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皱了眉毛。“我错了。涂千璃,你说当如何处置我,便如何处置罢。我占了你便宜,做什么、罚什么都是应当。只是有一件事须先说清楚,我、我并未出自本心这么做的。啊,不是说不想,不、不是,不是觉得你不好看,涂、涂山的人定然是好看的”孔幺原本还想认真说话,不知为何半道就跑了题,本就滑稽的红脸愈加像充了血似的,眼睛下意识闪躲着,又想起涂千璃的“望向我”的说话,又勉力有一瞟,没一瞟地看着涂千璃,言语都结巴起来。“没什么可罚的。”涂千璃见她这幅模样,心里不知怎么,想的那么许多念头,许多情绪,竟都似霞雾碰上朝阳,一下散去了,独独剩下一点晴朗来,透着清亮的浅蔚蓝。“没什么可罚的。”她又嘟哝了一遍。孔幺被涂千璃的话一说,稍微轻松了些,小心地站了起来,心里暗暗埋怨那顶虎皮帽子长得太过可爱,又不知怎么地止不住想刚刚的情景,耳边回荡着“没什么可罚的”这句重复了两遍的话儿,不知涂千璃什么意思。之前明明抱着都生气的“那墓里有些问题,必须回去一趟,才好上路。”涂千璃看向青月山的方向,神色严肃起来。“我昨日练剑时,隐隐觉得灵力封印松了许多,恐也是这山墓其中的原因。若是贸然进入,万一灵力一解,冲击太大,容易暴走,神智亦可能再次错乱,还是先等等罢。”孔幺斟酌道。她想起之前涂千璃提过的百里师徒二人,照涂千璃的话,他二人定然还会再去探查青月山墓,孔幺暗暗打算以他们先做试验,只是不好对涂千璃明说。那人看似冷淡,但以之前曾发生的事情看来,其实心肠很软,只看她未杀了纯阳小童,也未杀了他体内的蛊便知。毕竟蛊亦养人,对那个小童来说,要在百里道人身边好好活下去,甚至能进入昆吾,把他消除记忆送回百里道人身边才是最好的。更别说,百里道人还是她旧识的兄长。“流沙的封印松了你应早点说才是。”涂千璃的手立刻握上了孔幺的,一股灵力送入她的丹田处,循环一圈,再回到涂千璃手中时,少了一小部分。她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眸里带着兴奋地抬起头来道:“阿幺,那墓里应该有宝”孔幺感觉着涂千璃的手牵着自己的,盯着涂千璃的虎皮帽尖儿,忍不住想要是涂千璃变成狐狸,那尖耳朵该是什么样子,又有点恍惚了,直到涂千璃重重踩了一下她的脚才缓过神来。“阿幺,你的状态不是很好。快些进山,既可解了你的封印,又能能让你更清醒些。至于其他的,你不用挂心。”涂千璃道。她体内深处一点微红光亮闪烁而灭,看着孔幺的眸色清冽。“恩。只是我还有些饿。”孔幺踌躇了一会儿,磨磨蹭蹭地瞥了涂千璃一眼道。“幻化出的银子是有时限的,不可以多骗贵的东西,买大白馒头吃就好了,不喜欢的话,最多吃素包子,不能再贵了。”涂千璃正色道。“欣寒,你可记得发生了什么”百里道人长而卷的发以黄金冠箍起,一身斑斓宝石点缀红锦衣,腰间珍珠带,俊朗眉目天然风流,此时正关切着自己仅剩的徒弟道。欣寒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乖徒儿,与为师去青月山一趟。”百里道人轻轻地笑了。妖性杀戮,如此轻易放过自己的徒儿,恐怕有些蹊跷吧。而他的乖徒弟,清醒的没事的乖徒弟,正是百里道人敢去的最大的本钱。作者有话要说:孔幺:兽耳萝莉﹃涂千璃认真:虽然是夫婿也不给摸。、银子涂千璃变幻出些许银两来,交到孔幺手里,认真道:“阿幺,多出来的找钱不要拿。若是你看着衣裳颜色、质地不好,想要换更好些的也且忍耐,到了昆吾再买好的。我暂时等在这里,你快去快回,早一些进山,你身上的事情就能早些解决。”奶奶教过,贫贱之人不可欺。她们白拿了衣食已经不好,不能再以法术谋利。“恩,我晓得了。”孔幺颔首,她试着把视线固定在涂千璃上方,效果显著。虽然她仍免不了觉得有些小尴尬,但幸而涂千璃似乎不是特别在意的样子。她又欠涂千璃一次。孔幺进城的时候天尚早,云霞没多少,太阳也隐在后头,显得有些灰蒙蒙的,空气也冷。路上顶着招牌的茶楼客馆大多数没开张,有几个刚开门,小二也是拿着门板边揉着眼边打哈欠。街边小摊却截然相反,热气腾腾。涂千璃喜欢的大白馒头就在孔幺右手边,现蒸的一笼刚刚掀开盖儿,旁边还有些玉米馒头,刀切馒头之类的,看起来色彩各异,也颇赏心悦目。味道最重的是炸臭豆腐,旁边放着甜酱辣酱,摆摊的老头儿悠哉蹲在角落里,显然不愁没人知道在哪里买。昆吾也有些修仙家族资质不好的人会刻意去学烹饪,做些吃食来讨好口馋的修者,也算是一门营生的手段,只是显然没有人界做的本色。不过,昆吾的吃食往往都蕴含灵力,也没什么渣滓,这一点又好些。孔幺拿了碎银子,并没有买食物,而是找了个刚摆好的旧茶摊儿坐了下来。茶摊主人是个壮实的中年人,看着很憨厚,动作也很麻利,见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娘子来,特意在孔幺坐下前仔细擦了擦桌凳。“娘子,刚吃过早点不适合喝茶,这里倒有热豆浆,您喝些解解渴”茶摊主人问道,显然生意头脑并不笨。“麻烦了,不用加糖。”孔幺和气地笑了笑,低着一双凤目,从袖子里拿出碎银子放在桌上。抬头的时候,茶摊主人注意到她两眼微红,双颊苍白,下巴尖瘦,看起来身子不是特别好。“大哥,听闻这里有位百里先生我家小儿近日不太好。”孔幺嗫嚅着,似是甚不好意思打听,眼睛也不敢瞧,声音极低。茶摊主人心里有了三分数,也坐下来,悄声道:“娘子,想来你家小儿近来不大哭闹,呆呆木木的,也不爱玩,也不吃东西,叫他也没反应,像出了魂儿一般,是不是”孔幺点点头,看着茶摊主人的眼睛亮了不少,又复低下头去,轻声道:“是这样没错。夫郎他花钱请了大夫,也看不好,我心里奇怪,听老妈子念叨说是、是被魇着了,要请高人才有办法。可夫郎他很气,不信这些,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也不许我乱出去,罚了老妈子一月月钱,唬得她不敢说话了。我也是没办法,才趁早上出来打听打听。”“百里道长很神,定然能帮到你。即使请不到他本人,他有个少年徒弟,也是道法高深。之前我们这儿的怪事,都是他们师徒解决的,活佛一样的人物,长得又俊俏他们就住在城南角落最好的院落里,你心诚些,莫舍不得钱财,便好了。”茶摊主人热心道。“谢过大哥了。”孔幺感激道,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又拿出自己剩下的部分银子往桌上一放,急匆匆地赶向城南去了。“天下怎么就没有个太平的时候。”茶摊主人立马收了银子,往两边看了看,见没有人,才放下心来,把没被碰过的热豆浆一口喝了,肚子里暖洋洋的,口中却叹息起来。城南的院落里已然没有人了。孔幺心下安定许多,省了她又一番口舌。这俩师徒不会去别的地方,定然是去青月山查探了,她们在后面进去,也多了不少保障。涂千璃的话她虽信,但毕竟她们二人现在都没什么力量,那墓里又诡异,总是多一手准备最好。涂千璃在原地打坐,恢复些气力。她动用了体内的灵窍,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实际上仅剩的灵力都差不多被抽干了。奶奶说过,灵窍只有在紧急的时候才能用,涂千璃也明白,用一次等于自己虚脱一次。她确认了墓穴里有灵宝,能解孔幺的封印,亦知道此行祸福,已是值了。孔幺回来的有些慢。涂千璃也就顺势思考一会儿其他事情。她本来是打算在昆吾的时候,考量孔幺的为人,顺便欣赏风景玩乐一番,却不曾想孔幺会受了封印,凭空浪费了四十余年。先下孔幺也近三百岁,按昆吾的算法,十年一岁,也快三十岁,时间所剩不多,而孔幺的灵力却被封印,更遑论能达到她原本应该达到的元婴境界了。自己也是。涂千璃第无数次的检讨着。本该寸步不离才是。她如今这身子寿岁与孔幺是一样的,比孔幺好上一点的是,涂千璃还能调用灵力。但为了救回孔幺,拿到骨水之类,她同样付出了代价。即使有一颗元婴丹傍身,但要以这残身达到元婴也有些渺然。路途多舛啊。涂千璃托腮叹气。孔幺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一个十来岁的小童儿拖着腮,颇为老成地叹气,神色依旧冷淡。她应该带几串糖葫芦或是糖人儿过来的,孔幺忍着笑想。“涂千璃,我们走吧。”孔幺伸出手来,涂千璃闻见她手上一股羊奶味儿,皱皱鼻子,十分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想讨你开心来着早些时候,你不是嘱我日日这么养手么说是,对剑的敏感度会提高。那山里不知有什么,我现在又是半废的,这样好歹使剑厉害些才多花用了一些银子。”孔幺看上去有些失落且尴尬,低声道。涂千璃突然站起来,把孔幺寄在她那儿的剑往孔幺怀里一送,背着身硬声道:“你不废。”孔幺勾了唇角,从后面轻轻地俯下身子,环抱着涂千璃,后者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静静的。过了一会儿,涂千璃出声了,听起来颇为认真:“下次不许了。”孔幺点点头,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更清醒些,适时地放开了手。“我们走吧。”作者有话要说:孔幺:从后面抱萝莉她就看不见你表情了﹃涂千璃:阿幺真温柔啊,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名字涂千璃对于墓里的地形十分熟悉。而百里师徒没进入过,虽然他们先一步,但未必能真实地起到探路的作用。孔幺觉得最佳的方案就是:由百里师徒带出涂千璃信誓旦旦说有的“宝物”来,然后她们再行抢夺。只是她低估了涂千璃的行动力。在青月山上转了一会儿,涂千璃拿着剑开出供人行走的口子,入内没行多少路已是离主墓室最近的墓室。“涂千璃,这么多年,你从未进过主墓室么”孔幺轻声问道。“无甚必要,打扰亡者不好。”涂千璃颔首。她起先来到这里之时,试着将灵识散放出去探测过,但这墓里结构特异,主副墓室均无法探测。但也得益于这特殊的构造,“流沙”不能继续侵蚀孔幺的身体,她因此对墓主人更多了一层敬意。若不是这里面有能让孔幺彻底恢复的灵宝,涂千璃是绝不会进入主墓室的。“那灵宝是什么东西能解流沙封印的物品,真是从未听闻过。”孔幺有些复杂,但温柔地望了涂千璃一眼。她身上未知的东西太多了。流沙,乃是昆吾一界最毒的封印之一。传闻是一种蛊虫,又有说是一种毒物。即使孔幺亲身被封过,也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流沙的封印分内外两层。外流沙如同胶质,会不断加厚,同时汲取被封之人的能量,封闭人全身的经脉,使灵力不能流畅运转,只会慢慢消耗殆尽。而内流沙则会直接封印并吞噬体内的灵力。“水月。”涂千璃回忆着灵窍运转时看到的画面。本该埋葬在海地的宝物。“不可能。昆吾录有记载,仙帝苍九与黑龙战于昆吾焦水,黑龙以水月、镜花二镜化虚像无数。帝闭目以对,二指为剑,毁水月。黑龙败退,帝以镜花幻象囚其于海底,令:永不能上界。”孔幺道。“毁的是镜花,不是水月。镜花、水月本为一体,状貌相同,只是水月用于拟就死物虚像,镜花用于拟就活物虚像罢了。”涂千璃平淡道。这些陈年旧事或许别人无法了解,但是她有幸曾阅览过仙帝的书阁,上面的记载显然更为详实。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句话在孔幺的舌尖上饶了几圈又被咽了回去。不问为好。就像她向来做的那样。已然到了主墓室门前。那墓室与两边的副墓室从外表上看没有什么不同,石门以白玉镶边,上以鲜血画就不知名的符文。涂千璃依旧要用剑破开,孔幺后退一步,此时心里才暗暗懊恼:如此一来,让百里师徒试水的想法就泡汤了。门开石碎。孔幺将涂千璃揽在身后,待积年的尘灰落地才把让出路来。狐狸鼻子灵,涂千璃又是娇惯惯了的,不能吃灰。这墓主人果然与众不同,孔幺心叹。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