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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4(1 / 1)

一世算起来,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说过话了。她的记忆是连贯着的,如何能不担心,若要忘兴许已经忘了。偏她现在还能出声了。如果她能出声、出那种极其沙哑的声音,而又说不得完整的话,岂不是还不如一直安静下去呢。心绪翻涌着,感觉好像存在许久的期许被击碎了,从霍祁下旨为她医嗓子开始,她就满心盼着自己这一世能开口说话,她的声音还是很好听的。结果头一次发声,让她知道她的声音不再好听了;今天,又让她听说,即便她能发声,也未必还有本事说话了。席兰薇始终神色黯得可怕,芈恬自然不知她在忧心什么,试着在旁边劝了许久,她又显然没听进去。直待宦官的通禀声传进来,芈恬提高了声连唤了两声“兰薇”,她才倏然回神。“陛下来了”芈恬浅蹙着眉头,说完这句就连忙离席起身,往正厅迎去。“陛下大安。”二人一并福下身去,如常只有一个人能道出这句话。皇帝淡扫了芈恬一眼,当即想到的就是得想个法子让沈宁闲下来才好。不然她总来找兰薇解闷“兰薇。”皇帝揽着席兰薇往里走,有意无意地再度扫了芈恬一眼,端的就是要她看出来:他一点也不想芈恬隔三差五地出现在漪容苑里“捣乱”。芈恬撇撇嘴,很有自知之明地一福身直接告退,不惜得给他们“捣乱”。往外走了两步,还没跨过门槛,芈恬迎面碰上了进来奉茶的宫娥。都是在皇宫深宅长大的,芈恬一见那宫娥便蹙了眉头,伸手一挡,觑一觑她:“你是新来的”“是”忽被挡下的宫女怔了一怔,很快福道,“翁主万福。”“叫沈夫人。”芈恬没什么好脸色地纠正了她,继而伸手一接她手里端着的托盘,话语淡淡,“这茶我送进去,这儿用不着你了,退下。”未给那宫娥多辩的机会,芈恬转身就往寝殿去,一壁走着一壁暗骂自己多管闲事,皇帝必定又要用眼神剐了她。这厢刚“客气”了几句的霍祁与席兰薇一并落了座,正题还没来得及说,就见芈恬笑吟吟地端了茶盏进来。席兰薇无甚不快,皇帝则立刻一眼瞪了过去。怎么又回来了啊“瞧那宫女是新来的,做事不稳当,只好妾身代劳了。”芈恬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上了茶。霍祁后牙一咬,不多理她,只向兰薇道:“朕给你带了样东西来。”兰薇明眸一眨,意在问:“什么”,搁在案下的手同时被一碰,便会意展开,不知芈恬要跟她说什么。“也许能让你说话的东西。”霍祁说完一笑,挥手招来宦官,芈恬在兰薇手心中写的字也很快写完了:新来的那宫女不安分。兰薇了然,收回手去,向芈恬颔首浅笑算是道谢,沉下心来,目光重新看向霍祁。那宦官将一只小小的竹篮搁在了二人间的案上,竹篮上以缎子覆着,看不见里面是什么。霍祁始终含着笑,没揭开那缎子,直接从两侧将手伸了进去,睇她一眼,两手一并取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兰薇和它面容一对,当即愣住。一只纯白的小猫,不过一个巴掌大小,大概才出生一两个月的样子。方才明显是在篮子里睡得正香,蓦地被霍祁抱出来都还没醒,他双手架在它两只前腿下,它就这么半悬在空中,迷迷糊糊地抬了抬眼,然后直冲着兰薇打了个哈欠。“袁叙出的主意,说鹿不能进屋,找个能进屋的东西给你。”霍祁笑着,解释得随意,“朕去驯兽司挑了一圈,这只最漂亮。”小猫又打了个哈欠,再度抬了抬眼,可算清醒过来。想抬爪子挠耳朵却发现被架着动弹不得,再一低头,惊觉好高。于是,小猫环视了四周一圈,只能向面前这个人求助,两只湛蓝的眼睛透出可怜兮兮的意味,冲着她便是一声:“喵”“”席兰薇瞬间被叫得心都软了,带着几分惊喜笑着要将它接过来,霍祁却将手向后一收,一时没给她,又道了一句:“每天跟它说半个时辰的话。”席兰薇愣了一愣,立刻点头,答应得十分痛快。终于将小猫接到了手里,往怀里一搂这小家伙倒头就接着睡了。芈恬淡淡觑着,在旁忍不住地腹诽:兰薇想跟它说话的时候它也醒不过来吧。眼见眼前二人情投意合处得甜蜜,芈恬大觉自己在这里留下去忒不识相,索然无味地到处张望了一下,瞧见门口那身影时眉头陡蹙,当即起身告退:“不打扰陛下和婉华娘子,妾身告退。”那宫女似乎只是在门口望了一望而已,在芈恬走到时便已离开。芈恬想了一想,叫了秋白过来:“刚才那宫女,你寻个错处打发了,别让她在漪容苑留着。”话刚说完,转念一想又觉不行,就在秋白应“诺”前就改了口,“罢了别听我的。这事我刚才也同婉华娘子说了,你晚些再提醒她一声,看她要如何办就是。”“诺。”秋白轻轻一福,眉目低垂地走近了芈恬两步,笑意浅浅,“婉华娘子前日里也说起关乎这宫女的事大约因为今日陛下来得突然,娘子便未来得及同夫人说。”芈恬一愣,看一看秋白,将她拉到了僻静些的地方:“从前在别的宫做过事”秋白点头,沉吟片刻,说出的话略带疑惑:“但婉华娘子想托夫人办的事是查查她前些日子为何告假出宫。”秋白眼睫一覆,“是在来漪容苑之前的事。”、63 鱼饵芈恬有着翁主的位子,又是正经跟宫里说得上话的外命妇,要在长阳城里查事本就不难。外加又有沈宁,对席兰薇的事多肯帮上一帮,是以不过三五日的工夫就查了出来。彼时恰好芈恬有事进不得宫,托亲信的侍婢来传了话,席兰薇听罢,黛眉浅蹙了一蹙,吩咐秋白清和备好茶点招待一番,自己在房中静静思量起来。夏月安排得也够早的。那会儿她们都还在珺山避暑,夏月便已连长阳的事都安排起来了。“好烦。”席兰薇抚摸着在膝头睡着的小猫,有意识地让这原该无声的抱怨出了声。仍是难听到了极致的低哑声音,却没什么可张不开嘴的了,屋中除了她和这猫以外,就没别的人了。“呼”小猫翻了个身,就很有节奏地打起了呼噜,露着肚皮让她去挠,呼噜打得愈发响亮。这小猫是不会嫌弃她声音难听的,只要觉出她在同自己说话,就很享受似的打气呼噜来,亲热得很。秋白清和在一刻之后进了房,进屋时珠帘相碰的响声惊醒了猫儿,一双猫眼登时睁得圆亮,犹躺在席兰薇膝头,卯足了劲抻开爪子伸了个懒腰,爬起来一跃,跳到地上,步子轻轻地朝二人走去。“喵”坐在二人面前叫了一声,被清和抱了起来,清和笑说了句“没吃的给你”,又朝席兰薇走去。于是小猫又卧回席兰薇膝上,没弄到吃的便只好打个哈欠继续睡觉。“娘子觉得如何”清和试探着问道,顿了一顿,又浅蹙了眉头,“吴家是急得魔障了么竟找思云来惑主,思云又不是顶好的姿色,偏还搁到娘子这儿来,一比之下就更”哪里比得过席兰薇去。席兰薇听着摇了摇头,一哂,朱唇轻动:“所以啊吴家才没想让她来惑主呢,沈夫人那话说的不错,是她不安分。”抬眸扫了二人一眼,席兰薇又衔笑道,“要安排旁人惑主,怎么也该从吴氏那里引荐,轮不着这夏月安插人手。”“那她”秋白语出即止,面色一白,“是冲着娘子来的”“若不是指望她冲着陛下去,不就只能是冲着我来了么”席兰薇神色轻松,抬手揉了一揉太阳穴,余光扫见小猫登时睁了眼望着她,又忙将手搁回去继续摸它,“眼下还没出事,多半是她还没找着机会罢了。”清和顿时抽了口凉气,手抚了一抚胸口,苦笑说:“幸而查明得早。沈夫人说得不错,得寻个法子把她发落了才是,奴婢这两天小心着。”“急什么。”席兰薇笑了一笑,觉得腿上被小猫睡得发热,便把它抱起来搁到了榻上。回过身来,一边走回案旁复又落座,一边继续做了口型,“难为夏月静下心来安排一次,又不让她得手,多不给面子改明儿给她个机会,让她下个手,也不枉她走这一次。”她言到即止,笑意冷涔涔地抿了口茶喝,清和秋白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给思云个“机会”自然只是那么一说,要紧的是把夏月牵出来。思云许是存了自己的私心行事不安分,但那夏月可是从入宫第一天就不曾安分过。席兰薇仍要每日用药,这一副新调的方子苦得很,芈恬来时闻了一闻就眉头紧皱,偏席兰薇还喝得轻松,神色全然如常。两世里因为这哑而受的苦那么多,能医好她嗓子的药再苦也不觉得苦了。饮尽最后一口,刚将瓷碗搁下,便有宦官进了房来。躬身一揖,待得看见她刚放下的药碗,笑了出来:“真是巧。御膳房今日呈的这味果脯不错,陛下让臣送来一份,恰好碰上娘子刚用完药,解解苦味。”说罢恭敬呈上,席兰薇衔笑拈了一颗起来,送入口中,果然甜香均很得宜,吃起来颇是舒服。那宦官送到了东西不做耽搁,施礼告退。清和随了出去,免不了给些银两道谢。芈恬毫不见外地也拿了一颗果脯来吃,一边品着一边道:“好嘛连个果脯都要想着往你这边送一份,你如今可真是表哥捧在手心里的人。”说着,胳膊碰了一碰她,芈恬的神情看上去贼兮兮的:“苟富贵,勿相忘。”席兰薇“嗤”地一笑,禁不住地出了点声。仍是被那些许哑意弄得眉头一蹙,却是很快舒展开来,又吃进一枚果脯,遂提笔写说:“富贵先不提,果脯分你一半。”“”芈恬只剩了瞪她的份,瞪了一会儿觉得也罢,先吃了这果脯再说。钓鱼素来是个考验耐力的事,很多时候鱼儿都聪明得很,说什么也不肯咬钩;但若那鱼儿本就急于寻食便不一样了,给它一个挂了饵的钩,它很快就会去咬的。就像宫中的算计。主动想去算计谁扳倒谁,兴许都不那么容易,很是需要苦思冥想地安排设计一番;但如是借着想要算计过来的人反手算计回去,就容易多了。其中布置,秋白清和自会替她安排得到位。思云在漪容苑也有些时日了,必定会有些按捺不住,必定正急着如何下手为好。席兰薇相信夏月的水平也就那么回事,繁复的伎俩想是玩不来的,下个慢毒暗算一番倒是常见又有效。一连过了七八日,她的药终于有了些变化。心知御医没再给调过方子,药中那并不明显的一丁点酸味便让席兰薇生出了笑意。淡看着思云离开,席兰薇阖上房门,把药汁尽数泼进了房中养着的一颗君子兰里。如此又过了三五日。御医们听得宦官的禀话惊出了一身冷汗。为席兰薇的嗓子忙了将近一年,近日来见了起色,几人都是捻须一笑长吁口气。今日却忽然出了问题,说是从一早就疼痛不已,连带着发了高烧,不断出虚汗。而后据说嗓子也疼得愈发厉害了。四位御医一同往漪容苑赶,一路上,连话都顾不上说半句。卧房中,席兰薇在霍祁怀里哭到几近晕厥。本就发着烧身子虚,霍祁怕她哭坏了,从哄到吓皆试了一遍,就是止不住她的眼泪。纤纤细指紧攥着他的衣襟,攥得用力以致指尖都失了血色。霍祁紧搂着她,觉得她浑身都发着烫,流下来的眼泪似乎更烫一些。宫人们跪了一地,叩首连连,问起出了什么事却无人知道,就连清和与秋白也只能面色发白地禀说是一早起来就如此了。从来没见席兰薇哭得如此失态过,从前见她哭,都是一副死命忍着的样子,只有眼泪安安静静地不断往下流。眼下的失态直让霍祁对她的绝望感同身受,她存了一年的希望也许就此就要没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眼下分明情形不好,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劝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陛下”沙哑的声音从喉间避了出来,好像是什么东西撕裂开来的声音一般。霍祁心下骤紧,一时惊异于她竟然说话了。然则短短怔了一瞬后,连分毫喜悦都激不起来,低喝道,“闭嘴,等御医来。”谁知这时候激动之下说了话,会不会再伤到嗓子。“陛下”席兰薇却毫不听话地又道了一句,声音哑到刺耳、刺心,“臣妾怕”她哭着说。霍祁低下头,映入眸中的,是席兰薇极度的痛苦和绝望。平日里美而灵的一双明眸变得空洞失神,面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她一壁紧抓着他,一壁又下意识地死命挣着,身为贵女的仪态早被全然击溃,只剩失措。小猫急得在旁边转圈又不敢动她,时不时地望着霍祁“喵”一声又继续转圈。半开的窗外,两只梅花鹿大是紧张地张望着,小鹿甚至站起身用两只前蹄趴着窗户,都是十分担忧的样子。“如果臣妾再也说不了话”席兰薇逼出这句话来,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瘫软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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