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想,为什么红巾军振臂一呼,天下百姓响应者如云就是因为元朝政府不把老百姓当人啊。”文奎的“百姓论”讲得头头是道,苏北和李敢两个人听得似懂非懂。有一点他们明白了,当官的人必须为老百姓服务,而不是把老百姓当作奴役的牛马。“我的意思很清楚,你们两个都是从社会最底层出来的,苏北是流民,李敢是乞丐。人间的甜酸苦辣,你们比我还要体会深刻。我们的区别就在于,我是读书人,而你们文化甚少。所以,我要求你们补上这一课,也要求所有人补上这一课。我之所以要在各个大队、中队设立扫盲班,就是要为大家补上文化课。一支没有文化的军队,军官看不懂文件,看不懂地图,怎么打仗没文化,真可怕如果孙德崖部,是一支有文化、有纪律的部队,就不会干出如此丑事来。更可怕的是,这件事的主谋,竟然还是他的弟弟苏北在场,你亲眼看见的是什么孙德崖是为他失去弟弟而愤怒和悲痛,他没有为失去刘陈氏而有过半点难过。这才是悲剧的根源。”苏北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为什么文奎宁愿孙德崖部和自己火拼,也不想他放任部队在信州为非作歹。军民渔水情。这么简单的道理,文奎要费很多口舌才能说清。而且他所倾听的对象,恰恰都是来源于老百姓。送走刘香儿。三个人一起吃菜喝酒,竟然没有半点美味的感觉。他们的情绪,全都沉浸到刘陈氏事件中去了。第二四八章 民兵刘陈氏事件,在文奎所管辖的区域掀起了一阵学习热潮。学什么呢学纪律文奎根据后世记忆编写出来的三大注意九项纪律,被印发成宣传单,要求每一个红巾军战士都会背。从现在起,他们已经不是土匪,也不是种田作地的农民。而是具有铁一般纪律约束的军人再具体点说,这已不是普通的军人,而是一群职业军人。像黑虎队这样的尖兵,文奎已不允许他们去从事耕作、采矿等,而是没日没夜地训练。按照后世特种兵的标准,进行魔鬼般的训练。在文奎的心目中,深知抓学习的重要性。扫盲班上,学员首先学到的就是那些浅显易懂的纪律,一条条,朗朗上口,易学易背。文奎还不时下到部队去,直接找战士聊天,要求他们会背,还要遵守执行。一时间,信州府及周边十几个县,方圆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涌现出军爱民、民拥军的喜人气象。要求报名参军的青壮年男丁,要经过体检合格了才行。要不加以限制,部队有望在短短三个月内扩充到数十万人。慧缘法师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而柴茂和王道生等人却在发愁古时候有句话: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部队快速扩张,紧接着就是军费开支庞大。以当前信州府这么弱的财政,不可能养活数十万人的部队。是夜。文奎召集众多将领、谋士开会讨论。会议的主题是:既节约开支,又能养一批能打战的将士。这对矛盾一抛出,众将议论纷纷。大多数人认为是不可能的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可能吗不可能很多人都认为不可能慧缘法师一句“阿弥陀佛”,众人皆静止下来。“万事万物,都是有解决的办法的。没有不可能的事,而是你们没有找到可能的办法在普通人看来,推翻元朝数百万军队是不可能的。事实上,这已经变得越来越可能了。全国的起义军风起云涌,已呈现南北割据的态势。大元朝自长江以南,被起义军切断了财源,力量已经越来越弱,而起义军也因此日渐壮大。我们大家开动脑筋,就是要找出可能的办法每个人出一个主意,就会有几十个主意,其中有一个主意可以用,其他的全部没有用,那也是了不起的成就呀。”众将不禁愕然,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脑袋瓜子就像是榆木做的,不开窍眼见众将都想不出办法,慧缘法师也没有更好的注意,文奎只好照搬后世的做法了。“咳咳”文奎清了一下嗓子,故意引起众将的注意力,几十个人的会场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可用不可用。府管县,县管乡,乡管村。每个村都有里正,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村长。我认为我们可以在村里选拔一些年轻人,组织成一支队伍,这支队伍既是部队,又不是部队。既是农民,又不全是农民”文奎的话,一下子把众将的胃口调起来了。“那是什么”众人纷纷问道。文奎笑了笑,说道:“我们叫它民兵也就是来自于人民当中的兵。这支部队,农闲时接受正规军的训练,农忙时下地干活。训练的时候,可以每人给两文钱的伙食补贴。这样一来,既不会耽误了农活,又训练了部队。要是打大仗,可以号召他们一起打仗。”此话一出,众将一片哗然。慧缘法师也不由点头称赞。文奎不说则已,一说就会被众人疑为神人。其实民兵的做法,要是放在后世就不是稀奇事了。而放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划时代的创举。文奎算过一笔帐,平均每个县有三百个村,十个县三千个村。每个村组织五十个民兵,这支力量就达到了十五万人尽管这是一个人烟稀少的时代,按照每个村组织五十个民兵来计算,并不是一件难事。对于信州府来说,已经实现了全民皆兵。除了妇女、儿童和老人,青壮年基本上都和军事挂上钩了。这样一支部队,再加正规军四万多人,文奎没有打出信州府,就已经组织成二十万人的部队。争霸天下,岂是难事更为重要的是,江浙一带已经被张士诚部所控制,元朝政府对于一个小小的信州府已是无暇顾及。那些名声大噪的红巾军将士,控制了大片国土,有谁会注意一个小小的信州府呢组建民兵的设想一提出,立即引起了众将的响应。按照文奎的设想,对于民兵,正规军只需要派出教练员,其他的事情交给各村的里正去负责。也就是说,里正兼了民兵队队长,实行军政合一。至于那些平时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大小地主,早已在佃户们革命的铁拳下,变得缩头缩尾,仅仅是一个“减租减息”,已经基本实现了社会的公正正义。仅仅半个月时间。三千多个村全部组建起民兵队伍。这天,慧缘法师和文奎一起骑着马,在饶州县跑了数个镇村,看到的都是一派抓训练、促生产的火热场景。慧缘法师作为一个出家人,只能说在梦中见过如此理想的社会。文奎充满自信地说道:“下一步,我要在所有村都办扫盲学校,所有村都要有医生。老百姓生了病,免费医治。孩子们读不起书,进扫盲学校免费脱盲。”“阿弥陀佛”慧缘法师恭敬地说道:“文施主,自从你和相识之日起,贫僧就意识到你的不同之处。你天生具有服务天下苍生的慧根,注定能造福天下百姓。你现在所说的,就是我们佛教所憧憬的大同世界,天下一统,万物归宗。这一天若是能早日到来,当然是普天之下的福份啊。阿弥陀佛,贫僧为你祈祷,也为天下百姓祈祷。”文奎对于慧缘法师的祈祷不置可否。只有他自己知道,要想在这个时代开辟一方天地,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信州府的资源相当有限。而当前所处的时代,又是一个群雄并起的时代。单是和一个小小的孙德崖发生的小摩擦,就会让众将惊出一身冷汗第二四九章 有点不适应眨眼间,又到了深秋。春华秋实。一年又一年。文奎从黑水寨的“山大王”到信州府的实际统治者,只不过是转眼间的功夫。平时没事,文奎喜欢带着苏北、李敢两员心腹爱将,到刘陈氏的酒店打打牙祭。小老板刘香儿自然十分欢迎文元帅的到来。每一次,刘香儿都要让厨子拿出最好的手艺,款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这天中午,文奎和苏北、李敢三人又来到刘陈氏酒店。几个人刚坐定,听到门外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有人哭泣,有人呵斥,也有人议论,现场一派混乱。“李敢,你出去看看。”李敢奉命来到门外,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牵着一个小男孩,想往酒店里闯,被酒店的小二拦住不让进。“让我进去,我有冤屈,我要见文将军。”店小二也是出于好心,不想让外人打扰文奎用餐。店小二怒道:“找文将军你应该去元帅府,我这里是酒店,你找错地方了。”老人瞪大浑浊的眼睛,不依不挠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你小子狗眼看人低,我亲眼看见他进去的。他就在你这里。”店小二抡起扫帚就想打过去,怒喝道:“说了不在,就是不在。滚”扫帚抡到半空,被李敢接住了。李敢和颜悦色地问道:“老人家,你找文将军有什么事我是他的部将,有事你可以和我说。”老人听说此人是文奎的部将,便直接囔囔道:“我要告状。你们红巾军的人不守军规,偷吃了我家一只鸭子。”李敢听得微微一怔。要是以前当土匪的时候,别说偷吃一只鸭子,就算抢个大姑娘来睡,那也是常有的事。现在李敢是红巾军将领了,手下管理着三个大队,三千多人马。大大小小的头目也有好几十人。无论是政治素质,还是军事素质,都已经是脱胎换骨的变化。李敢问:“老人家,您是哪个村的”“我叫郭财兴。我家住坑口村。我家附近驻扎了一支军队,大约有一千来人。昨天下午,有几个当兵的往我家门前过。昨天晚上,我就再也找不到我家那只养了七八年的老番鸭了。我怀疑就是那帮当兵的偷去吃了。”“这么说来,你并没有看见人家偷你的鸭,就是怀疑,对吗”“我是没看见。但我村自从来了那批当兵的,不是东家丢了南瓜,就是西家丢了蕃薯,经常丢失东西。以前村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说,不是当兵的,还有谁干出这样的缺德事”郭财兴老人的几句话,说得李敢浑身起鸡皮疙瘩。文奎制定的政策没有错偷鸡摸狗的事情,对于土匪来说,是非常小的事情。而对于红巾军来说,就是大事情了。老百姓对军人的要求很高。想到这,李敢耐心地劝说道:“老人家,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先回去,我这边抓紧调查,调查清楚了,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郭财兴还带着一个小孩子,这时嚷嚷道:“阿公,我肚子饿。我要吃东西。”李敢又向店小二说道:“你去厨房打一盒饭菜,让他们爷孙俩吃饱肚子再回去。饭菜钱算我的。”“好咧。”李敢心情沉重地回到包房,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文奎瞪大眼睛,看着李敢,直看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大当家”李敢弱弱地说道。文奎痛心疾首地吼道:“李敢呀,李敢,你要是还不赶快从以往的角色中转变过来,早晚是会害死我们的。你知道驻扎在坑口村的是哪一支部队吗是你管辖的第十三大队啊。你还有心思坐在这里陪我喝酒我命令你立刻、马止去坑口村,把事请调查清楚,并把事情真相公之于众。那老人找上门来了,证明事情已经很严重的,懂吗”“是”文奎的话,如同一盘冰水泼在李敢头上。谁主管,谁负责。李敢管了第十一、第十二、第十三大队,总计三千多人。每个大队的大队长都是他自己挑选的。第十三大队的大队长是他从铜鼓山带来的心腹,也是他的远房侄子,名字叫李云。李敢向文奎敬了一个军礼,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喝酒只见他冲出酒店,一眼看中郭财兴老人带着他的孙子,坐在酒店门外的草地上吃饭。爷孙俩大概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正吃得津津有味。“老人家,您能否现在就带我去坑口村你们俩坐我的马去。”听说有马坐,那个小孙子兴奋得站了起来,把油油的手往嘴里一吮,嚷嚷道:“我要骑马。”李敢坚持让爷孙俩把饭菜吃完,自己从马厩牵出战马,让他们两个坐前面。三个人骑一匹马,有点挤。马也通人性,尽量走慢,也比人步行要快很多。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到达了坑口村。部队驻扎一个山坳里,背山面水,帐篷一幢连着一幢。那些士兵刚吃完饭,三三两两地打闹嬉戏。大队长李云看见纵队长李敢突然出现,跟着来的还有一老一少,甚是感到奇怪。“叔你怎么来了”“请叫我李纵队长。”“李纵队长,请指示。”李敢指了指身边的郭财兴老人,说道:“李大队长,看你是怎么管理部队的老百姓告状都告到文将军那里去了。自从你部驻扎坑口村,这里的老百姓不是丢了鸡,就是丢了鸭。连地里种的菜都会被偷。有没有这回事你今天务必给我调查清楚。要不然,我就不走了。”“叔,这么多人,发生点偷鸡摸狗的事也是难免的呀。干吗发那么大的火”“李大队长,你再执迷不悟,我现在就撤了你的职,你给我滚蛋”李云想攀点叔侄关系,两次碰壁。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支部队毕竟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