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束齐整,埋头公务,一遍忙乱中不乏有序的景象,那就行了。嘿嘿,段嵩这老狐狸最看不得人闲着,要是被他看见下属官员公务时辰却在喝茶闲聊,不务正业,那定然是要发火的。所以即便我们现在没事也要找事干。恩,要不拿些陈年烂谷的旧档来翻看翻看,就算是多了解旧日政情。段嵩眼见大人如此勤奋,一定会大加赞赏。哈哈”博泽闻言不由摇头失笑,说道:“以往你就是如此怂恿你伯父这样应付上司的检查么如段嵩真象传闻中那样厉害,这样的做戏手法又如何瞒得过他。”宋志文不以为然,毫无忌讳的说:“你说这话,分明就是没有做过地方小吏。作为一名地方官吏,份内的公务要处理好不假,上司的颜面更要维护好。段嵩即便知道你是在做戏给他看又怎么样,至少你肯花心思做这样子,自然是尊重敬畏他的,这就让他表面上比较满意。其余政务只要是大致处理得圆满妥当,这老狐狸再能鸡蛋里挑骨头,也会给你留三分颜面。这样的表面工夫对大家都是有好处的。”博泽微笑点头,“你这话很有道理,恩,那就。。。把往年的乡郡地段纠纷档找些给我看看,听说日前有件两乡的地段纠纷官司已经打过郡府,就要上告到知府衙门了。这事也算闹了个纷纷扬扬,我正好看些往例,也先做个了解。”那宋志文哈哈一笑,果然就命人捧来厚厚一叠老旧发黄的文书放了案几上供博泽翻阅。博泽随手翻阅几页,又心念一转,对一旁侍从说道,“吩咐下去,云滇府衙的来人不要强行阻拦。”宋志文闻言又是哈哈大笑,拇指一竖,拖长音调对博泽说道:“大。人。英。明。哪”两人相视一笑,博泽抚掌,“既然作戏,自然就做足了才好”第 89 章段嵩一行人轻装简从来到南诏知府衙门,只出示云滇府的令牌,也不顾衙役的通传,径直就闯了进去。眼见衙门公堂无人,直接就走过厅堂,来到公案房的院落。此时已过辰正,春日阳光柔和明亮的洒落在院中,叶绿花红,春意盎然。公案房的门户大开,那阳光从房门窗棂直投了进去,照亮了房中每一个角落。屋内静谧无声,陈设整洁清爽。从大开的朱红漆窗看进去,一人身着知府官服坐了屋内那张大红木书案后的背椅上,正凝神看手中的文书。阳光映射,书影半遮中,依稀可见那人极为年轻,看那人直背而坐,头微垂,双肘斜放在几,眼光只落在手中的公文上,神色淡然,一副心无旁鹫的神情。段嵩心中暗暗赞许,看这年轻人应出身世家,家教良好,这才能有这样淡然专注的气势。公案房门口两旁侍立的侍从见了来人,轻步上前正想讯问,却见来人中有人手心一扬,出示了一块云滇府的令牌。两旁侍从立即无声行礼,退回原处。见了门口侍从的举止步容,段嵩微微有些诧异,扫了那些侍从一眼,见那些侍从目不斜视垂手而立,身形笔直,站立如松,面色平静。段嵩心中更是奇怪,想不到这知府衙门调教出来的护院居然还有些不凡。也不多话,抬脚就进入屋中。博泽似乎被段嵩进来的脚步声惊动,这才从埋首公文中抬起头来,看向来人,面上疑惑一闪而过,随即站起身,沉步走到来人面前,拱手躬身一拜,说道:“下官拜见段大人。”段嵩口中晤了一声,微微点头,说道:“博大人不必多礼。”博泽刚才面上的那丝疑惑自然也没逃得过段嵩这老狐狸的眼睛,段嵩心中对博泽更是赞许,这年轻人反应很快。双方见礼后,博泽请了段嵩等人坐下,自己却负手站立在一旁。博泽这个知府不过是从五品的官员,在朝廷三品大员面前自然是不能随意乱坐的。段嵩手抚颌下黑须,眯眼打量不卑不亢站立一旁的博泽,心中诧异更甚,暗忖,虽然从档文中已得知这知府年纪甚轻,却也没想到这年轻人的相貌如此的俊美,气质更是不凡。不过,很多表面贵气的少年人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哼,你要是在这南诏府给我扯烂摊子,我要你好看。当下咳嗽一声,也不客套,直接就开始询问博泽的政务。连续几日下来,博泽必恭必敬的陪了段嵩在南诏府各处巡查政务,探视民情。谨慎应对中,段嵩也没有更多的疑虑,只是指正博泽政务中的不足之处,对某些方面也大加表扬。段嵩心道,看不出来这知府年纪虽轻,处理公务倒也老练,虽然可能对某些方面的地方政务处理惯例不是很熟悉,但也算应对不错。晤,这样的年轻人很好,有前途。心中有了爱才的心思,对博泽还算是和颜悦色,没有厉声呵斥。最后这日正午,博泽陪了段嵩用过午饭后在偏厅中喝茶小憩。段嵩轻辍了一口香茗,感叹道:“博大人年纪虽轻,看来对这饮食用具却是讲究得很。”看向手中的白瓷茶盅,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样好的庆窑瓷具实在是难得一见,看来博大人家底颇丰,这才能支撑这样的用度。晤,这茶也是乌云中的极品。”口中说话,眼中却有一丝凌厉。博泽心中一凛,这段嵩果然是老狐狸,见微知著。口中恭敬回道:“让大人见笑了,这套瓷具本是下官家中最为名贵的收藏,平日里决不会取来使用。这茶也是年前一位同僚好友所赠,下官一直舍不得冲饮。今次大人前来,下官这才拿了出来待客。下官平日用的那些器具茶品太过粗糙,不敢在大人面前现眼。”段嵩扫了博泽一眼,冷哼一声,说道:“博大人不必谦逊,老夫这几日与博大人相处下来,也知道博大人必定是出身世家,世家子弟用惯了精致器具也属平常,不用在老夫面前掩饰什么。”博泽顿时面有尴尬之色,心想,这段嵩果然是名不虚传,厉害。面上立即又转了一丝惶恐,说道:“大人恕罪,下官决不是在大人面前掩饰。这几日的茶品用具确实是专为大人所备,这些用品下官平日里如何敢用。以下官的薪俸,自然是不能支撑这样的用度的。”段嵩的目光这才转平和,微微点头,说道:“你知道就好,你如此年纪就坐到知府的高位,一定要记得立身清廉,却不可眼光浅薄,为微利虚名所诱,做下悔恨终身的错事来。晤,我看你在边南这些日子的政务做得很好,你这样的人才,朝廷定然会重用。只要你不犯下贪赃枉法的重罪,相信以你的才干,一定会青云直上,前途无量。。。。。。。。”居然惇惇教诲了博泽一番。段嵩平日里对下属很少如此和颜悦色,通常看不对眼就是一顿臭骂,更不要说惇惇教诲了,今日算是异数,心中对博泽实在是喜爱,这才话多了些。博泽自然是低头垂目,沉声应是,说道:“多谢大人教导,下官定不负大人厚爱,尽心做好本职,为朝廷分忧。。。。。。。”话语恭敬,言辞凿凿,表明尽忠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心志。一番话说出来,饶是博泽一向处事淡然自若,心中也不禁好笑。屋中侍立的奴仆更是暗笑,面上都有一丝难以抑制的笑意。段嵩听了博泽一席话,抚须微笑,心道,这个年轻人确实是良才美玉,孺子可教也,越看博泽,心中越是喜爱。突然心念一动,问道:“博大人府上的茶品如此的精致,相信博夫人一定居功不小。如此精致周到的款待,实在让老夫感激。应该向博夫人道谢才是。”博泽微微一笑,说道:“下官并未娶妻,家中也无妾室。平日都是府中管事打点家中事务。这几日招待不周,只担心大人不满意。大人赞赏实在是愧不敢当,这道谢更是不用了。”段嵩一听此言,心中大喜,又问:“那博大人可与哪家闺秀定有婚约恩,以博大人的才华人品,相信一定是颇得名门闺秀的青睐”两眼死死的盯了博泽,心中居然有一丝紧张。博泽有些奇怪,还是答道:“下官这些年来一直忙与读书功课,尚未有闲暇考虑婚约之事。”段嵩哈哈大笑,老掌在身旁的案几上一拍,大声道:“好,哈哈,不错”见博泽有些疑虑,笑容满面对博泽说道:“博大人,这成家立业乃是人生第一大事,怎能如此不放在心上,这事需得早早定下才是。晤,这个,老夫的三女儿也算是才貌俱佳,年龄也相当。嘿嘿,你意下如何”说起自己的三女儿,脸上不禁有些得意。段嵩这个三女儿才貌双全在云滇大大有名,也是段嵩的骄傲。看着博泽,段嵩心中更是高兴,心想,三丫头一向眼高于顶,这次我给她找了这么个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她总该不会有意见了吧。博泽愕然片刻,立即站立起来,低眉垂目,满脸歉意,说道:“多谢大人厚爱,不过,这婚姻大事,下官却不敢擅自应承。下官家中教管甚为严厉,这样的大事必得家父应允。况且下官家中有惯例,只能娶近支族人女儿为妻。大人的美意,下官只能辜负了。大人见谅。”段嵩有些诧异,万没料到会被一口拒绝,自己好歹也是朝廷的三品大员,位高权重,多少人想跟自己结亲,攀自己的门路。想不到这年轻人居然毫不考虑,如此良机送到门前也能一口回绝了。但他毕竟老狐狸了,被人如此干脆的回绝,面上也不露丝毫的尴尬,哈哈一笑,说道:“博大人果然是少年俊杰,如此形势也能严守家训,不为权势所惑。实在是难得,哈哈,我果然是没有看错人。”伸手狠狠的一拍博泽的肩头,说道:“这事也不用急着回复,你慢慢考虑,改日见过了我家三丫头再回绝也不迟。”心中想,你既然没有婚约,哪里还跑得出我的手掌心,嘿嘿,你这个女婿我是要定了。恩,年轻人多半难过美人关,改天我专门把你召到云滇首府见见我家三丫头,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脸上笑眯眯,眼角如弯月,简直就笑得象个狐狸。好不容易送走了段嵩,博泽刚松了口气,正轻啜了一口萧柔新沏的兰舌。总管黄杨急步进来,见礼后在博泽耳边低声说道,京中急报,小姐跟丢了博泽一惊,端茶盅的手不由微微一颤,些微茶水溢了出来。黄杨看眼里,心中暗叹,大殿下一向处事不惊,镇定淡然。只是这些日子来,一遇到公主的事,就不免有些心乱。博泽砰的放下手中的茶盅,站了起来,有些烦躁的负手在厅中踱步。口中说道:“这个完颜亮,怎么做事的,居然把萱儿跟丢了。哼”在厅中踱了几步,停了下来,正想发话。黄杨一看不好,忙跪了下来,说道:“公子切毋心急,相信京中三位老爷对此事自有决断。而这边南之事尚未完全化解,公子如贸然离去,大老爷定然会雷霆震怒。公子受罚事小,这误了朝廷重任事大。还望公子三思”博泽默然静立半晌,眉头微蹙。终于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家务事小,社稷事大。我又如何不知你说得很对,京中三位大爷自然会安排妥当,我确实是不用多担心。不过,”思忖片刻,说道:“萱儿的性子只怕不容易劝转,需得有些私交朋友开解她才行。恩,派人到华山去通知那个叫史良的少年。”第 90 章荆洲城郊一块行人少至的空旷场地,数十人或坐或站围了一旁,眼中直盯了场中正激斗的两人。虽然还是早春时分,正午的阳光已有些耀眼,更有薰人的暖意。略为眩目的日光反射在场中激斗两人的兵刃上,寒光纷闪,亮白夺目,让人凝神观看的双眼不由微微半合。尽管如此,众人还是打足了精神,尽力瞪大了双眼观看场中的激斗。这场打斗正是汉北的青龙堂和汉西的白虎堂在荆洲大佬天爷的主持下进行的一场了结近期冲突的角斗。前些日子在汉西地盘的一场大血拼让双方都含恨在心,互相在天爷面前指责对方不义。天爷初是大怒,狠狠的骂了一通白虎堂,居然胆敢违例卖快活丸,在白虎堂一再辩解下,才怒气稍敛。又训斥青龙堂捞过界,到他人地盘抢生意。最后天爷决断按江湖规矩,以武定论。输的一方就让出两堂中间地段场子的掌控权一年。三场比赛中,青龙堂的副堂主李克出场与对方战成平手,第二场却是白虎堂赢了,所以第三场双方都派了自己这方最强的人手出战。青龙堂这方自然是容汉升亲自出战,白虎堂派出的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精壮壮年男子,面生得很,据说是白虎堂新进提升的四猛虎之一,拦路虎,陈胤。天爷坐了当中的虎皮大椅,数名身强力壮的汉子站立在身后。青龙堂和白虎堂的人也或坐或站分围在两侧。青龙堂副堂主李克坐了左方一张大椅中,单手撑了椅靠,微微皱眉凝神看场中的激斗。数名青龙堂的帮众站立两侧,也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场中的恶斗,都有些呼吸急促,神情紧张。白虎堂堂主刁力坐了西侧边上一张大椅,眼光也是死死盯向场中激斗的两人,不过那面色却明显有些轻松,嘴角更有一丝阴冷的笑意。偶儿眼光一转,看向坐了自己旁边正中大椅的一名灰衣人中年人,见那人面上神情漫不经心,刁力嘴角的笑意就更深。江萱站了李克身后,手中拿了一包豌豆,有一颗没一颗的丢进嘴中,慢慢嚼咬,满口香脆。面上神色淡然,眼中却有些疑虑。这陈胤明显是没有尽全力与升哥交手,否则升哥早就该败下阵来。看这陈胤的身手招式应是南海派的弟子,而且武功修为还不低,至少算得上江湖上的好手。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