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掌管温家偌大的家业还没把温家搞破产的,还是她只有沾上谢元修的事才这么幼稚秋雨此时正跪坐在案前抄写佛经,而秋香在一旁侍立研墨。温良玉带着李忠、纪桑田风风火火就进了秋雨的院子。“当当家您怎么回来了”秋雨被关了紧闭,温良玉为此和谢元修大闹一场,最后心灰意冷离开京城散心去了,秋雨没想到这才十多天她就回来了,回来时还带着纪桑田和李忠,不自觉的手一抖,手里的笔拿不稳,“啪”一声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的滚到了纪桑田脚下。温良玉怒道,“你们两个倒是好大的的胆子,谢元修出了事为什么不找人通知我”若不是温良玉远游时遇到京城故交,她都不知道谢元修出事的消息,这两个丫头也没传信给自己,好在谢元修是没事,要真出了什么事,她错过了救他的时机岂不是要悔恨终身“姐你”秋香不可思议的看着秋雨,谢元修一出事,她就求着秋雨赶快通知当家的回来救人,可秋雨两头瞒着是怎么回事众人这下子可是明白了,秋雨以为谢元修这次真是完蛋了,不通知温良玉是为了延误救谢元修出来的时间,她这是记恨上了谢元修,巴不得他死在里面。秋雨求助的看了李忠一眼,李忠只是不忍的别过头去,秋雨忽然就笑了,挺直了腰板目光冷冷的回视温良玉,“为什么要让人通知您您为谢大少操心的事还不够多您这么为他,他可有对您回报半分秋雨只是不忍您被他利用终生罢了,他死了最好,您也可以早日解脱,所有人都解脱了”“你胡说什么”李忠上前来捂秋雨的嘴,秋香只是呆呆的看着秋雨,整个人都怔住了,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看着薛灵芝追着肖式满院子跑的场景,那一刻,她看到了不一样的祖母和母亲,而她知道,她下一刻又要看到不一样的姐姐了。温良玉呵斥李忠,“放开她让她说”李忠只得听令,以眼神示意秋雨不要再胡言乱语,可是秋雨今日是一心撕破脸,根本不看李忠。“谢元修把你们都当狗玩弄,当家的又把我们姐妹俩和李忠当狗一样使唤,呵,当家的愿意当谢元修的狗,李忠愿意做当家的狗,谢元修愿意当纪桑田的狗,可有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当你们的狗”秋雨声音嘶哑,歇斯底里的咆哮,模样也变的狰狞可怖,“你们这些所谓的显贵视人命如草芥,你们迟早都会有报应”温良玉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面色极其冰冷,“你你们自从来了温家,我几时亏待过你们我待你和秋香与亲姐妹有何异我把的儿子视若几出,而在你的眼里,我只是把你们当成狗”“好姐妹”秋雨冷笑一声,“真是不敢当啊李忠娶我过门不过就是为了找个信得过的下人伺候你,呵,亲姐妹亲姐妹用得着整天提心吊胆的看你脸色当家的你别太天真了,这个世界残忍的很,不是你以为是什么样,就得是什么样”温良玉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气的有些站不稳,桑田和李忠眼尖,同时要上去扶她,跪在地上的秋雨见了此情此状,唇畔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纪桑田叫李忠把温良玉带下去,温良玉不知是不是伤心至极,任由李忠搀扶着走了,纪桑田蹲在秋雨面前,伸手去捏她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我那封信,是不是你动的手脚”秋雨笑意更深,就像个为自己恶作剧无比自豪的变态一样。纪桑田望着这张又美丽又狰狞的面孔,心里唏嘘的不行,“你早就恨上我了是不是从我害你娘被抓走的那一刻,你就恨上我了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知道她纪桑田会写字的人不多,知道她纪桑田只会用炭笔写字的人更少,而见过她炭笔字的,除了当时一起念书的这姐妹俩,纪桑田已经想不出别人。当时秋香年纪还小,肯定是模仿不出来她的字的,秋雨从小就聪明过人,能做到骗了谢元修的程度,恐怕只有她一个了。让纪桑田震惊的是,她原以为自己好歹也救过秋雨一命,秋雨不应该如此恨她,可她以前全然忘了,对有的人来说,恩德不值一提,只有仇恨才会铭记于心。“我来替你算算,你到底恨多少人。”纪桑田松开手,秋雨白皙的脸上还有她的指印,“你娘与人私通,毁了你的家,又和赵括合谋害你,所以你恨他们你祖母和你爹对你娘非打就骂,所以你恨他们我害得你们家家破人亡,你也同样恨我你这些年被迫屈于温良玉之下,你恨她李忠娶你不爱你,你恨他谢元修关你的紧闭,你恨他你恨的人还真不少呢,只是你恨的每一个人都对你有恩,你心里也挺矛盾的吧”秋雨眼圈有些红了,仍是倔强的睁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算了,不说别的了,说说你不恨的人吧。你弟弟纪昭被你丢在京郊驿馆,八岁大的孩子被人呼来唤去,一双小手上面却都是老茧,你对你珍爱的人也不过如此啊”“你”秋雨这才有一分情绪波动,她完全没想到纪桑田会知道纪昭的存在,忽然就抓住纪桑田的袖子,“你把我弟弟怎么了”在一旁吓傻了的秋香也意识到什么,匍匐爬了过来,“昭儿他”纪桑田:“他好的很,年纪小,又懂事,三观正,完全看不出来是你们俩的一母同胞,为了不让他学了你们的阴毒卑鄙,我看你们以后也不用见他了。我会叫他认我做姐姐,以后只叫我一个人姐姐。”秋雨是明白人,听纪桑田这么说,就知道纪昭不但会安然无恙,还会真的过的很好,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纪桑田哪能这么放过她,“你猜猜,温当家有没有你想的那么宽容大度你猜你今天闹了这一场,她会怎么对待你的两个儿子怎么对待你的妹妹”“呵。”秋雨不屑的看了纪桑田一眼,她对这点完全不担心,温良玉恩怨分明,又有李忠在,温良玉处置她绝不会牵连无辜。她对温良玉太了解了,否则也不会真来闹这么一场。纪桑田笑道,“就知道你不担心,不过你说我要是从中挑拨挑拨,你在世上难得的几个不恨的人会不会因为你被赶出温家,从此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我不信你敢”秋雨想去抓纪桑田的脸,被纪桑田巧妙的避开。她这种反应,纪桑田知道她已经信了,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纪桑田痛快了不少,得意洋洋的离开了秋雨的院子。三天后。纪桑田端着药喂给温良玉喝,“我都已经替你出气了,你还有什么郁结于心的”温良玉长这么大,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虚弱过,前几天被秋雨这么一闹,急火攻心就卧床不起,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什么精神都提不起来。纪桑田说,“差不多得了啊你病也病了,气你的人一个被关在天牢里,一个被李忠送到别院去了,最后还得我亲自服侍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啊”温良玉冷哼一声,有气无力道,“不是还有一个你么就差你没遭罪了,我这口气出不来”纪桑田笑了,“那你倒是出气啊我人在你手里,你可以找人把我扔井里,或者把我绑到别庄去和秋香秋雨做伴,再不济你还能恐吓我,你不是最喜欢恐吓我了吗,见我第一面就恐吓我,不是说要灭了我全家吗你去啊去啊”这一下,两个人都笑了,温良玉无奈道,“当初真应该灭了你全家,否则你也不会小人得志在我面前张扬。出气有什么用,还不是我前脚收拾你,谢元修后脚就来找我算账”纪桑田知道她这次是真的看开了,点点头,“对,他肯定不会饶了你。”温良玉咳了几声,“你尽情的去告状,叫他来找我,看他出的来出不来”纪桑田替她顺了顺背,“我一定会好好告状的,等他出来再说吧。不过我看他不太想出来了,天牢的饭香的很,他那么乐在其中,我哪好意思打扰我不管他了,离家那么久,我也要回楚州了,带着昭儿一起回去。”“带昭儿做什么”温良玉诧异道。“我爹娘一直觉得亏欠我二叔一家,把昭儿交给他们是绝对可以放心的。我爹娘虽然看我不顺眼,但是肯定不会亏待昭儿。”纪桑田说,“如今我二叔被你也送去别庄,昭儿只能跟着我,我不介意带着他,可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爹娘年纪大了,我不能留在楚州照顾他们,虽说我心里怨他们,可是毕竟是我爹娘”温良玉也说,“是啊,毕竟是骨肉至亲”纪桑田陪温良玉说了一会儿话,见她心情好转,方道,“李忠在外面一直跪着,你打算把他怎么着他虽然做了不少糊涂事,心却是向着你的。”“是啊,比我自己的表弟对我还好,叫他进来吧,我跟他说说话。”温良玉疲惫的倚在靠垫上,等着见李忠。“嗯,那我出去了,你别为难李忠,我还等着李忠给我张罗回楚州的马车呢”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倒数第二章、终章纪桑田带着九岁的纪昭回到楚州,这一路虽说不上颠沛流离,但舟车劳顿还是有的,纪昭很懂事,沿途不吵不闹不叫苦,还经常反过来照顾纪桑田。纪桑田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他目光纯净,毫无邪念,心里也像是明镜一般,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九岁大的孩子比秋香秋雨懂事多了。他隐隐约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不多问,纪桑田犹豫着要不要把他们纪家两房一团乱麻的破事从头到尾给他理一理,可他却道,“桑姐姐,我相信你是好人。”纪桑田捧着他稚嫩的小脸,忽然间什么都不想说了。作为一个当事人,这事经她之口说出难免偏额一方,她肯定是觉得自己永远是对的,二房永远是错的,过早的让这个无辜的孩子相信自己的父母不是什么好人真的好么算了,顺其自然吧纪桑田一行人到达楚州时已经是日落黄昏,彼时宋玉正坐在铺子门前的小板凳上,怀里是襁褓中的婴儿,她手里拿了个拨浪鼓轻轻晃着,逗的怀中不谙世事的婴儿眉开眼笑,宋玉也跟着笑,眼角挤出浅浅的细纹,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属于女人的风韵。夕阳西下,昏黄的光线投射在宋玉的身上,纪桑田只觉得宋玉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虽然这温柔不是对她,但她却一点也不嫉妒。宋玉得偿所愿有了儿子,那也并没有什么不好。这个时代重男轻女,许多人家视传宗接代为头等大事,纪桑田对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表示不屑,但也不会用时代局限性去苛责这些人。纪桑田也许不能融入这个时代,但她也没想过去改变这个时代,能够不被这个时代改变,也没有人去逼她改变,光是这一点她便觉得自己还算是幸福的。这时,纪声言从门里出来,弯下身子把宋玉拉起来,又伸出手去逗那婴儿,一家人站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纪桑田有些不忍打破这和谐,和点珠纪昭站在对街远远的看着,心想要不要去住客栈正在这个时候,纪声言忽然抬头,恰好与纪桑田的目光相接,随即他慈父的笑容僵在脸上。纪桑田嘴角抽了抽,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纪声言和宋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大伯大伯母”还是身边这个孩子先发声打破了沉默,纪声言夫妻俩不认识纪昭,有些面面相觑,纪桑田解释道,“这是昭儿”“昭儿”宋玉上前摸了摸纪昭的脸,纪昭说,“桑姐姐带我回来看大伯父大伯母。”宋玉拉起纪昭的手带他回家,又满眼是泪的看看纪桑田,“我的好闺女,总算回来了”纪桑田:“”“怎么还不进来”纪声言和宋玉要回屋去,见纪桑田站在原处,转身问她。“哦”纪桑田应道,“这就来。”纪桑田和点珠去马车里搬大箱小箱的东西,都是给纪声言夫妻俩带的礼品,纪声言也上前帮他们一起搬,嘴里还嘀咕道,“都是一家人,还带什么东西。”杏儿是纪桑田当初带回来的丫鬟,所以和纪桑田难免更亲一点,她见到纪桑田回来开心的不得了,但嘴巴跟不上脑袋,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宋玉给杏儿塞了几两银子,叫她去楚州最好的天香楼买只乳鸽,再去老字号万宝楼买些酱货回来,自己则要亲自下厨为女儿置办饭菜。小时候都是宋玉做饭,纪桑田吃的很理所当然,可是现在她却有些不好意思,或许是和宋玉生分了,做不到再心安理得的享受她对自己的好。纪桑田也跟去厨房,被纪声言拦住了,“你娘好久都不下厨了。”纪声言说,“你就让她忙活吧,她是真的想你。”纪桑田心情很复杂,纪声言声音变小了,又说了一句,“爹爹也想你了”纪桑田:“”纪桑田抬头,愣愣的看着有些沧桑的纪声言,他的鬓角斑白,皮肤也变的松弛了,很多年前背着她和她诉苦、埋怨自己没用的纪声言如今一脸老成。那个时候她年纪还小,可纪声言却很信任她,和她毫无保留的说自己的心里话,如今她长大了,纪声言却再也不会说那些话了。她忽然间发现,变老,无论是样貌还是心态,似乎就是一夜之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