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能为你做到这种程度了,因为”“我明白。”克雷蒙德打断她,从胸口掏出一块印有查家族纹章的方巾交到她手中,“谢谢你的帮助,修女,今後若有需要的话,就差人给伊芙林的查亲王府送信。”他说著,又指著堤法和流那蒂卡说:“也请给他们一间屋子,然後尽快回到忏悔室,到天亮之前都不要来打扰我们。”修女点点头,忐忑地照做了。堤法和流那蒂卡互看了一眼,又瞄了瞄即将要共处一晚的木屋,彼此都觉得很不对劲。尤其是堤法,眼看克雷蒙德拥著纳纳走进房间,十分暧昧地把门锁上,而自己却不得不跟面前这个至今敌友不明的低等吸血鬼,挤在一间又破又压抑的禁闭室里,光是想象就觉得胸口发闷。可转念一想,照目前四人的状况也没有别的选择,总不可能丢下纳纳一个人独处,克雷也不可能容许纳纳和别的男人共渡夜晚,所以现在的情形才是最合理的“怎麽了”已经进屋的流那蒂卡这时回过头,看见堤法直愣愣盯著隔壁木屋,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隐约察觉出了其中蕴含的情愫,好奇道:“你该不会是在动那种脑筋吧”堤法猛地收回视线,装作懵懂地问:“什麽”“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麽。”流那蒂卡相信自己抓到了他的把柄,顿时露出看好戏似的微笑,“难怪我觉得在跟纳纳有关的事上,你的态度总会有股微妙的不自然,我原本以为你有恋兄情结,嫉妒纳纳抢走了哥哥,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正好相反啊”“闭嘴你只是个局外人,别说得好像什麽都了解似的。”堤法不悦地推开他,大步走进屋子,想做些什麽化解尴尬,可面对一张孤零零的破床却不知道做什麽好。“既然我是外人,那就更没什麽好隐藏的了吧”流那蒂卡若无其事插起桌上的蜡烛,用打火石点亮烛灯。“我隐藏也好,表露也好,都跟你没关系。”“这麽说来,你是承认了”“不,我没有”“看来应该是猜对了。真是悲哀的感情啊,亏你还能一直藏在心里,纳纳知道了吗要不要我现在去隔壁替你表白”“流那蒂卡”“啊,其实用不著,我只要在这里大喊一声,墙另一头的克雷蒙德和纳纳就能听得一清二楚了”流那蒂卡开玩笑道,“怎麽样,需要我为你效劳吗堤法”“你这家夥,别太过分了”堤法一下子恼羞成怒,气得咬牙切齿,可沈默了一会儿又冷静下来,决定转守为攻,以此打断他的逼问攻势。“你似乎很喜欢管我的闲事呢,难不成,你对我抱有什麽奇怪的感情吗”“诶”流那蒂卡的表情活像被扔了一颗炸弹。“对了,我怎麽忘记了呢你的性取向确实有点与众不同,上次在薰衣草庄园里我就已经见识到了。不过对不起,我对男人没兴趣,你还是趁早回去找你那位情投意合的男仆吧。”一阵黑雾在流那蒂卡的脸上弥漫,上次被堤法设计陷害的一幕霎时浮现在眼前。他正想说些什麽为自己澄清,却又被堤法打断:“还有,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我们的狼人朋友柔达和罗切斯特就在附近待命,只要我稍微提高音量呼唤他们,他们就会立刻出现窗外。”一听到“狼人”这个词,流那蒂卡故作成熟的表情瞬间垮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如临大敌般的慌乱。仓皇间,他狼狈地瞄了窗户一眼,下意识退到墙边,眼中露出明显的惧意。原本就对犬科动物怕得要命,这次的旅途中,又被克雷蒙德强行绑在狼背上奔跑了十几英里,导致他的恐惧症又变得更严重了。因此堤法的这句恐吓,可以说发挥前所未有的威力,让他真的不敢再随意戏弄他了。“好吧,我明白了。”流那蒂卡叹息了一声,投降说,“既然我们各自都有把柄落在对方手里,就算暂时扯平,大家都收敛一点好了。”“你明白就好。”堤法冷冷说,随即看了眼连接隔壁房间的那堵墙,神情颓丧地呼出一口气。老实说,他对自己这种心情也感到很无奈,明明早就该放弃的东西,却始终割舍不下,拖拖拉拉一直到今天,一点都不像他平日的作风。如果说实在无法放下这份心情的话,那好好隐藏起来也可以,可是他却连隐藏都不擅长,还偏偏被流那蒂卡那种外人一眼识破真丢脸。不过,这种丢脸的情形应该也不会持续太久了。等到杰欧瓦的事解决之後,克雷蒙德和纳纳就会举行婚礼,然後开始快乐的两人生活,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会由衷地替他们高兴,并且彻底对纳纳死心。他相信,那个时刻已经不远了,只是前提是──他必须活下去,活著直到见证他们幸福的那一刻。他走到窗边,望著地中海上倒映出的一滩明亮的光影,感觉这一夜的月亮似乎特别苍白。────窗台边,纳纳呆呆地看著半空中的满月,双目无神。许多思绪同时在脑海中翻滚、纠结,将脑子搅得一团乱,她既无法清晰地统筹全局,也无法单独思考其中某一个问题,心情的复杂更是连五味陈杂都不足以形容。克雷蒙德低沈的嗓音在身後响起,唤回她的意识。“杰欧瓦的血还让你难受吗”纳纳一边摇头,一边转身,刚要回答,一瞬间惊得愣住了。只见克雷蒙德低著头,赤裸著健壮的上身,湿漉漉的束裤正脱到一半,苍白的肤色在月光下亮得刺眼。“纳纳”迟迟等不得她的回答,克雷蒙德抬头问。“呃”纳纳急忙转开视线,下意识向後转身。她以前不是没看过克雷蒙德的裸体,甚至在他们唯一一次的激情关系中,亲身感受过他男性躯体的魅力,可是事隔那麽久,又经历过不少感情的转变,此时此刻再次面对这样的他,竟让她比从前更心慌意乱。她随手摆弄窗帘,借以分散注意力,同时认真回答他的问题:“不,不难受,从他长出翅膀以後,我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克雷蒙德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继续刚才的动作,一手扶著墙,一手将全身最後一件遮蔽物脱下。纳纳的回答令他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她能够不再受到体内纯血的折磨,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他也为此松了口气;可另一方面,感觉不到杰欧瓦的存在却又让他很不安。平时的杰欧瓦就算再冷酷、再邪恶,却仍然保有理智,也有著隐藏在冷漠外表下的温情,可如今,这样的杰欧瓦却消失了他不知道这代表了什麽。而越是掌握不了的事,就越是令他害怕。沈默中,他不经意瞥了纳纳一眼。见她背对著他,举止僵硬,一身湿衣服还原封不动地紧贴在身上,不禁皱起眉头。“别站著发呆,把衣服脱了。”他边说边向她走去。纳纳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不敢回头,只是紧张地支吾道:“不、不用了我这样就可以了。”“脱掉,如果你不希望得风寒的话。”克雷蒙德简单重复了一遍,随後不由分说解开她衣裙背後的缎带。“等一下克雷,就算要脱,也让我自己来啦。”克雷蒙德看了眼她忸怩窘迫的表情,知道她在顾虑什麽,故作冷漠说:“你不用紧张,我也知道现在的时机不对,你没有那种心情,所以我不会要求你做什麽的。”说话间,他已将整个背部的缎带全部解开,柔软轻薄的连衣裙被他轻易拉到腰部以下,露出半透明的低胸睡袍。眼看再这麽下去,两个人就会到达袒裎相见的地步,纳纳慌忙抓住他的手,转过身紧张地看著他的眼睛。“可以了克雷,我不想连睡衣都脱掉。”“啧,这种时候你可不可以收敛起你的矜持和固执”“不行,我不放心”克雷蒙德叹了口气,定定注视她,没好气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当然不信。”纳纳想也不想就回答,“你平常就很积极了,现在又一丝不挂地站在离我这麽近的地方,无论怎麽想都觉得很危险嘛”克雷蒙德一听,表情抑郁地松开手,摆著一张臭脸掉头走开。纳纳惴惴不安地看著他的背影,以为自己的态度惹恼了他。可没过多久,他又重新回到她面前,向她摊开手,让她清楚地看见手掌上的几只小巧圆润、雕刻精美的紫红色木盒。纳纳一眼就看出了它们是什麽东西。那是克雷蒙德专门从英国订购回来的一种昂贵物品,法语名叫“维纳斯的手套”,简称套套,从用途来说可以归入成人用品那一类,不过对克雷蒙德来说,应该要算是一种生活必需品吧。“克雷”受到如此直白的暗示,纳纳的脸顿时如火山爆发般滚烫,“为、为什麽特意把这种东西拿出来”克雷蒙德望著她的眼睛,从容不迫说:“你还记得吗我对你说过,我不想要孩子的事。”“唔记得。”纳纳不明所以,只是呆呆回答,“你说,无论是碧骸、魅蓝还是人类,任何一类女性和你结合,生下的都会是混血魅蓝,你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承受嗜血的痛苦,所以宁可不要他们。”“你明白我说这番话是认真的吗”纳纳肯定地说:“嗯,我相信你是真的不要孩子。”“很好。”克雷蒙德干脆地点头,随即打开窗户,动作利落地把手中的圆盒子全部丢了出去。纳纳张大嘴看看窗外,又看看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我不会在没有维纳斯的手套的情况下碰你,所以今晚你是安全的。”他的表情十分严肃,语气中没有往日的渴求和热情,反倒多了几分自制。纳纳看了他半晌,发觉他好像真的没有捉弄她的意思,於是微微低下头,小声支吾道:“知、知道了我脱就是了。”接著,在克雷蒙德的无声注视下,她花了几分锺的时间,慢慢褪去已经变得冰冷的睡衣和长袜,随後捂著身体,羞怯地躲在阴影里。克雷蒙德抓起床单,温柔地裹住她全身,替她擦干头发和皮肤上的水分。擦拭的时候,每当视线有短暂的交汇,纳纳的心跳就不争气地漏拍,而双方的沈默更加剧了这种尴尬,让她羞得简直手足无措。全身擦拭得差不多了,克雷蒙德略微整理了一下她的长发,隔著床单将她轻轻抱起。身体腾空的一瞬间,纳纳失去平衡,不由自主抱住了他的脖子,同时发出一声呻吟:“啊”克雷蒙德瞬时僵住。他注意到她那张因羞赧而娇豔诱人的脸,以及两手手心柔软的触感,情不自禁出了神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他才克制住心里的冲动,大步向床走去。将她平稳地放在床上,他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的嘴唇,以温和的嗓音说:“我知道你现在思绪很乱,不一定能睡得著,不过就算只是躺著也好,暂时让身体休息一下吧。”“那你呢你要去哪里”“哪里都不去,我就在这里陪你。”纳纳鲜少看到他有如此温柔的时候,一时间受宠若惊,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刚要放松神情,对他说些感谢的话,冷不防发现被子的一角被悄悄掀开,随即一双冰凉的手向她贴了过来。她一时没明白这个举动的涵义,後知後觉地看著他,仍躺在原地不动。克雷蒙德指示:“躺进去一点。”“哦。”她挪进墙边,为他腾出一个空位,直到他在枕边躺下,高大的身躯包裹住她的时,她才恍然回过神,睁大眼睛瞪他。“你、你怎麽也上来了”“不可以吗”克雷蒙德面色自若凝视她,“我都把维纳斯的手套丢了,你还担心什麽”“呃嗯”纳纳支吾半天,想想他说得也有道理,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可是现在到底是什麽状况他是全裸的,而她只是比他多了一层床单,这张床偏偏又很狭窄,只允许两人侧著身贴在一起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她想著想著,视线不自觉往他下半身飘。匆匆看了一眼,又急忙收回来,可惜被子里太黑,什麽都看不见。她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伸出手探了探,触碰到的一刹那,她好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满脸通红地瞪他:“你骗人”克雷蒙德忍住笑,闭上眼睛,好整以暇说:“不要在意,这是正常生理反应。”“怎麽可能”“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这、这种事情,我怎麽可能了解嘛”纳纳又急又羞,一古脑把脸蒙进枕头里喊,“真不敢相信,这里可是修道院诶而且堤法和流那就在隔壁,杰欧瓦和萨尔特又生死未卜,也不知道和那些碧骸发生了什麽事而你却居然”“我怎麽了”克雷蒙德继续闭眼,无辜地问,“我对你做了什麽吗”纳纳红著脸斜睨他:“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什麽”“我事先声明,我这麽问可不是想挑逗你或暗示你什麽哦,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原因而已。”“知道了,问吧。”纳纳看著他充满男性魅力的五官,顿了一会儿,吞吐道:“依照我的想法,你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