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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翘首以盼了。”清脆的三击掌。看来舅舅很快就会与他情同此心,只是望着天,萧匡溢出苦笑。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呢。雨一直下,落在湖心的石舫上,如水晶帘一般。“这倒奇了,新寡的曼夫人不在灵堂守夜,却在这里候着老夫。”看着石舫中等候多时的女子,韦柏重蔑笑。对方也不恼,只缓缓瞥视。“看韦庄主如此悠闲,想必亡夫一案不出三日必可告破咯。”“你少在那得意”“得意小妇人初来贵宝地便死了丈夫,悲恸还来不及哪儿谈得上得意韦庄主莫要失了体统。”老目骤沉。“一口一个小妇人听着刺耳,柳教主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柳教主”美眸浮出拙劣的讶色,“韦庄主气疯了不成”“哼,就算当年你易了容,老夫也一样认得你。柳教主,难道你不知自己有爱摸脸的怪毛病”抚在颊边的纤指微微一僵,美人冷笑。“怪不得你千方百计想撵我出去。”“柳教主也不差,一招弃卒保车下得老夫措手不及。”韦柏重背手睨着她,“说吧,今夜你在这儿堵我有何目的。”红唇微扬。“本座是来与庄主和解的。”“和解柳教主当老夫是黄口小儿,那么容易被骗么”韦柏重像听笑话一般,“当年你我计谋不成,未名教反被清了老巢,柳教主应该对老夫恨之入骨才是。”一双厉目深深剜来,柳缃也不掩饰,冷道:“倾覆之仇本座自然不会忘记,只是事有一二,轻重缓急本座还分得清。昨夜官府来者不善,分明想要插手。本座是想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先与韦庄主联手防贼,再报旧怨为好。”见韦柏重略有松动,她再道:“倘若三日后韦庄主查不出来,那官府便可正大光明地介入玉剑山庄。倒是莫说秘宝,就连盟主之位都怕难保了。”韦柏重浓眉一锁。“你能怎样”柳缃轻轻偏首,恰是一派楚楚风情。“若我是韦庄主,不如借刀杀人,趁机除去祸患。”“祸患”韦柏重眯眼。“怎么韦庄主没看出来本座的外甥女、庄主的新儿媳很是依赖她的师傅呢。”看他表情,柳缃知道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于是又道。“想当初本座骗柳缇上山,设计余瞻远与走火入魔的老教主死战,同时韦庄主巧设局得知了余瞻远的藏女之处,可谓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不想你我因寻不到小丫头而互相怀疑,终致嫌隙,却让三青占了个便宜。如今小丫头对她很是敬畏,若不除此人,只怕是重蹈覆辙竹篮打水一场空。”柳缃轻挑蛾眉。“如此一来,本座与庄主又有共同的敌人了。”“柳教主有何妙计”眉头锁了半晌,韦柏重虽然坐下,却依旧是防备的姿态。“虽不敢说是妙计,可除掉三青与解决玉剑山庄当下之困却是易如反掌。”见他动了心,柳缃难掩笑意,“只要三日后韦庄主说亡夫是中了未名教的九霄罗刹掌,并让下人指认凶手是三青师太即可。”“柳教主出的是什么烂招三青怎会九霄罗刹掌”“她不会本座会。”“那有什么用她又不是未名教的人。”倏地韦柏重像是反应过来,“你是说”“若能证明三青是未名教的人,即便她不会九霄罗刹掌,众人也会认定她会。”“可是如何证明”韦柏重缓下语气。“江湖人都知道,入我未名教定要种蛊毒。此蛊名为缨络,只要运功便会在手腕的太渊穴处显出缨络纹状,这几乎成为辨别我教教徒的唯一手段。然而江湖人并不知道”美眸流盼,甚是狡黠,“此蛊需在每月十五种下,初种时没有丝毫异感,而明日就是十五啊。”“可想要给三青下蛊并非易事。”“这点就不用庄主担心了,我教药座自会办妥。”“柳教主真是七窍玲珑心。”“韦庄主过奖。”轻折楚腰,柳缃微微一福。两人审视半晌,终于愉悦笑开,一同看向烟雨迷蒙的湖面。“柳教主连密谈地也别有考量。”“哦”“这春水舫四面临湖,雕窗大开,就算有人意欲窃听,也会在飞至舫顶前被你我察觉。柳教主心思之缜密,着实让老夫佩服。”“韦庄主太过自谦了。”“还望柳教主莫要藏私辜负了老夫的信任才好。”“这是自然。”两人各怀鬼胎,却不知一如十年前的那夜,一道纤影至始至终都没在水中。待狼狈成奸时,方无声潜下。在这细雨如织的暗湖里,只留下一道雨落似的浅浅波纹。天地间连着细密的线,檐上游走着乳白色的雾,不知是雨是尘还是烟。“两天两夜下个没完,身上都要长霉了。”走进院西的伙房,大丫环抱怨道。打开水缸,她看着自己的倒影,小心地沾了沾了脸上的雨滴,生怕弄晕的新擦的胭脂。待她打点好妆容,这才发现伙房里就只有她一人而已。打开灶台上的一个蒸笼,炖盅里的水几乎烧干。“老没脸皮的懒婆娘放着少夫人要的药膳不管,上哪儿吃酒摸钱去了”她骂骂咧咧地将水加满,犹豫了半晌才像下定决心似的,撑起帕子向外跑去。“你,过来”“姑娘。”“伙房里的婆子丫鬟呢”“我我”“我什么我还不去找”“是是”“作死了一个个都不给老娘消停”叫嚷声渐行渐远,小小身影窜进伙房里。一个两个,小心翼翼地翻看着蒸笼。啊,找到了。湛蓝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她毫不犹豫地划破食指,诡异的黑血落入炖盅,转眼便融入浓香的药膳里。她得意地咧唇。“呀,你流血了。”看着突然出现的某人,她的唇角微微抽动。“你”“是我呀。”某人毫无自知地眨眨眼,“阿徽,你太不小心了。”蓝眸微微眯起。“咦,不认识了阿徽你好健忘,我们还交换过秘密呢。”她无辜甜笑。“怎么会,阿徽忘了谁也不会忘了阿牛姐姐的。”“嗯,嗯。”对方煞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捧起她的小小手,“疼吗,阿徽。”眼眸一转,她皱起小脸。“疼,好疼呢,姐姐给我舔舔吧,每次弄破了娘都是这样做的呢。”她这样说着,那人竟看也不看便照做了,真是个热心肠的笨蛋呢。蓝瞳里闪过嘲色。她的血即是蛊毒,一滴便是一株“缨络”。这个笨蛋这样吸着,怕是看不到明天的黄梅雨了。“好了,止住了。”“谢谢阿牛姐姐”她亲亲热热地叫着。“小事小事。”这笨蛋还真当自己做了好事。她心里冷笑,面上却纯真无比。“姐姐来这不会是”那人不好意思地舔舔嘴。“我又起迟了,熬不住饿来找点吃的,阿徽呢”刚要出声就听门外一阵吵闹。“师祖奶奶等着吃,还不送去”“有人来了。”她拉着傻愣的某人,赶忙躲在柴堆后。“阿徽你好机灵。”“别说话。”她白了一眼身侧,而后目光定定看向灶台。“哪盅啊”小丫头翻了翻蒸笼。“蠢丫头,师祖奶奶吃素”果然没错。欣喜地看着小丫头端走那盅药膳,小人儿目有得色。“终于走了。”随手拿起一个馒头,某人香喷喷地啃了起来。“姐姐姐姐。”“嗯”含混不清地应了声。“姐姐陪阿徽玩躲猫猫吧。”“躲猫猫”“嗯”小头重重一点,甚是天真烂漫,“姐姐做道,我做鬼,看姐姐什么时候能找到我啊。”“嘿嘿,姐姐我最擅长的就是捉鬼了。”“那我们比一比,一直到捉到哦。”“好”那人还真蒙住眼,正儿八经地数起数来。“一、二、三、四阿徽你走了没躲好哦。五、六”讽笑着跑出伙房,她冷冷看了一眼天。毒发的时候不知道这笨蛋正找到哪儿,是假山后,还是平湖边。可不管是哪儿都不会是伙房里,也不会有人将这笨蛋的死和那盅药膳联系上了。想到这,她越发加快了脚步。“十、十一、十二”一面念着,余秭归一面催动内力。巨阙、神封、天池、不容,皮下浮起数个黑色的圆球,自这四个穴位突起。“十七、十八、十九”沿着真气的方向,慢慢移动到右臂的穴位上,而后一路向下,在小指处汇聚成型。打开灶台上的另一个蒸笼,她将逼出的黑血滴落其中。“二十。”血色没入浓汤,转眼便无痕迹。“死丫头,竟忘了送少爷的那份。”大丫头气急败坏地走进伙房。“还好没有烧干,不然仔细你的皮”捧起那盅药膳,她妖妖娆娆地走进雨中。第十二章 恶鬼皮下一个一个包,好似有无数小虫在啃食她的骨肉似的。冷汗划过眼角,她隐隐地看见天空中挂着一轮惨惨的月。又是一个十五夜,她无力地想。自她晓事以来,月圆便意味着痛苦的到来。一月一月,一年一年,她开始怀疑自己等不到下一个十五,抑或是又一轮满月。快要死了吧,这么疼,疼得她宁愿死掉算了。“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张开小嘴巴哦,阿归。”不,不要,她不要再喝苦得不能再苦的药,也不要听什么“最后一次”的谎言。她拼命摇头,发泄着绝望而不耐的情绪。啪嗒,啪嗒。温温热热的水滴落在她的脸颊上,而后滑入她的唇里。苦的。“都是娘不好。”如此脆弱的语调,不会是娘,怎么可能是娘。“都是娘不好”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她的身子在抖,可抖的却不是她。艰难地,她撑开疲弱的眼皮。真的是娘啊。不要责怪自己,娘。是阿归累了,真的好累。她很想这样说,只是疼得无力开口。“缇,松开吧。”“不”“这样下去阿归会疼死。”还是爹了解她啊。“阿归是胎中中蛊,蛊生幼虫,就算暂缓了成虫的发作,可幼蛊月月都会长成。以药压制终归不是办法,如今只有一途。”“你是想可阿归只有四岁,她承受不住的。”“这个我明白。”带茧的大手抚上她的眼帘,遮住了她的视线。“但只能这样了。”男声低哑,“乖女,不要怪你娘,要怨就怨爹吧。”不,她不怨,一点也不怨。强劲的气息自后背传至心间,而后如激流一般冲刷着她的血液,好似要将钩入她骨肉的小虫一个个拔除似的。这痛较之以往更甚,甚至可以说是将今后的痛一并累加一般。她痛极而晕,醒了再痛,如此循环往复,耳边总有一个声音。“阿归,我的宝贝”若她这样放弃了,爹娘岂不会误以为她在怪他们她真的不怨,这些她一定要亲口说出来,而且爹娘你们能不能不要再玩这种个性颠倒的游戏了,她还小,很容易神智混乱的。“阿牛,你在树上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蹦跶了一下,就和小鸟做邻居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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