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西林锦春。风涧澈的心里心疼不已,既痛恨自己沒有好好地保护景宁,又有些怨恨西林锦春的自私,因为明白景宁心里的芥蒂,西林锦春在苗疆的时候就明白了景宁为什么会拒绝他,所以,他选择了用生命來让景宁一生记住自己,很明显,他成功了,可是,他也离开了。风涧澈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取代西林锦春在景宁心里的位置,他是特别的,他是唯一,然而,风涧澈的心里,不会嫉妒,他感谢西林锦春那样地爱护景宁,若不是有西林锦春的存在,风涧澈也相信,景宁早已不在了,自己也会被摧毁,西林锦春拯救的不只是景宁,还有他风涧澈,西林锦春在风涧澈和景宁的心里,将会是永远的纪念,他们的心里都会留一个特别的,唯一的位置给西林锦春的。吴珠国的皇宫近在咫尺,宫里头的人早已接到了黄上回宫的消息,满朝文武皆在城门外恭候着,连张清芳也來了。旧朝覆灭,新朝重建,多亏了有西林锦春的那些好将士,总是风涧澈离开了这样久,朝中还是一片协和,所有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看到这样一幅景象,风涧澈总算信了红花夫人的那一番话,的确,有了西林锦春在侧,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吴珠国,就是天下,也是一样的唾手可得新朝皇宫里,满朝文武进朝拜礼,风涧澈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來,见着这些面孔,心里满是感激,身下的这把龙椅,原本该是西林锦春的,然而自己现在既然坐在这里,风涧澈相信,自己就会努力做好。下了朝,西林锦春回到景珍苑去看望景宁,景宁早已经醒了,只不过,沾湿的眼睫毛和润湿的枕头都透露了景宁的心事,一时半会儿,恐怕,景宁还是很难从西林锦春和欧阳妙手、雪寒冰的死里走出來。静静地陪在景宁身边,风涧澈执手诗书,一字一句,慢慢地翻看,可是,风涧澈心里明白,自己的心里牵挂着景宁,这些个字句,究竟看在眼里了几个,他也不甚清楚。小丫头平时看起來胆大妄为,最是沒良心的,当年丹香国香城集市上一见,风涧澈就记挂在了心上,只不过,那个时候终究年纪小,太过无知,竟然把扰乱了自己的心神的景宁当成了麻烦精推之门外,今日看來,当真是愚蠢之极。好在,上天厚待自己,依然把景宁留在自己身边儿,无论是陪伴了景宁近十年的西林锦春,还是半路杀出來横刀夺爱的风衍灝,又或者是长相神似西林锦春,敢爱敢恨的西林锦秋景宁都这样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了过來,也许,风涧澈不是最优秀的,风涧澈也不是最愿意为景宁割舍的,甚至,风涧澈也不是最让景宁割舍不下的,但是,风涧澈明白,自己的心里无论什么时候,景宁都是自己心里最最深刻的存在。经历了这两年的时间,景宁不再是最初的那个景宁了,她的天真和烂漫被磨得消散了许多,但是,她的沉稳和智慧也越发地沉淀了下來,年轻的吸引力也许不再那么明显,但是,睿智的头脑和沉稳的内心,再加上景宁也是个极其中情谊的人,她身上的光环早已光照了身边的人,哪怕她一直睡着,不怎么经常醒來。西林锦春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相信景宁会重新换发出她的风采,忧伤埋沒了她的心,疼痛让她躲在一个小角落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可是,流过泪之后,疼痛渐消之后,景宁一定会重新鲜活过來,就像曾经国破家亡也沒有挡住景宁的风采,所以,风涧澈相信,景宁一定会熬过这一切,重新开始的时候,一定是比任何时候都要优秀。原本已经是春天的时节了,桃花开的印记依旧在枝头停留,可是,沒想到,就是在这个时候,天空又飘落了一场雪花,淡淡的一层又一层,覆盖了这座皇城,就像是一场祭奠,静静地在这座城池上空上演了。浅浅的白遮蔽了所有的颜色,风涧澈执着久伤成病,又得以好起來的景宁登楼而望,把这个吴珠国的大好河山尽收眼底,这样美的景色,会消逝所有的伤痛,等明天阳光照射进來,融化了的冰雪,会重新滋养着大地,焕发出勃勃生机。第一章 我的国度我的国度又是一年仲夏的季节,这个时候的吴珠国已经慢慢的从旧朝的苦痛里挣脱出來,开始积极地建造战后的家园了,那次大战之后,吴珠国周边的国家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创伤,休养生息是必然的,而原本比吴珠国强大的锦夏国因为这次战争与吴珠国正面交锋,损伤惨重,早已不似往日那般的张扬跋扈了。风间澈心里清楚现下的局势,便把边疆驻扎的军队调拨了一部分回恩海城,帮助百姓重建自己美好的家园。百姓虽然觉得风间澈的继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可说到底,风衍灏做皇帝也做的并不好,要不然,他怎么会逼得太皇太后将他囚禁重华楼,反叫董樱雪做了女皇,代理朝政呢只不过,说一千,等到一万,百姓心里头真正沒办法接受的,其实是景宁。吴珠国中有这样的传闻,丹香国的灭亡,是因为丹香国的皇帝一颗心吊在这个小女儿心上,娇宠过度,反而失丧了整个国家。吴珠国风衍灏的朝政之所以会荒废,也是因为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招的红颜祸水,败坏朝纲,所以才会使得董家人钻了空子,轻轻松松地就取而代之,外戚专权。当风间澈带着景宁,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回到恩海城的时候,一见着景宁,民间就传开了,新王带着那个红颜祸水的女人回朝了,当下就有人断言,吴珠国现下不过是苟延残喘,只怕是国不长久了。朝中有些旧臣听了民间的这些蜚语流言,便开始惴惴不安,一个个跟针扎了屁股似的坐不住,一个个给皇上写奏章,声称要以官位做保,请求皇上废掉景宁这个身份不明不白的女子,举国上下都不能接受景宁做他们的国母,还说景宁曾经是风衍灏的女人,风间澈与景宁是叔嫂关系,这么着是,为天下人所不耻,若是皇上不同意,这些个迂腐的老家伙们就要集体在朝堂之上撞死,以血祭国。风间澈看着朝堂上站着的这些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老朽,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话,沒有言辞,只是那么听着。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风间澈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自以为是的少年了,他有他的立场,他也允许身边这些形形的臣子有自己的立场,只不过,这样明显的提前串通好了的寻衅滋事的事情,风间澈看的清明,当然不会几句话就了解了。曾经做过大学士的老臣徐中青见大家这样闹在脸前,皇上还是低着头不说话,他一时间摸不透风间澈的心思,可为了安抚众臣,他张了几回口,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声气,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來:“老臣徐中青斗胆,恳请皇上顾念家国天下,哪怕是你心中有怨,也请你不要任性妄为;老臣也恳请皇上,念在众臣一片忠心为国的份儿上,不要责怪臣子;然而,皇上如此这般缄默不语,臣等心中惶恐,实在不知道圣上的心意,烦请圣上明示”风涧澈稍稍地抬起头來,看着徐中青,开口道:“宁儿是我风涧澈的未婚妻,如今,我风涧澈大业有成,就将她抛弃,这是不忠。我风涧澈这一路走來,宁儿不离不弃,与我同甘共苦,深陷囫囵之时,她助我成就此身,我若此时抛弃她,是不义。朕想问问诸位爱卿,朕当如何寻个由头去光明正大地做一个不忠不义的君王呢”一番话轻轻的,沒有一丝情绪,可是,就是在这样看似风淡云轻的话语里,徐中青忽然就读懂了景宁对于风涧澈的意义,祖宗的家法里,忠、孝、礼、仪,远远比那些流言蜚语來的重要,他的包容和爱护,让这些老臣心中惭愧,自觉无言以对。然而,这般愧怍之后,是更加凝结的人心,能这样容人爱人的一个君王,朝臣和百姓也相信,他们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吴珠国的未來,将会在风涧澈的手中,宏图大展。下朝之后,风弦在后花园的梅坊里等着风涧澈,风涧澈接到消息,从正殿出來,径直进了景珍苑。景宁还是淡淡的样子,只不过,那些伤感的情绪终究不若从前那样多了,见着风涧澈进來,景宁浅浅地一笑,自斟了茶水递与风涧澈喝。外头阳光正好,风涧澈瞧着景宁的心情也还不错,便开口建议道:“整日里在屋子里闷着,终究不若出去晒晒太阳,透透风的好,外头的竹篱笆上,蔷薇花已经爬了满墙了,我记着你喜欢那种灿烂的明媚,等喝了茶,咱们不妨一起去到那花架旁走走,恰巧朗吉也在,他说这些日子你鲜少召他,今日得着机会,要好好地画些好的呢”景宁看着外头的阳光暖暖地透过密密的树叶打在地上的样子,心里淡淡的,赏花儿什么的,景宁自认沒有那种雅致,只是在屋子里实在憋的久了,出去走走也的确不是什么坏事,于是,景宁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忽的想起前几天翻出來的酒,景宁便转身唤人:“烦请你去景珍苑后院儿的泉眼儿里看看,那些酒可还在不在了,看完了,记得回來告诉我。”那宫女儿听了景宁的话,受宠若惊,连连做着礼应下了。等那宫女的身影转过去消失在景宁的视野里,她这才转过头來,朝着茶几走來。风涧澈见着景宁唇角有笑,自个儿也笑着问道:“你今儿怎么想起來喝酒了”景宁坐下來,执起丝扇闪动起來,凉凉地风扑在脸上,惹得鬓角儿的发丝飘飘荡荡的,风涧澈看着看着,就出神儿了。“沒什么,就是觉得夏天里,太燥热,食不下咽的时候,有些冰凉的酒水润润口,也是不错的,最起码,等会儿要用膳的时候,会有些胃口。”话说完了许久,景宁一直沒听见风涧澈吭声,一抬头,见风涧澈正盯着自己飘动的鬓发出神,景宁的脸微微地一红,玩笑道:“你总盯着我的鬓发做什么”风涧澈倒不避讳,回过神儿來大大方方地说道:“民间的女子成了婚的那天,总是会把鬓发挽起來,我瞧着你的头发总是这样散着,飘飘洒洒的一副女儿样儿,倒是很想看看,你若挽起头发,会是什么样子呢”一番话说得景宁心里微微地发颤,风涧澈向來聪慧,他的话,从來不肯明明白白地说,景宁也晓得,自己让风涧澈等得太久了,总这样拖着,总也不是办法,倒不如,今天就装一回傻,容自己,也容风涧澈放肆一回。于是,景宁浅浅一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有时候屋子里热,我也会时常把头发挽起來的,你等着”说着,景宁就从坐榻上下來,要往里间的寝室里,把头发挽起來。可谁知,景宁才要从坐榻上下來,就被风涧澈握住了手,景宁转过头來看着风涧澈,等着他的后话,风涧澈看着景宁的眼睛,清浅地说了声:“我來。”于是,便执起景宁的手,与她一同往寝室里走去。景宁第一次不再拒绝有人走进她一直都是神神秘秘的寝房,风涧澈牵着景宁的手踏进房间的时候,登时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盘根错节的大树种在水畔,密密的根垂在水里,而景宁安睡的额地方,竟然是在大树的根上,那大树与房屋融合一体,虽然被雕刻成了一些形状,却仍然有嫩绿的枝桠从树干上长出來,葱郁地点缀着景宁美丽的闺阁。梳妆台前,悬在上头的湍云纹盘龙、团凤玉佩,静静地挂在那里,莹莹玉粹,当真是很好的点缀,只不过,这一对玉佩的意义太过于特殊,每当看到他们,风涧澈的心总会为当年那样轻易地就放掉了景宁而懊悔。见风涧澈一进來,一直在打量房间里的摆设,景宁有些不高兴地道:“你看什么呢不是说要为我挽发么,你莫不是说着玩儿的”景宁的眼睛里,满是认真,风涧澈安置她坐好在镜子前,一手执起红木桌案上的木梳,一手执起景宁的长发,柔柔地梳理起來:“一梳,白发齐眉;二梳”风涧澈边给景宁梳头发边念叨,景宁不明所以地问道:“你梳头发,为什么要念这些”风涧澈扳正景宁的脑袋,对着镜子里的小女人说:“我们吴珠国的女孩子出嫁的时候,会有娘亲或者姐姐这样为新娘子梳发,梳发的时候都要这样说,以祈求新娘子到了夫家,可以与丈夫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恩恩爱爱地过一生”说到这里,景宁蒙地扭过头來,看着风涧澈道:“你的意思是你要”风涧澈点点头,笑道:“你是真的傻还是装傻女孩子的发一生只能挽一次,挽过了,就不能再放下來了,从此以后,也就成了有夫婿的人了”景宁闻言,不好一地的脸上一红,飞霞朵朵的样子,愈发地惹人喜欢:“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就这样擅自做了决定在我们丹香国,女孩子出嫁前,父母是要先过问女孩子的意见,才会回复新郎的,所以,你这个不算,我不同意。”景宁说着,伸手就要把脑袋上盘起了一半的头发拆下來,风涧澈见了,连忙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