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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18(1 / 1)

生劳累,身体没听说有大毛病。前两年说是血压高,他还把大哥接到省城住了一段时间的院,可惜短期治疗效果不好,大哥又挂念家中的事情,就匆匆出院了。前些日子,只是听说有些头晕,现在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大哥在五兄弟中为长,疼爱四个弟弟,尤其是疼爱他这个小弟弟。做人十分有样子。晚年过得也还不错;他没有儿子,三个女儿、女婿很孝顺他,有病时都争着在床前护理,七十多岁的人,禁不住病折腾;但是也不该这么快就走了啊弟兄五人,大哥先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这一代人、这一辈人,已经步入老年了;人一老,就容易被病找上来;一旦患病,任凭你扛着千秋大业的责任,也得乖乖地放下来,岁月不饶人,大自然的规律,你躲不过、绕不过,你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去适应它。自己的一生算不得千辛万苦,却也煎熬的差不多了,再拼下去,恐怕就是来日无多;想想组织的决定,也算是高明之举。地球离了谁都一样转,何况自己何德何能,一副病体还要占着位置不放呢于是,从大哥的事情想来想去,庾明完成了一次思想观念的大转移:过去,他是干部,归组织管理;今后,他就是一个病人,甚至是一个老人了。他要从自己官员的身份中跳出来,转换角色。自己的所作所为,与家里商量,与妻子儿子商量才对。党组书记算什么,行政职务在身,就会一呼百应,失去了职务和权力,就是个空衔。组织这样做,是考虑到自己为党工作了一生,最后这几年策略地安排一下自己,也许是一个安慰性的安排;自己不能拂了组织的好意;不能再与龚歆争这争那。安心养病,这才是自己最要紧的事儿。回到家里,庾明报了丧讯,美蓉第一个大哭起来,接着,庾虎也失声痛哭;一家人几乎哭成了一团。庾明擦干了眼泪,娘儿俩还是哭个不停。庾明想劝,又不敢太劝。他知道这对母子对自己的大哥感情很深。当年,自己在北京才瑛家,母子二人生活过得很苦。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照顾他们母子二人,母亲让大哥认虎子做了义子,这样,平时庾家可以在生活上接济他们;逢年过节,他们母子二人可以回庾家祭神拜祖,吃团圆饭,为此,大哥付出了很多,让他们母子终身难忘。现在,大哥因病而逝,他们能不悲痛吗悲痛归悲痛,美蓉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对这桩丧事,她做了两个决定:一是让庾虎代替庾明回庾家庄料理丧事;二是庾明不能去奔丧。为了保重身体,今后也要拒绝参加一切葬礼活动;“人家中央领导工作那么忙,都牵挂你身体健康的事儿呢,你自己注意了。”美蓉这样说。庾明觉得美蓉的话很有道理。不仅这件事儿的处理很好,而且对于自己担任党组书记的事儿,娘儿两个什么也没说,只是劝他好好养病,不像有些干部的夫人那样,听说丈夫没了权力就大嚷大闹的。庾明觉得这个家庭很温暖。第二天,打发庾虎回了老家;庾明就买了一张火车票,乘火车去北京报到了。其实,他向秘书长要一辆车送他去北京,秘书长也会安排好的,但是,庾明觉得越是在这个时候,自己越是要做一个姿态。那就是低调、低调,再低调自己什么也不是了;不能再端省长的臭架子,从今天开始,要忘记省领导这个身份,开始做一名老百姓。动车组两个小时就开到了北京站。前来接站的几个人看到庾明没有让专车送自己来,纷纷议论起来:“龚歆这小子,也太不像话了。那儿让庾省长乘火车来呢政府那么多轿车,就不能腾出一辆供庾省长用吗庾省长这也是为组织工作呀”“这小子太不像话了。看来,北省的项目他不想批了吧”“别别别”庾明立刻向大家解释,“这事儿,怪不得人家,是我自己愿意坐火车呀。”庾虎开着自己那一辆陆霸吉普车来到庾家庄,乡亲们一个惊得睁大了眼睛。这个气宇轩昂的汉子,就是当年那个没爸的孩子吗现在,他西装革履,英姿雄发,再也不是当年可怜兮兮的样子了。唉唉,人啊,苦尽才能甜来。小时候的苦,人家没白受啊更让乡亲称道的,是他的人品和仗义。虽然人家是省长的儿子,现在自己又是大老板,可是这孩子不忘本。这不,他大伯父没有儿子,他就与几个姐姐、姐夫一齐张罗丧事。一进门,就哭“干爸,”接着就脱了西装,为大伯披麻带孝了,出殡时,又亲自为伯父打灵幡,摔瓦盆,尽了一个儿子的义务;他大伯大妈真是没白疼他一场啊 怪不得人家的爸爸当大官,自己又当了大老板,这是人家讲仁义道德,有个好人性啊晨雾笼罩了大地,天空呈现了混沌的白;远处影儿绰绰的树的枝干里,偶尔传来几声公鸡啼鸣,待那悠长久远的余音划过了空阔的苍穹,周围便恢复了乡间清早的静谧和安宁。完结了沉痛的葬礼,姐姐们进入了瓜分遗产的阶段。几处宅基地和果园已经名属三个姐姐、姐夫。剩下这一片苇塘,就落到了虎子名下。“这是岳父生前的意思。”昨天下午,虎子的大姐和大姐夫指点着一簇簇在寒风里摇曳不停的苇群,庄重的对他说。虎子本想马上动身回滨海。因为分了这一处遗产,不得不延留下来。对大伯留下的东西,他不能熟视无睹。即是一片毫无经济价值的苇塘,也应当认真看一看,以示对先人尊重。风儿吹拂了芦荡,千万棵支杆儿般纤细的芦苇前匐后继地掀起了一波又一波苇浪。苇叶儿窸窸窣窣轻轻擦动着,一穗穗盛开着的芦花低下一向清白自傲的头,向前来视察的虎子倾伏着致敬。吸吮着脚下软绵绵的湿土里浸上来一阵阵芳香的地气,虎子心里充满了惬意的占有感。唉,怪不得城里那些官员和有钱人住上了舒适的安乐窝还要到农村买上一块地到处炫耀,它是中国人千百年来土地占有欲在现时代的物化体现啊他走到了苇丛中一块高地上,鸟瞰着眼前这片迷人的风光,情不自禁地拿起了手中的照相机。他要记录下这生动的画面,带回城里向朋友们吹嘘和展示对它的拥有。镜头远远的伸了出去,苇塘中的风景一幕一幕挤进了他的视线:一支支挺拔的苇杆儿、一串串飘浮的芦花、鱼塘、水面、灌木丛咦怎么啦火他放下相机,揉了揉眼睛,再次把焦距调远:一团火焰跳动着在画面里燃起。像是谁在烧纸。他看到了因为空气浮力而慢慢旋转着升腾起来的片片纸灰。这风干的季节,大片的苇丛,遇到不祥的火神,将发生些什么事呢他的心情陡然紧张起来。“喂,那是谁呀”他绕过水塘,喊着奔跑过去“我”透过一层纱般的晨雾,出现了一张惨白的、忧怨的脸。“芦仙儿”他张口喊了出来。“什么芦仙儿我是她女儿。”那张脸变得嗔怪和愤怒了。“你这个人,连辈儿都分不清”“啊,你是小顺子的女儿”“亏你还认识我爸爸。”“你这是干什么哪”“给我哥烧纸啊。”“你哥”“你不知道我哥小时候在这儿淹死了”呃,他想起来了。“可,你得注意啊,着了火怎么办”“哈哈哈”一串刺耳的笑声震响了清晨的苇塘,“着火不会的。这儿的芦草都让冤魂浸泡了,架起火焰喷射器也点不着的”什么冤魂浸泡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呀小芦仙儿走开了,渐渐逝去的脚步声给虎子留下了一串令人回味的回忆于是,一段埋在他心中久远的往事,混合着那桩撩痒乡人的风流逸事和一起骇人听闻的命案,在这芦荡深处展开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去炮校学习之前,曾返回故乡,调查了庾顺妻子芦仙儿与人通奸的案情。当时,虽然详细情况没有摸透,但是,至少有两点可以确信无疑:第一,芦仙儿秘密到部队探亲之前已经怀孕。她怀的并不是小顺子的孩子。因为,如果孩子是小顺子的,芦仙儿就会坦然处之,决不可在小顺子一百个不同意的情况下急三火四地秘密跑到部队去找小顺子发生性关系。当时,芦仙儿从部队回到村里逢人就讲,她与小顺子在部队举行了婚礼。芦仙儿这么做,不过是要为肚子里的胎儿找个替身爸爸。第二,芦仙儿怀的孩子也不是当年奸污她的流氓老师胡兰会的。一天下午,他与胡兰会认真地进行了交谈,胡兰会说自己出狱后连芦仙儿的面都没见过,哪会有那种事胡兰会甚至声称,多年前他奸污芦仙儿的事儿并不存在。他只是脱了她的衣服两个人没动真的,至多算个耍流氓罢了。对于这个调查的结果,他无法全部告诉庾顺,只是含含糊糊地告诉他:“你看,这孩子长得多像你们家的人啊”他以为这样一瞒骗,就可以让庾顺释怀了,哪想到,后来那个胡兰会出狱与庾顺一次对话,竟让庾顺妒火中烧,以至竟酿出一桩血案来第297章 冰窟血案那次调查结束八年之后,庾虎从部队回家探亲,特意回到庾家庄来看望大伯。时令正值冬季,寒风吹彻了大地。芦苇塘早早地结了冰。一颗颗芦苇顶着冻得惨白的芦花,在厚厚的冰面上艰难地支立着。早晨,天冷冷的。复员了的小顺子领着九岁的儿子和四岁的女儿来到苇塘里凿冰捞鱼。他攥紧了手中的钢叉,使劲儿向冰面一下一下叉下去,坚硬的冰面上显出了一道一道白白的印记;渐渐地,白白的印记不断加深,一个冰坑慢慢形成了。这时,机灵的儿子把铁铲递过来。他接过铲子,狠狠地往冰坑里搥了几下,黑色的塘水涌了上来。“透了”女儿欢呼着,接着就要去抓游到水面的鱼儿。“不行,不行”他赶紧把女儿抱到一边的安全地带,嘱咐她不要乱跑;然后便大声命令儿子:”快拿网”儿子挥起了手抄网,下苕蓠似地网上来两条莲子鱼。他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一边骂着,一边把网抢到自己的手里。“虎子叔叔”正在忙碌的小顺子忽然听到了背后女儿的喊声。他回头一看,虎子已经把女儿抱在怀里了。“鱼多不多”虎子走上前来,问道。“凑合吧,只当玩儿了。”小顺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嘿嘿一笑。他看到儿子怔怔地傻站在那儿,顿时来了气:“他妈的,怎么不给你虎子叔叔说话你个傻犊子”“虎子叔叔。”那男孩子冲他鞠了个躬。虎子摸了摸男孩子的头,心里漫过了一阵痉峦似的担心。过去,每当看到孩子那酷似小顺子的脸,他多多少少能松口气。他庆幸自己当年回部队后对小顺子说得那句圆滑且又得体的话:“顺子,别胡思乱想,这孩子长得多像你们家的人啊”他认为这句话足可以安抚小顺子一辈子。然而,前几天胡兰会找他说了那番话以后,他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这个不安份的胡兰会向法院提出了申诉,要求洗刷当年“奸污女学生”的罪名。他一再申辩自己没有触及芦仙儿的身体。胡兰会的这些话一旦传播开来,无疑会重新撩拨起小顺子压抑在心中多年的仇恨。芦仙儿与小顺子第一次发生性关系时已经不是处女,小顺子对此是心甘情愿认可的;他认为芦仙儿的童贞是让胡兰会夺走了。可是,如果胡兰会把真情抖落出来,就证明芦仙儿的处女宝是被另一个人占有了。这样,即使是想顾全大局可以委曲求全的小顺子,为了男子汉的脸面也要有所动作了。“顺子,我明天回部队,还有事吗”虎子嘴里说着,心里却颤动着。“没事。唉,早点儿转业算了;早回晚回都得回。”顺子眯起眼睛,瞅着一条涌上来的鱼儿,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吧,我走了”虎子往两个孩子的兜里塞了一点儿钱,满腹心事地走开了。第二天早晨,虎子大伯家里冒出了第一缕炊烟。大妈为他煮了送行的饺子,嘱咐他早点儿吃饭去蓟北县城赶第一趟火车。可是,洗完脸的虎子刚刚坐在炕上,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是芦仙儿那尖厉的哭喊:“我的儿子啊”“大伯、大妈,不好,一定是顺子家出事了”虎子一骨碌滚下了炕。“顺子的儿子淹死了。”姐姐们慌张地跑来报了凶信。冰上挤满了人,芦仙儿已经哭昏过去,顺子的父亲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喊着“孩子”,小顺子像一块石头疙瘩似地坐在冰窟边上,木然地盯着打捞孩子尸体的乡亲们。据说,孩子是不慎掉入冰窟里淹死的。虎子认真地看着顺子的表情,心底陡然掀起一阵可怕的颤抖。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情啊悲哀中含着愤怒,冤屈里带着刻毒甚至残忍。这是虎子熟悉的神情,是性格倔犟的顺子想除掉一件心中认为多余的东西之后的一种特有的神情。小时候,每当他打死一条蛇,每当他逮住一只老鼠,每当他捣掉一窝毒蜂的时候,脸上都会涌现出这样的神情。接着,虎子感到奇怪的是,顺子一向是带了两个孩子起早凿冰捞鱼的。今天早晨他却意外地只带了儿子出来。虎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没有上前安慰顺子,而是急急地跑开现场,跨上一辆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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