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了”他显得喜形于色,并且,这种欢喜看起来绝不是假意装出来的,而是发自他的内心,“老实说,在我决定求婚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被您断然拒绝的准备,并且,也已经预备好了治疗我破碎心脏的秘密药水”他的眉飞色舞和最后那句玩笑令伊丽莎白忍俊不禁。“您看,您都笑了您的笑容真是好看,让人见了心情舒畅,”他改为蹲在她的面前,与她保持平视的目光,神色变得郑重,“那么,借由您刚才的那番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能够继续保有追求您的权力您放心,我绝不至于逼你。既然已经单身了三十年,好不容易终于遇到一位能令我渴望与她共度一生的小姐,我绝不会没有等待的那点耐心。伊丽莎白小姐,我会等下去,用我的行动向您证明我就是您的正确选择,直到您点头的那一天。”“您这样,实在太抬举了我。”说不感动,这是假的。伊丽莎白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方也跟着站了起来。“怀特先生,以您的条件,完全可以娶一位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比我更优秀的妻子。我生怕我会辜负了您。”他始终凝望着她,慢慢道:“伊丽莎白小姐,在我看来,心灵的契合才是夫妻幸福的最重要条件。倘若女人真如圣经中所说的那样,本是男人身体里的一根肋骨,那么,在我看来,您就是原本属于我的那一部分。”伊丽莎白沉吟片刻。最后说道:“怀特先生,我没有权利给您模棱两可的答复,更没有权利让您继续等待下去。为了表示我对您向我求婚的重视,我请求您给我三天时间。因为照计划,我大概三天后离开伦敦。在我动身前,我会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好的我会等您的消息。”怀特先生朝她微微一笑。、57伊丽莎白并没有把爱德华怀特向自己求婚的事告诉舅母,但从教堂回来后的加德纳太太很快却知道了,立刻向她祝贺原来下午求婚的时候,恰巧被在走廊里路过的女佣给听到了,出于好奇,她躲在一边听了一会儿。等女主人回来后,立刻迫不及待地转告了这个好消息。加德纳太太不但没有没有责怪女佣的失礼,反而喜笑颜开。“哦,这实在是太好了我早就喜欢那位怀特先生了,并且预感到他会向你求婚。可是莉齐,遇到这样一位出色的先生向你求婚了,你为什么还要考虑我简直有点无法理解”舅母一边喜气洋洋,一边不解地问。“通常小姐们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会假意推脱一番的啦”莉迪亚立刻联想到当初柯林斯表哥求婚被拒时说过的那句话,脱口嚷了出来,随即又表示自己的不赞同,“当然,换做是我的话,倘若是我中意的男子向我求婚,我是绝不会这样扭扭捏捏假意推脱一番的。”“是吗要是真的这样就好啦好在只有三天而已,我想怀特先生不至于在这三天里就改主意。”加德纳太太说道。伊丽莎白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却也理解她们对于此事的态度。毕竟,自己的条件就摆在那里虽然她绝没有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但架不住别人眼中那个亟待出嫁的自己,毕竟,随着简的出嫁,现在全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即便她想安安稳稳地当一个剩女,贝内特太太那一关恐怕就不好过。“简嫁得那么称心如意,原本我还有些担心你可能觉得失落现在可好了。怀特先生绝对是个最佳的丈夫人选。那么我的莉齐,等这几天过去后,你就赶紧答应他的求婚,我们也好写信给你父母分享这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啦”“哦,天哪,爸爸妈妈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开心呢”“好的好的,我亲爱的舅母,我亲爱的莉迪亚,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考虑。”伊丽莎白笑着摇摇头,开始向她们分派自己这趟旅行带回来的礼物,伴随着孩子们欢乐的叫喊声,屋子里充满了欢喜的气氛。到底该不该接受爱德华怀特的求婚接下来的几天,即便是在为画报赶稿作储备的的时候,伊丽莎白也常常情不自禁地停下手里的笔,陷入沉思。这是一件足以决定她整个后半生的大事。她必须考虑清楚。爱德华怀特本人的条件自然无可挑剔,堪称完美夫婿。伊丽莎白也相信,倘若她嫁给他,生活一定会很幸福可以这么说,在她目前的社交圈里,倘若错过这位先生,她绝对不可能再遇到第二位能像怀特先生这样理解她,与她有共鸣的男人了。况且,她也绝不讨厌他,和他在一起时觉得非常愉快,因为几乎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甚至话说一半,对方就能明了她的想法。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她拒绝这样一位先生的求婚呢除非她是不婚主义者,而且确保下半辈子绝对能够靠自己一个人就过得舒舒服服伊丽莎白就这样犹豫了两天,最后绝望地发现,眼看限期就要到了,自己竟然还是无法下定决定。嫁不嫁这种时候,她忽然想起了现在还在维希修女院里的夏洛蒂从前还没什么特别感觉,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夏洛蒂当初才会做出最后的那个决定。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佩服她了。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就在伊丽莎白快要为此陷入焦躁状态的时候,第三天的午后,爱德华怀特先生再次登门。“伊丽莎白小姐,请您不要误会,我可不是来向你催问答案的,”单独剩他俩的时候,他笑道,“离您的限期还有半天加整整一个晚上,足够您考虑清楚的。”伊丽莎白暗暗吐出口气。笑了下。“我这趟过来,是预备向您讨要画稿我快被格林先生给催死了,他一直质疑我为什么不让他亲自与您联系,”他笑,“您先前答应过的那部分画稿准备好了吗”“啊,是的,当然”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伊丽莎白也没有完全丢开自己的漫画可以说,现在这还是她最重视的一件事。为了赶在离开伦敦前画出足够接下来一段时间刊载的漫画,她最近一直在赶。“您稍等,我去取来。”她回房间,取了自己已经完成的画稿,下楼交给爱德华怀特的时候,他想了下,问道:“伊丽莎白小姐,在您离开之前,难道您就不想看一看新世界报社和格林先生吗你们以后将会长期合作”这话说得倒也没错。事实上,伊丽莎白先前就曾想过去弗里特街看一眼和自己合作的报社到底长什么样作为一个作者,就算不能暴露自己就是那位卜劳恩先生,能了解下报社的大致情况也是必要的。“好的。您的建议正是我所想的。那请您稍等,我换件衣服,和您一起过去吧。”报社就在弗里特街。如前文提过的那样,这是一条靠河的街道,沿街布满各种报社、杂志社和出版社,直到几百年后,这里还是伦敦的报业中心。她是以爱德华怀特朋友的身份被带到报社的。虽然格林先生对她的出现显得有点惊讶,但很快也就不在意了,两人亲切的交谈起来,正如一对老朋友的样子。格林先生说话语速很快,是个精力充沛的人,伊丽莎白在旁观察了一会,很快就下了结论,他天生就适合干这一行。把自己的作品交给他,应该是件可以叫人放心的事。当格林先生带着怀特先生去往主编办公室谈事的时候,伊丽莎白就在报社大厅里等待,同时随意浏览。看到的景象也令她非常满意工作人员忙碌而有序,环境也不错,她甚至在那里看到了两位女性打字员。虽然算不上老牌,但显然,这是一家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的报社。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伊丽莎白和谈完了事的爱德华怀特一起从报社出来,两人沿着靠河的人行道,一边往街口走去,一边聊着刚才他与主编先生的谈话内容。“格林先生再次表达了他无法和那位卜劳恩先生亲自见面的遗憾”就在两人边走边说的时候,发生了一桩意外伊丽莎白觉得自己身边仿佛有道风呼地掠过,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跟着就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那个绣花钱袋没了,一抬头,看见抢了自己钱袋的人正朝前拼命跑去。“我的包”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朝前跑了两步,但很快就停了下来明白自己根本就无法追得上那个人。“该死”爱德华怀特立刻明白过来,诅咒了一声。“您别急我帮您拿回来”他飞快吩咐一声,立刻朝前追去。自己的钱袋里虽然有五英镑外加一些零钱,但对于这种大马路上公然被人抢包的事,根据从前的经验,身为苦主的伊丽莎白可没指望能追回来倒是在这里居然也碰到这种事,让她有点意外。其实也没什么奇怪。这时候的伦敦,治安本就堪忧。即便是富人集中的西区,除了那几条有治安员来回梭巡的标志性街道,别的地方也时常出事。看那个人的背影,衣衫褴褛,估计也是穷疯了,正好自己倒霉落入他眼,不抢你还抢谁太阳底下没新鲜事,就是这个道理。“哎,算啦”她冲他背影嚷道。但是爱德华怀特已经追出去一段路了,“你在这里等我”他喊了声,很快,身影就跟随前头的抢包者消失在了一侧的一条巷子里。伊丽莎白急忙追到巷子口察看,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只好照他的话回到原来的地方。等了一会儿,没见爱德华回来,伊丽莎白开始担心起来所谓穷凶极恶,不是没道理的。万一那个家伙要是携带了什么凶器呢伊丽莎白越想越紧张,实在忍不住了,正想再到附近去找找时,惊喜地发现爱德华先生从路边出现了,他的左手拿了她的那个绣花钱包。“看,你的钱包”他朝她举起手,晃了晃。伊丽莎白还来不及松口气,目光立刻就被他的另只手给吸引了那只手稍稍背在身后,动作带了点不自然。她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并没接过他递来的钱包,而是盯着他那只别在身后的右手。“您的手怎么了”“哦没什么”怀特先生避过身,但是已经被她看到了那只手仿佛出了点问题,几点红色的液体正从紧握的指头缝里滴了出来,溅落到地面上。“天哪”伊丽莎白强行一把抓过他的手腕,掰开他紧紧握住的拳头,被看到的景象给吓了一大跳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的右手手掌心竟多了道仿佛被刀划出来的口子,从食指根处一直拉到掌心另侧,即便紧捏拳头也无法止血,鲜血已经流满了整只手。“怎么会这样”伊丽莎白脸色大变,手忙脚乱地从钱包另侧夹层里抽出随身带着的一快干净手帕,强压住见血的恐惧感,飞快替他把手掌心的伤口紧紧缠住以止血。“怎么会这样您就不该追过去的,我就知道会这样您是位医生,现在您的手却受了伤”伊丽莎白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想把手帕打个结,但手指也抖得和声音差不多了。爱德华怀特见被发现了,倒显得很平静。伸出手任由伊丽莎白替自己包扎伤口,微笑着安慰道:“您别怕,也不要自责。我的手没事。只是刚才追上去和那家伙扭在一起的时候不小心被他用把小刀给划了下而已。只是粗浅的皮肉伤,并未损及骨头。我是医生,所以没人比我更清楚我的伤口。我会没事的,您不要担心。”伊丽莎白终于打好了结。虽然鲜血很快就透渍了手帕,但因为压迫的作用,血终于渐渐止住。“您看,没事了。”怀特举起那只手,朝伊丽莎白动了下,“咱们这就回去吧。只是有点遗憾,在您快要离开伦敦的时候竟然碰上了这种不愉快的事。希望您能尽快忘掉这个。幸好”他把那只钱包递回给她,笑,“最后没抓到那个人,实在遗憾。但幸好,我还是拿回这个,保住了我作为男人的最后一点尊严。上帝作证,我宁愿被人再划上十条这样的伤口,也不愿意让您在和我一起的时候有任何损失,哪怕是金钱上的损失。”伊丽莎白怔怔望着他的笑脸,终于喃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