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子末皱眉,这片山林走兽不多,不会有人打猎,难道又死人了“是什么人跟踪我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缚刀凌点点头,“最近这段日子只要我进城就有人跟踪,我知道应该是沈惠的人。”柯子末讶异地看他,“你怎么知道”缚刀凌稍稍正经些,“沈惠年底就要被调任了,他一没政绩二没门路,据说要降官阶,焕河城不是还有苍冉总兵么,要是能跟他搭上关系,沈惠说不定能保住官位。”“怎么搭关系”缚刀凌冷笑一声,“要是能弄到刀族铸造秘术,让苍冉军的兵械更精良,总兵自然乐得卖他个人情,要是沈惠失败,他也没什么损失不是苍冉郡是边境,焕河城又天高皇帝远的,出几个悬案死几个人,有谁在意”这狐狸原来什么都知道柯子末忿忿,“我还以为”“我不傻,媳妇儿,”缚狐狸那尾巴摇上了,睁大眼睛,“我可聪明了,你看沈惠一直想找机会陷害我,我都没上当呢。”柯子末无语。“你看你相公我这么聪明,晚上要不要给你搂着睡”缚狐狸再睁大眼睛。“打地铺。”缚刀凌又一次泫然欲泣,“人家不要”“滚。”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实在是忙,拖了这么久,太不好意思,亲们不要放弃我啊tat、柯子末六第二天,果然不出所料,枫溪寨外又发现一具尸体,死的还是刀族人,而且是外出做工返乡的年轻后辈,叫周胡铭,他还未成家,但已经不和父母住在一起,家里也是有兄弟几个。在场的众人脸色凝重,族长和几位长辈互相对视,仍旧去商讨对策。柯子末道:“如果是沈惠陷害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族长”缚刀凌懒洋洋道:“我阿爸没用的,我们不可能跟沈惠撕破脸,还有不到两个月调令就下来,你把他逼急了,万一他在总兵跟前说点什么不利刀族的话,到时候苍冉军来威胁你,可没地方哭去。”柯子末叹口气,“我不想看见族人不明不白地死,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缚刀凌沉默了片刻,“我也在想办法,但是沈惠毕竟还是知府,焕河地界他说了算。”刀族已经报了官,但是迟迟得不到答复。想必族长也有所察觉,这场人命官司里,背后的真凶另有图谋。事情变得很棘手。一切都是猜测,就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没有真凭实据,也只能忍下这口气。“要是实在不行,”缚刀凌无所谓道,“我上门去找他。”柯子末扶额,“找他作甚”缚刀凌不吭声。“你还想找他拼命不成”柯子末毫不客气地指责,“少拿这种腔调来应付我,你是从小到大都比我聪明没错,但不要忘了、忘了我想说的是什么来着”缚刀凌扑过去把人搂住,“媳妇儿你逗我玩士可杀不可逗”“滚”族长的脸色很难看,身为缚刀凌的阿爸,他并没有多苛责自己的长子,他痛心的是刀族受人觊觎之时,他却没能力保护族人,而要让一个年轻人来承担责任。族中长辈们围坐一堂,缚刀凌站在中间,微微垂着头。柯子末不安地攥住他的袖子,男人默默地握住自家肉末儿的手。一位胡子老长的长辈不紧不慢地扫了他们一眼,喉咙里哼了哼,“缚刀凌,你可有对策”缚刀凌沉默不语。周胡铭死了之后,焕河城衙门受理了命案,也终于有了回音,然而没等捕头进寨子,就说在凶杀的地方捡到一把刀,那把刀和缚刀凌的一模一样。除了刀柄处没有他自己刻的图案。捕头于是认定缚刀凌是嫌犯,可也没有实打实的证物,只不过这其中弯弯绕绕很难解释清楚。首先,这把刀是不是缚刀凌铸的,除了他和凶手,没人知道,刀上没有任何标记,既不是从哪里卖出去的,也没有人见到过。这种铸刀的手法在刀族晚辈里只有缚刀凌会,而长辈们早就不铸刀了,至于是不是有谁说谎,现下不得而知。其次,缚刀凌有能力杀人,也有理由杀人为了试刀,但没证据指明他是凶手。最后,他就算想说是沈惠栽赃,就算族人都相信他,衙门不会信,衙门全是沈惠的人。此案僵持不下。衙门要带走缚刀凌,但族长不同意,双方各退一步,若是找不出确凿证据摆脱嫌疑,要么人被带走,要么衙门派人来看着。柯子末这股火憋得不上不下,简直要跳脚骂人了,他缚刀凌会杀人简直笑话沈惠的脑袋定是被门挤了族长道:“阿凌,你若知道些其中隐情,尽可如实道来。”柯子末拽了拽他,缚刀凌若有所思,“不知道各位叔叔伯伯可有对策”众人交头接耳,方叔咳了咳,道:“我说一句,咱们当长辈的,以后还要仰仗这些年轻人,现在难道不应该多护着他们一点就任由当官的欺负刀族什么时候这么畏首畏尾了。”缚刀凌没有把沈惠的事情说出来,大家还都以为只是官差和他们过不去,想草草结案而已,倒是柯子末觉得族长肯定会想得更深更接近实情。此时多说无益,族长直接下了决断,缚刀凌和柯子末闭门不出,由他出面协助捕头查清命案,如果三日之内找不出证据洗脱罪名,缚刀凌就得被带进衙门看押。“砰”柯子末气急败坏地甩上房门,“一个个都在等着看好戏,那副嘴脸真让人恶心。”缚刀凌搂住他,“都是长辈,他们有他们的私心和考虑,现在是攘外,不是安内。”柯子末气笑了,“你也学会掉书袋了。”男人勾起唇角,“还不是媳妇儿教导有方。”“谁是媳妇儿谁是媳妇儿啊”柯子末拍拍他的头,“少来,你相公我只是不屑于跟你一争高下。”男人凑过去亲他一口,讨好道:“相公教训的是,人家受教了。”柯子末耳朵尖颤了颤,真肉麻。“你打算怎么办”柯子末冷静下来,刚才口不择言只是因为在气头上,他其实也知道刀族人一般都没什么坏心,只是习惯于各家管各家事罢了,这帮老头虽然心里也憋着闷气,但对缚刀凌也算不上多操心。缚刀凌不在意地笑笑,伸手顺着他的头发摸摸,像是在捋毛,“我有办法,你不必太担心,三天嘛,足够了。”柯子末直觉他要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正色道:“我怎么能放心,你难道真的上门去找沈惠”缚刀凌摇头,“找他作甚我要找就找苍冉总兵,怎么也不能让杀我族人的东西如了愿,是不是”柯子末心道这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他把整件事情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张嘴刚要说什么,突然被男人低头堵住“想那么多没用的,”缚刀凌含糊道,耳鬓厮磨,“不如想想我。”柯子末无奈。“喂,你要是去找总兵,方便的话就带上我。”缚刀凌眨眨眼,“只要你不害怕被我连累,毕竟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成功。”柯子末忍不住笑,捏捏男人的脸颊,“你有九分把握,我给你补上那一分,要是你只有一分把握,我替你挣够那九分。”缚刀凌贴近他,两人鼻尖挨着鼻尖,异常亲昵。“不成功,你会陪我坐牢吗,柯大举人”柯子末满脸不赞同,小声接下去说,“坐牢太傻了,不成功,我们就亡命天涯怎样”缚刀凌笑得特别欠揍,“正合我意。”什么功名前途,什么安居乐业,什么宏图大志,柯子末向来不放在眼里,他从来没有如此坚定过自己的想法,他憧憬俗世的繁华和喧嚣,向往不受束缚的远方,但前提是,他身边有缚刀凌这个人。有了这个人,他才有了人生剩下的全部。苍冉总兵是什么人威远将军陶台升,年过半百,是个铁血的镇边猛将。朝廷当年能吞下苍冉郡,主要归功于他,也不得不说上位者的眼光很准,边关守将当然不能正人君子,相反,一定得是那种为了领土不择手段不要命的,这才有威慑敌国的本事。沈惠和陶台升最大的不同在于,前者想要掌控刀族为他所用,后者只想拿到好处就过河拆桥,这很明显,否则就不是沈惠出头而是陶台升倒贴了。缚刀凌想问他阿爸写封拜见信,柯子末鄙夷地看他。“就缚叔那点墨水,你别想了。”缚刀凌:“”于是柯大举人亲自操刀,洋洋洒洒写满一大张纸。“去给我弄碗鸡血或者猪血来。”柯子末吩咐道。缚刀凌一头雾水地去了,不多时拿回来一个小碗,“刚好我阿妈他们杀猪祭祖,给,猪血。”“祭祖”柯子末奇怪,“这还没到年节啊。”缚刀凌在桌边坐下,叹口气,“最近不是不太平么。”柯子末没再多问,反正他们俩明面上要闭门不出,这种事想来也轮不上。笔尖游走,在一片墨色上落下一个大大的血字──缚刀凌傻眼,“冤”柯子末撂了笔,拍拍手,满意道:“到时候你就拿着这个去跟陶台升哭”缚刀凌嘴角一抽,“我现在就想哭。”“那不错,省得到跟前再酝酿了。”柯子末奸笑,“你见到他之后就扑上去抱大腿,哭喊冤枉,要四五个人才能拉开你的那种力道。话说不到三句一定要痛哭失声,反正多说多错,你闷着头喊冤就行。”缚刀凌很不情愿,“你看我哪里像个怨妇。”柯子末食指一挑他下巴,“那我现在休了你,怎样”缚刀凌瞬间来了精神,“不,我可以的媳妇儿,你要相信我,我绝对哭得惊天地泣鬼神”事实上缚刀凌绝对不会跟陶台升哭哭啼啼,他家肉末儿这种可爱的想法还是想想就算了,他的办法异常直接,半夜潜进将军府把信放在总兵大人脑袋边上,解决了。信是他自己写的,至于写了什么,他没有告诉柯子末。第二天缚刀凌才带着他上门拜访,按理说一介草民没资格见苍冉总兵,结果居然很顺利。陶台升虽然不怎么怕死,但也不想死,晚上睡得好好的一觉醒来枕头上多封信简直要吓死了好么幸亏不是柯子末写的那份,否则一个大血字看着更闹心。柯子末淡定中带着点不淡定,缚刀凌就跟逛自家后院一样悠闲。堂上,陶台升踱着步子慢慢走出来,颇有威势。他随意地扫一眼两个人,却发现他们的视线似乎盯着自己的腿。“咳咳。”柯子末清清嗓子。缚刀凌喝茶,挡住唇边的笑意。陶台升个子很矮,大腿很粗。“见过陶大人,”柯子末站起来行了一礼,“草民是枫溪寨柯子末。”陶台升眯起眼睛,没理他,转而向缚刀凌道:“缚先生是么,久仰大名啊。”男人微微笑道:“不敢当。”作者有话要说:真抱歉,期末太忙,卡壳了tat、柯子末七柯子末感觉到陶台升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暗自好笑。拥兵自重久了,多少会得意过头,再杀伐决断的人,偏安一隅之后,也会失去锐利的棱角。他本以为这位将军不好对付,现在看来果真是缚刀凌的办法更好,如果按照柯子末说的做,那就是扮猪吃老虎,最后黑吃黑,而缚刀凌不肯示弱,那么用来对付眼前的陶台升,也足够了。缚刀凌在那封信里揭穿了沈惠的险恶用心和陶台升的不作为,却没有提到自己半个字。“陶大人客气,”他笑笑,“我们贸然打扰,实在是有事相求。”陶台升一脸的疑惑与不解,“哦但说无妨。”缚刀凌把最近刀族里发生的命案简单说了说,还是没提到自己,也没提到沈惠。“唉,说来惭愧,我虽然无法继承父辈衣钵,但也想为族中做点事,”缚刀凌惆怅的表情煞有介事,“可惜人微力薄。”陶台升一副不上当的样子,“先生的孝心让我钦佩,只是这命案似乎是沈惠沈大人做主,我恐怕爱莫能助了。”柯子末忍不住想,装吧,真能装啊,一个比一个能装。缚刀凌眼神很诚恳,语气也很真挚,“陶大人说的哪里话,这件事来得蹊跷,若是沈大人能办,我何必舍近求远您是聪明人,一定明白刀族如今的处境。”柯子末悄悄捂嘴打个呵欠。陶台升也正色道:“还请先生详细与我说说。”缚刀凌开始半真半假地扯。什么他发现了沈惠的蛛丝马迹啦、有人要陷害他们缚家啦、找不到什么确实的证据沈惠要发威啦等等,最后居然还扯到了柯子末身上。“我们族里最有学问的就是柯子末了,他觉得陶大人镇守边关这么多年,百姓安居乐业,焕河城蒸蒸日上,一定是个爱民如子的将军,”缚刀凌言辞殷切,“刀族要自保,只能依附于您。”陶台升被哄得一愣一愣的,但他还是很清醒,“缚先生谬赞,其实沈大人才是父母官,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