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这官也就做到头了。更多的是,如今皇帝老了,几位皇子都虎视眈眈的盯着皇位,皇帝安排下来的差事说不定就挡了哪位皇子的路,让穆承林折在半路上那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这五百万两银子说得好是补国家的窟窿,可这个窟窿到底是谁捅的是哪位皇子挖的坑里面又坑了多少重臣会给朝局引起多少动荡重要的是,如果穆承林去填补这个坑,被那挖坑之人知晓后,他还会不会有命在跟皇子、朝廷重臣相比,指婚江德昭这份奖赏就显得太轻如鸿毛了。偏偏,这又是对目前的穆承林来说,最适合最重要的赏赐。皇帝老奸巨滑,穆承林不想应也得应,只是为了今后的活路计,穆承林也少不得步步维艰,给皇帝留个有所求的好印象。等从御书房出来后,穆承林已经汗湿后背,面色颇为苍白了。三皇子段瑞盺正在看信。说是信,其实也只有筷子那么宽的一张纸条,上面简单的写了几个字。一只精瘦的黑色鸽子在窗口咕咕的吃着谷子,不时抬头往院子里比武的两人撇去一眼。“没想到父皇选来选去选了穆承林,太子与二皇兄这一场较量最后便宜了他。”武器房里幽幽静静的,只有冰冷的各种兵器默默的散发着寒光。“二皇子一心找太子的漏洞,户部的亏空只是第一步棋。这事没有捅到明面上,太子依然是端方无瑕的太子。意外的是,此次二皇子居然没有听从四皇子的建议,让人在朝堂上参奏太子殿下,闹得人尽皆知。”段瑞盺叹口气,又微微笑道:“相比五年前,二皇兄更为稳重了。”已经有了毒蛇的耐心,在吃掉太子这只猎物之前,二皇子会毫不犹豫的吞噬掉一切障碍物。静谧中,没有人说话。段瑞盺将那卷纸条揉在掌心,一袭微风飘过,那些个尘埃也就散尽了。陈礼昌随手把长剑丢给身后的侍童,侍女们立即快手快脚的奉上茶水巾帕。他抹干净了颈脖间的汗水,看着季傅珣四仰八叉的倒在躺椅上一动不动,就笑道:“北雍的皇子们武艺也不见得高多少啊,只这么会儿你就瘫了。”季傅珣躺着让侍女们给他喂葡萄,含糊道:“我是最弱的皇子,所以我才来了西衡。”陈礼昌听他说过选他来为质子的经过,据说是十多位皇子一起比武,谁输了谁为质。原本以为季傅珣说笑,现在看来是真的。北雍人善武,没想到连这种大事也会用武力解决。陈礼昌觉得匪夷所思。段瑞盺从远处走来,笑说:“你们最近比武很频繁,谁的赢面大些”季傅珣指了指陈礼昌:“也不知道世子怎么了,平日里喜欢拉着我到处东游西逛感受你们西衡的繁华,还没感受完,他就开始嫌麻烦,变成一天到晚的扯着我比武射箭。”段瑞盺静静的看了陈礼昌一眼:“来年春闱世子要参加武试”陈礼昌咳嗽:“不。我倒是想要去考,父亲不同意,说我已经承了恩荫,就不要去与人争荣华了,平白的阻拦了有志之士的青云路。”季傅珣哈哈大笑:“其实是怕你输的太难看吧”“反正我没输给你。”季傅珣跳起来:“再来比一场”段瑞盺赶紧拦住了他,笑问:“世子最近没去找江姑娘”陈礼昌更加尴尬了:“一个大男人,谁会有事没事找个姑娘家玩耍。”顿了顿,“她去庙里了。”“哦”“每年十月到十一月之间,她们姐妹都要去庙里住一个多月。”段瑞盺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问:“是给江周夫人办法事”“嗯,十月底是她们母亲的忌日。”段瑞盺莫名想到那一场秋雨中,孤寂的跪在山林坟头的身影,沉默了。富贵人家给族人做法事一般不止七天,有的会长达百日,最少也会半月。焚香、唱经、磕头一路下来,都有最老实的家仆出面替代,一场法事下来,磕头磕得人都虚脱了。江德昭姐妹不用日日去参拜,只在法事最重要的部分磕头吟唱就可以了。只是这样,两个身娇体弱的姑娘家也磕得头昏脑胀,膝盖更是直不起来,小腿肚子一天到晚的打颤。段瑞盺来到庙里的时候,江德昭她们正好午歇。秋日的阳光正好,不太照人,也不会太寒凉。江德昭让人在小院的旁边置了一张美人榻,人闭目倒在榻上,院中的竹叶被阳光浸透,斑斑驳驳的阴影洒在她的身上,摇曳生姿般的动人。她似乎很累,眼下一片青色的影子,衬托得面目憔悴,唇瓣也不如往日那般润泽。段瑞盺站在小院的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岁月静好,一切阴暗的隐晦的无垢之物都被洗涤干净,檀香渺渺中,连那苦痛的往日都显得虚无缥缈了。小小的庭院,几株紧紧靠立的竹子,还有那平铺的卵石上那深褐色榻中安睡的美人,构成了一副淡雅清隽的画卷,印在了人的心底,不敢去碰触。江德昭醒来时,梦中那若有似无的目光也消散了。她伸手遮了遮头顶的日光,到处张望了一会儿,见着没人,这才趿着鞋子入了禅房。晌午后的法事只有一个时辰,她看江德茗累得起不来,索性一个人去了。再出来时,就看到了千年槐树下的段瑞盺。“殿下,您怎么来了”“来看看你。”段瑞盺很自然的说。江德昭觉得奇怪。当然,她也不会傻得去问我有什么好看的。段瑞盺看着丫鬟搀扶着她的半边身子,问:“你每年都来”“嗯。”江德昭不想跟外人说自己的家事,笑道,“我懒,老是在书院呆着也烦闷,索性来庙里住住,偷点闲懒,也不会被人笑话。”段瑞盺倒是笑了起来,将这古朴得庄重的庙宇扫视了一遍:“这古刹也有些年头了,亏你住得惯。”tgt江德昭偏生很爱古刹的宁静,在这里一切的烦恼都成了天边浮云,眼中近处都是菩萨跟和尚,都是泥巴雕成的,省心。两人像是认识了很久的老友,从住行说到吃食,又讨论了一些佛典禅语,越发的轻松适意。江德昭笑道:“没想到殿下也精通佛典。”段瑞盺脚步在莲花砖上停了停,轻笑:“在北雍时,无所事事的时候看的,看得多了也抄写了些,自然而然记住了。”在北雍为质的日子,他很少与人说道,但凡有人拿这事挑他刺头,他也大多是一笑置之,久而久之别人也找不到乐趣,提起得也少了。可他今日今时说出来,乍然觉得那些日子似乎遥远了,淡得像是一缕轻烟。江德昭窥他没有不愉,心放下了些:“我早年在庙里住过一些时日,听方丈说禅,居士们也爱跟我说一些佛家典故,想着法子逗我去看经书,与他们争论。”“争论”“嗯,和尚们也有好胜之心的。”段瑞盺笑:“你输得多还是赢得多”“大多时候都是输。”皱着眉头,“他们太牙尖嘴利了。”段瑞盺笑得更加厉害。他本来就是青松般的人物,尊贵非凡又历过风雨,举手投足中笑看天下的气质让人敬重又忍不住想要亲近,在古刹的厚重天然浑为一体,让人折服侧目。庙里有晚课,晚饭用得着,江德昭来住自然也是跟着和尚们一起吃斋。她喜欢清茶淡饭,和尚们自己栽种的黄瓜青椒都十分的可口,米饭饱满圆润,只是,吃多了也会觉得寡淡无味,今晚也就沾了沾,余下的都给丫鬟们去了。段瑞盺在晚课即将结束的时候过来,瞧见她没去,很是意外。江德昭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没走,小丫鬟拿着红木裹着绣缎棉絮的小锤子捶打着小腿。段瑞盺身后侍从的手上提着个食盒:“用了晚膳没”也不管她到底吃了没有,让人张罗了矮几,放在了火榻上,侍从麻利的从里面端出斋菜来,瞧着五花八门香气四溢。西汁素鸡腿、炸素黄雀、卷筒素蟹膏、青松豆沙球,两个清炒的野菜,再加红莲山药汤,看着是荤菜多,其实都是素食。江德昭已经半月没吃这么精致的食物,就着红枣薏米饭,吃得肚子滚圆。段瑞盺看她吃得多,忍不住笑道:“山庙清苦,你怎么不自己带个厨子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段瑞盺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喝了茶,又说了几句闲话,终于走了。等到院门紧闭,江德昭这才爬起身入了小厨房,揭开了灶上一直煨着的罐子。将甘草百合的漏兜拿出来,再沥干了剁成块的穿山甲,把汁水装碗。小丫鬟烧开了水,她亲自下了面条,再摆上下午早就凉拌脆的莲藕银耳,送去了江德茗的屋子。段瑞盺记挂着江德昭,江德昭更是记挂着江德茗。看着妹妹吃得欢快的脸,江德昭忍不住的想,要是穆承林,他会不会邀妹妹一起用饭呢答案,是肯定的。、给力二一回穆承林开始忙活起来了。皇帝给他安了一个户部计史的小官儿,每天统计户部那些眼花缭乱的账本。户部是太子当家,里面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太子安排,虽然不至于成一言堂,不过也能够让一个外人寸步难行。太子隐约知道了些什么,对皇帝突然指派来的穆承林有很大的防备。他上任的第一天,户部主事就晾着他一整日。穆承林喝了三壶茶,吃了三碟子的点心,其中还包括中饭,啥事都没干,两手空空的来,拍拍屁股,继续两手空空的回去。他也不急,每日里闲人一样的在户部晃荡。主事特意叮嘱,不许外人碰账本,穆承林这个外人还真的什么都不碰。过了三日,他已经清闲得别人忙得热火朝天,他却可以堂而皇之躲在耳房睡午觉的地步。户部太子的人只有三分之一,巴不得他懒散到底,可另外三分之二的人不干了。凭什么都是拿俸禄的人,我们累死累活而你逍遥自在啊。于是,在众人观察他不是手长脚长的人后,主事迫于压力,也给他丢了芝麻大小的差事。除此之外,穆承林还在闲暇之时往赌场跑,最初是下场比一场,手气好的时候就忍不住赌到三更半夜,赌资越来越多,筹码也越赌越大。他成了赌场一条街众多赌徒中的一员。御史参奏他的折子也越来越多,慢慢的累积在了皇帝的御桌案头。穆老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消息,忍不住问他:“儿子啊,赌博好玩吗”穆承林当时正捏着一个墨玉貔貅鼻烟壶在嗅,闻言,回味了下,笑:“好玩,能够让人忘却烦忧。”穆老夫人急了:“你有什么烦闷的啊跟娘亲说,我替你做主。”穆承林似笑非笑:“您不会同意的。”穆老夫人一琢磨就知道了:“你说娶江家那姑娘不行如果是周家的姑娘,那我就不阻拦你。”话不投机,穆承林赌得更加严重了,有时候整天整夜泡在赌场里,夜不归宿。穆老爷子在朝堂上忍了又忍,回去之后连儿子的影子都逮不到,直接提溜着马鞭跑去了赌场,想要抓住那兔崽子好好正一正家风,结果人的衣角都没摸到,却被赌场的打手们你推我揉的推揉了出去。穆老爷子足足堵了他三夜都没逮住人,气得骂逆子。穆承林无动于衷。逐渐的,他在衙门居然还多了一个赌友。那赌友姓方,跟他一样是个计史。不同的是,穆承林干了这活还没一个月,对方已经做了半生了。整个户部的帐薄,没有他背不出的,也没有他找不出猫腻的。方计史官运不好,在户部庸庸碌碌了半辈子都没法升官,久而久之他也认命了。他这人也没有别的爱好,只喜欢赌博,赌得也不大,每天输了一两银子就罢手,甚少有赢过。这赌博就是如此,你越是想要赢就越是赢不了,每天反复,岁岁年年没法脱身了。穆承林逐渐跟方计史混在一处,简直就是一对天涯沦落人。方计史是个浑人,还自得其乐的给两人起了个外号,叫做赌场双煞。陈礼昌偶尔在赌场外路过,偶遇双煞,捂着肚子笑得要打滚,穆承林不以为意的老神在在。陈礼昌笑问:“穆大人被美人打击得放浪形骸了吗”穆承林点头道:“人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我只是来验证这话的真实性。”“结果”“古人城不欺我。”陈礼昌气得要甩他鞭子。江德玫又得了一副新画儿,挂在自己的闺房里,每日里睁开眼就可以看见。她太喜欢画中的人了,恨不得隔一个时辰就在画中人的脸上盖一个唇印,宣示自己的主权。屋子里新换的丫鬟被她恶心得不行,只觉得自家姑娘疯了。婆子们也说过,她当场把滚烫的茶水都砸在了婆子们的脸上,一个婆子差点破相,一个吓得再也不闲事了。丫鬟们都是被婆子管束的,看到婆子都被制住了,自然也怕得不行,每日里缩在江德玫眼界之外,恨不得她再也不要人伺候。江德玫偏生喜欢摆嫡亲姑娘的谱儿,耀武扬威自得其乐,变着花样折腾下人,最近画卷多了,她又多了一个事情,隔三差五的把画卷都挂在闺房,问丫鬟:“哪副最好看”小丫鬟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