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脸色惨白,鼻尖冒汗,犹豫了许久,才低声说:“都不是。”他的这种反应大大出乎纳纳的意料,让她不自觉地起了疑心,本来还不想死缠烂打追问下去的,这下反倒坚定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决心。“你不说的话,那我就只好去问公爵大人了,他那麽关心你,一定知道你手臂上多了这些奇怪的斑纹吧”听她这麽一说,堤法的脸色更差了,脱口就喊:“不行别去问克雷我我告诉你就是了。”果然不出所料,纳纳心想,克雷蒙德并不知道这件事。她的表情凝重起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斑纹,既不是淤青,也不是伤痕。”堤法顿了顿,好像在说一件难以启齿的秘密似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它大概是天使对我的惩罚吧。”“到底是什麽啊”纳纳几乎开始颤抖了。“这是吸了你的血之後出现的副作用──劣化现象,也就是说,我总有一天会变成德梦。”“扑通”一声,纳纳跌坐在地上,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33鲜币魅影的背叛 第八章第八章a the reason for beg with you 和你在一起的理由深夜,躺在床上,纳纳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脑海中全是堤法最後那几句话。“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报应吧,在享受了本不属於自己的快乐之後,总要付出点代价才行。”後来,堤法仿佛自嘲般笑起来,还试著安慰她:“听克雷说,长老用你的血做了实验,虽然显示的结果各有差异,但说到底,那些德梦还是全都死了。跟它们比起来,我的副作用至少小得多了吧。”听得纳纳简直就想抱住他大哭。天啊,事情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她明明是出於好心才把自己的血给堤法的,她怎麽会知道,那样反而害了他呀如果早知道会有这样恐怕的後果,如果早知道不对,先前并不是没有征兆,她其实应该更早察觉到的。伊雷娜喝了她的血之後,全身变得透明而死;杰欧瓦告诉她,黑暗祝福是用他自己的血制成的;长老用她的血做实验时,德梦全都死了这些全都是征兆啊可是,她却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甚至连一丝警惕心都没有。太糟糕了她居然忘乎所以,像行善一样把血喂给堤法,还自以为是地诱惑克雷蒙德,致使他也忍不住吸了她的血,唉,她究竟是造了什麽孽啊想著想著,忽然,一根神经在後脑抽搐了一下,惊得她从床上弹起来。克雷蒙德完了,他也吸过她的血啊按捺不住紧张和焦急,纳纳翻身从床上跳下,不顾一切地奔下楼梯,一口气冲到街上,心急如焚在黑夜中寻找克雷蒙德的身影。此时此刻的她,什麽也不想管,什麽都可以不在乎,只想快点赶到他身边,看到他平安无事的样子她只想告诉他,她错了,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她希望得到他的安慰和原谅死一般的寂静中,她忽然听到身後有人走动的声音,急忙回头看过去。一辆独轮车的破轮胎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那里,抱著他独特的武器,如野兽般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瞧。纳纳认出他正是砍伤克雷蒙德的男孩多多,倒吸一口冷气,还没见他有什麽动静,脚就先不由自主地软了。多多怎麽会在这里莫非他是被她的香气吸引过来的失去理智了吗不好,她现在还在生理期,待在这里会很危险。思考中,她边逃跑边寻找可以使用的武器,却被多多叫住。“回来,天使,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纳纳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停下脚步。“等等”多多在後面喊,“我身体动不了,你听我说完再走啊你难道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你们都被骗了啊,其实,杀死我们圣修会血族同胞的真正凶手,是”他的声音噎住了,“是”後面的名字再也没能说出来,因为一把锋利的短刀削下了他的头。那颗带著惊悚表情的脑袋就这麽从身体上跌下来,滚了一圈,掉进臭水沟里去了。在缺了头的身体後方,夏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举著短刀问纳纳:“天使大人,我来保护你了,你没事吧”不知不觉间,冷风吹过,空气中充满了不安的因子。纳纳由於惊吓过度,已经变成了只会摇头的玩偶,浑身抖得像筛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夏代很快恢复平日的笑容,天真无邪地做了一个眺望的动作。“哎呀,快看,克雷蒙德大人回来了。”纳纳胆战心惊地顺著她的手指望过去,果然看到了克雷蒙德,大喜过望,正想迎上去,却被夏代抢先一步。在克雷蒙德面前,夏代又换了一副截然不同的模样,红著眼眶,肩膀颤抖:“都是我不好,那天没有及时把多多送回总部,以至於给他机会做出了伤害天使大人的事。为了保护天使大人,我只好”克雷蒙德吃了一惊,大步向独轮车奔去,然而在那里他所能看到的,只有泛著青光的巨剑,满地血迹,以及一副无头的躯体。“你杀了多多”“对、对不起,我实在不想这样的,这也是为了救天使大人啊。”沈默良久,克雷蒙德虽然沈痛,却也无可奈何。他抱起多多的身体,又找回滚落的头颅,将两者一起焚烧了。黑夜中,一团小小的火光照出了三张表情各异的脸。纳纳望著身首异处的多多,又看了看那个平常没什麽存在感的夏代,心里好像被塞了一把烂泥一样,难受得要命。她不懂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更不明白究竟谁说的才是真的,现在应该相信什麽,怀疑什麽,她统统不知道,完全被搞糊涂了。也许,最好的方式就是和克雷蒙德谈一谈,把满腹疑惑告诉他,然後听听他的想法吧。但是,在她提出了那麽过分的条件以後,克雷蒙德还会愿意面对她,听她说话吗她舔了舔嘴唇,试著开口:“公、公爵大人。”“什麽”“有件事,我想”说这话时,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感到夏代的视线中透出一股凛冽之气,仿佛在警告她,只要再多说一个字,她的下场也会和多多一样。天哪,真不敢相信她万般後怕地想,她居然和如此诡异的吸血鬼在同一个房间里待了那麽多天难道这些夜晚,夏代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看著她的吗那些噩梦也并不是偶然的不行,为了自身安全著想,她绝对不能再和她同处一室了。“公爵大人,今天晚上,我想跟你好好谈一谈。”纳纳终於鼓起勇气,当著夏代的面对克雷蒙德说,“我可以到你们房间里去吗”克雷蒙德依旧低著头凝视火光,没有看她一眼的意思。“今天太晚了,你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可是”克雷蒙德打断她,转而看向夏代,用询问的语气说:“你今晚还有体力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到我房间里来吧,我想和你还有堤法商量一点事。”然後,他就当纳纳不存在似的,和夏代你一言我一语地往旅店里走。“克雷蒙德大人,你想和我们商量什麽事呢”“关於贫民街的吸血鬼袭击事件,我查到了一些线索,但是目前还无法理出头绪。”“是什麽样的线索呢”“总之,我会把所有的调查结果都告诉你的,现在先回房间,我想让堤法也一起听。”“好、好的,克雷蒙德大人。”就这样,纳纳明显地感觉到,克雷蒙德在他们之间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围墙,把人类和吸血鬼分隔在了两边。很显然,她之前的担心并不是多虑,克雷蒙德真的已经对她心灰意冷,不愿再听她说话了不过,虽然跟预期不符,她避免和夏代独处一室的目的还是达到了。托克雷蒙德的福,至少今天晚上,她不必因为提防夏代而担惊受怕得睡不好觉了。───第二天中午,纳纳被一阵吵闹声惊醒,扶著沈重的脑袋坐起来,透过窗子向下张望。街道上挤满了人,粗略看过去竟比昨日集市上的人潮量还要大。从人们杂乱的对话声中,纳纳听到了一些关键的消息。自从贫民街遭到袭击以後,自卫队又先後在城市的污水管道、屠宰场、马厩、甚至是教堂的地下忏悔室里发现了许多尸体。这些尸体大多已腐烂发臭,似乎死了好几天了,虽然死亡地点不同,却有几个共通点,那就是:脖子上无一例外地都有两个深深的牙印,并且,每具尸体旁都有一张金银两色的猫脸面具。这些发现给整座小城带来了恐慌,“吸血鬼大举来袭”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开始不敢回家,成群结队地站在街上。一些稍有钱的商人见势不妙,在城市封锁之前便卷起铺盖逃之夭夭了,而没钱的穷人们只能揣著大蒜和十字架,排队领取教会分发的免费圣水,以这种传统方式来自保。纳纳从窗台上伸回脖子,不安地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克雷蒙德便敲开房门,带著堤法和夏代走了进来。从他们的脸上,纳纳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气氛,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堤法走到纳纳身边,向窗外望了望,叹了口气说:“真不幸,居然碰上了嗜血症发作的杰欧瓦,这个城市大概完蛋了吧。”纳纳既吃惊又失望地看著他。不是吧,难道他们到现在还相信是杰欧瓦干的拜托,他哪里有那麽多张面具可以丢啊她转向克雷蒙德,期待他能说出些像样的话来,可是她却又一次失望了。“这里已经无法再待下去了,我们今天就得走。”克雷蒙德看著纳纳说,“你简单准备一下,和夏代雇一辆马车,她会按照约定带你去找镜子的。”“那、那你呢”“我和堤法会分头行动,分别去见萨伯同盟的两位最高领袖,把这里发生的事传达给组织上层,让他们尽快派人来阻止杰欧瓦。”纳纳面色苍白,心慌意乱,下意识就喊起来:“不要不要留下我,我跟你们一起去跟你或者跟堤法”克雷蒙德皱了皱眉,疑惑地问:“你不是非常重视那面镜子,一心想快点找到它麽为什麽事到如今又改变主意了”“我、我不是改变主意,我只是”说著,纳纳慌张地瞄了眼夏代,结结巴巴说,“不敢跟夏代单独在一起。”这下克雷蒙德更莫名其妙了。“夏代现在仍是圣修会的成员,她又不会咬你,你怕什麽”夏代轻轻笑起来,和颜悦色地附和道:“是啊,天使大人,我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圣修会哦,也没有吸过人类的血液,一直都是靠药物来维持生命的。所以你放心,我对血液根本没有欲望。”一看到她的笑脸,纳纳就不由产生毛骨悚然的感觉,脱口而出:“你胡说”“咦”“你在说谎其实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对不对”夏代看了看克雷蒙德,露出为难的神色:“你在说什麽呀,天使大人,我做了什麽惹你生气的事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愿意道歉,请你原谅我吧。”纳纳犹豫地动了动嘴唇,却接不上话。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当场撕破她伪装的笑脸,可是悲哀的是,她没有证据无论是她的噩梦、多多的临终遗言、还是死亡现场留下的面具,都不足以成为证据。甚至她连自己都不确定,夏代是不是真的跟这一连串事件有关,这样她又怎麽能让克雷蒙德相信她呢而克雷蒙德接下来的一番话,又彻底浇灭了她心底最後一丝希望,把她打击得彻底哑口无言。“那麽,纳纳”他看了她一眼,简短地说,“我不会再勉强你跟我回去了,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吧。等你拿回镜子,找到落脚点以後,就给我写信,我会托人把我手上那面镜子给你送去的。”“”这个打击,比任何一次都来得强烈,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心口最脆弱的部位。纳纳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心头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是他太狠心了吗不,他曾经向她敞开过怀抱,是她自己挣脱了;他也不是没有向她伸出过双手,是她自己挥开了;他一连答应了她两个荒唐的条件,连最骄傲的自尊都抛弃了,结果,是她自己一意孤行,对他的诚意视而不见。所以,这样的结局应该是意料中的事,或者说,是她咎由自取吧,她根本没有抱怨的资格。可是,多麽讽刺啊当他满腔热情地恳求她回到他身边时,她拼命找借口逃开,而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血会给他带来危害,想尽可能和他在一起时,她却已经再也没有回到他身边的理由了认命吧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就当是回归最初的想法,一个人加油活下去吧面对纳纳的眼泪,克雷蒙德却不为所动,只是无声地向她伸出手以示诀别。纳纳颤抖著握住这只手,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然而,就在两手的手心贴合在一起时──出乎她的意料,手心竟传来一个奇怪的异物感她惊讶得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看向克雷蒙德。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