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再说嘛估计也用不上的。”石策在门外已经徘徊了好一阵子,伸头进来吼道:“说个没完了还走不走啊”“走走”大家七手八脚拎起行头出门装上马背,然后整合队伍出发了。狼蒿峰在东南面,往北是圣剑峰,此峰一面朝东是缓坡,怪石、灌木、坑洞遍地,松柏稀疏,引着大批的走兽藏匿栖身,豺狼虎豹也喜欢来游荡狩猎。另一面朝西是断崖,百丈之高的岩壁如同被刀劈开那般笔直光滑,从西北望来,整个圣剑峰似是天外飞来一把巨刃刺入地面,高峰险秀可谓奇观。石策亲自为归衍选的坐骑,是匹温顺识路的长腿母马,由他牵着缰绳先于半个马身往前面走,那敞羽在寨中坐镇没有来,那敞峰开路,堂川殿后,其余兄弟们分散在两旁,归衍在正中央,十分安全。从狼蒿峰半山腰拐下来,一路上什么猎物都没遇到。那敞峰总想试试他的弓马箭术有没有进步,张望了一圈,突然看到天上有只鸟飞过去。“哎我就打那个玩玩了。”说罢弯弓开射,旁边小弟抬头一看,惊得魂飞魄散。“千万别”翎箭“嗖”地射向半空,苍鹰侧身歪了歪,避过去了。小弟们皆是傻眼。石策吼道:“哪个混蛋打我们衍衍的鹰”那敞峰默默地、迅速地把弓收起来。苍鹰盘旋着飞落在石策的肩膀上,小声叫唤,委屈地跟只小家雀似的,如果忽略它的体型和石策歪着脖子的艰难姿势的话。归衍道:“它最近很喜欢你。”石策委婉道:“我最近有点落枕。”归衍道:“你与我说有何用。”石策转向苍鹰,“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喳喳。”归衍:“”石策又道:“吱吱,吱吱吱吱,吱。”旁边的小弟:“”大当家被落枕整疯了啊啊这可怎么办,我要不要装作没听见苍鹰用一边翅膀扇了石策一下,飞走了。归衍莞尔。东面缓坡叫果子坪,夏天时这里生长一种叫狼果的东西,有种山鼠喜欢囤积这个,吃不了的埋得到处都是,春天里就长出新苗,秋天又枯死了,虽然果子红彤彤的挺好看,但马匪们都不吃狼果。到了果子坪边缘,马便不能往前走了,两个人先到坡上去探探情况,堂川开始安排人手。“两两一队,不要分隔太远,别走到断崖那边,各自小心。”石策自然是要跟归衍一起,地上坑坑洼洼的不好走,稍不留神就会绊倒。归衍头一次遇到难题。有些看着是坑的地方,踩过去是平的,有些明明是平地,却能一脚踩空,除非施展轻功跃上去,不然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挪,饶是他反应快,也免不了踩到坑。石策咧着嘴傻笑,“我扶你吧”归衍无奈地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走罢。”石策得意地抬腿迈步,被绊了个趔趄。归衍帮忙扶住了他站稳没摔,“我该如何谢你扶我呢”“不客气。”石策收敛了下表情,专心看路,他不是为了打猎来的,领着归衍四处走走才是他的目的,在他有意无意的指引下,两个人离其他兄弟们越来越远,苍鹰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上坡路”走了半天,归衍问道。石策“嗯”了声,手里的木棍捅进雪地里试探,不小心捅塌了白鼬的窝,小兽冒出个头来凶神恶煞地盯着他,眼神不善。石策乐了,“嘿,你看这小家伙还冲我呲牙呢。”归衍似笑非笑,“石头哥哥,当心摔”石策又绊了个趔趄。“”卧槽,忒没面子了。今日难得晴天,风雪停歇,飞禽走兽都出来觅食,其余的马匪们都是箭无虚发,不到半天就打了一堆猎物,派了几个人先行送回山寨里,堂川左右四顾找不见大当家,转脸瞅见苍鹰正站在两只狍子尸体上,便想走过去,结果那鸟张开翅膀护食一样威吓他。“哟,你抓的”堂川也不过去了,抱着胳膊问。苍鹰歪歪脖子,收起翅膀不吱声,它可听不懂。堂川道:“衍哥,归衍听不听得懂他人呢”大约是记得主人名字,苍鹰扑扇扑扇飞起,朝着坡顶盘旋而去。“跟上。”堂川挥手叫来个小弟。而那边,登顶的石策和归衍俱是十分无语。断崖边上不远处,立着好大好大一个土堆,几乎挡住了全部去路。这土堆最上头覆盖着一层昨日的新雪,下面可以看出土质表面,一眼望去足有十尺见方,一人多高,整个都是光秃秃的。石策给归衍形容了一下,两人俱是不知为何物。他们用木棍敲了敲,没动静,石策疑惑道:“这山里还有喜欢堆土玩的”归衍道:“或许是狼窝”“开什么玩笑,狼可没这么张扬,”石策嘀咕道,“不过确实像个窝”“嘿,干嘛呢”堂川步伐轻快地走过来,也吓一跳,“呵,这么大个儿土堆,什么东西”两人还没回答,堂川搓搓手,招呼那小弟,“铲子拿来,挖开看看。”“好嘞。”小弟递给他一把锋利的铁铲,也开始挖。石策跺脚道:“嘿,嘿,悠着点儿成吗”堂川嗤笑,“难道是土地公的宅子还能爬出个妖怪来”正说着,那大土堆靠下面的位置被挖出一个黑黝黝的洞来,看来里面中空,确实像个窝,土壁大约有半尺厚,都是黏土。四人屏息等了一会儿,从洞口传来些声响,一只白毛兔子钻了出来。堂川笑道:“原来是兔子窝。”又一只兔子钻出来,它们也不跑,似乎不怕人,就蹦到土堆几步远处待着,竖着耳朵。然后是一只又一只的兔子钻出来,堂川有些错愕,“这么多”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周围的雪地上满是白毛的兔子,二十多双红通通的眼睛盯着几人,莫名有股杀气。归衍愣了愣,想明白了什么,轻轻拽了下石策的手。石策没听清,“什么”“快走”土堆后面突然竖起两只耳朵,耳尖的毛色鲜红,然后一道身影立了起来。两人那么高的大白兔,腰似粗木,肌肉浑圆,无比壮硕。嘴边甚至长出了獠牙,眼睛血红,它抬起前腿,爪子反射出寒光。石策磕巴道:“妖、妖怪啊”那兔子往上一跃便跳过了土堆朝他们冲来归衍拉住石策瞬间退开,堂川侧过身搭弓疾射,近距离慌乱下失了准头,忙不迭逃到一边。石策三箭齐发,兔子仿佛脑后也长了眼睛,往侧旁蹿去,只有一支翎箭擦了个边。兔子发怒,张嘴大吼,几人吓出一身冷汗。归衍道:“不要伤它”石策犯难,犹豫间又被他拉住往后退开少许。堂川被兔爪扯破了衣摆,旁边小弟猛地扑过去才堪堪帮他躲掉刺下的獠牙。石策顾不得了,连连发箭,巨兔蹦蹦跳跳,沉重的身躯震得地面微颤,堂川被打得异常狼狈,怒气冲头,从腰间的布兜里掏出一个雷火弹点着了砸过去“我去你大爷的”“轰”爆炸惊天动地,雪花飞扬,迷蒙了视线,归衍只感觉到身上一沉脑后一痛,然后扑倒他的那人就从手边离开,他只来得及拽住一片衣角,整个人就被拖曳出去。山石落满了雪,冰冷光滑,他仅仅是用手掌扒住,就已经用了七分力气。下面传来石策的吼声:“你特么的松手快松手松手”归衍感觉到手心温润,顺着手腕淌进袖口,他脚无落处,使不上力,下面坠着的人还在挣扎,他心里一紧,松开了手。空中隐约有堂川的呼喊,大块的泥石碎岩崩落,雪雾遮挡了断崖上的景象,耳畔的风呜呜而过。明晃晃的一轮暖阳悬在头顶,反射在雪上,流转着微微刺目的白色光泽。圣剑峰静静地耸立,即便百丈的距离也不过转瞬。作者有话要说:家雀,后一个字读“巧音”qvq狼果是西红柿别称,不过本土叫六月柿,我还是选了前者,然后它是喜温喜湿的植物,我把生长周期和特性改了点,呃,适应环境嘛、归衍六石策记得每回去领月钱他都腆着脸想多蹭点,堂川总是“砰”地推上放银钱的小抽屉,恶狠狠道:“要也没有再啰嗦老子就把你从对面山头上扔下去”这个对面山头,指的就圣剑峰的断崖,那里还有个好听的名字,是石策当年勘查地形时取的,叫做“吓死猪”野猪曾经被他撵到悬崖上后吓昏在原地当然最后也不知都“吓死”过谁。石策在掉下去的瞬间想到,哎我还有三天就领月钱了,堂川这货该不是故意的吧等他再清醒的时候,正躺在冰凉的石面上,身旁篝火燃燃,身上盖着他的黑绒大氅,却没有人。他动一动,感觉没受伤,心想我这是被高人救了吗这是个几块大石头堆出的避风处,像个敞着口的布袋,待在最里面吹不到风,也没有雪。石策坐起身,捋了两把头发,大氅滑下来,他才看见原来底下还盖着一件白绒斗篷。是归衍的。外面几步远便是漆黑的夜色,寒风狂过犹如鬼哭,鹅毛大雪还在层层叠叠地覆盖。石策愣了愣,继而大喊“归衍”他的声音被巨石回音,传出很远。过了不久,雪地上走过来一个人,他看上去走得不快,但转眼就到了近前,身后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然后被新雪渐渐掩埋。“是你唤我”归衍只穿着素色的长袍,身上竟没有落雪,他似乎完全不受寒冷影响,脸色如常。石策盯了他好长时间,直到对方发出疑问,赶紧点点头,又反应过来他看不见,便有些艰涩地轻轻咳了咳,“嗯,我们不是掉下来了么”归衍翘起嘴角,“你以为我会跳崖陪你”“”石策眼巴巴地问,“哥一直觉得你特别仗义。”归衍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火堆,无奈道:“若你不松手,我还可将你拉上去,只可惜石头哥哥,你可真沉啊。”石策蔫了,垂头耷耳地晃了晃狼尾巴,闷声道:“哦。”顿了顿又说,“那你跳下来是为了救我这悬崖百丈高,你怎么”“别问。”归衍打断他。石策不吭声了。燃着的松枝发出“哔哔剥剥”的脆响,火光炽热明亮,归衍第二次伸手拨火,石策才注意到他的手掌缠着从衣襟上撕下的布条,不知道为什么,那渗出来的血迹尚未凝结。“你的手”石策迟疑道。“别”归衍只说了一个字,接着就沉默。石策挨近他一点,挪了挪,又挨近他一点,把斗篷披给他披上,“哥只是担心你嘛,不说就不问了呗。”“不与你说,是怕你有性命之忧。”归衍轻轻叹口气,“现下还是告诉你罢,如有人灭口,我保不住你。”石策:“”归衍笑起来,“石头哥哥,你害怕了”“哥这个月的月钱还没领。”第二日,依然是晴天,从巨石下面出来,抬头满目苍茫,根本望不到崖顶,那雪峰自半山处围拢着大团云雾,阳光照耀,飘渺若仙。两旁的山坡松林稀疏,缓缓向上铺延,仿佛没有尽头,只有正当中流淌着一条未结冰的溪流,不知通往前方何处。石策观察了半天周遭的地势,问道:“我们怎么回去”归衍抬手招了招,树上的苍鹰一声清啸,飞过来立在石策肩上。“走罢。”石策不明其意,但还是跟着走了,越走越疑惑,难不成归衍认识路两人沿着溪畔走进松林,里面矮石遍地,大都落满雪花,地上的雪深深浅浅,石策一脚踩下去立马一个坑,前面的归衍却只留下一个脚印,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松林渐渐茂密,树木高大笔直,积雪有消融的痕迹。归衍回头,恰好后面的人刚踩出一脚半尺的深坑。“石头哥哥,听你的脚步声就知道很沉。”石策对上他的视线,忿忿不平地用手指戳了戳肩膀上的苍鹰,“明明是它太胖,哥这么轻盈的人”苍鹰叨叨毛,抖了抖翅膀,飞起来去引路。石策抬脚要走,却一下子没能成功,感觉脚底被什么东西黏住了。“我走不了了”他奇怪道。归衍走过去拉他,“慢些,挪一挪再抬,踩石头。”石策握着他的手借力把自己拽出来,跳到石头上,发现鞋底沾了不少泥泞,“是陷进泥地去了,怎么回事”归衍抽回手负于身后,沉声责问:“你轻功如何学的你的教习师父便是这样耽人子弟”当家的马匪还没被这种口气教训过,有些没面子,不服道:“谁晓得你那神出鬼没的轻功是怎么学的你的师父难不成都特么长翅膀会飞了”归衍面沉如水,冷冷道:“此处便是狼头蛇过冬的山谷,你脚下地深数百尺皆是熔岩石窟,软泥封盖,稍不留神就会踩塌,若是踩到狼头蛇,你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