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的念头:不好,这样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死这怎麽行,她还有很多没实现的愿望,还没跟克雷蒙德订婚呢,怎麽可以就这麽轻易死掉想象万一她撒手人寰,克雷蒙德将会露出多麽伤心的表情,她就从心底涌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在心里拼命对自己说:加油,纳纳,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可是,在医疗水平如此落後的中世纪,既没有输血设备,也没有精密的缝合手术,她真的能够活下去吗“纳纳,再坚持一会儿,大夫马上就会到了,不要放松精神,睁开眼睛,看著我”她听到克雷蒙德不断重复的鼓励声,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恐惧,忍不住为他感到难过。在他对妹妹吐露了秘密之後,眼看就要获得她的谅解,得以实现多年来的夙愿了,可事情却偏偏向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演变成了最糟糕的结局可怜的克雷蒙德,他究竟会心痛到何种地步啊为了艾蒂克,为了堤法,也为了她,他的心早已经伤痕累累,如果说这是他七年前种下的苦果,这样的惩罚未免也太重了吧然而,她却帮不了他。事到如今,纵使再不情愿,再舍不得,她也必须硬下心肠,狠心地向他说再见了。“克雷”她微微张开嘴。“闭嘴,别说话”“不,听我说,克雷”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忍住剧烈的疼痛,呻吟著说,“替我把瑟叫下来,我有事要拜托他。”“这种时候,叫他干什麽你到底”克雷蒙德气恼地吼出来,说到一半,发现纳纳以哀求的目光看著他,顿时噎住。“难道你想要跟他一起回去”纳纳费力地点头:“对不起,克雷”“不行我不准许”克雷蒙德变了脸色,断然拒绝。“对不起,但我只有这个方法可以救自己的性命我的伤势很严重,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我一定会死的。”“不行”克雷蒙德震惊得几乎失去自制,无意识地捏紧她的胳膊,“纳纳,你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我”“克雷”“不不不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克雷我真的会死你希望我死在你面前吗”“”克雷蒙德瞠目结舌,被她脸上的死亡阴影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恢复理智,他脸色苍白地转身走开,很快带著瑟回来了。“纳纳你怎麽会变成这样”见到她这副模样,瑟大吃一惊,慌忙抓起一条餐巾,想要给她做紧急包扎。“等一下,斑比”纳纳制止他的冲动,“没用的,我已经流了太多血了”瑟只停顿了一秒,就立刻萌生出和她相同的念头:“那麽就跟我一起回去,趁现在还来得及,赶快去医院接受手术吧。”“我也是这麽想的。”纳纳苍白的嘴唇动了动,算是微笑了一下,“你的镜子还在身边吗”“嗯,从监狱出来後我就一直带在身上,你的呢”纳纳将脸转向克雷,虚弱地问他:“那面镜子在你那里,对吗”克雷蒙德以单手捂住额头,咬著牙,拒绝回答她。这时,始终守候在一旁的堤法突然开口说:“我知道在哪里。”“堤法”克雷蒙德试图阻止他。“没用的,克雷。”堤法黯然道,“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快点让这笨蛋去天堂接受治疗,我知道你最後还是会放开她的,就跟我一样,因为我们都不想看到她死。”他说完,上楼取了镜子,回到大厅,十分依依不舍地把镜子递给瑟。“可别让她死啊。”他只轻声说了这麽一句,便想转身走开。纳纳以极其微弱的声音叫住了他。“堤法。”“”纳纳看著他,向他缓缓伸出一只手,喘息了好半天,才勉强说出一句让在场所有人摸不著头脑的话:“堤法,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堤法迷茫地转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麽”“跟我一起走吧,去我的世界,我想用那个世界的方法,治好你身上的劣化现象。”“”堤法和克雷蒙德对视一眼,彼此都感到很意外。这个提议对堤法来说充满诱惑,可是对克雷蒙德却是一个沈重的打击,所以他一时十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握住纳纳那只邀请的手。纳纳的呼吸急促,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瑟急忙把她揽在怀里,准备动手将两面镜子合并。“快没时间了”他对堤法和克雷蒙德喊,“赶快决定吧”“堤法”克雷蒙德发出痛苦的呻吟。由於一天之内承受了太多打击,他已经再也没有勇气去答应任何事,以至於根本无法面对堤法的眼睛。“克雷,让我去吧。”堤法走上前,以兄弟间的方式,用力拥抱了一下他宽阔的肩膀,同时对他认真地承诺道,“放心,我会把纳纳带回来的。”而纳纳也真诚地看著克雷蒙德,用最後一点力气向他发誓:“我和堤法我们两个都会恢复健康,再次回到你身边的我们一定会回来,相信我”随後,她一手握著瑟,另一手拉住堤法,疲倦地闭上眼睛。当两面镜子合拢在一起时,一道刺眼的白光将所有人的视力尽数夺走,短暂的爆炸声过後,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克雷蒙德一个。他孤零零地坐在房间中央,久久不能抑制心中的悲伤。在一个小时以前,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还在他的身边,可转眼之间,他们就全都不在了。此时躺在他身边的,只有艾蒂克那具快要化成黑水的尸骨、堤法缠绕在身上的绷带、以及纳纳那身被鲜血染红的连衣裙。世界上难道还会有比这更凄惨的事吗短短一瞬间,命运跟他开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恶劣的玩笑,使他从不幸的深渊,坠入了更加不幸的地狱。而他对此却无能为力。现在的他,再也没有力气做一个动作,也无法开口说一个字,只能紧紧攥住纳纳留下的那条金色丝带,在心底默默祈祷他们的平安。他想,在今後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一定会过得生不如死。纯血饲养06 天使的私心 完、16鲜币爱神的毒药 楔子楔子 漆黑棺材 the bck ff十一月的枫丹白露下了一场罕见的鹅毛大雪。降雪持续了一整晚,天亮时,积雪为这座旧王宫以及附近森林镀上了一层银色光辉,壮观程度令人叹为观止。一时间,对雪的探讨和研究便成了贵族们茶余饭後的重要话题。流那蒂卡走进枫丹白露其中一幢古堡,先抖下周身的雪花,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淡绿色长发,这才大步走向聚在沙发边的贵族,象征性地向他们打招呼。寒暄的时间不超过三分锺,他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他们,穿过人群,来到一间不起眼的小画廊,随手闩上门。画廊的壁炉台上有一尊青铜半身像,所铸的人物是王宫两世纪以前的主人,开明又多情的弗朗索瓦一世,但这并不是重点他飞快地望了下四周,握住国王雕像的两片胡子,用力一拉,壁炉边赫然出现一道暗门。手稍稍松开,暗门便开始合拢,凭借这短短一瞬的空隙,他轻巧地穿了过去,踏入隐藏在城堡地下的黑暗世界。在这里,流那蒂卡有著双重身份。人类社交圈中,他是中层阶级的贵族,拉封丹那侯爵夫人的侄子流那蒂卡-德-拉封丹那爵士。而在地下吸血鬼界,他是最大的吸血鬼组织萨伯同盟的官员,同时也是消隐会首领加奥唯一的副官。这样的双重身份,使得他在人类和吸血鬼中都占有一席之地。不过,从血液的纯度来说,流那蒂卡的出身其实十分低下。通常情况下,血族们把自己划分为三大类:纯血的“碧骸”,混血的“魅蓝”,以及堕落的怪物“德梦”。但这只是粗略的分类,如果要细分的话,德梦中还包含一般德梦、血仆以及由魅蓝转化成的高级德梦等等。而同样地,魅蓝也分为许多种。除了“人类和人类”,或是“碧骸和碧骸”这两种纯粹的组合之外,其余任意两者相结合,生下的都会是魅蓝。因此判定一个魅蓝优劣的标准就在於,他体内的吸血鬼血液有多纯。很不幸地,流那蒂卡是魅蓝和人类的结合体。而他父亲魅蓝,也是魅蓝和人类的混血,再往上看,还是混血、混血、混血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与家族中的碧骸究竟隔了多少代。像他这样的魅蓝,在组织里还有一种称呼,就是“杂种”。身为杂种,流那蒂卡的行动能力远不及其他吸血鬼,不会飞行,也不会战斗,身上甚至连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然而在谋略方面,他却有著超常的才能。正是凭借这副头脑,他才能够从容地待在加奥身边,成为组织的领导者之一。如果说,流那蒂卡在古语中指的是月亮的话,那麽对加奥来说,他的存在确实如同月亮一般,清冷,柔和,不会自己发光,并且圆缺不定不多久,流那蒂卡来到了消隐会本部的核心,加奥的所在地。那是一间简陋的地底密室,六根粗壮的支柱中间,摆放著一个通体漆黑的六角棺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流那蒂卡像往常那样,走近棺材,单膝跪下,动了动嘴唇,嗓音如泉水般清澈悦耳。“加奥大人。”黑色棺材寂静无声。“大人,我听见您的召唤,在最短时间内赶来了,您醒著吗”黑色棺材仍然没有回应。流那蒂卡垂下浅绿色的睫毛,稍作思考,开口说:“您也许是在责备我,没有好好照顾狱中的天使,让她挨饿长达十天之久吧您的顾虑我可以理解,不过,我也有我的理由。我怀疑她并不是真正的天使。”见加奥不吭声,他继续说道:“当初我们在巴黎捕捉到她时,我就觉得事有蹊跷,因为据下属们说,当时她孤身一人走在街头,附近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这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个陷阱。不过,她的长相很符合莱麻的描述,身上也确实散发纯血的香味,证据确凿,於是消隐会便将她作为天使,押送回了本部。但是,她真的是天使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前来劫狱的事件应该会频繁发生才对。可从我们捉到她时算起,已过了一个多月了,别说是克雷蒙德,就连一只小老鼠都没有出现过。这只能让我怀疑一点,那就是,她并非天使。”说到这时,棺材终於有了动静,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从缝隙中传出:“所以,你下令断绝水和食物的供应,让她忍饥挨饿”“没错。”流那蒂卡抬起眼睛,注视棺材道,“事实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因为她不需要水和食物也能存活不,确切说来,她并非活著,更不是所谓的天使。”“哦”“她是通过巫术制造出来的人偶。”黑色棺材里发出一种类似剧烈咳嗽的喘息声,听到事实真相的加奥,就好像眼睁睁看著猎物溜走的猎人一样发起脾气来。“混帐岂有此理”他以虚弱的声音咒骂道。流那蒂卡微微皱了眉头,声音却温和如故。“加奥大人,您不需要担心,其实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一件事:天使真的出现了,克雷蒙德之所以大费周章地用巫术转移我们视线,正是为了保护那位独一无二的天使。”棺材里又没了声音,似乎正在思考对策,流那蒂卡这次不再开口,而是耐心地等待著,嘴角显露胸有成竹的微笑。“流那”“属下在,大人。”“你一向很聪明,很可靠,你为我办的每一件事都让我相当满意。”加奥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说,“不过这次,我却对你很失望。”笑意突然从流那蒂卡的嘴角滑落了。“大人您这是什麽意思”由於紧张,他的手掌渗出汗水,指甲不知不觉间已深深嵌入掌心,刻出四道弯月形痕迹。“凭你的头脑,应该在更早以前就已辨别出天使的真伪了,可是你却一直到现在才对我和盘托出。”加奥叹息著,微弱的声音在此刻听来格外刺耳,“流那,你想瞒著我利用那人偶吗这段时间内你究竟做了什麽”流那蒂卡咬著嘴唇,脸色惨白。思忖再三,他勉强自己镇定,硬著头皮说:“我承认,在这件事上向您禀报的时间略有延误,但那并不是出於私心,而是希望能把事情办得更出色我想,与其告诉您行动失败惹您生气,还不如尽快找出解决方法,所以我才”“你去了那个岛吗”“”流那蒂卡瞪大眼,吃惊地抬头,语气开始慢慢丧失自信,“是,我去岛上拜访了赛连大人,向他请教有关巫术方面的知识。”“呵。”棺材里的加奥冷笑了一声,温度之低足以把四周所有物体冻僵。流那蒂卡打了个冷颤,指甲不自觉掐得更深了。“我亲爱的外甥赛连,他还在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吗”“是。”流那蒂卡深深蹙眉,诚实地回答,“赛连大人仍在收集杰欧瓦的躯体残骸,盼望著有一天能够将他复活听到天使重新出现的消息时,他感到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