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再找我既然把你让给了小九,无论小九在还是不在,都绝不会再收回。出尔反尔,可不是本门主的作风。”面上血红色浓重欲滴,眼中怒火蹭蹭直冒,宁微再抑制不住,一巴掌狠狠扇过去。只是堪堪接近她的脸颊时,他又倏地停住,缓缓垂下手掌,神情极度痛苦,终究是爱她的。秦嫣眼角微挑,带着讥诮的嘲讽:“本来我不想告诉你这些话,不想伤你,奈何宁公子你执迷不悟收拾东西早日回去吧,未东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宁微静静地凝着她,不料喉中一热,他俯身吐出一口鲜血。松了她的手腕,疲惫地靠在床柱上,他望着她,忽然笑了,大笑出声:“秦嫣,你很好。为了你,我违背祖父的意愿我不惜与整个家族对立,为了你,我放下一切入未东,我甚至想过接纳你身边的其他男人,你就这般对我,这般对我”宁微笑得厉害,笑得几乎站立不住:“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把我的心踩在脚下,所以他们也把你的心踩在脚下。我换不回你丝毫真心,你以为你就能换回他们丝毫真心”秦嫣淡淡地笑,不言不语。一阵猛咳,鲜血顺着唇畔淅沥落下,宁微大笑道:“你去喜欢楚江,你把什么都给他,你看他会不会同样喜欢你,肯不肯为你留下来他那种人连自己都不顾惜,又怎会顾惜你他是一阵风一阵阳光,吹在身上温柔照在身上温暖,但你以为你是抓得住风还是抓得住阳光秦嫣,你等着吧,今日我所受的痛苦,他日必完完整整地还到你身上,一分一毫都不会少。”秦嫣袖着手,笑容浅淡,始终如一:“没想到以温文尔雅名闻北国的宁府大公子也有这般失态之时,本门主今日倒是见识了。”咳得弯下腰去,宁微颤声一字一句道:“秦嫣,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她眉眼间笑容无可挑剔,像极了曾经的他:“若无事,本门主不久待了。宁公子,保重身体啊,万一你死在未东,宁府来讨说法,我们可是麻烦得很。”语毕,翩然转身,没有丝毫迟疑。待她行出房门一段路程,听得身后一声闷响,侍卫们惊恐万分的叫喊混着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公子,公子,大夫,快传大夫”风氅忘在宁微房间,她就这样孤身走在漫天飞雪之中,任鹅毛般的雪花落了满身。路上雪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一步一个脚印。她仰脸望向灰白色的天空,纷飞的雪花粘在她团扇般的纤密睫毛上,尔后化作冰冷的清水沿着她的眼角落下,漫过唇畔,渗入丹唇之间。雪水本来应该没什么味道,她却偏偏在其中尝到了苦涩。回想来她初次见到他之时,也是一个大雪天,途中旅人行路不得,纷纷投宿客栈,一时店中客满为患。那时她还只是上阳谷大弟子,那时她还没接任未东门主之位,那时她还是一袭青衣男子装扮。上阳谷弟子学有所成之后,皆会出谷历练。所以,她离开谷中,然后,在那个苍茫黄昏,那个漫天大雪的天气里遇见了他。她说:“店家,来一间上房。”店家道:“客官,这鬼天气,别说上房连普通房间都满了,只有一间柴房,你看要不凑合一下”她轻颔首:“谢了,我不凑合。”转身,缓步行向门外飞舞的雪中。这时,有人在背后温声叫住了她:“在下能腾出间普通房,或可供公子暂度今晚。”那店家也忙笑道:“对对,现在时间已晚,前面是空旷山路,压根没有留宿之处,这位客官还是歇一歇明日再走吧。”她脚步停住,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谢了。不好意思,在下很讲究。”她也曾是个不凑合很讲究半点不愿委屈自己的人。现在想想,上天真是公平,所以由她来接手未东。那人温声一笑:“这位公子倒是有趣。既如此,店家,本公子那间上房换给这位公子。”店家点头哈腰,忙去办理。她转身重入客栈,于他身畔站定,将银两轻放于他面前,依旧是不温不火的那两个字:谢了。他静静地望着桌上的一锭银子,尔后起身作礼,优雅含笑道:在下宁微,不知可否请教公子高姓大名周围酒客中骤起一阵抽冷气声,尔后是久久的沉默。北国宁府,权势炙手可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没有看向他,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往前走,直至缓步行上楼梯,这才淡无情绪道:姓秦,名字无可奉告。她初入江湖历练,根本不知这个“宁”字有多少含义。不过,纵使她知晓恐怕亦不会在意,她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其他全不放在心上。那晚,她睡在原本属于他的房间内。而他则在她门外伫立一宿。作为宁府大公子,一间上房而已,不少人急着奉送于他,他却毫无睡意,只是想站着,站在她门外。他是个随心的人,想站着时绝不坐着,想坐着时绝不躺着。当然,想躺着时绝不站着。这样看来,上天真是公平,所以让他遇见了她,然后磨掉了他所有的随心所欲。她住进了他订下的那间房,从此也住进了他的心房里。一见钟情,多么浪漫的字眼。后来,她曾问他:为何要把那间上房让出来他答:本公子怜香惜玉,不忍佳人夜行野外。她眼波流转,侧目视他: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儿身他笑:哪个男子身上会有淡淡幽香她诧异,举袖嗅去:有吗不可能吧,我没熏过香。上阳谷三年,未东十年,她自小被当作男孩子养大,在她坐上未东门主之位时,才真正恢复了女儿身。他拥着她,轻轻地笑:美人如花,幽香自来。那时,他还能笑得又开心又灿烂,让人觉得温暖,远不是现在这般笑容平静完美,却又处处昭显着深不可测。那时,她还是初入江湖不谙世事的女子,遇见心仪的男子会不禁含羞带怯,也远不是现在轻易就能掩饰自己真实心境的未东门主。宁微的话还回荡在耳畔,你把我的心踩在脚下,所以他们也把你的心踩在脚下。我换不回你丝毫真心,你以为你就能换回他们丝毫真心她说,宁公子这是闹哪样连血都咳出来了。这苦肉计使得不错啊。她说,对啊,看看你死了没有而米辞也曾对她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另外,这出苦肉计使得不错,颇有可圈可点之处。此情此景,何其相似。秦嫣,你等着吧,今日我所受的痛苦,他日必完完整整地还到你身上,一分一毫都不会少。雪花落在脸上,融化成冰冷的水,无数片雪花融化,不多时她便泪流满面。一把抹去雪水,她无声而笑,宁微,已经开始还了。作者有话要说:呃,坐等我大教主救场一日、第49章 小番外新坑楚江觉得这十夫老在眼前晃来晃去,颇为碍眼。慢条斯理地琢磨了老半天,终于想出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晚上,某教主折腾半宿,搂着自己媳妇开始吹枕边风:“嫣儿,过犹不及,女人嘛,没有男人不行,男人太多也不行。”秦嫣窝在他怀里打了个呵欠,含糊道:“你有什么想法”某教主诚恳道:“你们那几位师妹好像还剩着呢,再这么下去可就是大龄剩女了,你这个做师姐的也得操点心。”秦嫣累得眼皮都睁不开,完全没想法:“哦哦。”某教主继续道:“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把后院那几个推出去,让她们选个一二三”秦嫣又累又困:“哦哦。”某教主狡黠一笑:“不反对可就是同意了。”秦嫣头一低,睡死过去。不几日,沫雪、舜瑶、方晗、莳萝先后收到来自未东的书信。“诸位师妹:不知是否安好你们大师姐我手上现有美男数枚需要脱手,有铁血真汉型,有才华横溢型,有阳光开朗型,有温柔入骨型不罗嗦了,画像为证,有图有真相。欲收从速,送完即止。”几日后,秦嫣先后收到了沫雪、舜瑶、方晗、莳萝的回信。舜瑶:大师姐,你们不在,谷中就一个女弟子,天天对着一群男人,看来看去眼都花了。所以,我还是把机会留给其他师妹吧。沫雪:大师姐,我是舜瑶,沫雪不在,我替她回信。男人你先留着,暂时不需要。方晗迟迟没有回音。秦嫣表示很惆怅,美男白送都没人要。楚江更加惆怅,好容易想出的铲除异己方法难道一点效果都没有这时莳萝的回信到了。莳萝:大师姐,够义气给小师妹我来一打。s:一打十二个。秦嫣:楚江:某日黄昏,边关重镇。一军士急匆匆而来:方将军、方将军,您的书信。某女将军一喜:皇上同意拨军饷了本将军就知道他不能看我们饿死在这里,一点银子而已还藏着掖着,皇帝上辈子是穷死的啊。军士嗫嚅:未东的信。某女将军埋下头继续画行军图,眼都不抬了:打开念念。军士老实念道:诸位师妹,不知可否安好你们大师姐我手上现有美男数枚需要脱手,有铁血真汉型,有才华横溢型某女将军一口打断:回信,要最有钱的那个。一个月后,彭古意被送出未东。、第50章 负心薄幸漫无目的地走着,睁着眼睛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她甚至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蓦地撞上一个人,她踉跄一下。对方双臂一伸,很自然地揽住了她。她抬眼去看,只见一双碧眸澄澈,眼底是柔得几乎化不开的情意,她干涩双目骤然涌上潮湿之意,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轻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他轻声道:“受委屈了”她摇摇头,低低道:“没有。”指腹摩挲去她眼角的泪水,他凝视着她,目光从她的眼睛向下滑过她姣好的面容,最后辗转落于她的唇畔。他捧了她的脸颊,缓缓俯身她呼吸一窒,如玉脸庞涌上热烫之意,心跳骤然加速。然而最后一刻,他微微偏头,薄唇擦着她的脸颊划过。手腕一转,指尖拈去她鬓间雪花,他温柔一笑:“怎么没披风氅就出来了”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去她身上的落雪,随后解下自己的大氅为她细细披好,又轻声笑道,“衣服上落了雪,早点回去换件,万一着凉就麻烦了。”她垂眸一笑,神情间有淡淡娇羞:“未东的梅花好看吗”他点点头,赞叹道:“简直是奇观,在其他地方万万看不到的。”她绞着大氅的衣边,深吸一口气,抬眼轻声道:“楚江,你”愿意以后留在未东看这梅开盛景吗她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目光忽然一亮,柔柔轻笑,“夫人,别动你发上沾了片草叶,我为你取下来。”她站定,不敢稍有动作。他手腕一转,却是折了旁边最艳的一朵梅花,轻轻别入她的发髻,尔后佯作掸草叶似的正了正它。退后一步,眉眼含笑端详着她,他笑叹道:“现在果然整洁多了。”她羞红了脸,嗫嚅道:“是吗”他朗声大笑:“当然。”眼风轻扫四周,他又退开一步,转身,很自然地负手离开。明紫色锦袍于风雪间飞动,飒飒而舞。秦嫣登上花海中的小亭,微垂臻首,借着杯中清冽的酒,映照着发髻间那朵梅花,左右看了一遍,又轻抬素手小心地触了触。尔后,玉指掩了唇,她一边笑,一边眼泪簌簌地落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冷风渐厉,雪越下越大,整个天地间都是苍茫茫的缭绕飞雪。脚步窸窣,有人自外行近,温柔而关切道:“夫人,起风了,回去吧。”她又轻触上那梅花,微微侧首,羞涩一笑,轻声道:“若吟,我漂亮吗”欧若吟打量她一番,点头赞道:“夫人今日漂亮极了,特别是发间那朵梅花配得极好,高贵优雅中一点火热的红,把夫人的冶艳之色全激发出来,在这般冰雪天地里,看得人心里暖暖的。”她垂眸一笑,眼中全是羞涩与温柔,低声道:“若吟这张嘴真会哄人开心。”不等欧若吟辩解,她又笑笑,道,“不过,我真的很开心。”她放眼去看四周,整个未东府尽收眼底。漫天大雪中,米辞单腿曲起,坐在积雪的屋顶上执了壶酒仰头灌着,旁边程浮时不时举壶与他碰上一下,说几句含糊不清的醉语。颜戈坐在旁边,只等他们酒干,立刻换上满满的新酒。院子里,曹胄取银弓在手,倏地饮尽一杯酒,紧接着搭弓上双箭,挽弓如满月,分别射向两侧箭靶。幽难求坐于旁边,黑着一张脸,但饮不语。另一处,卫凌与彭古意坐于青石桌两边,划拳喝酒。不知怎么回事,两人吵嚷起来,一人给对方一拳后,继续坐下,划拳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