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臣等看到有可疑之人,便追了出去。”想来席垣大概就是为这“可疑之人”封城的。稍松口气,皇帝又问道:“昭仪平安”“陛下”那暗卫神色复杂了些,似有踌躇之意,少顷,才带着疑色道,“臣等未敢追得太远,折回席府时南边布下的人却正好碰上昭仪匆匆出府”霍祁一怔,问道:“干什么去了”“不知”那暗卫拱手,“只是一直往南跑去,未带宫人,臣等便也未扰她,但始终有人暗中护着,不会出事。”、第130章 罗事情变得愈发奇怪。不断入宫禀事的暗卫说,席兰薇在坊间东拐西拐,绕了不少弯路,好像是要有意甩开他们一样。最后,看到她进了旁边延寿坊旁边的光德坊,再没有绕路,直奔坊中最大的酒楼倾乐楼而去。暗卫仍未擅作打扰,入宫请命,皇帝斟酌了许久,一沉:“传旨,明日免朝。备马。”虽不知究竟怎么回事,但到了如此奇怪的份上,他该亲自去看看。她如此瞒着众人,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问也只能是他问她若不肯对他说,旁人更不可能问出来。数匹快马踏着夜色自宫门疾行而出,直奔光德坊而去。皇帝驾临,坊中自然早早地就戒了严,一片安静。那倾乐楼更被围得水泄不通,一众守卫默不作声地施礼拜见,又在来人入内后默不作声地起身继续守着,在漆黑的天幕下,就像一座座石像立在楼外。倾乐楼共三层,皇帝踏过门槛,听得暗卫上前禀说席兰薇在三层的棠居。略一点头算是回应,他抬头看了看,提步行上台阶。棠居门前,霍祁叩了叩门,里面没有反应。隔着门板上的薄纸,依稀能看见里面尚有一盏红烛燃着。再叩门,还是没有回应。霍祁蹙了蹙眉,一口气悬了起来,一边想着她既是自己来的,理应平安无事,一边又忍不住担心是否遭了不测。“撞门。”淡声吩咐了一句,皇帝举步退开,有侍卫行上前来,运足了气狠踹上去,一声轰响,门尚未开,却依稀听得不远处有水声传来。再补一脚,花纹精巧的门板在面前倒了下去,屋中场景映入眼帘。方才静静燃着的红烛目下受了风扰,烛火晃动个不停。侧目看去,左手边的窗子大开了,夜风便是从此处不停地灌进来。窗下恰是一条河,方才的落水声是有人跳了水。底下守在岸边的侍卫也觉出不对,已有人探下矛去试图阻拦,可如此深夜,要在这十几丈宽的河上拦人,也不太容易。霍祁已无心顾及能否拦住那人,只觉被房中景象刺得震惊已极。屋中自门口到榻边,衣衫凌乱地散落一地。男装只有外衫一件尚搭在榻边,似是那人匆忙地穿了衣服逃走却仍落下了这件。而女装席兰薇的大氅、曲裾、腰带、下裙、中衣一件件散落眼前,新制的绣鞋摆得整齐,绣鞋边,落着她喜欢的那串南红手钏。烛火幽幽的房中,一片死寂。一众侍卫气都不敢出、眼都不敢抬,心中皆清楚这是“捉奸在床”,指不定就要杀他们灭口,此时多言简直就是寻死。席兰薇是被那两声门响惊醒的,头中隐隐作痛,睁着眼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目光在房中一扫,也已然明白,登时大惊失色:“陛下”霍祁淡看着她,眼中掀不起情绪,好像是不知该用怎样的情绪来面对。她好像很无力,仍侧伏在榻上,白皙的肩头在外,一块翠色玉佩垂在锁骨上,色泽明丽。席兰薇狠命地缓着气息与神思,却是越清醒就越惊惧,再度望一望他,她迎上他寻不出情绪的神色,磕磕巴巴地想要解释:“陛下臣妾没”“都退下。”在她说到正题之前,皇帝微一偏首屏退了旁人,声音冷冽,“屋中之事,敢透出去半个字,夷三族。”一声低沉间不失慌张的齐应,众人很快就退尽了。于是更加安静,安静得仿佛天地间都只有他二人一般。静默片刻,霍祁关上房门,又转回身来,睇视着她,心情复杂到自己都辨不清出:“你”她强支起身子,朱唇紧咬着,因为紧张而将被子裹得更紧:“陛下臣妾没、没做任何不该做的事”好一会儿,才听得他轻声应了句:“哦。”顿了一顿,他又说,“把衣服穿上,回宫。”房中没留旁人,她又只穿了件心衣,那散落一地的衣服,是他为她一件件捡起来的。自始至终,席兰薇都无法缓解身上的颤抖,太可怕了她曾经假作过“捉奸在床”的场景骗过方氏,却没想到,这回是真的被捉了奸。虽是未能“成双”,但眼前的一切,已是她难以说清的了。瑟瑟发抖间,费了半天工夫才将衣服穿好,她低垂着首转向他,开口开得无比艰难:“陛下”“回宫。”他又道了一遍这两个字,转身推门而出,她也只得随出去。候在一楼的众人,觉出二人经过眼前,也没有一个敢抬头看她的,却仍让她觉出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捉奸在床她被指责“水性杨花”指责了那么久,这一回,竟就这么把罪名坐实了。马车停在离门不过两三步远的地方,好像是怕她再被更多人看见一样。霍祁先上了车,没有像往常一样扶她。马车缓缓始起,“辘辘”的车轮声好像在催命,终于击破了她的最后一分支撑,眼泪夺眶而出。霍祁坐在两丈远的地方,无声地看了她一会儿,一声叹息:“给朕一句解释。”她一愣。静了一静,他又道了一次:“给朕一句解释。”在她还不能说话的时候,她曾央过他,无论何事,让他给她的解释的机会此时,他要听。“臣妾是被迷倒的”她忍着一阵接一阵的心悸,竭力说得平静。阖了阖目,感觉着被眼泪浸湿的羽睫覆下,又道,“臣妾绝不会背叛陛下”“嗯。”他深深一沉,思忖少顷,缓而道,“暗卫回禀,看到你是自己跑过去的,且还在城中绕了不少弯路,似是想甩开他们你们总得有一个在说谎。”扫她一眼,他又平静道,“朕会知道。”这话激起了她的有一番心惊。她是自己跑过去的绝不可能可那一众暗卫,都是霍祁的亲信,就算有人存了异心有意骗他,也不可能人人都骗他。一时竟无半点可再为自己辩解的言辞,满心的惊惧与后怕将她团团包裹着,直至他伸过手来:“在查清楚之前,朕信你。”她没敢把手递到他手里,他便抬起来揽她,用了些蛮力,让她无力挣扎。头触到他肩头的瞬间就浑身脱了力,觉得手脚都发着麻,颤抖之意更甚了些,不知是太害怕还是迷药的药劲未过。一边护着她,一边试图理清自己的心绪。感受着怀中的抽噎,霍祁嘲笑自己真是没救了。方才直接赐死她才合理,他居然如此平静地带她回宫。看她哭了,还是忍不住要哄她。心中两个想法撞得激烈,一面是毫无理智可言地一心就想信她、就算是自欺欺人也要信她;另一面,他又知道该把此事查个彻底,不管是为她还是为他自己。马车一直行到宣室殿前才停下,霍祁下了车,回身看了看,还是伸手搀了她下来。长阶前,席垣与楚宣看到二人,俱是心中一悬。“陛下。”二人一揖,皇帝足下未停只一点头,“进去说。”在他身后,席兰薇望向席垣,满眼的惊慌无助。此时,她十分想知道父亲是不是也觉得是她做了那等不堪之事。景妃已候在殿中,这样的事,到底是瞒不住的。“陛下,昨日跑去倾乐楼的,不是她。”这是席垣入殿后说的第一句话,让席兰薇心中登觉安慰,父亲到底还是信她的。“将军,暗卫随了她一路。”皇帝轻叹而道,似乎无比疲惫,“朕也确是在倾乐楼找到她的。”“但那不是她。”席垣断然道,“臣看到那身影从府前跑过,很像,但并不是。”皇帝沉了一沉,未继续争执于此,看向楚宣,缓缓道:“听说你擒住了纵火之人。”“是。”楚宣一揖,已交了禁军都尉府去审。半刻之后,禁军都尉府的官员带那二人入了殿,定睛一看,席兰薇陡然窒息。是她身边的宦官。二人瑟瑟缩缩的,连磕了几个头,才支支吾吾地把话说完整:“陛下恕罪、将军恕罪,是是昭仪娘娘吩咐让臣在那仓库点火,说是、说是有些急事要出去办”好似有一张天罗地网,在她不知不觉中布得细致周到,不仅能骗过皇帝,还将她身边每一个亲近的人都设计了进去。父亲看到她跑过府门,楚宣抓到的人供出是她要他们纵火。所以就算席垣仍信她也无关紧要了,任谁都会觉得,他是她的父亲,自会替她说话。“昭仪你”景妃的声音惊怒交加,透着满满的不可置信,“陛下待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臣妾没有。”她望着霍祁,神色虽是坚定,能说的话却是苍白无力,“臣妾方才和陛下说的话都是真的,求陛下彻查”一壁说着,一壁自己都觉得可笑。这话真是像极了为自己开脱,她已然被“捉奸在床”,却还在这里要求彻查。、第131章 借机“皇兄”荷月长公主犹犹豫豫地开了口。看看席兰薇,心中颇是挣扎。一面觉得,自然是该把事情说清楚的,一面又觉得楚宣一心全在席兰薇身上,能除她也好心中反复须臾,有些慌乱地抬起眼眸,与楚宣的目光一触,不由自主地就没了扯谎害她的勇气。当着他的面,她说不出来。定一定神,荷月长公主缓了口气,复又道:“皇兄,我受将军所托到昭仪娘娘院中找她时正巧碰见她被人背出了院。那人跃墙而出,昭仪娘娘明显半点挣扎都没有,大约是晕过去了。”霍祁与席兰薇心下俱是一松。于席兰薇而言,这是能救命的证词;于霍祁而言只要确定那跑去的人不是她,此事他便能料理妥当。亲妹妹的话自然比那两个宦官可信,皇帝听罢没有再说什么,一时也未作决断,只让众人退下。席兰薇看到,景妃怔了一怔,欲言又止。“来坐。”他轻言了两个字,席兰薇应了声“诺”,行去落座,心中自然还慌着,不知他此时是怎么想的。“不是朕让景妃来的。”他道,顿了一顿,又说,“绝无让旁人看你笑话的意思。”她低着头,点了点,一下下地咬着嘴唇,愈发紧张。“那人他没动你”这句话,霍祁问得小心翼翼。好像不得不问,又生怕伤了她。席兰薇默然摇头,静静道:“若他动了臣妾,臣妾怎还有颜面随陛下回宫”只剩自尽了事的份了。他一点头。她仍悬着一颗心,忐忑无比地胡乱猜着,试图摸清他接下来还会问什么又猜不到。少顷,他再度开口:“朕还有事,你去寝殿自己睡一会儿。”“陛下”席兰薇一愕,望着他满面心惊。长久的沉默,霍祁支着额头思了许久,终又对上她的目光,温和一笑:“罢了,朕也睡会儿。”都是“折腾”了大半夜,疲乏不已。霍祁更衣上了榻,席兰薇却还站在榻边,大是踌躇。这么大的事还没弄清楚,她片刻前刚被他“捉奸”,现在二人再共寝怎么想都别扭。被他睇着,大有她不睡他就一直看的意思,弄得她再别扭也还是得乖乖上榻去。侧躺下身,霍祁揽过她哑笑道:“此事算起来,是朕的不是。”“什么”她一愣。“若朕不这么宠你,大约不会有这样的事;再者,近来查那背后之人可能把世家逼得太紧了。”方才房中所见太触目惊心,直弄得他回不过神来,目下平静下来,倒也不难想清始末。这么大的局,没点势力决计办不到。恰是在她回家省亲的时候,有可能是瞧准了这时好下手,但亦有可能,与他在宫中的作为有关。“你没事就好。”他轻吁了口气,笑意敛去,又道,“不必担心宫里说什么,朕会压住。”安了心后,疲惫与委屈一同席卷而来。席兰薇不管不顾地扎进他怀里,想借此把此事留下的后怕皆尽避开。微蜷着身子,她思量着,轻声道:“臣妾臣妾大概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了。”原想委婉地道出,谁知话刚出口,他便冷然一笑:“朕也知道了。”她哑了一哑,俄而又道:“这人不好动。”霍祁点头:“是,不好动。”“逼急了,他们会狗急跳墙。”她平静道。今日这事就算是一次“狗急跳墙”了,再逼下去,还会有别的事。抬头望一望他,她的神色有些为难:“但现在不能让他们狗急跳墙,臣妾有有件要紧事。”霍祁一愣,略显疑惑:“什么事”席兰薇面上一红。寝殿中烛火未熄,一室明亮中,面上如霞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