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张总,那台主体锅炉完工了吗”“还没有。”“老八级”告诉他,“我们去的时候,孙水侯正在现场亲自督战呢。估计还得一天时间。”“哼,这么重要的设备,交给个体户干”李金铸冷笑了一声,“杨总他也放心”“有老金坐阵,他有啥不放心”张总解释了一下,“听说,杨总还想让孙水侯挑重担,担当试车的总指挥呢”“他胡闹。”李金铸一听,撇着嘴摇起了脑袋。“喂,金铸” “老八级”点燃了一支烟,忽然想起了孙水侯拜托他的一件事,“孙水侯让我捎话给你,他想邀请你回厂子上班呢”“什么邀请我”李金铸听到这儿哈哈大笑了,“是不是因为我那个逆子与他女儿交了朋友 他就自以为我们是儿女亲家了”“金铸,我看他的态度挺诚恳啊。” 张总劝起他来,“英杰毕竟是你的儿子。赏人家个脸嘛”“呵呵让我回去也可以。”李金铸看看我,勉强地笑了笑;随后又板起面孔,恨恨地说道,“不过,他必须得从矿山机械厂滚出去,把厂长位置给我让出来才行”唉,看到他这副不开窍的样子,人们禁不住遗憾地为他摇头了。红地毯上,几双脚在迈动着。杨总为了欢迎李家父子回国,特意在公司宾馆安排发一桌丰盛的酒宴。“请坐。”来到会客室里,杨总把李英杰让到了沙发上,“小李,你看我这个宾馆,怎么样”“不错嘛,富丽堂皇的。”李英杰看了看屋子的装修,称赞起来。“样式老了些。”杨总指了指屋子的天花板,“不过,这建筑风格可挺有特点啊。当年,还是苏联老大哥派来的工程师设计的哪”“是啊,这装修,颇具俄罗斯风格。”李英杰看着墙上挂的一副桦树林油画,欣赏起来。“来来来,吃水果。”杨总把水果盘往李英杰面前推了推,随后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令人吃惊的话,“小李啊,你要是觉得这儿好。我就把它送给你了”“送给我”李英杰吓了一跳,“杨总,你真敢开玩笑。”“不是开玩笑。”杨总诚恳地说,“你要是留在我们公司工作,我就把这个宾馆的牌子摘下来,换成博士后工作站。”“真的”“呵呵,君子无戏言啊”杨总笑了,笑得却很认真。第222章 大爆炸暗淡的灯光里,情投意合的男女们嘁嘁嚓嚓地私语着。偶尔,一阵叽叽格格的笑声,不时传出来。晚饭后,丽丽领着英杰进了一家洗浴城,将他身上的卫生彻底打扫了一遍;随后,又拽着他走进了附近的小咖啡屋。“这这是什么地方啊”英杰看了看周围奇形怪状的装饰,瞠目结舌地问道。“傻瓜,你没有看到门口的霓虹广告吗”“情侣之夜呵呵”英杰往窗外瞅了瞅,又看了看幕布隔开的一个个小天地里亲狎着的男男女女,感叹地说,“这儿的情调,挺暧昧啊。”“胡说。”丽丽轻轻地推了一下他的腰,“中国的情侣,哪有公开的”“嗯,不过这儿的布置,倒是花了不少心思,比德国还豪华。”“是啊,咱们搞对外开放,外国的先进技术没能引进多少,奢华的风气倒是学得挺快。”丽丽感慨地说道。“还不是你们这些青年人带的头”英杰反唇相讥。“才不是呢。”丽丽纠正他,“在中国,引领消费时尚的人并不是青年人。”“那就是有钱人了。”“也不是。”“那是谁”“官员。那些个花公款消费的官员们。”丽丽愤世嫉俗地说道。“你是指腐败现象”这时,服务小姐将咖啡送来了。“英杰啊,”丽丽体贴地往英杰的咖啡里加了些糖,用羹匙轻轻搅拌了几下,“我们不谈国事了。谈谈咱们自己的事儿吧。”“哦”英杰慢慢搅动着咖啡,告诉丽丽,“这几天,杨总裁一直动员我在北方重化留下来。我想,明天再回母校看一看。他们给我发了邀请函。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吧”“嗯,你自己今后想留在哪儿呢”丽丽冲他瞪大了眼睛。“我想,就留在北方重化吧,人家杨总裁真心待我,连宾馆都给我腾出来做工站了。”“留在蓟原”丽丽听了英杰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英杰,我听说,上海重化研究院也给你发来邀请函了。”“上海不只他一家,还有好几家呢。”英杰坦白地告诉她,“它们给的待遇啊,一家比一家高。”“你为什么不选择它们”“因为这几家的研究方向,与我从事的重化机械不太对口。”“英杰,在这件事儿上,听我一句话好吗”丽丽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说道。“说吧。”“你应该离开蓟原,选择上海。”“为什么”“英杰啊,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丽丽亲切地将手伸过来,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那天我们在飞机场上见面后,你爸爸是不是生你的气了”“这”英杰吞吞吐吐地,还是承认了,“哦,丽丽呀,他们老一辈之间有矛盾那是他们的事儿。只要我爱你,谁也阻拦不住”“英杰”丽丽抬起头来,深情地看着这个涉世不深的大男孩,低低地叹息了一声,“你知道吗,他们之间的矛盾,现在是越来越深了。也许,会因为我们的事儿,激化下去”“丽丽,你听到什么了”英杰看着丽丽的神情,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事儿发生了。“昨天晚上,我爸爸回家时,心情很不高兴。我就去问他到底是怎么了”丽丽说着,脸上显出无限的惆怅,“可是,他还是不回答我。后来,我假装生了气。他才不得不告诉我说:是你妹妹,偷偷打开了他的保险柜”“英娣”英杰一惊,“她不会干这事儿。”“我也知道英娣是个好女孩儿。可是,为了把我爸爸从矿山机械厂赶走,她几次向市纪委举报我爸爸的犯罪事实。你说这可怕不可怕”“喂,不对呀”英杰急忙辩解说,“英娣在宾馆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她这种身份怎么会进入你爸爸的办公室呢”“英杰,你不知道吗英娣是我爸爸的秘书啊。”“秘书这 ” 英杰困惑地瞪大了眼睛,“我们家怎么谁也不知道呢”接着,他突然想起妹妹曾经向他索要过西格玛公司的办公软件;还有,那套秘密图纸,也一定是她看见之后,才打电话给他的。“噢想起来了,怪不得”英杰回忆起这些事情,一下子明白了,他这个诡密的小妹妹,很可能会干出一些令人想不到的事情来。“你妹妹连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家里,可见她的城府有多深了。”看到英杰神情,丽丽确认了自己的说法,脸上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那套图纸,我想看都看不到,她却早早就看过了。怪不得我一提图纸,爸爸就训斥我英杰啊,我们快些离开这儿吧。”“丽丽,让我再考虑考虑。好吗”“不,我要你走,明天就走。”丽丽态度坚决地说道。“丽丽,你这是怎么了”“蓟原这地方,太可怕了”丽丽抓起英杰的手,大声地喊叫起来。锻造车间里,大汽锤咣咣地响着。工人们实在忍受不了烘炉的热度了,一个个脱光了衣服,赤条条地干起活儿来。杨总裁几次打来电话,督促主体锅炉的进度。孙水侯要车间主任抓紧督促,却不见效果。今天,他只好叫上陈调度,亲自到生产现场督战了。“喂,你们这帮小子,怎么不穿衣服啊。”他往锻造厂房里看了看,扯着嗓门儿大喊起来。小伙子们转过脸来笑着说:“大姑娘小媳妇都下岗了。穿衣服给谁看呀”“喂,注意安全。”他笑了笑,趁机说了一句脏话,“别他妈的不小心,把卵子砸瘪了。”“哈没了卵子,老婆子就归你啦。怕你那玩艺儿阳痿,硬不起来呀”工人们七嘴八舌回击着他,丝毫也不让他沾便宜。来到铆焊场地,他看到工人们正忙碌着。一个抡锤的小伙子看到他们走来,马上停了手中的活儿,迎了上来。他看了看一个半圆型的凹体部件,用脚踢了两下,问道:“这批封头的质量怎么样”。“张总他们昨天看过了,没有问题。”小伙子回答说。“张总他干什么来了”“呃,是关心吧”陈调度赶紧告诉他,“他,还有电焊大王老八级、团委书记,几个人来这儿查看了半天呢”“是对我不放心”他“哼”着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走开了。“厂长你慢走啊。”小伙子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然后从兜子里掏出一张表递给陈调度,“这是我们的生产进度表,顺便给你吧。”陈调度拿过报表,看了起来。无所事事的孙水侯点燃了一支烟,走开了。正趟徉间,脚下不小心被什么绊了一下。一看,是路边的两根钢管,磕到了他那双铮亮的皮鞋上。他生气对着两根管子踹了一脚,钢管咕碌碌翻转了几下,端头上立刻露出了两个用粉笔划出的大大的“x”号。“x”呃,原来这是被质量检查员扔出来的两根不合格钢管。此时的他,本想走开去,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迟滞地停住脚步,睁大眼珠子打量起那两根废管子来 这些管子,是他花高价从国外进口的啊这些质量监督员,敢情不知道心疼,说扔就扔,他妈的,你以为这是过去的国有企业呢他心里想着,一只脚不经意地伸了出去,用鞋底儿朝管子上一使劲,管子端头的“x”号被蹭掉了。随后,他大声喊道,“这是怎么搞的好好的管子怎么扔在这儿呀”“怎么了怎么了”陈调度揣起了报表,立即跑过来。看到这两根管子,他跟着帮腔道,“你看你们 这都是进口的无缝钢管啊。你们怎么乱扔乱丢啊这都是钱哪”“孙厂长,对不起”小伙子赶紧跑过来,顺手捡起两根钢管,放进了身边那个标识着“合格品”的钢管架上。“嗯,今天下午,抓紧把这些钢管焊上”他强调说。“是是是。”龚歆这天早晨刚刚上班,就看到办公桌上放了一枚精致的请帖。一看,原来是北方重化的洋设备要试车,杨总裁请他去现场指导。实际上,这份请帖不过是礼貌性的邀请。他龚歆还没有分管“北方重化”公司工作,自己又不是专家、技术人员,去了能指导个啥但是,官场的事情,很多都属于场面、礼节、社交性质。如果自己不去的话,就是不给杨总裁面子。另外,试车的时候,会有很多客户和外国朋友参加,如果没有一位省领导出现,场面也不好看,想了想,他决定应邀前往。就告诉秘书通知了“北方重化”。不过,他做出了决定之后,还是有些顾虑:自己是分管工业的副省长不假,可是,人家庾省长还没有向他放权呢,自己这样到别人的地盘上出头露面,不会让人家误会成“抢戏”吧想到这里,他立刻给“一把手”的打了个电话,说明了原因。谁知道庾明非常支持他去参加。还说,如果不是接待中央来的人,他也想去呢这就好。龚歆听一把手这么一说,心里有了底。“北方重化”公司一家化工厂的大院里,今天显得静悄悄的。往日来来往往的工人不见了,却来了一队队精神抖擞的武装警察。工厂门口的守卫,也换了头戴钢盔、臂缠红袖章的执勤人员。他们举着手中的小红旗,吹着口里的哨子,示意上班的工人们绕路而行。“哦,是洋设备要试车了吧”“我看像”两个骑摩托车上班的年轻工人看到这幅情景,相互猜测起来。他们将摩托车调了头,刚刚离开,一队轿车缓缓驶入了工厂大院。轿车上,走下了前来参观的领导、外宾和专家们。外宾中,出现了德国公司销售处派来的代表。“欢迎欢迎”总工程师 紧紧地握住了这位德国人的手。“谈判桌上的老对手,我们又见面了。哈”德国人与总工程师 开起了玩笑。杨总的车子是最后进的厂门。他下了车,看了看周围的人们,便问总工程师:“李英杰呢”“李英杰昨天晚上没有回家。金铸也找不到他,正着急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