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蹲一夜吧。”柯大叔和柯子末交换一个眼神,好险。这边刚蒙混过关,那厢柯伯母又发话了,“既然你书也读了,人也回来了,那我们就谈谈你的人生大事吧。”说完打开家门往里走。柯子末张张嘴,词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擦干净脖子上砧板待发落吧,于是他从容转身,潇洒进门。柯大叔在后面小声提醒:“儿子,迈左脚伸右手,你错了。”柯子末面无表情,小声道:“我紧张。”柯大叔安慰他,“别怕,好歹是亲生的。”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写得比较慢,最近有点忙,期末啦。 谢谢关注和谅解、柯子末二柯伯母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要和柯子末详细地谈谈,好吧,这边没柯大叔什么事了,他坐在屋门口,听里面自家儿子胡扯。“肉末子,”听听,这叫法都透着一股居高临下,“你跟我说说在外边这两年,你都干了点什么”柯子末老老实实招了。“也就是说,你年底还要去”柯伯母皱眉,像是不赞同,“那你这书会读到什么时候你日后有什么打算”柯子末试探道:“读到考状元”“状元是什么”他娘亲又疑惑了,“将来能当官么”唉,枫溪寨的人实在是不关注这个,书只要读得差不多就行,对于朝廷的科举和官制还真是不了解。柯子末咬咬牙,诚恳道:“阿妈,我现在不想成亲,只想读书,你看我才二十,不用这么赶着成家。”柯伯母一听就不依了,“二十怎么了,寨子里的姑娘十七八岁就嫁人了,谁像你似的背着家里往外跑,要是没耽搁这两年,现在早就”“停停停,”柯子末摸摸下巴,“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很不对劲呢你拿我跟姑娘比”柯伯母竖起眉毛,“你还有脸跟姑娘比”柯子末没招,这都哪跟哪啊,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阿妈,两年前我听你们说要给我结一门亲事”柯大叔一愣,回头问:“有这回事”然后不怀好意地笑,“说说,是谁家”柯伯母冷笑,“我说了你们可别后悔听。”父子俩一致点头。“隔壁。”“”“”柯子末的表情像吞了苍蝇,“阿妈,你不是在逗我吧”柯伯母怒了,“你跟缚刀凌黏黏糊糊腻腻歪歪从小到大那么多年你当我瞎啊到底谁逗谁”父子俩惊悚地望着她。“我都不计较你们了,你还敢给我跑路两年,现在你就是跪下求我我都不会再容忍你跟他混”“噗通。”柯子末二话不说跪下,抬头期待地瞅他娘亲,自己在大腿上掐一把,眼睛顿时泪汪汪。母上大人用余光瞥他,“那我考虑下,看你诚意。”柯子末扑上去狗腿,“你是我亲娘,我是你亲生的”入夜,小小的房间里黑咕隆咚看不清五指,窗外的树影婆娑,叶子沙沙作响。时隔两年,柯子末又能在自己的小床上睡觉了,可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如果阿妈说的是真的,那未免也太阴差阳错,自己丝毫不知情,缚刀凌又知不知道呢枫溪寨怎么可能搞出这种荒唐的亲事“咔哒。”窗栓一松,掉在桌上发出点响动。有人柯子末坐起身,刚一扭头,眼前一个黑影扑过来“肉末儿”“滚”柯子末挡开他退到床的内侧,打个呵欠,“来干嘛”缚刀凌站在床边,扭扭捏捏支支吾吾。柯子末没耐心,“别扭了。”缚刀凌小声道:“柯姨跟你说了没”屋子里暗得根本看不清人脸,但缚刀凌直觉媳妇儿在瞪他,“说什么”他含糊道:“就那件事。”咱们缚狐狸生性狡猾,心高气傲,人前都耀武扬威的,也就敢在这个时候红下老脸,仗着没人看见。柯子末眯起眼睛,还是看不见他的脸在哪,故意逗他,“哪件事”缚刀凌有点急切,但是又怕柯子末生气,只好道:“关于咱俩的。”柯子末想,他说的是两年前的亲事还是现在的亲事不过这不重要,你不挑明,我就装傻,没那么简单答应你。于是他道:“我阿妈说,让我跟你去焕河城参加凤凰节,最好能带个姑娘回来,别的没了。”缚刀凌傻了片刻,悲愤,“你是我媳妇儿你怎么能去找姑娘”“谁是你媳妇儿,”柯子末翻白眼,“我答应过吗”缚狐狸蔫了,的确,他的小肉末没答应过,虽然也没拒绝过就是了。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早晚生米煮熟饭。缚刀凌摇着尾巴上了,“肉末儿我不走了我跟你睡。”柯子末在床上拱了拱被子,开始犯困,“自己打地铺。”“”媳妇儿好残忍。缚刀凌泫然欲泣,“我不”可谓感天动地,呵呵柯子末参加焕河城的凤凰节其实是被迫,他阿妈发话了,年轻人心性不定,万一就是玩玩,她岂不是要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赔进去,干脆都进城看姑娘去,考验考验。这是什么道理,柯子末始终不明白,看姑娘就算是考验了万一他看上个姑娘,那缚刀凌上哪哭去男人正紧紧地跟在他后面,寸步不离,就差把眼睛也贴在他身上了。焕河城内外种满了凤凰木,由于这里几乎四季如春,所以凤凰花开的时间也特别长,到九月十九开始凋谢,这一天会有浮云双月的奇观,引得不少游人前来观赏,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变成凤凰节。然后,它就成了焕河城一年一度男女相识、幽会的好日子。最最重要的是,城中会有一场花魁大赛,不少青楼头牌将同台一争高下,赚足了噱头。柯子末想,既然是看姑娘嘛,当然要看最漂亮的姑娘了。缚刀凌闷闷不乐,“媳妇儿,我不高兴。”柯子末拿眼斜他,“怎么了”男人控诉他的花花肠子,“你看我还不够,还要看姑娘,那都是别人家的,哪有自家的好。”柯子末乐了,捏他脸,“这么说,你是我家的姑娘了”男人趁他没防备,迅速亲了一口,“你说呢”柯子末故作淡定地擦脸,“你属狗么,都是口水。”缚刀凌牵住他的手,笑得一脸得意,“我属狐狸。”此时城中已经热闹许多,日头西斜,摊贩霸占了半边街道,高声叫卖,来来往往的青年男女三五成群,肆意地在人海中寻找合缘之人,他们的衣服与苍冉郡以外大为不同,浓墨重彩,明艳异常,无不透着异族风情,映着胭脂晚霞,煞是好看。刀族人喜欢穿玄色短衫,腰间系上暗红的长长锦缎,绕到身后垂下来如同衣摆,银纹滚边,绣着鬼牙兽和刀,杀气腾腾。柯子末还是书生打扮,以致于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外地人全在看缚刀凌,本地人全在看他。前者是好奇,毕竟刀族人在苍冉郡很有名,也不怎么出来走动,很难见到,后者是疑惑,刀族人竟然跟一个外地书生手牵手逛街,闻所未闻。柯子末倒是不怕被人说闲话,苍冉郡的族群繁多,各族有各族的脾气,差异很大,所以互相包容,根本不理会什么世俗教条,要是出了苍冉郡,柯子末是不敢这样的。缚刀凌被自家肉末儿牵着走,心满意足。时候还早,俩人准备先去吃饭。“青楼哪有饭”缚刀凌一万个不乐意,就差跳脚了。柯子末白眼,“怎么没有难道进去就只能抱着姑娘啃你想得美”缚刀凌作为情深意重忠贞不渝的好丈夫,从来没有肖想过这些莺莺燕燕,根本不清楚青楼里面具体有什么生意,只觉得肯定是做些很露骨的事情。他半搂住柯子末,温声劝道:“咱别在这吃,不干不净的。”“公子此言差矣。”柯子末还没反驳,就被一人抢先。青楼门口的小巷子拐角,正对大街有一处背风的地方,摆了个算命摊。算命的老头看上去很假,花白胡子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皱纹也没有,明明是个年轻人。他摇头晃脑,继续道:“这青楼可以喝花酒,也可以正经吃饭,给钱做买卖,你情我愿,何来不干净”缚刀凌没吭声,瞥他一眼。老头吓一跳,手一抖揪疼了自己的胡子,毕竟胡子粘着下巴呢。柯子末新鲜,还有人这么明显地招摇撞骗。“先生算卦的给我算算如何,算不准也给钱。”老头迟疑了下,估计没见过主动送钱的,“公子请,想算什么”“姻缘。”柯子末忍笑。缚刀凌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盯着他。柯子末一路笑着走进了青楼大门,身后跟着黑脸的缚狐狸。因为今天是在这家店里进行花魁大赛,所以店里的人此时忙得不可开交,小二满头大汗地迎过来,“客官几位快里边请。”柯子末气定神闲地被引进雅间,过了片刻就点好菜,小二上了酒,问道:两位爷还有什么吩咐要叫姑娘吗”缚刀凌耳朵竖起来,脸还绷着,柯子末好笑,“不了,你去吧。”雅间里安静下来,能清晰地听到酒水流入杯中的声音,外面无尽的喧嚣都渐远,不再真切。缚刀凌凑过去抱住他,“乖,不准看上别人,不然以后别来这地方了。”柯子末一根手指戳开男人贴上来的脸,挑眉,“算命的说,小生的姻缘在那烟花之地。”“扯淡。”男人不死心又试图贴上去,“一会儿就给你买烟花,咱回家放,想放多少放多少”柯子末嗤笑,“傻子。”缚刀凌捏捏他耳朵,眼神很温柔。“当──当──当──”三声锣响,花魁大赛开始,外面的吆喝声简直要把屋顶掀翻。两人对视一眼,柯子末刚要推开他,缚刀凌死不松手。“再不松开我咬你啊”柯子末呲牙。缚刀凌拿脸蹭他,“咬啊咬啊,我肉多。”“”完败。狐狸又赢了。结果到最后也没见着花魁,还买了一大堆烟花。作者有话要说:、柯子末三凤凰花开,满目的朱红,枝桠间悬挂精巧的风灯,全城皆是身姿靓丽的年轻人,说说笑笑,或在树下幽会,或在集市上汹涌的人潮里寻找心仪之人。月上中天,浮云渐消,街上几声锣响,城中人纷纷熄灭灯火,月光更盛,有如水波映照,开始时尚不明显,不到半柱香即看出轮廓,慢慢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朗月投下一片清辉,人们点起手中的琉璃盏,幽幽的浅蓝色的烛火妖冶而神秘。两轮霜月悬在开满凤凰花的枝头,笼罩焕河城。柯子末牵着缚刀凌往回走。“很漂亮,不是吗”走到城门口,柯子末回头望了一眼,有点感慨,“只有在焕河城才能看到。”如斯美景,皓月良辰。缚刀凌点点头,“那你不走了吧我年年陪你看。”柯子末笑笑。也许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想,我依然向往着走到远方去,这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么。缚刀凌吹声口哨唤来他的马,柯子末坐上去,等了片刻,身后一沉,马却没有往前走,缚刀凌没有去拉缰绳,而是轻轻环住了他。男人的嗓音变得温柔且深沉,“肉末儿,你究竟在想什么”柯子末没反应过来,“什么”“我觉得你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缚刀凌闭上眼,亲昵地蹭蹭他的脖颈,“是不是读过书的人都跟我们不一样”柯子末迷惑了,也隐约有了模糊的想法,“我知道不一样,可我也想知道是哪里不一样。”缚刀凌沉默良久,道:“我说不清,可是我希望你平时能多想想我。”“”柯子末预感他的话又朝着莫名的方向去了,没好气道:“你不就在隔壁么。”缚刀凌委屈道:“一道墙两间房,摸不着媳妇儿够不着床。”“”柯子末掐他下巴,“走啦。”柯伯母没有过问凤凰节游记或者姑娘观后感,倒是柯大叔凑过来揽住自家儿子,“快说说,那花魁漂亮吗”柯子末心道,看我阿爸这秉性估计是没治,于是胡扯,“当然,比你漂亮多了。”柯大叔“啧”一声,表示对这句话的不屑,“儿子,你不能因为喜欢缚家那臭小子,就失去了爱美之心啊。”“”柯子末道,“我不想因为你的爱美之心,让我失去一个阿爸,你懂吗阿妈你什么时候来的”柯大叔猛一回头,没人,转眼柯子末就溜了。他烦躁得很,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书页看不下去,文章也写不出来,背着手在寨子里闲逛,看看别家的宅院,逗逗别家的小孩,望望寨中风景。枫溪寨自然种了漫山遍野的枫树,最大的那一棵就在寨子的最高处藏刀殿的正门前,叫做金乌火,据说年岁已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