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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兰薇再次去见秋白的时候,凝视了她许久,终于缓缓地戳破了她的心思、也道出了自己的心思:“你就是对从前的事愧疚再深,也不该想着拿命来还。”秋白垂首正坐,手指绞着裙带静默了好一阵子,才喃喃说:“可是奴婢也没有什么了。”“那就不需要你做什么了。”席兰薇凝眉道,“我能饶你一命、还让你回悦欣殿做事,就已不只是因为心软,而是根本就不觉得你欠我的。”秋白又是沉默。心思千回百转间,席兰薇回想着那些旧事,怅然一叹。带着些许忐忑,她小心翼翼地问出了那件她肯相信、却并不确信的事情:“方修媛带人来搜宫那次,是你让她相信我确与人通奸、自己却又清楚我并没有,对不对是你反手才让我占了上峰”“是。”秋白点头应了,声音低若蚊蝇。席兰薇顿舒口气,安慰得便更顺理成章了:“那你就更不必再自责什么了。受人要挟还能为我挡上一道,我还怎能取你性命”就只好费些工夫将此事收个场了。不过,虽是劳心伤神,但经此一遭消尽与秋白的隔阂,也是划算。作者有话要说:听说这个人物关系有点乱简单地说就是:白氏想弄死张氏席兰薇不想这个事情继续没完没了觉得张氏生不如死比较好想护白氏秋白想护席兰薇白氏利用秋白想护席兰薇的心害张氏,秋白成了陪葬。霍祁打听到来龙去脉后发表微信朋友圈:贵圈真乱。席兰薇:求详八白氏:求详八张氏:求详八宫嫔甲乙丙丁:求详八霍祁:你们这帮八卦的女人。、156 白氏次日晨省之时,秋白果然已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不论从前与席兰薇关系如何的嫔妃,目下都愿意借这事一表忠心,或是含怒斥责秋白吃里扒外,或是悲戚地抽噎着,感慨宫中谁也信不得,连带着诉一番自身的不易。这些话,席兰薇没有反驳地必要,只是淡淡听着,偶尔应上一两声,算是给对方个面子。反正是无足轻重的置评,让她们说就是了。一众嫔妃倒也不好多留,眼看席兰薇气色更差了几分,虽则到底是绝色,但还是显得黯淡多了。多搅扰显得忒不识趣,众人便在将那或愤怒或悲戚地话说完之后就不寻新的话题,等着头一个寻到由头告退的发了声,旁人便也跟着告退出殿了。“白婕妤留步。”这是席兰薇此番晨省时说的唯一一句还有点气力的话,正欠身往外退着的白婕妤一怔,只得停下脚来。看着旁人仍不作声地继续往外退着,她面上隐隐有了点心虚。“婕妤娘子坐。”席兰薇睇了眼侧旁的席位。晨省时总是要给嫔妃们布齐席位的,目下人皆告退,唯留那一个个坐席仍整齐的排着,衬得殿中愈发空寂肃穆。白婕妤颔首一福,知席兰薇是有话要对她说,便也没回自己方才所坐的位置,而是在离席兰薇最近的那席位上坐了。宫娥重新奉了茶来,白婕妤未动,席兰薇执起茶盏抿了一口,登时眉头紧蹙,不满之意浮于面上。白婕妤见状,当然要说点什么,便一欠身,随口道:“夫人觉得茶不合口”“是。”席兰薇一点头,白氏就想接着说下一句“如夫人不介意,臣妾为夫人换盏茶。”想得好好的话,席兰薇却没给她机会说,短短地一停顿,在她发声前便续了下一句:“喝惯了秋白奉的茶,总觉得旁人做得差些。”白婕妤面色陡然一滞,但那一抹惊慌并未停留太久。她转而一叹,衔笑劝道:“臣妾知道夫人心中难过但这样的事,也怪不得别人。”她口中一停,无奈之意更甚了些,又一声叹,“唉甚至也怨不得秋白,要怪只能怪张氏心思太深,才让夫人这身边亲近的人都帮了她做事。”“婕妤。”席兰薇声音一厉,截断她的话后稍静了会儿,复又生硬道,“此事,你让本宫如何怪张氏”“夫人”白婕妤一哑,望着席兰薇的神色,一时不敢说话。“你恨张氏,本宫知道。因为她害了你的表妹,又或者因为她还害了更多的人,让你觉得不除此人天理难容。”她缓缓说着,目光始终不离白婕妤的面容,稍一笑,又道,“秋白也确实是背叛过本宫,本宫自己也不能说她无辜。但该罚的本宫已经罚过,她不该这么死此事上,她是无辜的。”白婕妤认真听着,未再见任何慌张。甚至透了点疑色,好像尚不明白席兰薇为何同她说这样的话。只是,在执盏去饮时,手上轻微的颤抖还是引得茶盏与瓷碟不住相碰、轻响个不停。席兰薇的目光从她手上一划而过,温和的笑容遮不住面上的冷意:“为了报自己的仇,来动本宫的人,你还真看得起自己那点分量。”“夫人”白婕妤显是一颤,再维持不住半点镇静。滞了一滞,她又勉强理顺了些心绪,有些虚弱道,“夫人您您怎么能饶过张氏。”“本宫从来没有饶过她。”席兰薇平静道,“除了那几个死在她手里的以外,本宫该是最恨她的人了她害过安玉,单凭这一条,本宫就没那个多余的善心饶她。”“可是您”“哦,你说的是饶过了她一命。”席兰薇淡一笑,“婕妤入宫这几年,从来没去冷宫看过吧”白婕妤怔然摇头。“但本宫去过。”她抿着笑意,回想着那几次去冷宫的场景,“本宫觉得与其要她的命,不如让她在里面生不如死。她欠了那么多条人命,用她自己根本还不起,还不如让她慢慢熬着。”觑一眼白婕妤仍有些苍白的神色,席兰薇一笑,复又道:“原是想得好好的,可婕妤你非要横插一脚。那么罢了,本宫顺你的意,求陛下赐她一死就是。反正她于陛下、于本宫都已无关痛痒,能换婕妤你舒心也很好。”端详着白婕妤面上倏然升起的喜色,席兰薇颔了颔首:“但是,你得救秋白。”下午,六宫皆听了口谕,今晚昏定免了,这不是什么大事。而后又听说惠妃夫人去了宣室殿,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不去才奇怪。再之后,听闻白婕妤也去宣室殿拜见了,这倒引得众人生了点好奇。一刻后,后续的事情传遍了六宫,说白婕妤在宣室殿前长跪不起,正谢罪呢。她谢什么罪这避世已久的人,六宫提起她都是四个字明哲保身。她能犯什么错待得打听到她所谢的罪,众人意外得简直想去冷宫看看,是不是张氏自尽了、附了白氏的体。前几日惠妃宫里的飞蝗是她放的彼时,席兰薇正在宣室殿里修着自己的指甲。修长的指甲修起来破要费些工夫,也算得个消磨时光的好法子。小小的锉子磨得很快,磨出的白色粉末散落下来,一会儿就是一片。“”霍祁沉着脸把方才搁在案边、此时恰好在她手底下的奏章拿了起来,把上面的粉末抖了个干净,打量着她,不咸不淡道,“夫人,你究竟如何想”“什么”她手上的锉子一顿,想了一想,说,“就是方才那么想的。臣妾原觉得留张氏一命才算让她罪有应得,但现在能赐死她换白婕妤舒心,也挺好的。”“哦。”霍祁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继续磨指甲、以致于被粉末落出一片白的案桌上,指了指殿外,又道,“那这个呢”席兰薇抬头也往外看了看,悠哉哉地说:“且让她再跪一刻吧。”霍祁便也不再多管,也能理解她为何如此不快。秋白、清和外加小霜,是她一直看得极重的人。就连秋白当真背叛她的时候,她都没有要秋白的命,此时反被别人拿来设局,自然心里不痛快。再者,不提秋白,就是单说被人摆弄其中、提心吊胆好几日连带着寝食难安也就不能要求她完全不跟白婕妤计较。“陛下别觉得臣妾小气。”席兰薇目光全在指甲上,一壁认真修着一壁道,“陛下让臣妾协理六宫,臣妾得压得住人不是再说,臣妾又是自己打算专宠的人,做不到像张氏从前那样时常跟陛下推举旁人、让六宫觉得臣妾贤惠大度。”宫中嫔妃吃穿不缺,真要收买人心也就只能拿圣宠才算收得实在她不打算行这一条,要压住六宫,就只剩“手腕硬”了。“再说,也得让白氏知道,凡事一码归一码,别想着要报复这边就算计那边。”她一吹指甲上的浮灰,“恨张氏毒害无辜,她这般报复去害别的无辜,也未见得就比张氏善到哪里去。”“嗯。”霍祁轻应了一声,支着额头看了她一会儿,有意笑吟吟道,“朕什么也没说。”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席兰薇手上的锉子又一顿,挑了挑眉头,俄而索性搁下锉子,凑近了他一托腮,厚着脸道:“臣妾心虚,行不行”“咳。”本来是想拿“你心虚么”这话呛她,末了竟让她抢先一步承认了,反而换他说不出话来。眼看霍祁闷了半晌还没说出话来,席兰薇明眸中笑意更深,他觑一觑她,终于忍无可忍地伸手在她额上一推:“够了,若是无事可做,回去陪着阿玉去,别在这连带着扰得朕心神不宁。”“嘁。”她不屑地一翻眼,当即起身,施礼告退。走出殿外,望了一望天色,已近黄昏。白氏尚在长阶下跪着,低着头纹丝不动。直到席兰薇走到她面前,她才轻道了一声:“夫人安。”席兰薇看了看她,她神色平静得很,若仔细去寻,甚至尚存快意。“你就这么想要张氏的命”她问道,顿了一顿,又说,“你甚至没问过,来宣室殿谢罪会有什么后果你就不怕陛下连带着你一起赐死”白婕妤一震,面有讶色,似乎当真是刚考虑到此事。“恨是最可怕的。”席兰薇轻轻道,“恨极了一个人的时候,你只想着报复她,会不会牵连其他人,无所谓;会不会搭上自己的命,也不去想”这是她两世里最感慨的事之一。曾经也如此恨过一些人,甚至觉得就算搭上这一世、搭上下一世也要报复,好在并没有。稍缓了口气,她笑了一笑,颔首又道:“也多谢你这一出,让我和秋白消了隔阂。我历了很多事,已不想有那么多恨了,和身边的人好好相处才是要紧的。”所以,出于这份谢,也没必要让白氏搭上性命。复又瞟她一眼,席兰薇沉吟着缓缓道:“若再有一次,无论是谁,本宫都必定严惩你既有法子在六宫散谣言,便让她们也明白本宫这心思吧。”作者有话要说:霍祁:小心眼兰薇:不让我手腕硬,那我收买人心去霍祁:行啊你去第二天,翊祥宫门口放了个自动广播的喇叭“出租陛下,出租陛下,一律两元,全部两元。两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霍祁:Σっ °Д °っ、157 赐死当日晚上,皇帝下旨降婕妤白氏为正五品婉华;翌日清晨,又突然下旨赐死张氏。午膳后哄着安玉睡了,自己格外清醒,又无事可做。便到了院中,恰好看见秋白清和一起喂着鹿。二人边做着正事边说笑着,一扫两日前地互不搭理,席兰薇看得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笑了起来,索性提步走过去。二人听到脚步声一壁转过头来,同时站起身一福:“夫人。”“免了。”席兰薇一颔首,目光在二人间一荡,最后落在小鹿身上,说出的话很像在自言自语,“真好。”一时都是沉默,席兰薇看向秋白,见她面上尚有两道脂粉遮不住的清浅血痕,干笑道:“那天气急,下手狠了”秋白自知她指得是什么,咬了咬嘴唇,不做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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