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对着涂千月，就欲言又止。她脸上的愁豫之色不像是说出了刚刚那话的样子。好一个无所谓。涂千月有些生气。“姑姑、奶奶、阿姨都知道的事情，她们以为我不知道。”眸色了然，她当然知道涂千璃的顾虑在那里。涂千月啜了口梅子茶，以手指运灵力，在空中清楚地写下四个字。灵魂分裂。涂千璃愣住了，随即艰难地点了点头。涂千月实在聪慧，竟是能弄明白灵窍的身份。怪不得当年那明眼人看着就是悔婚的事情，龙族也十分不满，但姑姑和奶奶都肯帮忙压了下去，并顶着压力指了她做第一继承人。“我们一族，生下来就该收了情根，以免少不更事爱错人，对自己对家族产生危害。但你生下来是没有的。情根一物，想来是集在了灵窍身上。”涂千月封闭了四周的空间，她的道行虽然被压制，也是下界拔尖，但以防万一，她仍是多布了几层屏障。要防的，其实是里面的人。“你生下来灵魂资质太高，比之天帝也相差无几。阿姨因为不得已生了千侑，后来杀夫出逃，一走就是千年。她将你带回时，没有透露过你父亲是谁，随即不久去世。奶奶有她的考量，用镇族之宝分了你的魂，一半封藏，一半显露。饶是如此，你的资质仍是年轻一辈最高的。”涂千璃干笑了一声。“灵窍背负了所有不好控制的力量：预知、情感、嗜杀、贪吃、自负。加上多年被压制在我体内，只能修炼，反而增强了她的力量，一旦被释放出来，我是控制不了她的。她现在不见了，想来是被人教唆，说不定会被谁控制作恶，事情暴露的后果简直不可想象。”涂千月的目光一直望着涂千璃。“是。这种情况，我权衡下来不过三策。一是你现在找到她，两相融合，灵光冲天。我们全族去向天帝请藏匿下一任天帝候选人之罪；二是杀了你，她也会同时死去，再没有麻烦。三是现在的法子，找到灵窍，将她制住封藏，在你生产之时，将她与你融合，力量分摊在你孩子身上，一切或许能掩饰过去。”涂千月接着道：“只是灵窍不好找，更难制住，她本身没有肉体，很快会消亡，情况实在是进退之难。当初奶奶让你尽早择婿，想的就是能尽快嫁人生子，掩饰过去，但你偏偏选了孔幺。想要生子非常地难，正好碰上了化仙池的时限，姑姑认为靠着下界能让你换了心思，谁知灵窍却在这当口跑了出来”“想来是上界已经准备好了能让我快速怀上孕的方子和人。”涂千璃的语气很冷。“我生下的孩子资质不会低，若是我嫁了孔幺，孩子定然就是下一任犼族继承人。犼族大盛，而我们狐族却没有半分好处。”“你现在回去，姑姑会扣住你不让你离开。”涂千月点了点头，默认了涂千璃的话。却更心疼。“我处处劝你提防孔幺，却不是因为这个。她若肯一心一意对你好，我和她，两族之长一起担着大秘密，就算被闹出来，天帝也不可能会下什么重罚。”“我冷面对她，我有事瞒她，她却处处护我，替我奔波。之前宁宁一事，她甚至肯为我赴死。我有心不回上界，她也肯陪着我胡闹。姐姐，她不喜欢我么”涂千璃几乎是在抢涂千月的话。她目光竟然染着一种名为温柔的情愫，叫涂千月看了，如鲠在喉，几乎说不出下面的话来。这个一直冷冷淡淡的妹妹，即使没有情根在身，竟是也能有这样的神色。涂千月忽然地想起记忆中那个白衣俊朗的未婚夫婿卫曲，他对自己的神情也一直如此。对着外人，却是骄傲万分。她是长女，舍不下功利心，一心想要争继承人的位置，于是最先舍弃的就是他。在化仙池下界之后，涂千月利用着狐族的秘法，恢复了记忆。她一步步策划，让那条白龙做了一堆负了她的事情，又丝毫不差地报复回去，回到上界，干脆利落地解了婚约。卫曲是龙族的继承人之一，若是涂千月嫁了过去，他便应是下一任的族长。明眼人看来，他被曾经的未婚妻恶整成这样，实在没用；在不知道真相的人嘴里，又成了负心汉。于是最终他和族长之位失之交臂。然而他在婚约正式解除后，憔悴地来到她面前说：“阿月，我不怪你。”涂千月这时候已经掌握住了自己的情根，却没有半分感情地看着他的狼狈样子。现在想来，真的很残忍吧。但她一向是这样的角色。涂千月没有再伤怀，而是一把将杯子里的梅子茶全泼在了涂千璃的脸上。再耽搁下去，她怕自己下不了手。“你”涂千璃皱着眉，瞬间发现了不对。味道涂千璃呆住了。“你的茶是孔幺给的，对不对我们狐族在梅公城的一支，酿的梅子茶、梅子酒，旁人喝了一般，有灵气的，也便是稍好一点的罢了。但这东西对身为狐狸的我们，却有神奇的功效。而你喝的，虽然也是一样，却加了些其他的东西。”涂千月本该嘲笑涂千璃犯的错误，却无论如何做不出那样的戏谑表情。“璃儿，你比谁都聪明，却也没有发现。”“一直喝的分量少，感觉不出来况且我没有防她。”涂千璃的声音很低，仿佛不是她在说话，而是她的嘴巴自己在动。她别过了头，细细地喘了口气说：“是犼角粉，我吃了这个，等于被掌握在了她手心里。”涂千月把结界又暗自加了一层。涂千璃若是做出什么冲动之举来，于情况没有半分好处。涂千月见她头上滚下汗珠子来，眼角莹莹发红，捂着胸口，知道她心神受伤之际，仍是第一时间强逼体内的犼角粉。此时她没有灵窍在身，反倒是好事。“姐，我弄不出来，姐”涂千璃颤抖的声音伴随着她的身体，慢慢蜷缩起来。她一把扯掉了衣服上的铃铛。“怎么办姐”涂千月从没有看过这么脆弱的涂千璃。她居然在哭。如果她没有情根，都疼成这样子，那“要不是我住过来，还没办法发现这件事。”涂千月抱住了她，轻声安慰着：“犼角粉，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不应该能带的下来，我想，她是现做的。她没有辅助的材料，她身体和上界的那具也有差距，磨出的粉，控制不会多强。璃儿，你可以脱离的。”“怎么脱离我的半尾在体内，即使回了上界，这具身体可以不要，但半尾是会跟着我回去的。她怎么可以对我做这种事”涂千璃的声音仍是带着满满的失望和痛苦。枉她信誓旦旦向姐姐保证的，都是笑话。全是假的。假的。为什么都是假的为什么“你要戒了她。越和犼族的人接触，你就越会受克制不住想要。所以你要和她保持距离。半尾现在支撑着你的身体，你千万不能有其他自残念头，涂山九尾，缺了半尾，说出去我们的面子往哪里搁”涂千月轻轻拍着涂千璃的背，像是小时候做的那样，涂千璃呜咽着，身体微微颤抖。“你上界修炼千年，下界之内，按理能有万年修为。因为界与界的限制，你九尾之一的一半，应该是撑着下界五百年的灵力。但你运用的灵力有近七八百年呢。”“杀了她的话”涂千璃像是完全没听进去，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喃喃自语。“不她是犼族的继承人，不能杀。”“你现在告诉姐姐，你放得下她吗你愿意回到上界，嫁人生子，好好地生活，像是千晚一样恩”涂千月心疼地要命。她的傻妹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怎么会不懂呢看，涂千月从来不相信情爱。所以她从来都是赢家。“听姑姑和奶奶的安排。”涂千璃恍惚道。“你带孔幺去一趟梅公城，有一座通向化仙池的门，就在那里。”涂千月温柔地说着。“在通向化仙池的门附近，有一座绝牢。我当年把卫曲关在那里超过百年。孔幺比卫曲能力强多了，但也足够拖够时间。”“姐，她原先欠我一条命，在海里，她还给我了。”涂千璃咬住了唇，浑然没发现已经出血。“早知道，不该让她在那个时候还了。”“回到上界，一切都会好的。”涂千月只能这么说。她搂紧了涂千璃。作者有话要说：孔幺黑了。主c一直就没好好在一起啊，副c虽然肉了，但是也非常微妙。犼角粉可以理解为白粉一类的东西。下一卷，梅公城，简单地过渡一下，各种发糖发药。然后就真的回上界了。、到达“千璃，你来啦。”孔幺刚练完剑，见她来了，知道涂千璃对气味很是敏感，不由得尴尬地退了一步，运起灵力，片刻便清理好衣裳。涂千璃安安静静的，也不笑，也不说话，目光在孔幺身上扫了一圈。还好后者见了她这副清冷模样，只是习惯，并不以为意。“想是修罗王的消息传来了，她还好吧”孔幺踱了几步到石桌边，她穿着一向朴素，以适合练剑为上。此时刚练过，她的袖子是卷起的，沏茶的动作方便不少，虽少了宽袖的行云流水，却娴熟地很好看。孔幺将杯盖向上，搁在一旁，那白瓷内淡淡的热气氤氲着，茶水散发出一股香味儿。涂千璃的眉头狠狠一皱。“我不喝。”涂千璃略一低头收敛神色，往前几步，走到孔幺面前，正望进她的双眼。那双眼睛浅浅的棕，没有半分慌张，沉沉稳稳的，眼底盛着一如既往的温柔。此时不知是因刚练完剑，还是因她凑近了，孔幺双颊微微醺红。但修罗城内光线偏暗，即使这么近，涂千璃也觉得孔幺的脸有些模糊。若只是怀疑，扎了根，只是刺着疼，因孔幺的温柔轻易便能融化掉。但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涂千璃害怕了，怯了，那疼痛她是真的不能承受。姐姐面前多少，她克制住了。但此时四周十分静谧。孔幺就在那里，一无所知，装作一无所知。“阿幺。”涂千璃莞尔一笑。眼底很冷。“我想吻你。”孔幺也不知为何，话便吐了出来。刚出口，她便觉羞涩不堪，不敢多看对面人的表情是惊或冷，凭着一股气势踮起脚直直地将唇瓣覆了上去。她们本都不熟悉这个，但吻过多次，也是有了长益。于是涂千璃下意识便搂住孔幺的腰，以唇迎合着，撬开孔幺的齿。一时迷乱，她才忽地想起涂千月的话，忍不住愤愤然用力地咬了孔幺一口。坏人。没有意料之中的腥甜气息，不知是她克制了力气，还是孔幺身体偏硬。不明就里的孔幺没有发怒，只是委屈，而这委屈也马上被疑惑压下，她轻轻地拨了拨涂千璃鬓发，细声问:“怎么了”“宁宁无事。我已经和姐姐商量过了，离期不远，我们该回上界。”涂千璃只一笑，她近日笑的次数，竟是全集在今日了。孔幺也知道反常，只是猜她是因为不想回去心里烦闷，一时并未多想。涂千璃笑起来的时候，会惹得孔幺心口发闷，难以掌控和想要掌控的两股情绪更会在那儿搅动，实在烦人，不过这感受十分短暂，眨眼便酿成淡淡的喜悦爬上她的嘴角了。她的千璃笑起来很美。“你不想回去，我便陪着你，下界也没什么不好。”孔幺温言道，上界有上界的好处，自然也有坏处。她的目光自然地扫向涂千璃，此时才瞧见涂千璃衣裳的铃铛不见了，而那痕迹不像是自然掉的，反像是被扯去的。她唇边明明还留着涂千璃的香甜气息。她的眼却突然冷了，涂千璃听着她的话，心里堵，并没有注意到。“但我猜你已是下了决心，不若商量着，我们回去了怎么说”孔幺伸手握住涂千璃的，轻轻带她在桌边坐下。“说什么”涂千璃见她话转的有些快，略吃一惊。回望过去，孔幺依旧是平日的孔幺。“说我几时去娶你呀。”孔幺难得沾了两份贫，更是笑盈盈地盯着涂千璃的脸看，鼓着嘴。“订婚之事我不知道，迎亲的事情总该交给我了罢。”“你莫要不学好，怎么还记着那个”涂千璃双目停在孔幺的表情上，看上去不恼，但孔幺却收敛了模样。涂千璃这才点头，想起刚刚听她话里的意思，皆是在意订婚之事，那模样也大约是想撒娇，不禁哑然失笑，索性道:“订婚不是两族的共同决定，我原先这么说，只是希望你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