔细听起来似乎哑哑地带着些许疲倦。邱明远挪着步子走进去,却见长榻上耥着一个身子清瘦、腰腹间却高高隆起的孕夫,此人正是傅涟。“你你怎么还没有生”可能是职业病吧,邱明远一时也忘了他是齐王,自己作为一个平民百姓要给他行礼神马的,走过去就拉过他的手搭起脉来。怀胎已经快13个月了,可胎儿还没有完全长好,这对孕夫和孩子来说都是很危险的。傅涟并没有回答他,安安静静等他诊完脉方道:“请了几位育胎师,都说不准孩子究竟什么时候能落地,正愁着要是你在多好,没想到崔立竟找到了你。”邱明远认真地看看他的脸,“确实不好说,孩子得不到该有的滋养就长不快,但怀胎12个月后人的身体会对胎儿做出各种本能的排斥, 跟着你会越来越辛苦,这决不能拖,拖得越久你身体负担越大也容易流产,就算我能给你保住,也保不过18个月去。”傅涟阴沉着脸不作声,邱明远有点讨厌自已为什么要这么多管闲事,可这家伙虽然有各种阴狠恶毒的传言,却没对自已使过坏啊,更重要的是他这种倔强的个性很像自己前世的一个小弟弟,所以总是忍不住要对他关心。“殿下,你之前跟我说的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已经战死沙场,到底是不是真的”博涟咬了咬唇,青白着脸回答得斩钉截铁,“是,他死了。”邱明远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那你身为一个王爷难道没有其他宠侍现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难道一定要他明说胎儿的成长需要阴阳调和的滋养,王爷你赶紧找个男人ooxx吧这些东西去衙门领延嗣水的时候有关部门都会给出详细说明啊,哪里轮得到他这个金牌育胎师再来重复赘述嘛傅涟垂下头摸了摸坠得生疼的肚子,要是我想这么做,还要找你干吗当即斜眼道:“没那个兴致,你帮我想想别的办法,最好明天就让它给我出来。”邱明远一头的冷汗,孩子还没长好,怎么可能说出来就出来,难道你还真的赶着把他生出来然后去造反啊只好摇摇头,“邱某只是个大夫,不是神仙,恕我难以从命。”傅涟见他态度坚决,似乎也急了,艰难地撑着腰坐起身来一把抓住的手腕冷道:“难道你想看着许雁庭死么傅鸿已经不信任他了,如令将他软禁,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下令杀他”邱明远怔怔地看看他杀气腾腾的双眼有点后知后觉,“难道你起兵的原因不是为了造反,是为了去救人”傅涟冷哼了一声不理他,却忍不住用力揉按着酸痛不已的腰腹,邱明远是看惯了,忙扶他躺下,给他推拿几处大穴。“许家的性命,我许家怎么可能坐视不理皇上若对大哥不怀好意,我父亲第一个不会答应。”许凤庭不知几时也进了屋,正扶着腰缓缓走来,邱明远忙上去扶他,傅涟脸上的笑意更冷了,“你一向是最聪明的,我问你,若皇上真的要许雁庭的命,你爹到底是选忠义,还是选儿子”39许凤庭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父亲的性格他很清楚,若真的要他选择,只怕大哥凶多吉少。沉默了半晌又想起什么似的轻道:“我大哥他知道么”傅涟疑惑,“知道什么”却见许凤庭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肚子,当即以大袖遮掩,“不与你相干。”果然如此,许凤庭微微蹙眉,许家忠于新皇,没想到大哥与齐王竟解下如此一段情缘,想必不容于新皇。只不过大哥为人敢作敢当,绝没有弃爱人和骨肉于不顾的道理,又怎么会舍下傅涟独自回京,莫非二人之间尚有隐情一路上都是齐王败北逃走的消息,手下几位有名的得力干将纷纷折损,看他现在这幅样子也不可能亲自出马领兵,如果他还想跟傅鸿抗衡,除非想着想着,许凤庭不由越发白了脸。邵明远见他两个人打哑谜似的你一句我一句,脸上的神色又都阴晴不定,心里有点慌,便在许凤庭耳边悄声道:“需不需要联络一下家里”谁知许凤庭却苦笑摇头,“呆子,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放得出消息去吗”邵明远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傅涟时只见他早已面无表情地击了三下掌,随即有一个侍卫进来对他俩做了个请的动作。傅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把他们关起来他们两个局外人招惹他什么了啊邵明远莫名其妙地刚想出声,许凤庭已经扭头就走,到了门边又回过身朝傅涟道:“几时动身”傅涟垂下头抚了抚高耸的肚腹略一沉吟道:“明天一早。”跟着再也无话,邵明远扶着许凤庭的胳膊往回走,等回了屋才发现他整个人抖得厉害,忙扶他坐下,并给他搓着冰冷的双手。“到底怎么了我们要动身去哪儿”面对爱人关切的眼神,许凤庭欲言又止,迟疑再三方道:“明远,只怕咱们去不了云阳了。”邵明远似乎对此并不讶异,但也急于求证自己心里的猜想,“傅涟该不会想把我们绑了送去给傅鸿吧”许凤庭沉默地朝椅背靠去,下意识揉着有些酸痛的后腰,“不中亦不远矣。他当然不想把我们献给傅鸿,所有让傅鸿称心如意的事他都不会去做,只不过多个筹码罢了。”“这么说来咱们是成了人质了,傅鸿为人嗜权如命,就算他再想得到你,也不会拿王位去交换,但用一个许雁庭,那还真不好说,看来傅涟也没说谎,他果真只为大哥而去。”邵明远细细分析着眼下的情形,心里渐渐也有了底,傅涟肚里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想必正是许雁庭无疑。抬起眼看了看那人略显苍白的倦容,他忍不住心疼道:“我知道你心里担心爹和大哥,所以才会乖乖被傅涟摆布,可如今你也要想想自己的身子,真要回了京,只怕万事都身不由己了。”许凤庭听了他的话,心下更加悲凉,腹中的胎儿似乎也感受到父亲的情绪而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不由自主地在他肚里施展拳脚,痛得他几乎闷哼出声,刚刚才舒展开半躺子又立刻紧张地弓了起来。邵明远知道他心中矛盾,可现在这个情况,就算他们不肯走,要逃,许凤庭的身子也坚持不了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只怕跑不出几十里就会被捉回来。与其这么折腾他,倒不如静观其变再从长计议了。想着心里倒稍微安稳些,又拿了安胎药给许凤庭吃下,见他恹恹的不肯吃饭,便他扶床上躺下。许凤庭的身材本来就挺拔俊朗,五个月的身子站着的时候并不十分明显,可这一躺下,腹部的隆起就变得令人触目惊心起来。邵明远刻意回避着心里的不安,一面让他侧过身专心致志地给他揉按着腰身和孕腹。“你还是太操心了,身子负担不了你这么多心思,难免要跟你抗议叫你不舒服。”“呵,按你说的,有了身子之后就该只管吃吃睡睡,干脆做猪算了。”许凤庭被他按得很舒服,不由闭上了眼睛,偶尔不服气地嘟囔两声,渐渐随着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