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没有”顾长墨今年才得十四岁,他又解事晚,不好风月,听见父亲训斥,再看看疑似自己姐姐的女子,糊里糊涂应道:“我知道了。”顾莲接着又道:“等四夫人的丧事办完,便会有圣旨下来,调四老爷去江南出任廉州知府一职,可以早些做做准备。”册后大典之上,自己可是要接受群臣叩拜的,父亲还是去外省的好。徐姝在旁边轻笑,“江南可是一个好地方。”顾四老爷这才醒神回来,忙道:“多谢夫人,多谢”对面站着的人不仅是自己女儿,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一想到此,就忍不住有些双腿发软。“别慌。”顾莲转眸看向寇氏,徐徐道:“小七虽然是四房的独子,但是你们小两口不用跟去廉州,且留在京城,也省得你和父母亲人千里分别。”寇氏正在为此事担心,听说这么说,先是感激,继而深深一惊,怎地她好像能看穿人心似的而她的身份,此刻敢多想,忙道:“多谢夫人怜悯体恤。”福了福,情真意切的露出感激之色。顾莲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我们回吧。”她伸手,挽了徐姝的胳膊,“有劳你今儿陪我走一遭,辛苦了。”徐姝笑盈盈道:“回去好生谢我便是。”两人来得匆匆忙忙,去得时候更像是一阵风,一转眼功夫,便领着半院子的宫人风卷残云退去,仿佛从不曾来过似的。半晌了,顾长墨方才回头问道:“爹,那真的是九姐姐吗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好多年,怎么又,那她现在在哪里又算是谁”寇氏也有同样的疑惑,看向公爹。大姑子死而复生就够离谱的了居然命令公爹监督丈夫不许纳妾,甚至还给公爹安排了知府一职她,她到底是什么惊人身份顾四老爷喝斥道:“问什么问再多问一个字饶不了你”寇氏当然也不敢再问,等着送走了公爹,在陪着丈夫回房去的路上,忽地想起婆婆的那句,“我家莲娘,还是皇帝的心尖尖”不由顿时僵住,宛若一个惊天大雷在头顶上轰然炸开今年拖延了许久的瑞雪,终于下了,飘飘洒洒铺满了人间大地。顾莲穿得慵懒舒适,懒洋洋的卧在柔软的锦被上面,看着窗外的雪花,忽地回头斜眼看向徐离,冷哼道:“那天,你就藏在致爽斋里面了吧。”徐离讪讪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皇后娘娘。”顾莲伸手揪了他的脸皮,“掐烂算了”徐离涎着一张脸,扑了过去,“朕还是更喜欢被你咬烂。”偏过脸去,贴在那红润柔软的唇边,“嗯来,咬吧。”顾莲狠狠的拧了一把,推道:“走开”“哎哟出人命了”徐离捂着脸大喊,假意在美人榻上连连打滚,喊道:“破了,破了了不得,拧出好大一个血窟窿”顾莲朝外大喊,“麒麟,小豹子、小狼,快进来看你们父皇打滚儿。”徐离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恨恨咬牙,“你越来越坏了。”岁月静好无声,在甜蜜的打情骂俏之中悄悄溜走。一转眼,过完了年。仿佛九天玄女轻轻一呵,春回大地、绿满人间,在这春意盎然的景象里,宫中上下正在井然有序的忙碌着,各种隆重布置。永定八年二月二十四日,封后大典这一天日头极好,天空湛蓝湛蓝的,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彩,万丈金光从高空之中洒下,落在皇宫的飞檐卷翘、鎏金璃瓦上面,镀上一层耀目光晕。金銮殿前面的宽阔广场上,四周是数百名身着吉服的皇室仪仗队伍,当中一左一右两分队伍,分别站立着参加封后大典的文武百官。从正门眺望过去,当中一条宽阔洁白的汉白玉错龙雕花大道,一直通向气势恢宏的金銮殿吉时到,礼仪号角之声“嘟嘟”长鸣起来。金八宝顶珠琉璃凤纹车舆缓缓醒来,在广场前的大门口停住,礼仪女官各自手持雉羽宫扇、销金提炉,分列两旁为皇后娘娘引导、司仪女官上前掀起凤舆的垂帘,跪地恭请皇后下舆。顾莲一身正红色的盛装朝服,广袖博带、金章华绶,头戴珠翠九翟的凤冠,以赤金打造的十二翅凤尾,从云髻中央华美非凡的对称散开。盛装之下的中宫皇后,光华璀璨、宝光流转,长裙曳地一路迤逦而过。走到路的尽头,站着身穿上玄下赤吉色龙袍的皇帝,他微微含笑,低头朝着自己的皇后伸出手时,冕冠上的十二缕玉制冕珠微微摇晃,折出一缕缕灿色光芒。映照之下,皇帝的笑容宛若春风一般温暖和煦。顾莲将手放在他的掌心,感受到那牢牢的用力一握,微微含笑,继而仪态万千的转回身来,和皇帝一起站在高高的御座之前,静静俯视群臣。司礼官代天子正式宣读册后诏书,语音一落,底下便是一阵山呼海啸之声,“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中宫皇后,母仪天下”中宫皇后,母仪天下仪式毕,顾莲斜躺在凤藻宫中仪殿的流云长榻上面,细细回味册后大典之上,那山河折腰、天地动容的盛大景象。对比之下,此刻的时光越发的宁静幽远。徐离目光温柔看着她,手放了上去,“累不累”“还好。”顾莲淡淡含笑,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面,正要闲话几句,便听外面宫人禀报,“乐宁长公主驾到。”徐离好笑道:“你们两个和好了,她又整天的缠着你没个头儿。”“反正我也闲着。”顾莲不以为意,等着徐姝进来了,朝她笑道:“正说闲着无聊没人说话呢,你就来了。”徐姝“哧”的一笑,指了指皇帝,“那他是什么”顾莲淡淡道:“不用理他。”徐离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没吭声儿。徐姝朝着哥哥挤眉弄眼,“可算被人掐着七寸老实了。”又回头笑道:“不打扰你们两个卿卿我我,只过来说一句,等下个月暖和起来,咱们找个日子去骑马吧。”麒麟在外头听见了,跑进来道:“我也去,我也去”话音刚落,小豹子和小狼也兴奋的冲了进来。兄弟三个都对骑马十分向往,情知这事儿得母亲点头才作数,只一个个的缠着顾莲嚷嚷,纷纷保证,“乖乖的,母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何”徐姝乐呵呵的,笑道:“可不是我一个人想去哦。”顾莲妙目流转,嗔怪的看了徐离一眼,“都怨你,弄得我去不成骑马了。”徐姝闻言诧异道:“怎地去不成”复又看先哥哥,“你怎么了难不成还是打架弄伤了她,不然为什么不能骑马”徐离顿时一脸冤枉之色,看向心上人,“你自己说。”“不是啦。”顾莲“扑哧”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微微羞涩,“我,肚子里又有小家伙了。”“啊”徐姝瞪大了眼睛,“又有了”麒麟几兄弟则先是吃惊,继而相视一笑,纷纷高兴起来,居然意见出奇统一的都嚷嚷道:“要妹妹要妹妹”小豹子大声道:“往后谁要是敢欺负妹妹,我就揍他”小狼也是连连点头,正色道:“说得对”徐离笑得不行,“你们的妹妹是公主,谁敢欺负她”“父皇说得对”麒麟快六岁了,言谈举止颇有小大人的沉稳样儿,身板一挺,板了一张俊俏的小脸,“不过若是有不长眼的,敢欺负妹妹,我第一个饶不了他”有皇帝大人在,有自己这个皇后母亲在,还有这么三个“凶神恶煞”的哥哥,谁敢欺负自己肚子的里小家伙顾莲觉得内心安宁甜蜜,伸手握住了徐离,朝着几个纷纷表态的儿子,呶了呶嘴,低声道:“你瞧他们几个的样子。”“嗯,怎么了”徐离柔声问道。顾莲温柔一笑,“京城三霸”正文完后记、后记一八年光阴,弹指而过。庭院里种了两株白色银桂,开得满树迷离,银桂色淡,但是香气却最浓郁,一阵微风掠过,便有一浪一浪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中秋快到了。”顾莲看着那点点碎金一般的桂花,轻声吐道。“每年都是一个样子。”回答她的,是一个清冷温柔的道姑装束女子,徐策被赐死以后,经过顾莲的努力,将沈瑶华的性命保存下来,她对世态炎凉感悟颇深,不愿意在涉足红尘的凡俗杂事,因而束发做了道姑。因为感激顾莲一而再、再而三出手援救,深恨自己力薄无法报答,便每日替她颂些长生福佑的经文,偶尔也会进皇宫来陪着说话。人的缘分很是奇怪。顾莲和沈倾华之间有了种种芥蒂,和她妹妹沈瑶华,却是十分谈得来,而且跟沈瑶华这种世外之人说话,也没有太多顾及避讳之处。这些年,和徐姝的关系一直还算不错。但是好比破镜重圆,终归是破镜,有了裂痕,再也恢复不到最初的亲密无间,加上她年初才嫁了人,长时间住在宫外,因而彼此说不上十分亲密了。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当年云子卿“堕马”身亡以后,徐姝一直不愿再嫁,谁知道时隔十四年,她突然就说自己要嫁人了。驸马霍延龄是北门大学士,学问自然是有的,但是样貌普通、不苟言笑,而且已经四十三岁了,比徐姝大了整整十一岁。这还不算完,霍延龄之前的发妻早年亡故,但却留下来二儿一女,一共三个孩子。两个儿子均已成婚,孙子都有了。女儿也已经嫁人。众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徐姝怎地看上这样一大家子的人,非要执意嫁过去给人做后娘,唯一好点的是,她是公主,婚后和驸马单独在公主府住,霍家的子子孙孙们留在霍府,平时基本不打什么照面。徐姝甚至说道:“他有儿子孙子怎么了又不用我来养活。”皇太后起初不愿意这门亲事,可是架不住女儿发话,除了此人终生不嫁,况且已经闹得满京城风风雨雨的,最后只能是女大不由娘了。想到此处,顾莲不免在心里一番感叹,甚至猜测徐姝是不是自幼丧父,所以有那么一点恋父情结,才会喜欢年纪大、性子稳重的男人。只是这些不好跟人说。侧首一笑,跟沈瑶华感叹道:“姝儿嫁了人,就只剩下你陪我说说话了。”沈瑶华淡淡微笑,“霍大学士是当朝有名的才子,配乐宁长公主,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新婚燕尔,自然是要如胶似漆一些的。”又道:“左右贫道整日闲着,娘娘要是不嫌聒噪的慌,就多进宫几次,陪着娘娘说说话儿。”顾莲看着满树开得繁盛的银色桂花,看着那一点点的娇小花瓣,看着四周宫殿的飞檐卷翘、琉璃华瓦,视线停留在一处幽静宫殿的方向。这些年,沈瑶华一直努力对自己交好,为自己祈福,固然有感激自己的意思,但何尝又不是存了一腔心事姐妹情深,这个道理自己心里明白。“娘娘在想什么呢”“我在想”顾莲目光平静似水,看着她,“玲珑两姐妹年纪不小了,虽然说皇室公主大都养得娇,晚嫁,但是十五岁也该是时候议亲了。”沈瑶华目光微微一闪,轻声道:“有劳娘娘为两位公主操心。”顾莲摇了摇头,“我既非她们的生母,亦非养母,并不合适为她们做主亲事。”目光柔和看向她,“当然了,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把公主给嫁了。”沈瑶华忙道:“是,娘娘一向仁厚。”“好些年了。”顾莲抬眸看着景和宫方向,悠悠道:“好些年了,想来沈贵人和管贵人天天熟读佛经,已然平心静气,什么事都看得开了。”沈瑶华心神摇曳,强力镇定自己波动不已的情绪。“来人。”顾莲喊了窦妈妈进来,微微一笑,“让沈贵人和两位公主一起过来,咱们说说话。”看了看沈瑶华,“正巧她们的姑姑也在,大家说说笑笑更好了。”不多时,沈倾华和二公主、三公主前后脚赶到。沈倾华的眼里还带着震惊之色,毕竟这些年来,除了过年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机会见一见自己的女儿,今儿这是怎么了那一位,突然善心不成“母妃”二公主一进门,就激动的挽住了母亲胳膊,只是年纪大了,不好意思像小姑娘那样撒娇,柔声道:“你来了。”“母妃。”三公主也笑着喊了,但却走到了顾莲身边,甜甜道:“母后,今儿又在跟玉清仙姑说话呢。”对母亲和姑姑甚是生分,反倒和顾莲显得格外亲密一些。“坐吧。”顾莲笑了笑,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又朝沈倾华和二公主笑道:“你们两个也坐下罢,有话要说。”对面二公主看向妹妹的眼色里面,带出一缕愤慨之意。顾莲视而不见,继而道:“玲姐儿和珑姐儿今年十五岁,年纪不小,到了该谋划婚事的年纪,所以”看了她们母子三个一圈儿,“沈贵人你是她们的生母,想必对女儿的婚事十分挂念,今儿叫了你来,便是要商议两位公主婚事的。”这下子,沈倾华和两个公主都怔住了。“你们先商议着。”顾莲并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