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一直沉默的贝鲁伊忍不住开口,他走到贝赛尔跟侧,“我不清楚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明明不久前才携手一致义正词严地驳斥布纳达他们,怎么现在就闹不和呢”晓蓠吸了吸鼻子,“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要误会了。”贝赛尔的目光在图特和晓蓠身上徘徊了一下,知道自己是局外人,没有劝言的立场,只是身置这种僵持的气氛中,她是一百个不自在。“看你们的行装打扮,来金札城想必不是经商贸易或单纯的观光吧。”“他想到赫梯转一圈再回去埃及。而我人生地不熟,只能拜托他带上自己。”贝赛尔莞尔,“如果要到赫梯,纵然连夜赶路,起码也要三天时间,否则更久。所以在重新出发之前,两位在此留宿一晚如何”晓蓠有些不安,她稍稍侧身去看图特。他的眼神已退去原先的凛冽,锐利不再,只是也没有早上的温和和悦色。她无视注意力尚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贝赛尔和贝鲁伊,径直走向图特,不出所料,她看见他的瞳孔映出自己的倒影。她扯出一个细微的笑容,像握起贝赛尔的手那样牵过他的手,只是这一次是双手包覆。图特的眼神尽管依旧防备,此际却流露出难以察觉的温柔而不自知。“对不起,是我话太多了。你如果不喜欢,我以后什么都不说。”图特怔忪了一下,然后不自然地别过了脸:“嗯。”听到他这么说,晓蓠终于笑开了:“嗯,那我们算扯平了。还是握握手,做回好朋友。”说到这,她吐了吐舌头,“这也是我们国家朋友间争吵后和好的方式。但或许我和你还不是朋友,呃我又多话了。”图特轻轻吁了口气,“你不是饿了吗”看到晓蓠呆呆地点头,他转而望向被忽略了的贝赛尔,“准备一些食物可以吗”贝赛尔怔了怔,她对贝鲁伊问道:“贝鲁伊,家里还剩多少粮食”“跟你上次离开时的差不多。小麦、沙丁鱼、玉米,就是这些。”贝鲁伊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他美丽的爱人:“你想弄什么”她故作神秘地一笑,“做好你不就知道了。”然后又对着依然保持着原来姿势的两个人说:“稍等一下,很快就有的吃了。”晓蓠和图特对望了一下,正在这时候,她的肚子响了。一旁的贝鲁伊咳了两声,似在提示什么,晓蓠蓦然发现自己还握着图特的手,立刻飞速甩掉。图特这才缓过神,心不在焉地注视在不安份踱着步的晓蓠,自嘲地摇了摇头。“图特,你要去哪里”图特在门口稍作停步,微微侧首,“我去办事。你先待在这里。”晓蓠三步并两步朝他走过去,但见他认真的眼神,她欲言又止,最终浅笑道:“那快点回来,不然我连你那份也吃了。”一如既往,他仅仅留给她静默的背影。无来由地,晓蓠有种预感,这次暂别将会很久。她目送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觉得胸口闷得慌,赶紧转移注意力,开始打量身处的这个房间。不同于城内居民衣着的色彩鲜艳,也有别于其他民房内墙壁的五彩斑斓,这里的主色调是纯粹的白色,或许跟这间房的主人内在的古埃及人天性有关他们都偏爱白色,服饰尤为明显。客厅中央的穹顶内壁绘满了植物的粉画,画的主体是绽放着金冠白花的植物,晓蓠仔细端详了一下,应该是忍冬藤,在它外沿是一些杂草类植物,有的看起来像秋英,有的像矢车菊,有的像蔷薇,这些陪衬的植物并不是无规则的组合,而是十分有层次,却意兴阑珊地沿穹顶边界围成花圈,叶子和茎都画得栩栩如生。“拜占庭式的建筑”“你和那个叫图特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晓蓠惊讶地转过了身,她望着面带疑惑的贝鲁伊。她想出言责怪,在英国,不,在她身处时代的大多数国家,向刚认识的人探听他的私事是非常无礼的,而且这个埃及男子还问得这么直接。她忽然觉得图特的言行很绅士。“喂,你怎么不答话很没礼貌你知道吗”晓蓠依然沉默。她思索了片刻,正眼对男子开口道:“几天前他遇到在沙漠里迷路的我。所以要说有什么关系,那便是过路人和被捡的人的关系。”这样一说,贝鲁伊反倒语塞了。好像意识到自己冒犯了别人一样,他不自在地扭过了头。“你说你是从别的国家来的,那有听说过愿望杯吗”晓蓠疑惑,“愿望杯那是什么”“传说可以实现人愿望的神奇器皿,虽被传是杯,但无法确切知道它的样子,因为谁都没见到过,据说神祇用它来盛装圣水”他停了下来,怀疑地看着晓蓠,试探地说:“你现在就像个无知的小女孩。”晓蓠觉得好笑,那些诉说善良的主人公如何历经试炼后实现愿望的童话,几乎都成了她最初的床边故事。然而她不打算打破他的幻想,所以始终保持好奇却不甚在意的表情。不再理他,晓蓠径自走向贝赛尔消失的房间。一进到里面,一股披萨的香味迎面扑来。晓蓠好奇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正守在石灶边的贝赛尔。似乎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贝赛尔转过身去。一见是晓蓠,她立即露出甜美的笑容。“晓蓠,你怎么进来了为什么不在外面坐着等呢,这边很热的”晓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有些兴奋地靠了过去:“我一进来就闻到好香的味道,很像我们国家一种食物的香味。你到底在弄什么”她边说边环视四周,跟她印象中一般的厨房没什么不同,只是少了嵌在墙上的白瓷片,更没有现代科技发展带动下被发明创造的抽油烟机、电磁炉或煤气炉。石灶上静静躺着像披萨的不知名馅饼样的东西,旁边摆着泥制的碗状器皿,上面还残留着白蒙蒙的面粉,泥碗旁边是三个鸡蛋壳,而灶下内壁正蹿着噼啪作响的火苗。晓蓠蹲下,拿起两块大小一致的石头观察了起来。“你们用这个来生火”已经完成烹制工序的贝赛尔也蹲下来和晓蓠一起探讨。“你也没见过这种石头是不是在认识贝鲁伊之前,我一直以为只能靠阳光生出火来,没想到居然用石头也可以。很神奇对不对”她显然有点激动了,双肩都微微颤抖起来,“贝鲁伊说,这叫燧石晓蓠,你怎么呢”晓蓠用奇异的眼光将眼前的少女打量了一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昨天洗干净的手帕,在贝赛尔的脸上擦拭着,“我是很饿,但你也用不着把自己弄得满脸白粉,贝鲁伊知道会心疼的。”晓蓠刚叹了口气,又不禁补充道,“贝赛尔,你知道你的恋人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吗”贝赛尔怔了怔,面露难色。晓蓠等待了片刻,就会意地点起了头,“不方便说就算了。总之到了明天我们就会离开金札,向赫梯出发。”贝赛尔不语,偏过头移开了视线。不过片刻,她又再次望向晓蓠,眼带笑意,“晓蓠很像王族的少女,但一靠近却又感觉不到那股气势。”晓蓠不好意思地挠头,“是吗可能最近有些松懈,以前很少这样的。”忽然,她皱了皱鼻子,疑惑地盯着贝赛尔:“你的薄饼是不是要焦了”她惊呼了一声:“我的皮塔”贝赛尔急急忙忙从旁边端出一个泥盘,用木勺将开始发出焦味的皮塔放到上面。“皮塔霍姆斯的主食”晓蓠歪着头,边注视那披萨状的薄饼不解地问:“不是像面包那样的吗而且里面是空心的,可以填充事先煮好磨碎的鹰嘴豆调成的酱料”晓蓠比划的手顿在空中。她突然想起自己是在三千多年前的叙利亚地区,或许人们尚不懂得制作面包的窍门,或许会制作她认知当中的食物的是犹太人发明改良的,而他们要等到拉美西斯二世即位后才会迁徙到这边。晓蓠有些哀怨,来到陌生的时代,熟悉的东西全部变得似是而非,好讨厌“你说什么呀我们的皮塔就是这样的啊。”晓蓠强作笑颜:“是是,我一时认错了。我们快把东西端出去吧。”贝赛尔不由一笑,“看看你迫不及待的样子,一定饿坏了。你的朋友也久等了,现在就出去。”房间顿时变得空荡,只剩火苗相互碰击灼烧的清脆响声。咕噜噜“唉,怎么会变成这样”晓蓠坐在冰冷的地面,再一次叹气,用手摸摸抗议频率在不断攀高的肚子,眼前浮现那香喷喷却才吃了三分之一的沙丁鱼馅皮塔,顿时心生愤懑。理智屈服,她麻利爬到房门前面,边拍门边大声呼道:“我好饿啊,给我东西吃难道你们以为饿死一个十七岁的无害少女,赫梯皇帝就会赦免你们允许埃及人定居的罪行吗”“没用的,你再怎么叫,都不会有卫兵搭理你。省点力气吧。”晓蓠转过身,循声冷冷瞥了一眼跟自己同在一个“牢房”,并笼罩在同一片漆黑里的贝鲁伊。听他一口淡定自若的语气,就猜出他大概知道事态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此一来,他带自己和图特回家的目的也就明显不过为了避人耳目。尽管还是被发现了。幸好图特当时不在,虽不清楚他情况怎样,但愿他能平安无事。晓蓠被自己的心思微微吓了一跳,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惦着那个人的呢。叹气,顺便鄙视自己一下。另一件令她在意的事情是,贝赛尔竟是卡叠什公国的公主。回想贝赛尔为掩护自己而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士兵的面前,举手投足间散发不容抗拒的气势,却高贵依然。无奈她的父亲似乎预料到有此一着,士兵们虽面带难色,仍恭请贝赛尔以国王的命令为先,坚持进屋搜查。被士兵背手束缚的晓蓠和贝赛尔不约而同望向对方,只见贝赛尔表情淡然,但眼神流露的一丝干涩却令她莫名安心。“你是埃及人,身上流着埃及人的血,却似乎没被自己的身份影响到。想在这个城市生活,想成为卡叠什公国的一份子,想和贝赛尔公主厮守一生我可以在你身上,不,你的眼神中看到一种坚定。”说话间,晓蓠已坐回原位,抱着膝,自顾自地接续着,“不过,就算事情已成定局,无论是这个国家的人们排挤你,还是不可能与贝赛尔在一起的这个事实,难道你就不曾考虑过扭转局面去驳倒否认自己存在的人,做出让他们对自己折服的举动。”贝鲁伊定睛看着晓蓠,这个从出现在自己面前起就令他大吃一惊的女孩。他仰头望向阴暗的天顶:“自懂事以来,我就已经在这座金札城生活,那时候并不和现在差多少,年长的小孩会凑到一起来欺负我,像是朝我掷石子,抢过我的链子然后摔到泥地上踩踏,这些根本不算什么。”嘴角上扬,夹杂着自嘲的笑意瞬间消失,他迎上晓蓠投去的目光,“的确,我一度对这样的地方感到深深的厌恶和反感,每当见到那些人,我胸口都会燃起炙热的怒火想要杀掉他们,想给生活贫苦的母亲报仇。可是,一想到自己对金札城以外的其他东西一无所知,就不得不压下这股冲动。后来,贝赛尔出现了。”她凝视他幸福尽显的微笑,恍然明白个中的含义贝赛尔出现了,她改变了我的一切。晓蓠不由想起小时候的回忆。那天下着雨,低洼的积水水面荡起了大大小小的涟漪,她蹲在铁闸门边,溅起的水花打到脸上,身后是其他小孩嬉戏的打闹声,不知过了多久,有个影子盖过了自己,她抬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撑着一把黑色大伞,她当时就有一种感觉,这个人会替她挡开所有的风雨。贝鲁伊有些诧异,当然他不是从没看过别人笑,只是像这样天真自然的笑容,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忽然间两人仿佛消除了心中的芥蒂,东拉西扯地聊起了天。兴许是转移了注意力的缘故,晓蓠整个过程都没再听到自己的肚子叫,而且她发现这个有着浓密过耳黑发的埃及男生着实有他的闪光点,难怪连贝赛尔这位倾城的美丽公主也为之倾倒。最后,晓蓠最先结束对话,就地躺下睡觉补眠。地面坚硬冰冷,躺着令人难受。晓蓠半睡半醒,朦胧中耳边响起吵杂的声响。大脑尚处于罢工状态的她大抵能整理出“有人在靠近”这么条讯息。过了不久,晓蓠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想象着学镭射眼那般用高能射线熔掉紧缠在上面的粗麻绳。可惜她既不是变种人,也没任何超能力。“国王陛下召见。”这是她被挟带出去时唯一听到的话,用的是古埃及语,否则她不可能听明白。果然她被默认为埃及人了。来不及探看贝鲁伊的神情,晓蓠只知他一声不吭地保持着沉默。她的生物钟告诉她,现在至少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候。晓蓠失神,看来睡眠时间伴随人的年龄成递减趋势这个定律在古代就已经存在了。万恶的奴隶社会在她被用黑布蒙上眼睛后,这句嘶吼在晓蓠昏沉的脑袋中单曲循环。本来就饿得不行,再加上遭受被当成一级罪犯的待遇双手被捆,眼睛被蒙如今晓蓠小心翼翼走着,有人用麻绳的另一端牵着她,但只要她速度一慢下来,不是被卫兵粗鲁地往前推,就是因绳子的牵引踉跄。看不见周围环境,陷入完全黑暗之中的感觉真的很可怕。晓蓠深呼吸,要自己镇静,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回想今天从贝鲁伊口中了解到的信息。她人现身处坐落金札城最高层的国政厅,即卡叠什最高权力统治者的府郅那蒂克斯亚,国王叫提菲鲁。之所以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