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钱,卖石,救人“那好。”谢元修指着头顶上悦来客栈金光闪闪的大招牌,“那午时在客栈门前会合。”说完,谢元修转身就走,桑田想起了什么,情急之下用小指勾住他的袖子,“就这样”谢元修眉头轻蹙,心里却有些微妙的欢喜,说到底还是离不开他的吧桑田腼腆的笑笑,虽说有些难以启齿,但她还是厚着脸皮清了清喉咙问道,“谢大哥啊,你有没有带银子啊”她扬起那只小手,笑眯眯的比了个“五”,“五个铜板就够了,过后我肯定会还给你的”在桑田的世界里,上街不带钱和上厕所不带纸没有什么分别。她可不是故意不带银两出来的,只是早上提着包裹怕被宋玉抓住问东问西,所以才匆匆忙忙出了门,情急之下银钱都忘了要。不过,就算要了宋玉也不会给吧就算给了,也不会给多少吧她穿越过来以后把原主房间刨地三尺没找到一分私房钱,这些日子宋玉夫妻也从来没给过她零花钱,恐怕这个家里穷的完全没有给闺女零花钱的概念天气燥热,过路商贩叫卖的声音都充满了不耐,面无表情的行人过路匆匆,而淹没在人群中的小丫头笑的阳光灿烂,似乎只有这般飞扬的神采才不辜负这如火的骄阳。她做什么事情都是这般理直气壮,不管是撒泼、说谎还是借钱,她总是一副引以为豪的神情。柳眉弯弯,瞳孔明亮,鼻子小巧,嘴唇微翘。谢元修忽然发现这丫头相貌底子还是不错的,只是肤色黯淡些,再加上身子瘦,所以人才显得不那么水灵。只要好好调理气色,假以时日,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但也能长成个清秀佳人。桑田见他发怔,以为他不会借钱了,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小气”。牢骚的声音微如蚊蝇,谢元修却听见了。他正要从衣袋解荷包的手忽然顿住,嘴角抽了抽,继而慢条斯理的打开荷包,在桑田期待的目光的注视下,给了她一个铜板。“省着点花。”桑田:“”“对了,”他又大发慈悲道,“不用还了。”“呵呵。”桑田干笑了两声,对着他的背影讽刺道,“好大一只铁公鸡啊”背对着桑田离开的很潇洒的谢元修唇角扬起,也“呵”了一声。桑田手里攥着一个铜板真是哭笑不得,打听了一下东栾街的文房铺在哪,迈着小短腿直奔目的地。等她有了钱哼她一定要用铜板为地基盖个房子,然后请谢元修来做客,再大方的告诉他,“我们家铜板你随便拿,不用还了啊”想到这副打脸的画面,桑田都忍不住哼起了小调。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比她的身材还要骨感。“什么二十文钱掌柜的,你再看看,我这几块石头石质细如肌肤,颜色黄似蜂蜜,请来能工巧匠加以打磨,价值翻十倍都有可能不信你研个墨试试,肯定不吸水不损笔,比你店里卖的这些砚强多了。”虽说砚石的价值和后期的花样雕琢有很大关系,但是雕工再好也只是花架子,砚石不论在哪个朝代,实用性还是占第一位的。所以,石质能决定价值这话一点都不假,桑田怎么都不能接受自己辛辛苦苦背来的石头要用白菜价卖出去。掌柜的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长着一双聚光的小眼睛。他手里不停的抚摸桑田拿来的石头,一脸严肃的问她,“丫头,你这石头从哪来的”桑田犹豫了一下,“是一个老伯送给我的,他告诉我这是上好的砚石。”掌柜的抚须叹息,“丫头,你这是被人骗了啊”千里马再好也得有伯乐才行,只可惜她手里这东西有价无市。桑田有些落寞,收拾包袱要走人。掌柜的拦住她,“这样吧,丫头,我二十文钱收了你这些石头,你也别和我还价了。我呢,就做回好人,收了你这些不值钱的石头。”“多谢掌柜的好意,不过,我现在既然知道这是些烂石头,又怎么好意思拿来坑害您呢我把他们丢了就是了。”“别别别”那掌柜的急了,还要说什么,可是桑田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毅然决然的就离开了。欺负她是小孩子,所以就敢随随便便糊弄她么生意人大多会精打细算,看看那掌柜的铺子注水的定价也知道他绝非老实商人,若是寻常的烂石头,他哪会和她废那么多话幸好没把石头真正的来源说出来,否则被那掌柜的知道,整个金雀山岂不是要被挖空了桑田不知道,她前脚出门,文房铺的掌柜的便给伙计使了个眼色,“跟住她,时机适当就把她那个包袱抢过来。”那伙计应是,正要追出去之际,却被迎面进门的高大男子挡住去路。掌柜的好歹也是阅人无数,看他腰上的瑞兽玉佩便知道他绝不是穷酸老百姓。他会亲自迎上来,一方面是让伙计脱身去追小丫头,一方面也是接待这贵人。男子拦住伙计,似笑非笑的问,“怎么,店里来了客,小哥怎么倒往外跑”掌柜的赔着笑,“阿聪还有要事去办,这位小爷,您想看什么跟我说也是一样的。”男子没有闪身的意思,眼睛是看着伙计,但是话却是对掌柜的说的,“哪敢劳烦掌柜的让这位小哥带我看看就够了。”这会儿功夫,纪桑田早就走的没影了。掌柜的只能给伙计示意作罢。他此刻后悔不迭:那丫头带来的可是上好的砚石,只消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本想低价糊弄过去那丫头,谁知道被她跑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掌柜的本想叫铺子的伙计把石头抢过来,怎奈何莫名其妙来个误事的客栈门前人来人往,桑田垂着头在客栈门前等了谢元修许久,甚至都快等的睡着了。这家伙不会丢下她自己回家了吧忽然间,客栈大堂传来一声大喝,纪桑田正发着蔫,被这突如其来的粗犷声音吓的整个人一个激灵。她转身朝里看,就见一个彪形大汉扛着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大摇大摆走出来,嘴里还在骂,“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这就把你卖到窑子去看你还在老子面前装什么纯情”被大汉抗在肩上的少女哭的梨花带雨,四肢不停的乱踢乱打。路人纷纷驻足,对大汉议论纷纷,但却无一人敢站出来出面调和。“那不是混混何霸么这位可惹不起,咱们快走”路人们认出这大汉,一脸惧怕,纷纷四散而去。只有桑田站在原地,听那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怎么也离不开,但上前又没有勇气。这是逼良为娼的节奏啊可这不是拨个110就能把警察叫来的年代,她又能做什么呢报官对,报官官府在哪来着她刚想拉来一路人问问,就感觉有个人抓着她后衣领把她向后拉。果然是他。“你”“你以为官差会管么”谢元修看出她心中所想,将她拉至一旁。“那怎么办总不能不管吧”谢元修苦笑,世上不平之事那么多,岂是一人之力都可以管的过来的忽然间,一把剑柄从远处飞来,直击何霸右膝盖。“啊”的一声,何霸单膝下跪,那小姑娘便从那肩膀滑落,眼见就要摔下来,忽然一个黑影闪过,下一秒,那小姑娘已经落入一个少年怀中。那少年不过十二三岁,何霸挣扎站起,挥着拳头就要朝少年过来,少年还未闪避,几个打手模样的人已经上前制住了何霸,按着他跪在地上。谢元修拉着桑田防止她乱来,直到何霸被制住,这才松开了手。桑田恼怒的整整衣襟。那少年将那姑娘放下,那姑娘有些眩晕差点站不稳,幸好桑田冲过去扶住她。“哪来的混小子老子二两银子买来的人老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何霸虽然被压制,可是却不服气的扭动身体。那几个打手之一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知道这是谁吗萧家小三爷你也敢骂,是不是活腻歪了”萧小三爷莫不是萧地主的小儿子萧狄只要在这东栾镇混过几天的人,没有一人不知那金雀山萧家的名号。萧家虽是商户,但盘支错节的家族势力蔓延到东栾镇的方方面面,可谓是以钱谋势的富商之家。何霸一听萧家名讳,声音也弱了下来,但依旧有几分不甘心,“敢情是小三爷,久仰久仰。”萧狄冷冷的扬手,几个打手这才松手。何霸站起来抱拳道,“小三爷,你若是看上了这丫头,大大方方说一声就是,何必动手动脚伤了和气我何霸在东栾街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噗。”桑田听这大汉说话一时没憋住,有头有脸街头恶霸也好意思拿自己当人物脸皮也忒厚了。那个姑娘拉拉桑田的袖子,桑田这才发现众人都在看她,有些尴尬。谢元修走过去将桑田和小姑娘护在身后,挡住了何霸对桑田恶狠狠的视线。萧狄的目光扫过桑田,最后落在何霸脸上。“多少钱”何霸就等他开价,大家都是东栾镇数的上号的人物,彼此也得给彼此留几分面子,能用钱解决最好是用钱解决。“我从奴隶市场把这丫头买回来就花了二两银子,后来我又好吃好喝招待她一个多月,把她养的白白胖胖,本来是预备给我当媳妇的,小三爷说要人就要人,不能让我太亏了才是。这样吧,二十两银子,一口价。”萧狄还没说话,桑田就忍不住回他,“白白胖胖你还好意思说好好的姑娘再跟着你恐怕命都没了,你还好意思说你好吃好喝伺候着”谢元修伸手扶额。“二十两没有,顶多五两银子。”萧狄说道。何霸本是想讹萧狄一笔,有钱人家的少爷也不在乎几个钱,他怎么说也得把脸面买回来。可是,二十两都不出,这小少爷太抠门了吧“既然如此,那小三爷也就别插手这档子闲事。”何霸伸手就要来拉那小姑娘,纪桑田本能的把那姑娘往自己身后扯。谢元修心想,自己还护不住自己,还有空操心别人谢元修无奈,从腰间解下那兽纹玉佩,丢给何霸,“拿到当铺钱庄去换,以后别再对这姑娘多有纠缠”何霸捧着玉,“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回去的时候,桑田兴奋的说了一路。“哎,不给何霸当丫鬟也得给萧家当丫鬟,珍儿可真可怜。”珍儿是那小姑娘的名字。那小姑娘被爹娘卖给人贩子无家可归,最后只得跟着萧狄回去了。桑田嘻嘻哈哈的抱着他胳膊,“看不出来啊谢大哥真土豪啊果然有钱就是好”她总是喜欢胡言乱语,谢元修才懒得管她说什么,只是冷冷回一句,“你不是说我小气,说我铁公鸡么”桑田想,怪不得他一路不高兴,原来是在心里记恨她了啊她觉得有些好笑,忙哄道,“我哪里说了啊而且,你是铁公鸡也不要紧,我就喜欢在铁公鸡身上拔毛”谢元修:“”桑田说着说着,又有些遗憾,“只是便宜那何霸,明明就是他不对,最后还落个财萧狄那个抠门小子不出钱还捡了个人可是可怜我的土豪谢大哥,人财两空呐”这丫头真让人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说她良善她还挺会算计。说她狡诈,她偏偏又好打不平,小小年纪让人如此头疼,长大了那还得了呵,她的担心真是多余了。她不会真以为那何霸能把玉换成银子吧那玉在他手里价值连城,到了别人那里不过就是催命符。他怎么可能白白便宜了别人作者有话要说:女主会快快长大,虽说古人早熟,但是叫男主对一个十岁的丫头有太多肖想似乎有些重口、良玉,先生,便宜果然,何霸拿着谢元修的兽纹玉佩迫不及待的去与善钱庄换银子,最后银子没换成,还被与善钱庄的打手把腿打瘸了。与善钱庄是大祁最大的钱庄,其分号开遍大江南北,如今的当家是温良玉。男装打扮的温良玉人如其名,外表堪当温润如玉,可是发起狠来丝毫不心软。“这玉你从哪得来的”温良玉手摇羽扇,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打的吐血的何霸。温良玉定居京城,她是听说兽纹玉佩出现在东栾镇,所以才连夜赶来寻人的。何霸乃至整个东栾镇的人都不识温良玉,更没想到刚刚接掌温家家业的温良玉是个美娇娘,所以刚才才敢一再冒犯她,等他意识到这是个比萧家还厉害的狠角色的时候,他此生恐怕再也无法独立站起来了。何霸再硬的骨头也被打的散了架,一边呕血一边求饶的想去抓温良玉的衣角。“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公子未留姓名就离开了求大人放我一条生路”温良玉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嫌恶的甩开何霸,不解恨似的在他手上狠狠踩了一脚。“他既然会把玉佩交给你,定是你惹他不高兴了,让他不高兴的人,都得死。”站在温良玉身后的仆从劝道,“当家,咱们初来乍到,还是不要惹是非了吧虽说杀了这街头混混比碾死一只苍蝇还容易,但真出了事免不得要派人去官府打点,费时费力,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谢大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