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辛力刚像个门神似的站在门外,连店小二也不让进。从韩六嘴里得知,安林为了对付黑水寨,已经联合威武镖局的人手。他的密杀令发出去好些天了,全国十八个联络站目前只来了三个,大约四五十人。其他的人员,要么还在赶路,要么根本没有接到密令。韩六:“那个安虎,上次进攻文家村折损了一半人马,安林一接到报告,便火速往信州这边赶。谁知安虎又回苏州了。”文奎冷笑道:“他不是回苏州,而是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韩六不禁愕然“这、这是真的吗”“那你还以为是假的”文奎道:“韩兄,倒是你突然给马奔反戈一击,让我看不懂。”“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报你上次的不杀之恩。其实上次你们完全可以要了我的性命。我真的没想到自己能活着离开。”文奎问:“威武镖局和黑鹰组织联手,大约有多少人”“目前我能看到的,也就只有一百多人。和你那两千多人马相比,简直是以卵击石。再说,威武镖局的张立峰,我看也是在应付他。镖局一起才四十多人,还留了一半守家。”听到这里,文奎眼前一亮,问道:“你能否让我见一见你们的总镖师张立峰”韩六苦笑道:“文少爷,你们杀了他四十多号人啊。这种血海深仇,要是他突然变脸,对你下毒手,我又怎么对得起你”文奎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手枪,往桌上一放,又拿出两个手雷,并排摆在桌面上,冷笑道:“他如果真要撕破脸皮,大不了一起死。”韩六已经见识过文奎那些“短铳”的厉害,明白这位少爷可不是闹着完的。一枚手雷的爆炸威力,足以把眼下的包间炸飞。武师再强壮的身体,那也是血肉之躯,哪里经得起炸文奎进一步解释道:“我想见张立峰,不是怕他,也不是想求他饶过我,而是不想威武镖局全军覆灭。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要再错第二次。懂吗”傍晚时分。安林仍然没有等到马奔和韩六回来。整个酒店,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守极为严密。尽管高手如云,安林连一个杜新锐也“请”不来。马奔和韩六派出去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就算是蚂蚁,也应该爬回来见他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在安林的心间慢慢升起昨晚,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安虎满身是血,哭着喊着,要安林为他报仇。一觉惊醒,安林全身湿透。安虎的形象在他头脑里久久挥之不去。于是,他才想起了杜新京。于是,他才派马奔去请杜新京,想问个究竟。谁知,请人的人也失踪了。马奔没回来。韩六也没有回来。安林派人去找张立峰。张立峰的人说,总镖师也出去好久了,不知他去干什么安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觉得满世界都在见鬼。诡异之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他这一辈子杀人太多,经常有冤魂闯入梦中,年轻的时候阳气旺盛,鬼怕他,不敢太多骚扰他。现在年老了,阳气日衰,变得他怕鬼了。安林不敢想象的是,连安虎也变成了鬼,闯进他的梦中来求救难道安虎他真的死了安林手心里攥着黑鹰令牌,满脸悲怆之情。此时,他的情绪非常复杂。五个兄弟,老二老三老四皆已死于江湖纷争,老五安虎算得上智勇双全,如今却是凶多吉少。此时,安林突然觉得自己真不该和黑水寨为敌。要是当初听了杜新锐的话,就把二十万石粮食送给黑水寨,算是多交个朋友,或许也不会落了个人财两空安林打开窗户,听到一阵阵乌鸦的尖叫声。随后,数只乌鸦从树巅处惊起,逃命似的向苍茫的夜空飞去。他那颗高傲骄狂的心也一下子沉到黑暗的最深处。第六十九章 黑鹰令牌深夜。安林还没有睡。咝咝咝门缝里飘进来一缕缕香气。安林闻着香气,眼皮突然变得异常沉重,不由自主地合上了不知过了多久,安林睁开眼睛,发现时空已经变换:首先,他的双手是捆着的,而且还是反剪着捆。其次,安林所熟悉的大房间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漆黑如墨的小房间。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上面是一盏小油灯。油灯下坐着一个肤色白析、清秀俊朗的年轻人。这年轻人正在把玩着原本属于安林的黑鹰令牌安林惊恐地嚷嚷道:“你、你是什么人”“住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一声暴喝从黑暗的角落传来。安林环视一下四周,才发现原来年轻人并非单枪匹马。小黑屋里站着几个彪形大汉,其中有一人似曾相识。这人正是血鹰。黑鹰组织信州站的负责人。血鹰手持匕首,上前半步,面露狰狞之色:“老东西,你还认识我吗”安林毕竟六十多岁了,在这个朝代算是高龄。只见他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下昏暗中的血鹰。过了一会,他算是想明白了:“你是血鹰,是我们的人。你为何要背叛我”“问得好”血鹰发出阴恻恻的笑声,突然刀锋直抵安林的颈脖处,厉声喝道:“老东西,你去问一问那个安虎吧。我为什么要背叛黑鹰组织他很清楚”安林怔怔地问:“你们把安虎怎么了”坐在八仙桌旁的文奎突然问道:“下令屠村的事,是不是你干的”安林算是明白了,那个白面书生便是文奎。自己做梦都想抓住的人,如今相距不过咫尺。“你是文奎”“知道就好。”文奎站起来,举起手里的黑鹰令牌,问道:“你们安林商行的帐册在哪”“不知道”安林失去了令牌,就等于失去了黑鹰组织的指挥权。要是再失去帐册,就等于交出了整个安林商行。他宁愿死,也不会交出帐册。“真不知道”文奎眼神凌厉地掠过安林的脸。说真的,他真不忍心向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下手。尽管他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大魔头。好在这种事,还轮不到文奎亲自动手。他只需要动一下念头,下面的人就能读懂意思。文奎拿着那个黑鹰令牌,向史勇和血鹰挥了挥手,这两个人如猛虎扑食一般,拎着安林向水牢方向走去。黑水寨的水牢,不但是水蛇繁衍生息的地方,也是摧毁敌人意志的人间炼狱。把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剥光了扔进去,不知他能挺多久然而,失去数十名文家村村民的性命,文奎不可能再仁慈第二天上午,史勇匆匆跑来告知,安林死了。不知道是冻死的,还是被吓死的。反正他打开水牢的门,里面已悄无声息。文奎听罢,一连摆弄着他的手枪,一边吩咐道:“史兄,你去找个地方,把老家伙埋了。哦,就让他们兄弟两埋一起吧。到了阴间也好有个伴,不孤独。”史勇问:“帐册的事怎么办”“血鹰会有办法的。你去忙你的。”不一会,文奎来到血鹰的卧室,告诉安林的死讯。血鹰禁不住一声长叹:“想不到一世枭雄,会这么不经折腾。要是再年轻二十年,他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文奎道:“自然规律,没有例外。你准备一下,我们一起去苏州。只要有黑鹰令牌,我不相信找不到帐册。”“严七官酒楼那些人怎么办”“就说安林在苏州有急事要处理,行动计划已经取消。这是黑鹰令牌,你先拿去,把严七官酒楼的那些人渣先遣散了再说。要是不小心被那些蒙古兵嗅出味道,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也对。蒙古人是禁止汉人聚集的。听说严重一点的,三五成群聚会都要杀头。何况安林是包下了整个酒楼。要是被人告发,那些人就麻烦了。”响午时分。文奎和血鹰各骑一匹快马,向饶州县城进发。他们刚刚进入县城,就看见一队队官兵手持兵器,向严七官酒楼方向扑去。血鹰脸色一凛,勒住缰绳,给文奎递过来一个眼神。文奎也意识到了,元军肯定是闻到黑鹰帮派的气味,开始大动干戈。果然,不一会,他们就看见严七官酒楼传来一阵阵兵器撞击的声音。那些杀手和官兵战作一团。数以千计的元兵将酒楼团团围住。杀声震天,浓烟滚滚。不时有人满身血污地杀出重围,带着累累伤痕抢马,然后逃命。安林的黑鹰令牌还在文奎的怀里。文奎是指望着用这块令牌向那些从未谋面的杀手发号施令的。但身处这种时局,令牌在手,其实就是一个祸害。“少爷,你看”前方一百多米处,韩六拦腰抓住一个元兵,向另几个元兵掷去。可怜那个元兵,身体象肉包子似的,撞击在自己人的兵器上。韩六迅疾地扭住一匹马的缰绳,就要飞身上马。嗖一支利箭射穿了韩六的肩胛。紧接着又是一支利箭,射进了他的大腿。连中两箭,韩六已没有翻身上马的力气。血鹰看到这里,两腿一夹,一鞭甩向自己的马屁股,纵马来到韩六身边,一伸手就把韩六拽上马背。要是换了文奎,绝对没有这个力气,把壮实如牛的韩六拽上马背。不过,此时的文奎也不含糊,抽出怀里的手枪,对准元军一阵猛射。砰、砰、砰子弹象长了眼睛似的,打在元军身上。那些军士从来没有遇到如此凶猛的武器,被打得抱头鼠窜。轰1轰文奎连扔两枚手雷。巨大的爆炸声,更是将元军炸得人仰马翻。趁着这个空隙,血鹰已经纵马逃出数百米。驾文奎两腿用力夹了一下坐骑,勒紧缰绳向血鹰追去。他们的身后,依然是杀声震天,硝烟滚滚。文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无比混乱的战场,不由暗暗感慨:安林培养出来的杀手,如果单打独斗,实力应该比元军强悍很多倍。第七十章 兄弟城门已经关闭。文奎和血鹰骑着快马来到杜记米店,马背上还有一个中箭的韩六,杜新京不由惊愕万分。他们这种时候找上门来,对于杜新京而言肯定是麻烦来了。好在这位“奸商”还算有些民族气节,二话不说,把他们引进了米店。同时,还叫杜新汇把一路滴来的血迹清洗干净。米店有一个十分隐蔽的地下室。里面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杜新京满脸歉意道:“你们先委屈一下,等风头过去再想办法出城。”文奎道:“杜兄,再麻烦你去搞一些止血药,韩六身上的箭头要赶快拔出来。”“这个简单,我店里就有。平时备着自用的药。”杜新京爬上阁楼,从箱底里拿出一小瓶药粉,递给文奎。“血鹰,还是你来吧。这玩意我不内行。”血鹰顺手拿了一根杖面杆,往韩六嘴里一塞,沉声道:“咬住它。”在没有麻醉药的情况下,血鹰野蛮地把韩六体内的箭簇拔出来,又在创口处敷上止血药粉。文奎在一旁看,浑身起着鸡皮疙瘩。过了一会,韩六昏昏沉沉地睡去。文奎让血鹰留在店里照顾韩六,自己来到街上打探敌情。大约是怕惹麻烦,平时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已没什么人。他来到严七官酒楼附近,发现元军正在清理战场,那些没有逃出去的人已成为俘虏,被强迫带上枷锁。阳光下,沉重的铁链互相撞击,发出铿锵的响声。一个大腹便便、身材高大的蒙古指挥官把沾满血迹的战刀杵在地上,正在对着一帮士兵大呼小叫。那些俘虏不时受到来自士兵的毒打。文奎躲在墙角,细数了一下,被俘的人有二十七人。除了地上躺着的尸体,像韩六这样侥幸逃出来的人估计不多。两个士兵从里面抬出一个满身是血的伤员。也许是太痛苦,伤员不时发出呻吟声。蒙古军官喊道:“等等”刀光一闪。伤员的颈脖处被砍了一刀,鲜血四溅。伤员变成了死尸,被直接抬到死尸堆一起垒起来,估计他们会统一处理。文奎看到这情形,不由吓出一身冷汗。蒙古军官斩杀伤员,和杀一只鸡鸭没什么区别。文奎回到杜记米店,韩六已醒。此时,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文奎很清楚,这个时代没办法输血。要是被射穿大动脉,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他。韩六算是捡到一条命。“文少爷,血鹰,谢谢你们救了我。”“韩六,文皱皱的话少说。我是个粗人。”血鹰说话有些粗声粗气,也不管韩六是否受得了。一上午的折腾,肚子饿得叽叽噜噜乱叫。杜新京不知从哪里炒了几个菜,温了一壶酒。一时间,米店后院酒菜飘香。这个米店,原本属于安林的联络点。杜新锐听说安林、安虎两兄弟已死,脸上灿烂得鲜花怒放。文奎看得出来,杜氏两兄弟长期以来受够了黑鹰组织的窝囊气。文奎一出手,等于搬去了压在他们头上的巨石。梆梆梆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杜新京连忙起身,走出米店一看,一队身穿蒙古军服的士兵等在外面。看来,全城大搜查已经展开。为首者问:“有没有陌生人”杜新京楞楞地说道:“有啊。刚不久来了个买米的,走了。”为首者把杜新京用力一推,冲进了米店,上上下下搜了个遍,除了堆积如山的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