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马文才摇摇头,“这黄家欺人太甚,逼婚不成便打压祝家,总有办法治他的。”两人饭后于河岸散步,天高云淡,却都是轻松不起来。路秉章难得严肃地开口道,“文才,若你是巨伯,要你为了所爱流落天涯,隐居山林,你做得到吗”马文才抿唇不语。他刚要开口,路秉章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马文才再次陷入沉默。他原想说,为了山伯,若真是无奈之举,他也可是他明白,要他蜗居山林,一事无成,他做不到。好在事情很快有了转机。马誉回信道黄家做事向来谨慎,传闻俱是市井闲言,做不得证,然而他怀疑黄家参与私挖地下水道,直通鄞县,疑与海寇有私,目前苦于寻不得由头,只能暗中调查。但是黄家近来大力打击祝家庄,打了好几次擦边球,想来不日便能逮住纰漏来。要说这水道真是个庞大的工程,历经会稽、钱塘、鄞县,起码有大大小小十几家地方大户参与,因此无法连根拔起,只能徐徐图之。马文才特意留意了一下,若是鄞县地主无非赵、孙、刘三家,上次私通敌寇的好像就是刘家不知与此事是否有些干系。现下祝家庄在上虞可谓是举步维艰。手下的田地不断被黄家吞并不说,佃农也都纷纷解约,怕被卷入这场权力纠纷。只是祝家庄好歹也有近百年基业,好在枝叶繁茂,与远亲外戚一并联手,也没那么快被整倒。只是祝家小姐一贯称病,与黄家的婚事就如此延搁了下来。上虞百姓只当是祝小姐不肯嫁,因此黄家不满才出手打击祝家。祝英台的名声就如此保住了。让人啼笑皆非的是马誉不知个中缘由,见他对这异姓亦是异性金兰如此上心,直问他是不是心有所属。信中挑剔了一番祝英台的出身,又提了现下与黄家纠缠不清的麻烦,最后评论道“做个妾还是可以的”。路秉章看得笑出八块腹肌,“你们父子俩真是一个德行。”77、望海街原先就是鄞县吃喝玩乐休闲场所,靠着几家大饭馆、乐坊、赌场等等撑起了半边门面。梁山伯干脆联合几家中小地主打出美食一条街旗号,买下店铺招聘店长,现下又红红火火地开了“周大虾”、“老李烤金鱼”等等特色店铺。梁山伯上任近三个月,鄞县人民生活质量上去不少。鄞县顶住了海寇的侵袭,建起了御寇坝子,防洪堤也重修了,十架中型水车也即将完工。从四月中旬便听闻朱崖洲、广州、交州暴雨连绵,足足下了大半个月。可怕的是期间江淮一带雨水极少,天热得极快。这年的季风在南部沿海撒了一回野,此刻似是卯足了气力要北上来了。现下长江沿岸以及沿海诸郡都在焦头烂额地修堤。梁山伯亲自走访了几家鄞县老户,询问了关于历年防洪的心得,又在后山上建了些平房,以备不时之需。除此之外,他的日子倒也过得清净。“梁大人,今日亲自来啊”叶老汉笑呵呵地招呼五儿给他兜上一碗水嫩嫩的豆腐脑。梁山伯又点了一笼汤包和一个麻球,笑道,“今日起了早。老汉生意不错。”“哪里哪里”叶老汉唏嘘道,“来的人是多,就早饭生意也做不了多少哪里比得上他们真鲜馆什么的,日日进账七八两”真鲜馆也是美食一条街上新开的,刘家买下了店面,雇了伙计。虽说刘家现下在鄞县风评极差,但真鲜馆的海鲜是没话说的地道,更重要的是环境极好,镇上有些脸面的人还是会选他家。这样一来自然激起了赵、孙两家的不满,也各开了几家店不提。叶家的店面小,面向的主要是一般市民,物美价廉,收入自然不敌那些大店面。没想到叶老汉也会贪心,竟不满足于这个小店了吗“这我也不能帮你太多。”梁山伯微微抬脸,看起来无比无辜,“毕竟店面俱是明码标价,而山伯积蓄也不多”“不不不,梁大人,我爹没有这个意思”五儿端上屉笼来,红了一张脸,尴尬无比。“没事,我也想帮帮你们的。如玉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冲五儿挑挑眉,笑了,“我帮你们留意一下,有没有正规些的店面。只是就算搬了地方,修葺之类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大人,这些我们也是清楚的,你给我们一个地方开店,早已感激不尽,哪里还敢奢望些旁的”五儿有些不安地瞄了一眼正在刷锅的娘,犹豫道,“颜”“五儿,来搭把手”五儿应了一声,眼神闪烁,欲语还休,恳求似的盯着梁山伯,继而匆匆走了。梁山伯微微蹙眉,看着她忙里忙外打包了一盒早点,跟着门口一个小厮上了马车。她所持的食盒乌泱泱的,做工极好。梁山伯眯着眼望着那轿子渐行渐远,似笑非笑地问道,“老汉,那可是刘家的轿”叶老汉随口应道,“是啊。他家四公子特别爱吃我们家的早点,就叫五儿送去。”梁山伯扯了扯嘴角,“哦,你店里现在还能送外卖了”“咳,人家一手遮天的,我们什么办法。”叶老汉擦了他身边的那张桌子,收拾碗筷。“老汉,店里不是还有别的伙计么。五儿多少是个姑娘,如此抛头露面本来就有些闲言碎语了,现下若是叫她去送东西,叫人看见了不知道说成什么样呢。”叶老汉停了手中的动作,“我们乡下人家,女孩儿都这样”“五儿可是配了人家的。”梁山伯挑挑眉,神色渐冷。叶老汉也觉出了不妥,“大人说的是,以后以后再不让五儿送了。”梁山伯吃完东西,给钱,叶老汉与其妻自是客套一番,梁山伯冷冷地瞥了那老妇一眼,将她心虚之色收入眼底,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四九,无事帮我留意一下叶家铺子。”那日中午四九便回来报告说叶家俩夫妇似是吵了起来,隐约听见叶老汉气急败坏地吼了些什么“颜家夫人于我们有恩”之类的云云。梁山伯本来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现下更是笃定。五儿的娘故意让她整日招摇过市,竟是暗藏心机,想钓个金龟婿呢那颜如玉又如何呢,又置婚约于何地“公子,要不写封信给颜公子”梁山伯思忖了一会子,“这事由我来说怕是不大合适。我明日去看看颜夫人罢。”第二日近午,四九青着脸告诉梁山伯:“现下刘家那个大叔就坐在店里,色眯眯的简直要把五儿姑娘给吃了他都快四十了已经有了四个老婆叶老汉是瞎了眼怎的”“不行我去看看。”梁山伯交代了一番修堤的琐事,回到城中,叶家铺子已经收摊,刘从邻不见踪影。“唉哟,五儿姑娘不会被带走了罢那个淫贼”梁山伯回到衙门直接走进皂班,却看见五儿正打水,见他问道,“大人怎的不在工地用饭要不我下碗快面”“五儿,你爹娘呢”“买菜去了”“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我就问问你的意思罢。”梁山伯挨着井坐下来,认真地看着这个淳朴的姑娘,“你是嫌我兄弟出身还是怎的”“大人”五儿攥紧双手,不安道,“我哪敢我哪敢挑剔颜公子呢我也知道外面说得不大好听,只是我们家那境况,爹娘就叫我帮帮忙什么的也不算事”“不算事”梁山伯冷笑道,“你娘的意思如何,你也清楚。你们家与颜家有约在先,现下想帮你许给那刘大叔,你也愿意”五儿低着头,惶恐不安,“我不愿意我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我不愿意又如何呢那刘公子年纪都和我爹差不多了,家里又有好几房太太,我也知道刘家一窝子的狼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不愿意给他们家送饭,我娘就骂我偷懒,那刘公子过来,叫我端茶送水我也推不得我不过一个女子,横竖生死不在我手里呜”梁山伯见她伤心地哭了,连忙安慰道,“五儿你别哭。你要是不愿意就与你爹娘明说,他们难道不疼你你告诉他们刘家私通海寇,过些日子必定要倒的,何况刘从邻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你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跟爹娘好好说说,行吗”五儿擦了眼泪,点点头。“知道你没那意思我就放心了。我兄弟虽屈才一时,却注定不是池中物。”梁山伯拍拍她的肩膀,笑了,“你要坚定些与他互相扶持才是。”五儿又红了脸,“这这还早呢”“不早了,”梁山伯笑道,“秋闱后他就回来了。到时候就等他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不说了不说了你总是如此取笑我。”五儿理了理衣襟,“大人你且等一会儿,我下碗面给你吃。”梁山伯点点头,原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四九亦是如此,第二日便跟着梁山伯去了山上。谁知第三天,四九出门一遭,仍是看见那刘公子坐在铺里,还叫五儿给他捶肩四九火了,直接把五儿叫出来,“姑娘,那日你与我们公子说得好好的”五儿低着头,支支吾吾。“你到底跟老汉说了没有你不愿意跟这猥琐男啊”四九真是捶胸顿足,颜如玉那么一个翩翩公子,这刘从邻一无是处,给颜如玉提鞋都嫌掉价这些人都是什么脑子“我说了可是我娘我娘说我和颜公子只是说说,做不得真”四九傻眼了,“做不得真怎么做不得真好哇,你不会看上这土包子了罢你可想清楚了,他老婆孩子一大堆,大儿子都可以娶你了”“刘公子也没那么”五儿犹豫道,忽地又哭了,“四九刘公子说如果我刘家就把鱼丸的店面给我爹”四九算是明白了,“哦哦原来还是冲着这个呢”五儿抽抽噎噎,“我也是没办法四九四九”四九怒气冲冲地跑回衙门,梁山伯被两个擅自占用河道的农民缠住了,再得空已是半个时辰后。四九也冷静了些许,只说,“叶家算是铁了心要把五儿给出去了,刘家许了他们那鱼丸铺。还说与颜公子只是说说的不做数”梁山伯火了,“真是欺人太甚仗着如玉不在县里,颜夫人势单力薄就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来”他抿了一口茶,“罢了,我手头上还有些钱把东街的新铺给了他们,叫他们别再动歪心思了。”“公子,那个新铺可”“无妨,之前文才给了我些钱银,只是没想到会用在此处。谢大哥之前给的金锞子也还有。”梁山伯无奈地笑了,“我竟得徇私一回了。”“实话说了罢,我不觉得这个五儿姑娘多好就配不上颜公子”四九把自己见闻说与他听,“就跟个应声虫似的,只知道听爹娘的话先前海寇来了那时我还觉着她颇有祝公子的风范来着,现下看来真是差远了”梁山伯见他义愤填膺的模样笑了,安慰道,“那封建女子嘛,终生大事总还是父母定夺。像英台那样的自然不多。”四九忿忿道,“我看颜公子和她也没多大感情罢。就像公子你说的,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就不信颜公子找不见更好的了。”梁山伯沉吟了一会子,叹气道,“那我先去问问颜夫人吧。”78、颜夫人得知此事,气得面色青白,直接找上门去质问叶家。叶老汉思及先前颜夫人对他家百般照顾,羞愧不已,只说是被贱荆三言两语给蛊惑,一时脂油蒙了心。颜夫人仍不放心,于是两家不日便放出风声,明明白白告诸乡邻就在九月里,颜如玉秋闱回乡后,两人就将完婚。梁山伯本以为此事就告一段落了。谁知才过了四五天,四九又听闻五儿已被那刘从邻给掳走了四九上叶家质问,叶家却只说五儿身上不好回老家去了云云。颜夫人看他们那惊慌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登时斥道,“钻钱眼里去了的老东西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人要是比如玉好的我没话说,这样一个炭疙瘩,你们也让闺女去跳这火坑”叶老汉率先把不住来,跪倒在梁山伯面前哭道,“大人大人我们也是没法子他们刘家的人拿刀带枪的来抢五儿,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对不住夫人,谁叫那孩子命苦呢”叶老婆子也跪下来,惴惴地拿眼瞄他。梁山伯知道他们是怕他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