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为什麽她没有听从克雷蒙德的吩咐,乖乖待在房间里等他回来呢有一刻,纳纳这样懊悔地责怪自己。可是在看到西番莲充满愤怒杀意的白色瞳孔时,她恍然领悟,其实无论她躲在哪里都一样,只要他们想要找她,她就绝对逃不掉。从她接受杰欧瓦的“黑暗祝福”时起,她的命运就和这些吸血鬼紧紧联系在了一起。不管是快乐也好,不幸也好,她注定无法逃离血族世界。因为她是如今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天使”。她跪坐在那里,和西番莲四目相望。不清楚自己是自暴自弃,还是被吓得六神无主,她竟然连动一动腿的力气也没有。西番莲揪起她的衣领,把她整个人提起来。“杰欧瓦,看见了吗这是你用你的血创造的第二任天使,她现在的性命掌握在我手里。”当他说到“第二任天使”时,杰欧瓦抚著额头,表情又出现一种陷入混乱的困惑。“天使没错,这是我赋予布瑞尔的身份,布瑞尔是我的天使可是第二任第二任是什麽意思”他恍然间想起一个名字。“纳纳”西番莲仰望著杰欧瓦,冷笑著,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一边掐住纳纳的脖子。“来吧,杰欧瓦,再愤怒一点,狂暴一点,彻底大干一场吧”他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带著残忍的表情加重手上的力气,然而在某个时刻,笑容忽然枯萎了,身体一阵痉挛,随即两只细小的尖牙从嘴角伸了出来。“可恶偏偏在这个时候”他闭紧眼睛,痛苦地弯下腰。心中却很清楚,其实经过一夜的消耗,他的身体已经太过虚弱,嗜血症发作是早晚的事。“西番莲”桑罗兰在他的头顶上方喊。“呜呃”西番莲忍不住呻吟,从紧咬的齿间挤出虚弱的声音,“没时间了,桑罗兰,赛连,快点开始仪式吧”赛连仍然犹豫著:“可是,我希望先确认现在的杰欧瓦拥有完整、清醒的灵魂,要不然”“我说了,没有那种时间让你慢慢确认了”西番莲垂著头,趴在地上低吼,抽搐了一会儿之後,绝望而无奈地低吟,“你们还看不出来麽我快死了”赛连和桑罗兰对视一眼,以眼神做了快速交流,随後各自行动起来。赛连握著银杖,笔直飞向地面。桑罗兰大步阻挡在杰欧瓦面前,在空中比划了一阵,即刻有一副金色的盔甲从身边浮现。盔甲幻化成金色的火焰,将杰欧瓦团团围住,逐渐凝固成一条锁链。锁链捆住了杰欧瓦的上身,一头缠绕住他的脖子,另一头则延伸至桑罗兰的手心。杰欧瓦皱著眉,意识仍是模糊的。他喃喃念著一个熟悉的名字,却怎麽也想不起这个名字和自己的联系。“纳纳是谁”────纳纳跪坐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著倒地的西番莲,正不知所措之际,距离沙滩半英里的修道院里,涌出了一大群身著黑衣的修女。领头的院长嬷嬷似乎听到了什麽风声,带著异常激动的情绪从远处奔了过来。看见天空中长著巨大羽翼的杰欧瓦时,她欣喜若狂,一下子昏厥过去,不多久又在众多修女的帮助下清醒了过来。她拉著修女们跪倒在地,双手交握成十字,以极其虔诚的心,对著杰欧瓦祷告:“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场面一时间变得诡异起来。纳纳心中的紧张程度原本如上了弦的弓一般剑拔弩张,被这群修女这麽一搅和,弦突然崩断了。这场意外给了她一个额外的机会。她恍然恢复理智,拿出比平常多十倍的勇气,一边往修女的方向跑,一边冲她们大喊:“快回去这里很危险,你们会死的啊”院长嬷嬷不理睬她的劝告,一心只望著悬浮在半空的杰欧瓦,一遍遍重复念叨:“我们在天上的父,感谢发自我内心深处,你保守领我走过寂寞和无助。我们在地上的使者”“别念了杰欧瓦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个天主,这些碧骸也不是使者,他们只要动一根手指,你们就会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啊”纳纳声嘶力竭地向她们喊,可无论她怎麽劝阻,固执的修女们就是不听,一个个以侍奉天主的仆从自居,渴望能被天主召唤至天堂。纳纳只能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心想西番莲显然是冲著她来的,有她在的地方就有危险。她的能力微乎其微,不能解救她们的话,至少也要把危险从她们身边带走。意料之中地,西番莲又开始行动,但速度比她想象得要缓慢得多。他仿佛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艰难地在沙地上蹒跚,在某个时刻,突然克制不住地抬起手臂狠狠咬了自己一口,吮吸从伤口涌出的鲜血,随即又弯下腰不停地干呕起来。与此同时,赛连也降落到地面上,来到那个穿著古代服饰的俊美男子旁,开始绕著他的身体描绘巨大的巫术阵。他的伤势不轻,手脚又因孩童的体型而施展不开,因此不得不操纵著他的银杖来完成这一任务。见银杖以极快的速度在沙子上滑动,纳纳心里产生不好的预感。赛连画这麽大的巫术阵是想要干嘛举行什麽重要的仪式吗跟这个如死尸般冰冷的奇怪男子有什麽关系一瞬间,有个猜想在她脑中一晃而过。她的心中“咯”颤抖了一下,很快确认了这个猜想正确无比。不会有错,那是真正的杰欧瓦的身体。这下事情不好了,这些碧骸想要复活杰欧瓦啊如果被他们得逞,在杰欧瓦体内的萨尔特一定会死,而重生後的杰欧瓦会变成什麽样子,谁也不敢保证,万一到时候他真的如预言那样杀死了克雷蒙德的话天啊她该怎麽办正在仓皇逃跑中的她想了又想,挣扎过後,还是中途刹车,调转头跑向赛连的巫术阵。既然妈妈说,未来是可以改变的,那麽就试著从她自己开始做起吧思及此,她从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勇气,狠狠咬住嘴唇,勇敢地迎向赛连的目光。看著吧,她虽然如此胆小、柔弱又没有任何特殊能力,但要知道,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她也是可以拼命的“愚蠢的女人,你活得不耐烦了吗”赛连看著她不合常理的举动,一时间不知该作什麽反应。纳纳却不理睬他的质问,带著豁出去的表情跳进尚未完成的巫术阵里,对著那些直接画在沙子上的图腾使劲践踏、磨搓、踩乱、踢飞一眨眼功夫就把原本精致、工整的线条搓得一团乱。“你”赛连抬起手,不敢置信地捂住头。“怎麽样”纳纳喘著气,虚张声势地冲他喊,“没有这个阵你就没办法使用巫术了吧”一瞬间,赛连露出阴狠的眼神:“不要仗著自己的身份是天使,就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嘴脸来,告诉你,我最痛恨的就是你这种女人”纳纳强装镇定,极力避开他的视线,趁他盛怒中放松警惕的时机,猛地握住沙地上插著的银杖,拔起来就逃。快跑纳纳,加油跑她在内心惊恐地大叫,同时紧张地数著:一二三数到三的时候,赛连的声音紧贴著她的後背,传入她耳朵:“你以为破坏巫术阵,夺走银杖,就能阻止杰欧瓦复活吗”“哇啊啊啊”纳纳吓得魂飞魄散,脚步却仍然没有半点停歇。对於赛连的问题,她不顾一切地喊:“不管有没有用,我都要拼尽全力”“你真的以为凭你的力量可以改变全局吗”“我不知道这麽做能不能改变,我只知道,如果什麽都不做的话,就肯定改变不了”“够了若不是看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我早就已经把你剖成两半了。”赛连怒不可遏地伸出手,一把揪住纳纳的头发,将她连人带银杖一起提到了空中。“不想吃苦头的话,就快点把杖还我”纳纳低著头,死死抱住银杖。赛连怒目一瞪,正要对准她的後脑勺下毒手,一根银针从他耳边飞速擦过。紧接著,一个高大的黑影自後方向他扑来,猛击他的後背,在他尚未准备好之前给了他狠命一击。他的手被迫松开了,纳纳从空中急速掉下,不偏不倚落在了早已做好迎接准备的堤法怀里。“克雷蒙德”赛连满脸怒色地转头,果不其然,看见了克雷蒙德高大挺拔的身影,“我差点忘了,原来还有你们几个凑数的魅蓝。”“是不是凑数,试过才知道。”克雷蒙德毫无畏惧地平视他的眼睛,冷静地说。“呵,不自量力也要有个限度啊,克雷蒙德,混血的魅蓝也想要赢过纯血的碧骸”“就像纳纳说的──即使努力,也不一定会有改变,但如果不努力的话,就一定不会有改变”克雷蒙德勾起唇角,笃定地淡笑:“而且,预言说,我会死在杰欧瓦手里。那也就是说,和你的战斗我一定会活下来,我根本没什麽好担心的。”赛连瞪大眼睛,显然被这番话激怒了,邪恶的表情在他稚嫩的脸上显得很不协调。“很好,那麽就来试试看吧,克雷蒙德。”他脱下已破烂不堪的斗篷,眼神逐渐变得黑暗起来,“我不是加奥,我可不在乎你是不是希尔凡娜的儿子,今天就算你是希尔凡娜本尊,我也照杀不误”克雷蒙德默默取出银针,眉间紧紧揪在一起。纵然这场战斗只有百分之一的胜算,他也绝对要抓住这百分之一的机会,改变在另一时空写下的命运。────西番莲仍然半蹲在地上,保持几分锺之前的姿势。胃里反复涌上的恶心,让他接连不断地呕吐,可实际上只吸自己血的他胃部空空如也,什麽都吐不出来。刚才发生的一幕,他从眼角瞥见了。赛连这个没用的家夥他在心里暗自嘀咕,平时总以巫师的身份自居,关键时刻却连个巫术阵都画不好,还被一个人类女人拖延了时间,结果等来了克雷蒙德这样的救兵。虽然区区几个魅蓝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可宝贵的时间却不能浪费。他的生命真的已经走到尽头了,整晚和杰欧瓦的缠斗已经耗去了他仅剩的体力,他体内的血几乎快流干了若再不快点实行计划的话,他这一生就要带著莫大的遗憾结束了。这怎麽可以他西番莲怎麽可以以那种窝囊的方式死去绝对不行他咬著牙,忍住在体内翻腾的作呕感,一点一点踉跄著站了起来。他扫视海滩,思忖著可以一瞬间扭转局势的方法,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流那蒂卡。对了,这个小子拿走了消隐会的黑苦艾,他现在怀里揣著的,不就是装有黑苦艾的袋子吗虽说高傲的碧骸从来不屑於借助黑苦艾来提升力量,可此时此刻,他已濒临死亡,这种时候也就顾不了什麽羞耻心了,凡是能利用的东西他都不想放过。而且,流那蒂卡也可以算是一个不错的战力,他的头脑可以弥补体力不足的缺陷,对现在的局势来说也许正合适。思及此,他开始向流那蒂卡的方向走去。────纳纳在堤法的怀里睁开眼睛,看见他满脸担忧之色,喃喃道:“堤法”“别乱来啊,笨蛋,差点被你吓死了”纳纳看了看手中的银杖,稍微愣了一会儿,急忙挣扎著站起来,看向天空:“赛连呢刚才是谁救了我难道”在看见克雷蒙德的一瞬间,她的声音嘎然而止,转而发出恐惧的哀叹:“怎麽会这样为什麽结果克雷还是卷入战斗了被赛连杀死和死在杰欧瓦手里,又有什麽分别”“你冷静一点,纳纳。”堤法捂住她的眼睛,将她的头转过来贴在自己胸前,轻声安慰道,“别看。看得越多,你的心就会越乱,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克雷,那样对他的战斗是不利的。”“可是”“你放心,克雷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而且言出必行,我们只要在心底相信他就够了。”纳纳靠在堤法怀里,没有再争论什麽,可内心的担忧并没有减少。毕竟知道要去相信是一回事,能不能相信又是另外一回事。为了暂时转移她注意力,缓解她紧张的情绪,堤法开始说起跟战斗完全不相干的事。“纳纳,你还记得西奥巴依、西奥西奥巴依和西奥巴依巴依吗”纳纳一开始没明白他在讲什麽,还以为他在念咒语。她心不在焉地咕哝:“堤法,你什麽时候开始学起巫术来了”堤法翻了个白眼,只好再解释得清楚一点:“这不是咒语,是我们养的那三只意大利弗尔皮诺犬的名字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些名字还是你自己取的呢,你可不要说你忘记了。”“啊”纳纳稍微被这个话题吸引了一点注意,“原来你说的是小白、小小白和小白白啊,拜托,发音标准一点啦。”“我又不是中国人,不会说中文嘛”“不会说中文有什麽好理直气壮的我也不是法国人啊,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