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一声跳了起来。太子商不理他的怪叫,转过身去,命侍人将刚才送的油膏送一些到槐馆去。公子职撇着嘴,十分不满地说道:“阿兄偏心,从小到大,你就一直护着他,从来都是责骂我。”太子转过身来,静静地凝视着榻上的职,这张脸酷肖了楚王,商慢慢开口道:“职儿,你有父有母有兄,他却只有他母亲。父王留他母亲二人在这宫中,乃是因为他是无毒的遗孤,与我们身上的血有一半是一样的。”公子职蹙着眉头看着他:“可是这种人,就算你对他好,他也不会领情,你看他整日阴沉个脸,真是太讨人嫌了。”太子摇头道:“且莫要再有这种成见了。就算你无法接受他,至少也莫要再去惹他。”公子职看着太子,心中嗤笑着,我会怕了这厮,等下次看小爷怎么揍他。表面上却恭顺地答道:“职儿知道了。”第二日,熊正顶着一脸的乌青去东阳宫上学。申保看到他的脸,吃惊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熊正瞥了一眼公子职,后者正斜着臀跽坐着。熊正恭敬地回答道:“昨日太子寿宴,弟子多喝了两杯,与公子职角抵输了”申保看向公子职,捋须问道:“你却一点事儿也没有下次角抵,可莫要再下这般的重手了。”公子职怪叫起来:“他使诈,他诱我打他门面,却在我身上下手,我的伤在暗处,老师自然是看不到了。”熊正微微一笑,向公子职恭敬一礼道:“正儿给你道歉了。正儿虚长职儿一岁,却不懂得爱护幼弟,昨夜母亲已经责罚过我了。”申保点头微笑道:“这才好,这才好,这才是我楚国国子应有的胸襟。”公子职勉强道:“好吧,这次原谅你,下次你可莫要再来惹我”皱眉冷哼道:“再有下次哼。”熊正却不理他,转身走回到茵席上,冲一直看着这边的太子微微一笑,端正跽坐好。傍晚散了学,熊正向申保和太子告了辞,一个人低着头,踢踢踏踏地往回走。正走着,突然被一个宫人迎头轻轻撞了一下,熊正一楞,正要揪住那宫人,那宫人顺手快速地塞了一个薄薄的小帛卷到熊正手中,就势跪下,口中称罪。熊正撒开了手,装模做样地将那宫人骂了几句,又继续往回走。走了几步,见四下无人,急忙闪到一处墙后,展开手中的帛条,看了几眼,又顺手收了起来。熊正转头向庖厨的方向慢慢悠悠地走去,甬路转弯的地方,从树后一个声音轻声传来:“站着别动。”熊正依言止步,蹲来,装着整理云屐。那个声音轻笑道:“傻子,你被人盯上了,知道吗”熊正低声回道:“那你还敢来会我。”树后那人笑道:“就和你说两句,苦肉计好用。这满宫的人,最善的就是太子。”说完,一只手树后伸过来,丢了个小布包在地上,“这是你要的东西。每次少用点。”一阵风儿吹过,树后的人悉悉索索地离开了。熊正拾起布包,掖入怀中,站起身,继续向前走。来到庖厨,讨了一簋蜜汁托在手上,慢慢地走回槐馆。银雪正立在门口张望着,见熊正回来,满心欢喜地迎了上去。熊正举了举手中沉甸甸的食簋,笑道:“母亲,我去要了新鲜的蜜来,今日母亲不必再怕那药的苦了。”夕阳下,金灿灿的斜阳照在熊正的脸上,眉目清秀,那眼上的乌青,在余晖的照耀下隐成淡淡的痕迹。银雪心头一松,慈爱地笑着。用过了晚食,熊正服伺着银雪吃药。银雪靠在榻上,突然想起一事道:“你隔壁莫敖伯父病了,一会若无事,你去探望下吧,今日拿回来的蜜汁,便带些给他。”熊正正在为她掖着被角,听得此话,转过身去,嘴里轻声说道:“母亲既然这般惦记着他,何不自己亲自去看看。”银雪听得清清楚楚,生气又诧异地说道:“正儿你在胡说什么”熊正转过头来,笑着指着自己的眼眶道:“母亲,正儿是说,正儿这幅模样,怎么能去看莫敖伯父,只怕伯父看到正儿这幅样子,会生气的。”银雪见他改了口,便强自按捺下刚才心中的恼怒,说道:“大王都说这只是小儿之间的游戏,并没怪罪于你,你伯父又如何会怪你。”熊正嬉笑道:“孩儿是怕莫敖伯父担心孩儿。不如等孩儿脸上好些了,再去看他。”银雪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儿子,感觉十分陌生。夜色如水,槐馆的窗户悄悄地推开,一个身影悄悄地溜了出去,顺着院墙,轻轻地翻进了隔壁的院子。熊正瘦小的身体熟门熟路地钻进了无毒的房间。榻上无毒正在酣睡,轻轻的呼噜声在静夜里让人十分安心。熊正停了脚步,眼睛适应了下室内的黑暗,轻轻地溜到案几边,伸出手指,在装水的铜壶长嘴口处,轻轻地抿了几抿。做完了这个,便悄悄地离去。院中月上中天,蒙蒙地遮了一层云,似青纱般悄悄地掩了月。熊正呆呆地看了两眼,又转身顺着窗户溜进了房中。翻身上了榻,榻板吱呀一声,熊正急忙停了动作,轻轻闭上眼。银雪听得动静,轻轻地披衣起身,来到熊正榻前。如水的月光浴过熊正清秀的脸庞,隐隐看到无毒的样子。银雪低头看着,面对着这个她一手养大的独子,心中思绪翻滚,竟看得怔怔了。突然熊正睁开眼来,月光下,微笑地对银雪说道:“母亲,你想干什么”、第81章 谁是谁非饲养百兽的囿苑主事,经过了一般盘查,终于将结果告之了襄夫人。吕允儿得知,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芊儿生母乃是蔡姬,蔡姬之死与自己有关。芊公主自蔡姬死后,便十分疏远自己。对于蔡姬留下的这个女儿,吕允儿真是感到头痛,平日里对她比对芷公主更关照有加,吃空用度都是宫中头一份的。就连芊公主年己十九却一直不想出嫁,几次有诸侯上门提亲,都被芊公主以死相拒,楚王无可奈何,吕允儿也一直未加斥责,任由她留在宫中,但熊芊并不领情,一直与自己很疏离。如今她竟然和熊正勾连到了一起。这二人会搅起什么事来,还真是让吕允儿感觉头疼。齐奚见她一直蹙眉不语,从旁细细开导道:“夫人待她不薄,这许多年,一直关爱有加,只是女大不中留,依奴婢之见,便是她再不肯嫁,夫人也不宜再将她留在宫中。”吕允儿抬头叹道:“你说的是,从前是我过于骄宠她了,竟然让她有恃无恐,和正儿勾连到一起,她断断不能再留在宫中了,过些日子,我便和大王说此事。”己近初夏,宫中的怡湖边上柳树葱葱荣荣地笼上了一层绿云。日日渐渐变长,到了散学的时间,日头还看起来老高。熊正又是一个人背着书袋走回去,这一次,他挑了自怡湖旁经过。走到湖边的时候,凉风习习,熊正看着湖水左岸凭水而立的那一片朱檐翠瓦的楼榭,远远有女子婉转的歌声传来。熊正停下了脚步,静静地听着。突然,一个石子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正砸在熊正头上,熊正哎哟一声,转过身来,看到公子职带着屈荆等几个小子,慢慢走过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熊正镇静地看着这几个人。熊职笑道:“你这小子,站在渚月宫门前干什么,这是你该来的地方么”熊正不语,只是抿着嘴,斜睨着熊职。熊职挑衅地推了熊正一下:“你怎么不说话做贼心虚了”熊正退了一步,突然咧嘴笑道:“你要动手么”熊职一楞,傲慢地翻着白眼,又上前推掇着熊正道:“动手你又能拿我如何小爷我上次吃了你的暗亏,被你这厮将身上掐的青紫一片,今日正好找补回来。”剩下的几个人慢慢上前,将熊正团团围住。熊正并不惧怕,微微一笑,伸手指着自己的右眼说道:“随你,照这儿打,这里的伤上次才好。”熊职一怔,冷笑道:“你当小爷不敢打”挥拳便是一下,正中熊正右眼。熊正顿觉眼冒金星,眼前一片白晃晃,身子却躲都不躲。咬牙忍了忍,咧嘴一笑道:“打的好,再打。”熊职恨声道:“好硬的嘴,今天我就好好教训你一顿,让你再嘴硬。”挽着袖子冲了上来,掐住熊正的脖子,将其按倒在地。众小子一拥上前,叫喊的,打太平拳的,好不热闹。忽闻一声叱喝:“何人在此闹事”众小子抬头一看,是一队宫中戍卫,为首的人头带盔甲,罩着两只眼睛及鼻梁。熊职与熊正打的难解难分,那人上前一步喝道:“撒手”熊职理都不理,继续与熊正厮打着。那人弯下腰,不由分说,伸出两手,一手抓住一个,毫不费力地将二人拖开。熊职只觉臂上一股大力将自己扯开,手臂被那人掐住的地方,阵阵疼痛,似骨头要断了一般。挣扎着,口中叫道:“放开,放开我”那人不睬,众戍卫上前,接过二人,将二人挡开。熊职哪里受过这等气,直接抡拳向那人打去,那人轻轻巧巧地躲开。熊职头发散乱,衣襟敞开,露出腰间的胫衣,众戍卫看着他衣不蔽体,都转过身去偷笑。熊职手一指,气哼哼地道:“你叫什么名字,有种报给小爷知道。”那戍卫平静地说道:“在下是宫中戍卫队的,姓闵名旬。”躲在后面的屈荆张了张嘴。熊职哼了一声,捡起地上掉落的鞋子,嘴中骂道:“你有种,你给小爷等着。”钻出人群撒腿就跑了,后面众小子也都跟着一块跑去。屈荆走到闵旬面前,得意地小声说道:“你有麻烦了,看你这下怎么办。嘿嘿”转身撒丫子跑了。闵旬目送着这群小霸王们,一语不发。这一边熊正整理好了衣衫,冲闵旬一礼道:“多谢阁下出手相助。”闵旬淡淡地说道:“这是在下职责所在,公子误会了。”手一挥,领着戍卫离开。熊正摸着刚才被闵旬捏痛的手臂,夕阳刺目的光线下,眼睛眯了眯。晚食时分,渚月宫中,炎铮的贴身侍女黄莺小步急急地走了进来,微微气喘地说道:“公主,不好了,方才公子职和公子正在湖边的草地上打起来了,听说是被戍卫分开了,现在公子职告到夫人眼前去了。”炎铮听得奇怪:“这个职儿,又胡闹了,他打了别人,还有脸去母亲面前告状”黄莺上前附耳小声说道:“听说是因为公子正站在公主的渚月宫前偷看,被公子职抓了个正着,因此打了起来。”炎铮扑哧一笑道:“越发地胡诌了,正儿怎么会在我门前偷看。让我猜猜,想必是职儿这个小霸王今日打架吃了亏,想去母亲面前找补回来,又拉上我”黄莺小声说道:“听说他二人被一个大力的戍卫给分开了,那戍卫也被夫人传去了。”炎铮一怔,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人来,突然有些坐不住了,放下了箸筷,吩咐道:“既如此,我便去母亲宫中看看吧。”来到流观阁门前,天色己是暗黑,宫门口挑着巨大的宫灯,一个颀长矫健的身影,垂手立在宫灯下。半边脸隐入黑暗之中,鼻梁挺直,眸子如寒星般闪闪发亮。炎铮踏上台阶,正与闵旬对视,闵旬认出来炎铮,略施一礼道:“参见公主。”炎铮皱眉问道:“是我母亲让你在门外等的”闵旬平静地回答道:“是大王。”炎铮轻声说道:“你莫要怕,我会为你说情的。”闵旬抬眼,惊讶地看着炎铮。炎铮秋波流转,看了闵旬一眼,自觉脸上发烫,拔脚急急进门去了。闵旬一个人继续站在灯下,仰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心中暗叹,此番真是被那个葛离老头坑苦了,被他骗进宫来,如今在这里仰人鼻息,哪里有在边关的半点自在。摸了摸鼻子,苦笑着。流观阁内灯火通明。楚王和襄夫人坐在上首,熊职正带着哭腔掀开衣襟给二人看:“父王,母后,你们看,孩儿身上被那厮打的孩儿好痛啊”二人向他身上看去,只见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两股内侧一片黑青,尤其严重,楚王微微皱了皱眉:“快把衣服穿好,不成体统”。允儿心痛地说道:“这个正儿,也太黑了,专挑这些地方下手”楚王一摆手,止住允儿,向熊职问道:“正儿伤的如何可有你重”熊职的声音弱了下去,低低地回道:“孩儿打伤了他的眼睛,他身上也挨了孩儿几拳。”楚王平静地道:“既然你二人身上各有负伤,那便扯平了,此事不必再说了。”熊职一楞,立刻跳了起来,叫道:“这厮不怀好意思,站在阿姊的宫门前张望,必是心怀不轨”允儿立刻出声止住他,嗔道:“莫要乱说,莫要坏了你阿姊的清誉”炎铮正走到门前,笑意盈盈地说道:“不知是谁要坏我的清誉呢”熊职转过头来,眨巴着眼睛,不说话了。炎铮走上前来,拜见过楚王夫人,笑着点点熊职的鼻子道:“你与人打架,竟拿姐姐做幌,可对得起平日姐姐我待你的一片心”熊职脸色涨的通红,分辩道:“阿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