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村子里有不少人也是那么想的,桑田曾经不小心听到过别人的相关议论。想想也是,如果不是事先串通好的,她窝藏嫌犯怎么还会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只怕早就被官府抓走了吧估计纪声行一开始打的也是这个主意,既能把萧狄抓走,还能把她也坑害了,可惜纪声言那个死脑筋只看懂了第一层,却没看懂第二层。幸好有温良玉从中打点把她保了下来,否则她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谢大哥,怎么样了,人找到没有”萧狄被官府的人带走后的第三天就成功越狱,桑田本来以为是温良玉安排的,可是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萧狄是靠自己的能力逃走的,至于逃到哪里,没有人知道。谢元修没说话,桑田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没找到人她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了。此时冰雪初融,万物复苏,河畔上的柳树也发了新芽,寂静无波的河水仿佛停止了流动,安静的像是一汪死水,她从来没觉得这么疲惫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膝盖往远处瞧,可是却又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地上凉。”纪桑田因为在月事期间喝了不少雪水,身体受凉。女人最忌讳这些,她经此一事身体消耗了不少,再加上心神不宁,整个人都病恹恹的。谢元修想拉她站起来,可她又耍了小脾气,怎么拉也拉不起来。他在她身边坐下,看她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总觉得心里某一处也跟着隐隐作痛。曾经的她是那么狡黠灵动,用诡计多端、满篇歪理形容她都不为过,他从未见过这样自我的女子,纵使知道这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却还是情不自禁被她吸引。他曾经将这吸引归结于新鲜与寂寞,后来又安慰自己一定是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妹妹的影子,可他越为自己找理由,心里就越不安。他谢元修向来只看事实,什么时候开始用那些虚无飘渺的感情自欺欺人了在她失踪生死不明之时,他以为她是被人算计,能算计她的不是她二伯一家就是赵括,他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一定要赵括和纪声行一家死无葬身之地,他为她担忧,却也为自己难过。他何时需要亲自出手对付这些不值得一提的人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次她平安回来,他就会上门提亲,把亲事定下来等她长大。什么都算计好了,唯独没算计好萧狄会出事,也没算计好她会对萧狄如此上心。看她为萧狄茶饭不思的样子,他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一面难受着,一面又为自己庆幸,好在自己的心理话没让她知道,否则真是他人生的一大笑话。“谢大哥,你是也要走了么”一段尴尬不已的沉默过后,桑田扭过头问他。他尽量隐住心事,笑着回应她,“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因为纪声言每日陪着村长去接待那些外乡人,晚上为了哄她开始都会在餐桌上将白日见闻一一倾吐。那些外乡人有一部分是冲着谢元修和谢贤来的,据说是他们的亲戚,请他们回家的。平时纪声言滔滔不绝时桑田都充耳不闻,可是有关谢元修的事她可一件都没落下。其实她早就想到了,谢元修不是一般的人家。能和温良玉沾亲带故的人能是一般人么温良玉前几天来找过她,她说,他很快就要离开这了。都走了,该走的不该走的都走了。只是,要走就走,看他这副样子,这副和他无关的样子哎,就算走都不打算和她说一声么“没什么”她掩住嘴角的苦涩,“这次的事多亏了温当家了,否则我们纪家恐怕也保不住了。我知道她之所以出手救我们都是看在你的面子,所以我得好好谢谢你。”她一下子客气起来倒叫他无所适从,他试探性的提了一句,“可惜还是没把萧狄救出来。”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虽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但钱也不是万能的。温家有钱,可萧家也不差,温当家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萧家的。我知道你们都尽力了,你别自责了。”她这副口气俨然是把萧狄当成了自家人,他双手撑地一使力就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又伸出手想拉她一把,“走吧,我送你回去。”她看着那双他伸出的手,蓦地想起温良玉对她说过的话,将脸生硬的别过去,“你先走吧,我再坐一会儿。”他的手僵在半空,也罢,他何必留在这里讨人嫌呵,走了个萧狄,真是什么都不一样了。作者有话要说:、曲终,饯别,幻梦陷害别人也是要费一番心机的,萧夫人在这一方面还是很有远见的。萧家家大业大,想陷害谁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所谓的证据,上下嘴唇一碰就可以糊弄县官,而县官连个“不”字都不敢说。不过,萧夫人并没有把力气省在此处,她诬陷萧狄之前可是做了精妙的部署,有了这番布置,就算京城来人彻查此案,萧夫人也占个“理”字。温良玉受谢元修所托,在官府打通了关系,事情最后闹到州府那里,上头连京城的名捕都请来查案,可是查了三个月也查不到什么蛛丝马迹。没法子替萧狄翻案,也没法将萧狄抓获归案,这案子最后就那么不了了之,最后查案的捕快都回了京城。 官家的人一走,碧溪村就清净了不少。而就在明天,碧溪村最后的几个外乡人也将踏上归途,过了明天,碧溪村又会重归平静。村长晚上为谢家设宴,一方面是为了饯别,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感谢谢家父子在碧溪村的这三年无偿救了不少人。由于碧溪村的大部分人都受过谢家的恩惠,所以前来送别的乡亲不在少数,村长本来只是每一家邀请了一个人参加,最后来的人数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颇有些人满为患的感觉。村中人设宴,街坊乡亲都会前来帮忙做饭,宋玉便是那些帮着煮饭的村妇之一。厨房里的几个村妇边忙活边闲聊,因为纪家是和谢家最相熟的,所以宋玉反而成了这番讨论的中心人物。“这谢大夫一家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一个妇人遗憾的叹息道,“说实话,我觉得啊,这镇子上大夫的医术都没有谢大夫的医术高,上回我家娃娃发热好几天都不见好,我家那口子背着他去镇子上医馆看了好多回都不见好,想去赵道长那请道长做做法,可是又没有那么多银子,最后没了法子才去请了谢大夫。你猜结果怎么着那天谢大夫不在家,是小谢大夫随便开了几服药,喝了两幅就退烧了。你说,这儿子医术都那么好,那谢大夫医术岂不是更了得了而且啊,谢大夫家收的诊金还很少,谢大夫走了,去哪里找医术好又便宜的好大夫啊”此话一出,大伙纷纷回忆起这三年来谢家父子悬壶济世的点点滴滴。谢家不走众人感觉不出人家的好,人家要离开了,众人开始惋惜怀念起来。宋玉也叹息连连,若说好处,受了谢家最多好处的就是她闺女。谢家那小子动不动就给自己闺女送补药,愣是把她骨瘦如柴的闺女吃的越来越水灵讨巧了,气色好了,整个人都变美了。“诶我说纪大嫂,不瞒你说,我看你们家闺女和小谢大夫走得那么近,我还以为你们两家能成呢”又有一八卦的妇人推搡宋玉,贼兮兮的问道,“桑田都十三岁了还没定亲,我还以为是许好了人家,原来许的不是谢家啊”宋玉啐了一口,“你胡说什么呢”这种事关女儿名节的大事也拿来胡说,宋玉有些不乐意了。不过她不满归不满,却说不出几句辩解的话,因为她曾经也是那么以为的。村子里那么多姑娘,怎么谢家那小子就独独和自己闺女往来甚密呢她虽然管教女儿并不严格,可也不会允许自己家的黄花大姑娘整日和一个小子混在一起,她不多做干涉,算是看重了谢家小子人还不错,若是最后能成了倒是好事一桩可谁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事没定下来不说,在村里人眼里还没落下好名声。这下谢家小子走了,他们家姑娘的婚事可怎么办啊她曾经还嘲笑肖氏机关算尽误了女儿终身,如今的她和肖氏有什么区别宋玉心里愁啊村宴毕竟不比京城,不论是排场还是菜色。谢元修看着一盆盆被端上来的大乱炖,扯扯嘴角,拿起了筷子又放下了,而谢贤倒是饶有兴味的拿起筷子,把眼前几个大盆里的菜一一品尝了一番。村长坐在谢贤和谢元修的中间,先给谢贤到了一杯酒,又把酒给谢元修满上,随后自己站了起来,举着杯先干为敬。至于村长说了些什么,谢元修已经没有兴趣去听了。他知道,村长如此盛情款待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如此的感恩戴德,而是因为前些日子来碧溪村找他们的人或多或少露了富贵,所以才引得村长开始尽心巴结。说是别宴,看他可眼前这帮人压根就不熟悉,换句话说,这七八桌酒席上的人他都叫不出几个人名。聚散之所以为聚散,有聚才有散,在这个地方,与他相熟的不过是那一人,也只有那一人。真说不舍,也只有那一人罢了。从始至终,他的目光也仅仅停留在那一人身上。他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正要离席去找她,却被秋香秋雨拦住了去路。秋香亲自为谢元修将酒满上,秋雨自从萧狄出了事已经很少露面,此刻突然出现想必也是顾念他们之间的师生之情。短短三年,秋雨的温婉顺从变成了低沉唯诺,秋香顽劣的性子也有所收敛。而此时,秋香眼里充盈着泪花,豪迈的抹了一把眼泪鼻涕,看着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秋雨斟酌片刻,敬谢元修道,“秋雨谢过先生授业解惑之恩,先生拳拳相授之情,秋雨无以为报,望先生日后珍重,期待有缘相见。”秋雨言罢,七岁的秋香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到底是孩童情节,席上的大人见此一幕忍不住调笑道,“瞧瞧,瞧瞧,都说纪老二家的二姑娘顽劣,她长那么大我还头一次看这皮丫头哭呢小谢大夫可真有一手啊”又有人道,“听说小谢大夫有一阵教纪家这几个丫头念书识字,我记得还有个谁”说着,有人就对纪声言说,“老大,快叫你们家闺女也来敬小谢大夫一杯啊”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谢元修发现他一直注意的那个人不见了。其实把纪桑田找出来并不是一件难事,纪桑田常去的也不过就是那几个地方,挨个找一遍谢元修也能蒙上了。桑田坐在柳岸边上,怀里抱着个小酒坛子,虽然是望着清风明月,却一点没有对酒当歌的雅致,反而生了一种借酒浇愁的哀怜。她说不清道不明心里的滋味,只觉得自己有了今日都是咎由自取。她仗着自己是个见多识广的穿越人士便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其实仔细想想,自己并没做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她心里偏生出一股子优越感来。只要她出马,就没什么搞不定的。若说这心态放在别处也就罢了,偏偏还用在了感情上。她就是对自己太自信了,以为她想得到的都可以得到,包括别人的心。正是因为这样,她放纵自己轻而易举的喜欢谢元修,又放任自己将这异世源于“聊得来”的喜欢变成了爱。到了如今,对方挥一挥衣袖就要离开,私底下都不知会她一声,她可是丢人现眼丢大方了。从始至终,自作多情的都是她,迷途深陷的也是她,可是明明是知返的时候,她怎么收不回来了呢覆水难收。自作孽,不可活啊她举着坛子往嗓子里灌酒,虽是她第一次喝酒,可是却没有一点不适,还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偷拿了一坛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坐在她身边的,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月光打在他脸上,更显得他鼻梁英挺、眉目如画。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映照着皎洁的明月,一阵春风吹来温柔的拂过面颊,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他离她好想只有一拳的距离,她看着他的脸在月色下逐渐模糊,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那人,一切似乎又开始清晰起来。可能是在做梦吧。她开始哈哈大笑,将怀抱着的酒坛子重重扔到水中,直愣愣的就仰躺在草地上。如果这是梦,希望这个梦能做的久一些。半梦半醒间,她侧头看去,只见他闭着眼睛躺在他的身边,因为是在梦里,她全然没有了顾忌,一个翻身就压在他身上。身下软软呼呼的,这感觉让她欢喜的不得了,亟不可待的就把他的头扳到最正,然后将自己的嘴唇凑了上去。她身下的他就像个安静的孩子,闭着眼睛任她轻吻浅酌,她触了一下便觉得脑子比先前更晕沉了。本来就喝醉了,这一吻倒比酒还让她神志不清,这梦中梦的感觉犹来神奇。不过,好歹她也是个知道羞怯的姑娘家,好歹这也是她的初吻,浅尝辄止后便脸红心跳的不行。即使是在梦里也不能这么的无耻。她趴在他的身上,促狭般的重重呼出自己的满腔酒气,末了还哀怨的说道,“你这人就是和我过不去,即使是在梦里也还是要我主动,睁开眼睛能死么看我一眼能死么”一定是周公听到了她的呼唤,她话音刚落,那人就睁开眼睛看她。一双漂亮的眼睛清澈的就像一汪清潭,他反身将她压倒在地,学着她刚刚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