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的望着床边的帐子。“你为何哭了”顾卿做拥抱状,轻轻的靠在楚承平身边。“花将军,花将军不是英雄吗”“她是英雄。但英雄之名并不代表她就不能遭遇这一切。将军卸甲,美人白头,花木兰都遇见了,所以她才有了后来回乡的遭遇。”顾卿知道自己很残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个不美妙的版本。但在她心目中,花木兰最可能遇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她在李湄开始崭露李老国公遗传的可怕力气,又长得不美的时候,就在由衷的为自己的孙女儿担心。她没有办法忍不住不想到一位传奇的女性“花木兰”。花木兰的故事很美,可花木兰自己是否过得幸福,在顾卿的心里一直反复闪现。如她担心的那样,李湄一天天的长大了,力气有增无减,长相也只是平平。她的性格直率爽朗,毫无女孩该有的柔媚和温婉。他们李家确实出了一位不一般的小姐,却因为牵扯进皇室的动乱,注定一生都不可能平凡。等他们越来越大,以平平的性格,真的能放手让李湄去嫁一个普通的男人,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吗他现在连看着亲亲回家都会伤感。所以顾卿就像无数次和几个孙子讲故事那样,不得不说出一个顾卿版本的花木兰来。她想告诉平平,若是自私的真把亲亲当男人用,亲亲的下场绝不会好。“她那么会打仗,可以继续回去为皇帝打仗啊。”楚承平擦掉了泪水。“若是我,我是不介意重新接纳这样一位能征善战的女将军的。”“唔,这也是花木兰的一条路。但花木兰要求卸甲归田,其实已经很累了,你想过吗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打仗的。”“就没有打过仗的女将军,结局没有这么让人难过的吗”楚承平哭的鼻子都红了,难过的指责顾卿,“神仙阿姨,都是你害的我好久没这么哭过了”一个期待了数年的故事,等来了这样的结局,楚承平表示心里沉甸甸的,鼻子也很酸,根本没办法睡了。“啊,是阿姨不对。阿姨给你想个结局好点的。”顾卿挠了挠头,冥思苦想之下,还真想到了一个又会打仗,又得了善终,还故事圆满的女将军。就是过去医疗条件不发达,只活了三十多岁。“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商朝时,有一位商王叫做武丁。”顾卿看着脸上还犹有泪痕的小皇帝,和他说起了另一个故事。“武丁有一位美貌的妻子,是另一个部族的女王,也是位能征善战的女将军。她叫做妇好。”“武丁和妇好非常恩爱,有一年,北方发生战乱,妇好率领军队率军前往”顾卿将妇好的故事稍微美化了一下,因为刚才的花木兰说的太惨了,顾卿将这位妇好女王、妇好王后说的是又贤能,又善战,武丁如何爱戴自己的妻子,让她带着全国十分之一的兵力,妇好又如何经常在大型活动中近身护卫自己的丈夫云云。妇好的故事美好就美好在当时的那个时代。妇好的故事能圆满就圆满在妇好自己就是一个封地的贵族。顾卿在这个故事中将后世“男女平等”平等的一些理念灌输在其中,因为商朝女子地位并不低下,所以一点也不突兀。故事讲完了,楚承平意犹未尽,刚才因为讨论花木兰时的难过也一扫而空。顾卿看着楚承平,突然想起了自己“教育要从娃娃掰起”的想法。所以她笑眯眯地说:“平平啊,神仙阿姨问你,古往今来,到底有多少国王,多少皇帝”楚承平傻乎乎的算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我算不出。”“是了,皇帝是地位最高的天子,可古往今来,还是有不少,以后还有更多,是不是”楚承平点了点头。“那古往今来,取了一位能征善战的妻子,而且还能一直相守到死的,又有几个呢”楚承平从五岁起开始学史,自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知稚子,所以他努力想了想,回答顾卿:“只有武丁一个。”“所以说,武丁才是所有帝王中最幸福的一位。他娶了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一位女子。称王称帝也好,权倾天下也好,这世上总有人能做到。”“可身为女子能做到妇好这般的,古往今来也只有这么一位。这么一位了不起的女人,却嫁了武丁,武丁岂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位”楚承平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卿叹了口气。她话说到如此,再说下去,就太露骨了。然而楚承平却爬起了身,对着顾卿行了个礼。“我明白神仙阿姨的意思了。多谢神仙阿姨的提点。”他授命与天成了皇帝,又得到这位神仙几次点拨,自然对她感激不尽。“我会让亲亲成为妇好,而不是花木兰。”作者有话要说:新书预告,木兰无长兄。写李湄时候得到的灵感,将会写一个大龄女法医穿成卸甲归田的花木兰的故事。新书还在存稿阶段,大概9月10号开坑。稍后会放出地址和全文存稿的文案,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收藏等肥。祈祷的坑品有保障。下一更在晚上8点,下午带小朋友带疯了。作者的专栏求包养,这样新书上早知道哦第241章李钊之心第二天上朝,江南来的使臣将南方大臣的意思在朝上说了出来,引起轩然大波。就如齐邵和李茂所想的,满朝几乎是一面倒的不想少帝出京。一场动乱,到现在说太子杀了先皇的有,说二皇子杀了先皇的有,说项城王杀了先皇的也有,局势这么繁乱,出京便成了一件有大危险的事。勋贵派则是刚刚高兴与世族派都滚去了江南,如今这些人一说,他们倒成了“保护太后”有功的功臣,不送太后入京,却想着皇帝亲自去迎。皇帝到底是去迎太后,还是迎他们再把这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请到长安来唱对台戏吗齐邵和李茂早就想到了这些问题,对反对的大臣也有对策。他们召了应该埋首于户部的李钊上朝。户部官员大多数都是江南世族,一起和太后回了江南,如今户部是由许多其他也擅长地方财政的官员在顶着,其中还包括管着皇帝私库的陈家人和已经渐渐在户部崭露头角的李钊。李钊是蒙荫入官,其祖是原来老国公李硕身边的后勤官。但他蒙荫是蒙的陈四清老大人的推荐,由圣上亲自以“擅算”点进的户部,任从六品的度支。度支主管去了江南,他如今便代着度支主管的职位。户部原本就事务繁杂,作为如同“出纳”一样部门的户部度支司,更是兼具统计、核算、支出等各种工作。李钊天才的计算能力和统筹能力很快就压服众人,成为其他几部欣赏的新人。“李度支,你和众位大人算算如今的钱粮。”“是,齐大人。如今户部还有赋税八千七百四十二万贯,粮仓储粮三万二千石。如今粮价高涨,每石已三贯七百文。而就在三年前,每石只要两贯三百文左右。造成这种原因,主要是因为江南的粮商”李钊在朝上开始说着各种“生意经”,什么物价波动,什么囤积居奇,什么民间粮食难以储藏,给江南的世族可乘之机等等说了一通。勋贵派许多大臣不精于计算,更不通财政,这也是李钊为什么这么快冒头的原因。很多大臣听得直打哈欠,又不敢御前失仪,只好忍着小口打,憋出两眼热泪。李钊神情肃穆的将事态说的很严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若是继续支持十万中军作战,并且供养西军、南边水军、还在幽州收复失地的北军,连同补给路上的消耗,我们的粮食只能坚持十六个月左右。这不包括赈济战争中的灾民的。而以后情况只会越来越艰难。因为关北正在征战,春耕秋收全部耽误,战乱地区还要减免赋税,战时囤粮是各地的习惯,不光是大族,就连百姓也囤积,市面上粮食越来越少,银钱越来越贱,比之市直高抬价例,赢落官钱”“各位大人,小官是以最低限度算的粮食消耗,这还不包括各位的俸禄。”李钊低头一笑,有些幸灾乐祸。大楚支付官员的薪水是禄米加禄银,禄米才是最大的组成部分,官员吃不掉的就拿出去约掉,换成银钱。但大部分人家禄米都留下了,自己吃不掉,还有下人不是嘛。如果官员禄米发不下来了,他们就得花银子出去买,可如今银贱米贵,无形中就等于工资降了。达官贵人当然不在乎那点俸禄,可是大部分中等品级的官员还是指望着俸禄过活的。若是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谁站在他们身后支持李钊的话一出,朝中一片静寂。顾卿站在楚承平的身侧,感慨于李钊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想当初他替自己算账的时候,她还想着他若是能凭借算学在朝中谋一个官,哪怕只是一个小吏,凭着李茂的地位和影响,也能让他当个小官,总算不辜负他家人希望他“当官”的厚望。想不到跟了一个名师以后,这个孩子连通货膨胀和市场规律都学会了,甚至还有些后世精算师的影子。这些古人并不重视商业,也认为这些事情“有辱斯文”,所以看不到李钊的能耐。李钊的本事在乱世和动荡的时期只会越来越被人需要,陈四清确实是个好老师,教会了这个孩子足以安身立命的本事。难怪李锐放心把自己外面的铺子都交给李钊“练手”。只是可惜洛阳东西二市尽毁于大火,李家想来财产也是缩水不少,毕竟原来李蒙买的都是京城的商铺。啊哈哈哈,这么一想,自己真是个机智的老奶奶哇他们家在齐云山里放的金银珠宝可以派上用场了还有当初要求抄录的微霜堂的书也不知道张素衣陪嫁那些抄了没有李茂见大家已经察觉出南北对峙严重的一面了,立刻趁机提出昨日和齐邵的盘算。齐邵分析了江南不会威胁到皇帝的安危,相反还会拼死保护皇帝的一二三四五条,李茂则提出沿路有多少兵马可以随同一起护驾,羯人的三万骑兵也可以暂作禁军护卫等等。当然,少帝和李湄一明一暗这种事自然不会在大众广庭之下诉诸于口,但对于皇帝的安危,他们也少不了保证一番,并且想法子说服那些反对派松口。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议论,不管是江南的世族还是长安的朝臣都知道不会那么快定下。朝堂上众臣议论纷纷,大兴宫里官员来往络绎不绝,就连民间都在剧烈争吵着是该皇帝亲自去接回太后,还是不该。但这一切和户部都无关。因为李钊忙的快疯了。十九岁的李钊长得并不出众。和他的庶兄一样,李钊是四方脸庞,皮肤也不白,因为经常东奔西走,常年晒成脸黑身上黄的情况。但他和李家的大部分男丁一样,继承了一张人畜无害,一看就是忠厚样子的脸。在户部,管着钱粮,长着这样的脸,实在是有优势。只是顶着这样的脸拒绝别人的时候,再有优势也有限。尤其和工部的“木头脑袋”们折腾的时候。“不行。”李钊摇了摇头,指了指工部绿衣官员的图册。“如今内库空虚,大臣们住在大兴宫不是也很好吗现在不是修建内城官邸区的时候。”“也不要多么奢侈,只要能独门独户就行了。长安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内城也没有太多的宅子可以用,现在长安租一间房子的月钱都快超过一位官员的俸禄了,如果朝廷再不新建宅子,难不成都住进大兴宫不成”能住进宫里的都是位高的大臣,五品以下的官员还是得在外面住的。洛阳一场大火烧得许多官员赤贫,长安物价也是暴涨,灾民安置都快弄疯了户部这些余下的官员,现在工部又要建房子,李钊自然不会松手的。“我管不了大兴宫住哪位大人,我自己都借助在堂叔的地方,比你还想有自己的房子住。”李钊眉头都不抬一下的说。“我只是个小度支,又不是户部尚书,管不了修官邸的事。”“谁不知道户部尚书在钱塘侍奉太后你这个度支不盖章准许图纸出库,谁出钱盖”“你这造价也太高。和你说的独门独户不符。如今城中到处都在大兴土木,砖石树木价格都虚高,不是造官邸的时候。”李钊摇了摇头。“可是你昨天才批了熊营造的图纸”“那是要修新的外城,和你这官邸不同。”“李钊谁不知道你是为了万宁县主拍熊仪宾的马屁”那官员气的连拍桌子,和他一起来的工部官员吓得赶紧拉着他往后退。“李度支,我这位同僚为了这张图纸费了不少心血,你勿怪,勿怪”李钊自从当了这个棘手的度支主管,被人当面甩耳光的时候都有的,这都不算什么,当下一挑眉,将那人图纸花费不合理的地方一一指出,又告诉他这个时候根本找不到湖石盆景,直说的那位工部官员冷汗淋漓,这才将图纸一推,送回他的面前。“首先,我确实爱慕万宁县主已久,这事全天下都知道了,就陛下还没听见。你若有心帮我多传几回,在下感激不尽,最好传到陛下耳朵里,给我指了婚,那就万幸万幸。”“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