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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龙须席,悬粉白幔,却没有蚊帐,只在床头挂一对盛满翠藤鲜花的大花篮。那青翠的藤蔓从篮里纷垂倒挂下来,直垂到枕边,花香幽淡芬芳。桌上银灯笼着梅红灯罩,整间屋子都笼溶在朦胧温柔的光晕之中,催人入梦。那对青衣小环不过十三、四岁光景,力气却不小,扶着勇娥似毫不吃力。到了床前,拉掉靴子,只轻轻一托,便把偌大个酣醉如泥的女将军托放得妥妥当当,给她盖上被,敛手退开,和提灯丫头同向熊浩请安告退。出门去拉上双扉。熊浩只觉衾榻香软舒适无比,轻轻睡了下去,头才着枕,便即沉沉睡去。这一觉黑甜,正不知睡了多少时候。只觉阳光刺眼,鸟鸣啁啾,熊浩懒洋洋舒展手足微一欠伸,睁开眼来。向四周望去,一下子惊得他跃了起来,呆愣愣发怔这里四望空阔,哪有什么屋宇床帐,自己竟是睡在一个亭子里,卧处铺着厚厚的干草,散发出新鲜干草特有的带着野花青草香味的气息。一缕阳光从亭外射进,正好照着卧处。旁边勇娥也睡在干草上,犹自浓睡未醒。身侧躺着个孩子,那孩子怀里抱着个革囊,叉开两条白胖小腿儿,睡得正香。正是昨晚见过的皇甫衡。亭外是松林和柏林,亭前一条石子路,通向一座大坟。阳光洒满,照见祭台、墓碑,碑上赫然刻着一行大字大元保和公主敏敏帖木儿之墓,旁边小字是大德三年驸马都尉皇甫少华敬立。认得出是少华笔迹。两旁列有翁仲石人,高竖华表。整个墓地庄肃端凝,令人至此不由生出对墓中人肃然起敬,不敢亵渎之心。熊浩定定神,忙去推醒勇娥,要她快起。此时太阳当顶,已是正午时分。勇娥被拉了起来,满心不情愿,待看清眼前景色,不由宿酒全消。瞪大了眼和熊浩面面相觑,心里恍恍惚惚真像是做了一场好梦。一阵马嘶从林中传出,却是红鬃马和胭脂驹,鞍旁挂着水囊和装点心的小篮子。两人相对发了会怔,卫勇娥忍不住大叫道:“天爷爷昨晚上我们就是在这座坟里作客和芝田兄弟、保和公主相见么那天上明明有月亮,有星星哪那些屋宇呢,仆人、丫环呢,岷儿、澜儿和苏夫人呢,都到哪里去了”熊浩拉着她手,紧了紧道:“你先说说,昨晚公主都向你说了些什么”勇娥道:“她说那晚在玉屏岭她为保太后平安脱险,自己也义不受辱,便服毒自尽。醒来时已在灵鹫峰上老神仙那里了。仙翁传授他自疗疾病的功法,又教了他拳、剑功夫和一些秘传绝技,易容术就是其中之一。苏夫人却在那里学了绩麻纺纱,养蚕缫丝,织布织锦和烹饪调味,制作茶、点的技能。后来芝田寻了去,仙翁便命他们同回公主墓,避世清修。那时衡儿已快有三岁了。他们在这里耕种自给,有时也行走江湖,打听些朝廷大事,替人扶危解困。却从不轻易出手,显露武功。再问他别的,他就不肯说了。只叫我们回京后,替他们向太后叩请圣安,问候皇上、皇后,向爹娘请安。你说,他们那日子是不是真和神仙一样他们究竟是鬼,是仙昨晚那些事到底是真还是梦哪我都迷迷糊糊闹糊涂啦”熊浩叹道:“你不见衡儿明明睡在那里,怎会是梦。他们也非仙非鬼,不过是避世离尘,不肯再当官罢了。我若得不受蒙古官吏歧视欺压,平安过活,也就不会去应试求官。当个集贤庄庄主,比当这侯爷逍遥自在得多哩。”勇娥道:“那咱们回去怎样复命呢是实话实说么”熊浩摇头道:“他们既以知己待我,托以腹心,我们岂可坏他们的事。回奏皇上,就说是祭坟遇仙,托我们送皇甫衡回府便了。只不知这孩子会说出些什么来,倒要先问明白,才好放心,免教两下里说岔了就不妙啦。”勇娥忙去摇醒衡儿。只见他捏着对小拳头揉揉眼睛,翻身跳起道:“到家了么爷爷、奶奶和外婆在哪里呀”望着熊、卫两人叫了声:“伯伯,表姨。”五岁多的孩子居然不哭不闹不寻爹娘,显出一副熟惯利落,独立无拘的大孩子款儿来。熊浩把他抱在怀里道:“爷爷、奶奶、外婆都在京城里呢,还要走许多天才能到家。等伯伯和表姨办完公事,才能带你去的。”衡儿点头道:“好的,我等着便是。”勇娥道:“你跟我们去了京城,可一时见不到爹娘。你会惦记他们么,会不会想起来就哭鼻子呀”衡儿一脸认真:“再过五个月人家就六岁啦,还会哭么爹爹说英雄流血不流泪,只有没出息的傻小子才哭哪。”熊浩大觉有趣,微笑道:“你可知道你的爹娘是什么样人么”衡儿歪着头,指着天空道:“我爹爹和娘都是天上神仙呀我姆妈沾上他们仙气儿,也是仙女了。只有我不是。”勇娥忍不住笑问:“你不是神仙是什么呀”衡儿一双晶亮的星眼瞪得大大的,似乎十分奇怪:“我是红尘人啊你不知道么我是应该归爷爷、奶奶的。”勇娥笑道:“京城家里,还有一个姆妈哩,你知道么”衡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儿:“你又错啦姆妈和爹娘一样,只能有一个的。娘倒是说过,京城里还有个三娘。要我听爷爷、奶奶、外婆的话,也要听三娘的。爹爹却要我多想想,她说得对才听,若胡说八道就不要理她。”勇娥噗嗤笑道:“什么是胡说八道呀”衡儿像是被难住了:“我也不知道哩。大概是叫我去打架、骂人不乖吧”说得勇娥哈哈大笑起来。熊浩倒是放下心来,知道少华夫妻对这孩子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从小便教他知道父母都是神仙和仙凡有别。看来他们离尘避世是铁了心啦。拉开革囊检视,那里面除了两套衡儿的替换衣衫,还有家信和奏折。两个锦袋,一个袋里装了两盒药丸是敬献太后和爹娘的,另一个沉甸甸的却装着两柄短剑。一柄剑靶上刻着琦字,另一柄刻个玉字,是送怀玉、怀琦兄弟的。熊浩拔剑出鞘,剑锋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只是沉重压手。在阶石上轻轻一划,竟深入盈寸,却原来是一对玄铁剑这份礼物,实在珍贵无比。和勇娥把玩一番收好,去取下马鞍旁挂的水囊、点心篮子,拿到亭里,三人各吃了些。带着衡儿到墓前走了走。衡儿却不曾来过。熊浩抚着墓碑,想到人生百年,终归要进这土馒头去,心下惘然。和勇娥流连片刻,见天色不早,便上马寻路下山。勇娥把衡儿放上马背,紧搂着他,随着熊浩驰出十来里,到了山腰。遥望山下有一条小溪,小溪对岸隐隐有一些房舍,似是村落。行不到三、五里已到溪边,两人下马,沿溪行去。见溪水清澈见底,游鱼可数,一座小桥横跨两岸。两人拉马过桥,寻到一个村落,当下进村去打听路径,就便买些饭食。村中人问知两人是忠孝王故友,马上的衡儿正是王爷世子,争着邀请他们到家款待。这家杀鸡,那家宰鹅,山蔬野味,尽自丰盛。率性在打谷场上,拼起几张方桌,大家团团围坐,开了自酿村醪,饮酒款客。席间熊浩问起路径和公主坟,众人七张八嘴说了起来,熊、卫二人才知此处距皇甫老宅将军第,不过十来里路程。昨晚坐轿,居然飘了三百来里暗暗咋舌。说到公主坟,众人更加兴奋,纷纷讲述灵异,滔滔不绝。这小村居民,原本都是南人。在这荒僻所在,垦荒种地,以渔猎为生。少华避祸乡居之时,常到这里散闷,和村人结下友谊。不想皇上把这座北邙山赐作保和公主墓园,这山村也包括在内。循例村中人都该赶走,或投靠为奴。忠孝王顾念友情,不肯让他们流离失所,便把全村人尽数留下,名义上是充作公主墓田佃户,却不用他们交租,只看守山林坟墓,不时打扫墓亭,保持墓地整洁。仍旧照常度日,倒把原先缴纳官府的赋税全都豁免了。是以熊浩他们见到的公主坟才那么纤尘不染。村民们告诉他们,忠孝王回来,相度地势,选定墓穴,料理完一应事务,便独自走了。去后半年光景,就在这座公主坟附近出现了许多奇事。先是这座山峰不时有云雾冒起,霞光灿灿罩着整个山头,原是荒僻没有人烟的荒岭,有了人声。打扫墓地时时常听见开山凿石叮叮当当的斧锤声,伐木声,多人整齐划一喊号子的声音。都是只有声音不见半个人影。慢慢的山林也变了样,早先自生自灭,乱七八糟的野树林子变得柏林是柏林,松林是松林。往深处走还有许多果木林,什么桃林、杏林、栗子、核桃、枇杷,应有尽有,还有梅林、桂林像是有计划栽培出来的。更奇怪的是在果树成熟的时候,白天还是满树鲜果,一夜之间就会突然采收得干干净净。这场院里也会留下两大箩新果。我们都知道保和公主和忠孝王都成了仙啦,这果子必是他赏我们尝鲜的。那山林中的变化也必是仙家手段。皇帝把这座山改名灵凤山,我们也就把公主坟一带叫做仙霞岭,上面的林木草地,不论大人、小孩,连草芽儿都不敢糟践一点呢。勇娥道:“将军宅也有人来祭扫么”众人道:“他们只是春、秋二祭,上山来奉祀扫墓,平日是不敢来惊扰仙居幽静的。近两年,山上还不时有人弹琴、吹箫,我们就是白天进山,也是悄默肃静,不敢高声哩。”勇娥点点头,游目四顾,见这村中房舍,一色土坯草顶,和昨晚所见大厦华居全然不同。熊浩在黄鹤山住过,是知道几分奥妙的,勇娥却又疑仙疑鬼的在肚里暗自嘀咕。最安静的要数皇甫衡,任众人说得热闹,他只是一副“本来就该是如此”的模样,毫不动容。众人给他挟了满碗菜肴,他只挑拣爱吃的吃着,其余的都拨到一边去了。一顿饭吃完,天色已近黄昏,众村民留他们权住一宵,明日再去。熊浩也说路径不熟,待要留下,却见村外来了一行家丁打扮的汉子。进得村拉,向熊浩纳头便拜。熊浩惊问何人打头的家人回道:“侯爷不识得小的了么我是佟四儿呀。今日晨早,王爷传话回家,说侯爷和少主儿今日来府。我们候了一日,爷爷不放心,命我们迎上来接。三位果然是在这里耽搁住了。”勇娥仔细辨认着,突然笑道:“啊呀真是疤瘌四儿长成个帅小伙儿去了还爱爬树么你爷爷好”四儿忸怩道:“韦大王就爱揭人家疮疤儿。爷爷硬朗着呢,就是更加嘴碎爱唠叨了。”有了带路人,熊浩便向村人告别,摸出一锭银子赏了他们。众家丁点起火把,簇拥着三人出村上马,往将军宅来。十来里路程,不久便到。才到宅前广场,佟四儿便大叫:“爷爷,爷爷,客人和小主子到啦”哗啷啷朱漆大门洞开,两行红灯迎出门来。佟义满脸是笑,上来就要下拜行礼。卫勇娥一把搀住他笑道:“你这老倌儿还是这么多礼”推推衡儿:“你猜猜他是谁”两人同时啊呀一声叫了起来,佟义一把抱起衡儿,喜得眼泪花花:“苍天有眼,咱们王爷有后啦”衡儿一把拉着他的白胡子笑道:“你是佟爷爷爹爹和娘都问你好。”佟义满口答应:“好,好托王爷和公主的福,咱们阖府都是清吉平安的。”说着话又邀请客人登堂奉茶。勇娥却忙着问忠孝王传话的事:“他们常着人传话么自己也回来走走么”佟义叹道:“他们都是神仙啊哪里还肯回来。他们传话都是写的柬帖儿,也没人送,不知怎样就放在这桌案上了。有时也放在坟前供桌上,由打扫坟墓的村民送回来。家里大小事他们也清楚知道,有难处总会及时吩咐如何办理。”勇娥奇道:“难道你们就不曾去探访他们踪迹”佟义吐舌道:“我们敢么神仙变幻无穷,他们变化了,就站在对面我们也认不出呀。”熊浩暗暗点头,向佟义讲了奉旨祭坟的事,又托他差人去十里铺取行李,到江陵驿馆传唤众侍从,通知地方官吏,择吉祭坟。过了几天,处理公事完毕,告别佟义,带皇甫衡回京。两人归心似箭,赶到京城刚好九月初头。行装甫卸,立刻带衡儿到王府认亲,向伯父、干娘报喜。皇甫敬夫妻盼儿子盼得头都白了,忽然见到这样一个鲜灵活跳的孙子,不亚如天上掉下个活宝贝尹良贞立刻紧紧搂住了他,亲了又亲,再不肯放他下地。皇甫敬忙叫人去请苏太太,刘夫人来听听这天大喜信儿。登时上下轰传,不多时屋里屋外挤满了婆子丫头,只要够份儿上房差使的,都赶来了,把个台阶挤得满满的。熊浩忙细禀了灵凤山遇仙经过,勇娥在旁,不时补充一些细节。那坐小轿飘行漆黑空间,顿饭工夫走出三百余里的切身感受,更说得绘声绘色,使听的人有如身临其境,手心中都攥了两把冷汗。他两个直说了大半个时辰,连山村村民那些说话都毫无遗漏的说完了,尹良贞仍是意犹未尽,只呆呆望着他们,只望再说下去。勇娥不由笑道:“娘,说完了哩。你老人家该赏杯茶润润喉,再放衡儿下来行礼,叩认尊亲才是呀。”尹良贞叫声啊呀,醒过神来,忙放衡儿下来。皇甫敬吩咐献茶,取拜垫,服侍衡哥儿行礼认亲。众丫头答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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