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绝不亚于江湖,也不知这条路可走的通。至于其他,姐姐担心过度了,如今该多操心的是姐姐自己的大事。”方嫚听她提起自己的事来,便不再作声。待将开席,有人来请她们,方媃跟着众人一同来到设宴之处吃过酒席,才随着王妃回府去了,方嫚自有家中的马车接走。二十五 闺中双嗔怨立冬过后,天气骤冷,人们都将夹衣放入柜中,穿上了棉毛衣裳。北风夜夜不歇,天上隔三差五便会落雪珠子,平整光亮的青砖地上覆上一层雪珠,颜色倒也好看。只是王府的仆役勤勉,不敢让雪在地上冻住,一天到晚来回扫那甬道和院子,务必保证主子们行路安稳。方媃窗下那一排素心腊梅依旧凌寒绽放,倒给灵犀院添了不少意趣。晌午用过饭,应煊难得没有去书房也未出门,而是径直来她的房里歇午觉。应煊在,院子里更是鸦雀无声,所有下人全躲在下人房中,丽儿晴儿在外间屋中侍候着,内室中只有他们两个人。淡青吉祥连花纹绸帐半垂,帐子顶端一排装饰的粉色流苏也是静止着一动不动。房间静谧,应煊呼吸平稳,盖着枣红底鸳鸯戏水缎面薄被,已经睡着,方媃坐在窗下绣着一块手帕,室内温暖,鎏金喜鹊登枝铜炉里,鹅梨香的清香之气慢慢溢出,满室暖香浮动。手帕一角的图案已经绣成了,方媃拆了绷子,把手帕展开对窗看,嫩黄玉蕊,秀雅清淡,绣的正是素心腊梅。方媃轻轻站起,活动活动腰肩,想去桌上拿茶来喝,经过床边时,应煊突然抬手,一把便将她拉到床上来。“你何时醒的”“也不陪我睡会儿,一个人睡着没意思,也不踏实。”应煊刚醒,还带着睡意,语声不像平日那般清冷,倒显得更温柔些。他探手去方媃胸前,还没碰到衣襟,方媃已经坐起:“青天白日的,外面还有丫头们在,你这王爷诗书满腹,礼义仁信学到大,如何这般没正形”应煊挑唇一笑,凤眼微眯,目光中有些许放任,他坐起身,搂上方媃的腰一下将她压在身下,开始解衣裙。方媃用力挣,阻止他动作:“快停手,再不停手我叫丫头了”“好容易有半日闲暇,莫扫兴。”他嘴上说话,手里不停,眨眼工夫她上面只剩下贴身肚兜了。“真是不成。”方媃奋力推开他便要起床,“求王爷别在这里闹,这里闹一回,不过眨眼工夫便传得王府上下皆闻,白惹那些人笑话妾身。王爷一时痛快了,妾身好几天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那我若是偏要呢”应煊拉住她,笑问道。方媃有些动气,这个人只顾自己,从来不想别人的处境。她翻着裹在被子里的衣服,道:“妾身脸皮薄,王爷若忍不住了,请您贵脚挪挪地方,去别的姐姐屋里吧,她们也是盼了很久了。”应煊本想拦她穿衣,一听此言,却滞住了。坐在床上看她一件件把衣服穿好,又去镜前整理发髻。“你入府已近两年,原来是那么个死板样子,后来渐渐好些了,我只以为你是懂了我的心,却不想你仍是这般无心冷情。”应煊已恢复了平日的冷肃,沉着脸道:“莫非,你是嫌府里女人多了”方媃从镜中看了他一眼,道:“妾身并无此意。妾身方才言语失礼,却是真心的。王爷宠妾,妾心里感激。可府里还有那么多女人,请王爷无事也多去她们那里走动走动,也免得妾身成了众矢之的。”“以你的性情,只怕并不在意成为众矢之的。”应煊并不相信她这番话,“你心里清不清静只有自己知道。”方媃怔住,他似乎另有所指,从镜中与应煊对看,他目光沉郁,带着怀疑。她想,他所说的“不清静”,是不是指她与凌云之间的旧情他还是怀疑他们。一时不知应该怎么回答,不论回什么,应煊都未必相信,只怕是越抹越黑。“你真愿意我去别人那里”应煊整理衣衫,带着气下床道:“可莫后悔。”方媃坐着,叹口气,缓缓道:“王爷不必置气,妾身其实没有后悔的余地。就算是您为妾身冷落了原来这些人,却也还有新来之人取我而代之。后悔与否,又有何用妾身看得很开,女人进了这般大户深宅,命便已经注定,和许多女人守着一个男人,一生如此。”应煊皱眉,也不叫丫头,自己穿着外袍,道:“此话好没来由,即便是新人不断,谁又能轻易将你取而代之莫非所有男人都是朝三暮四,喜新厌旧的你就是这般看我的也罢也罢,便如你所愿,自今日起我少来便是,也全你一个贤慧的名声。于我而言倒也省心省事,从此再无多余烦扰。”方媃还来不及说什么,应煊甩袖而去,门帘掀起时,带进几丝凉风,把满室的鹅梨香冲淡了些。见王爷满面怒气走了,晴儿慌忙进来看,不知所以然。“把这香炉搬到外间去吧,闻久了脑仁子疼。”方媃坐回窗下,看那手帕上的素心腊梅。方媃长叹一口气应煊知道以前的方媃与她表兄有段青梅竹马之情,开始他应该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去年发现方媃回娘家后与表兄私下相会,他才震怒不已,冷落了她一段时间,直到方媃穿来,病愈后,才渐渐重新和好。虽和好,却在心上留下了阴影,总是怀疑她心思不属,难忘过去,所以每每她在言行上有悖逆时,他便要往那些怀疑上联想。方媃不知道自己对这王爷到底算是什么感情,来了半年,从陌生到熟悉,他本应是枕边最亲近知心的人,却因种种原因始终无法对他交心。再想到那位容若嫡仙的表兄,她越发头痛,这位江湖少侠也同样难以琢磨,竟真的应考要走仕途,他究竟想干什么二十六 旧闻从头叙那日之后,应煊果然不来了,一场大雪过后,侧妃白清妍被迎入王府。侧妃自然与普通妾室不同,是有品级在册的,地位仅次于正妃。侧妃入府之日,照例备了宴席,这一次,永王府只请了些兄弟姐妹,并未像瑞王府那般连官员也惊动。皇亲国戚们说来都是一家人,热闹了一天,给足永王爷面子,至晚方散。方媃告病,只说头疼难奈,向王妃告个罪,没有出席。灵犀院向来僻静,此时却也能遥遥听到丝竹奏乐之声。本来就是装病,闷在屋里也没法子,只能拿出那本大洪地理志来看。这本书她已经粗粗翻过一遍,现在又重头细读起来。书写得很好,让她详细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顺便还学到很多人情、风俗知识。书中详细介绍了大洪国的地理情况,大洪国的国土极广,形状好似一个大碗,北部大陆微微向里缩,便是碗沿。那里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草原上是世代在那里生息的游牧民族獠族,又称北獠,这个民族有些类似方媃所了解的匈奴人。据书中介绍,他们大都能征善战,个性豪爽。一百多年前,仍是另一个皇朝显朝的天下,显朝到末期时十分腐败,北獠不断骚扰显国的边城重镇。后来洪朝代替显朝统治了大陆,同獠族交战无数,终于令其表面上是臣服于洪朝的,可也时常给大洪找点麻烦。獠族的存在,一直是大洪的隐患。方媃觉得,虽然这个獠族擅征战却不擅治理,但他们很有野心,只是缺少一个契机,或者,只是缺少一个可以让他们都服气的领袖。如果有一个雄心勃勃又有能力的领袖领导他们,獠族会成为洪国的强敌。方媃正看的入神,晴儿端着茶点进了屋,“小姐歇歇眼睛吧。”“好容易清静一日,正好多看看书。”方媃捧着书不放。“晴儿,你也认得字,可读过这本书”晴儿回道:“小姐,婢子虽没读过此书,却也知道不少咱们大洪国的事情呢”“哦那你说一说你所了解的事情,也正好让我回忆回忆。”“奴婢知道咱们大洪国北部边陲第一大河溱江。”方媃将书翻到那一页,看了看,问道:“溱江之北全是茫茫草原么”晴儿道:“溱江以北并不只是茫茫草原,两百年前,那时獠族的首领很有魄力,在溱江北岸,黑水河西北方,接近草原的地方建了九座城池,供獠族族人居住、通商。还在城里建立宫殿,供贵族们居住。”“他应该是个很有雄心的领袖,想让獠族改变居无定所的游牧生活,建立城池也能起到很好的据守作用。”方媃很佩服这个獠族领袖。晴儿道:“可惜他后继无人,后人也不争气。及至百年前,咱们大洪得了天下后,开国之君十分有魄力,几番交战后獠族实在敌不过,他们被迫放弃那九座城池,放弃自己世代占领的土地,完全撤到草原上去了。大洪朝又在溱江北岸黑水河东南的广阔土地上建了十座城,与西北九城遥遥相望,并在这北斗十九城之外设立了北方第一关霄云关。”方媃听得入神,道:“大洪的北部疆域有诸多边城重镇,人称北斗十九城。原来这十九城里便有獠族的九座城”晴儿点头道:“是,如今从地图上看,咱们大洪国疆域有如一只大碗,北部边陲便如碗沿,北斗十九城就散布在这碗沿上。边陲实在太辽阔,这十九城其实分散得很开,彼此也相距甚远,中间还隔着一条黑水河和重重山岭。不过中原内陆的商人倒是欢喜,他们往来通商,倒是可以赚大把的钱。”方媃知道晴儿虽识字不多,但长年跟在方小姐身边,耳濡目染,知道的很不少,便夸她:“晴儿真是聪慧。”“奴婢只是照猫画虎,从前在家里时常听老爷讲与少爷和小姐们听的。”晴儿受到夸奖也不忘谦虚。方媃道:“你还知道什么,接着说。”“若说大洪的北部边陲是獠族,东部和南部是茫茫大海,东部远海有湛波群岛,那里有个岛国滁国。洪国西部皆是崇山峻岭,深山老林间人迹罕至,倒是物产极丰富,咱们大洪的木材、皮货、山珍、药材、金银矿藏,数之不尽的好东西都出自那西部群山之中。”方媃合上书赞道:“好个小丫头,记性好,口才也不错。”晴儿被主子赞扬,高兴得脸现红光。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方媃看看天色,道:“怎么不见婆子们送过饭来”晴儿道:“前面宴席上客人多,厨房忙坏了,方才我遣了婆子去问,回说晚饭还需一个时辰才能送过来,”她指着桌上一碟小螺丝酥道:“小姐先尝尝这个小螺丝酥,酥而不腻,是咱们府里新来的北方厨子做的。”方媃道:“也不是很饿,迟些吃也无妨。倒是你,忙来忙去的,想是饿了吧”方媃让晴儿坐下吃点心,晴儿不敢,推辞半日才在下首侧坐了。桌上有一套梅兰竹菊紫砂茶具,方媃执起紫砂壶,亲手帮晴儿倒了香片茶,让她就着点心喝。待晚上歇息之时,遣退了所有人,方媃独坐在桌前,桌上摆着紫金蟠花烛台,烛光明亮,将桌上的红漆描金刻莲花妆奁匣子照得十分好看。方媃打开妆匣,对着镜子一点点拆散发髻,取出平日常用的降香黄檀木梳,缓缓梳头。乌发如云,披散下来贴伏在背上,镜中的她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柔媚的气韵。镜中人,熟悉而又陌生,却是不容置疑的琼姿玉色。眼波稍动便是起了微澜的澄波,朱唇轻挑便是拂过春风的梅林。即使是不言不动,似也有暗香浮动,一顾便可倾城。方媃想起今日的新娘子,白清妍。侧妃娶进门,今晚便是她的新婚之夜,虽然新郎是很多女人共有的,但至少这一刻,是只属于新娘的。方媃不禁在想,此时,那位白侧妃的屋中,一定更热闹吧应煊在做什么呢灯下看美人吗或是与新娘喝着交杯酒新娘子一定是个美人吧听说是的。她再看看镜子中的自己,人说女子是否有福运,相貌便可露端倪,有些女子长着银盘大脸,圆润富态,虽无美貌却常会被人赞为福相,而那些倾国倾城的,往往一生坎坷,甚至天不假年。如今自己已经是这样一副容貌了,想必和那“福相”是不沾边了,只是千万不要如那些短命坎坷的美女才好。想到这里,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为何叹气”应煊忽然掀帘子走近内室。二十七 新人初入府“啊”方媃怔着坐在镜前,从镜中看他,这个人今天可是新郎官呀,怎么这个时辰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