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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27(1 / 1)

改色心不跳地纠正了错误,又沉着脸说,“一直等到子时”霍祁轻吸了口冷气。垂眸看了看那雪球,眼见越拿越小、地上已漾出一滩水,不想溅湿衣服便向左迈了一步,含歉道:“就是见处理完了事情后已太晚,怕扰你休息才没去”“所以也没差人知会一声”席兰薇黛眉轻挑语调上扬,显有几分质问的意思。“起初没意识到那么晚。”霍祁有点窘迫地继续解释,“意识到时又怕你已经睡了,所以就”他睇一睇她有点过度不快的面色,含着点不信说,“真生气了”“嗯。”席兰薇带着气一应,美目翻了翻,又道,“打算怎么道歉”“这个”霍祁打量着她,寻出她眉梢眼底藏着的笑意,淡声说,“想要什么,娘子直说,为夫尽力就是。”“长阳城里说书的都快说完了,夫君说亲自写结局。”她悠悠说着,语中一停,凝睇着他又道,“夫君知道我听那故事听得高兴,干什么不告诉我我好歹能教人打听打听去。如今么只好跟夫君来讨原文了。”“就这个”霍祁稍一愣,继而便要吩咐袁叙取那册子来。话刚要出口被席兰薇环了胳膊,她蹙着眉头道:“别拿几张纸糊弄人,又没多长,夫君亲自讲了吧。当是歇一歇,就算事情多,也不能一直劳累下去。”霍祁皱着眉掂量了会儿,眉头舒展开来,颔首而笑:“好。”傍晚的时光安安静静的,霍祁吩咐宫人将案头的奏章收拾了个干净,腾出了地方放了各样点心给安玉吃。霍俨还小,只能在旁眼巴巴地看着,满脸不情愿,但又不哭不闹。霍祁轻支着额头,缓缓地说着。故事的发展和民间喜闻乐见的各样传说差不多。宫中的蝗灾停了、南边的蝗灾也停了,冬去春来,灾难留下的痕迹已寻不到。再到秋天,曾经闹蝗灾的地方迎来了丰收,而宫中,添了一位皇长子。从前那被传为蝗虫精的妖妃,洗清了罪名,南边的蝗灾自是与她无关,至于宫中则更是因为有人栽赃陷害,也与她无关。于是她顺理成章地登上了后位,有一子一女承欢膝下,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孩子。遣散六宫的事,在书中亦有提及。却写得很是小心周到,全然不给民间议论她善妒专宠的机会,而是“皇后席氏劝阻良久无果”,是皇帝执意如此。故事收在了柔安公主的生日宴上。宴席场景描写得绘声绘色,自有他二人在,更还写了席垣、沈宁、芈恬,还有秋白清和许许多多曾一同历过诸事的人,一齐构成了结局团圆的场景。“之后,又到了严冬腊月。”霍祁阖上手中本册,话语未停,眼底浸着笑意又道,“下了一场大雪,柔安公主怕父亲没时间看雪,给他抱了个雪球来。”“”安玉吃着点心笑起来,席兰薇神色清淡地睨他,口中“夸赞”道,“信口写续,夫君当这皇帝真是屈才了。”“啧”霍祁摇着头啧了啧嘴,“跑到宣室殿来,说要听故事。给你讲了你又嫌弃你怎么这么难伺候”“我是夸夫君呢”席兰薇一本正经道,“哪有嫌弃的意思夫君您使劲想”霍祁闲闲地瞟她一眼,又看看安玉和霍俨,一副“当着孩子的面不跟你计较”的神色。及此,天色已很暗了。席兰薇望了望天色便要回长秋宫,被他伸手一挡:“免得你再等那么晚,留在宣室殿好了。”“诺。”她不作推辞地应了,安心地坐了回去。安玉看一看父母,嘟囔着提醒霍祁:“玩雪”差点忘了。霍祁一副恍悟的神色,起身绕过案几就去抱安玉,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走,玩雪。”奏章彻底不看了么席兰薇心中想了一瞬但未说出口,看看霍俨,吩咐乳母带他先去睡,自己也起了身,快步追了过去。霍祁抱着安玉一壁往长阶下走一壁自言自语着:“难得陪阿玉玩一玩,奏章么朝臣们怪罪起来,就说是你母后拦着不让看。”“夫君”席兰薇阴沉着脸一唤,霍祁闷声而笑,也不理她,抱着女儿继续往下走,口中悠哉哉地哼起曲子来,端的是故意气人。殿前的广场上,支了数十展宫灯照明。暖黄的灯光幽幽地映在洁白的雪地上,遥遥便能听见笑声阵阵。三人一并堆着雪人,本是能安安静静做完的事情,无奈谁都“没安好心”,总衬旁人不注意的时候丢一个雪球或者索性迎面糊一把雪过去。一众宫人在长阶之上眺望着,一边看一边忍笑,一边忍笑一边又有点担心:皇帝皇后可别在殿前打起来太丢人了。“猜猜那两个大雪人哪个是陛下哪个是皇后娘娘”大监袁叙慢悠悠地先开了口,饶有兴味的样子听得众人一愣。瞠目结舌地回头看过去,袁叙扫了他们一眼,又说:“左边那个是陛下,我赌二百两银子。”一众小宦官都觉得袁大人您不厚道摆明了左边那个是陛下,个子足高出一头,是皇后娘娘就奇怪了。不过总不能都押左边是陛下,那便没得赌了。为了哄大监开心,众人十分配合,齐刷刷地押了右边是陛下。至于赌注虽没有袁叙那么出手豪阔,也还是忍痛都搁了一个月的俸禄过去。三人精精细细地在雪人前捣鼓了半个多时辰,结果出来后袁叙差点当场晕过去。还真左边那个个子高的是席兰薇。换言之,除却他输了二百两银子外,旁人都赢了。至于为什么个子高的是席兰薇是因为皇帝背着她的。皇帝背着皇后、一个小女孩走在旁边,还有个更小的孩子坐在一旁。四人都带着笑意,神色惟妙惟肖得几乎不能称之为“雪人”而是“雪雕”了。三人都站起身,席兰薇望着雪雕舒了口气,霍祁索性伸了个懒腰,含着笑意自我夸赞:“不错”天已全黑,该是准备盥洗就寝的时候了,三人一并往回走去。广场上的灯光仍旧暖融融的,映在雪人身上,看上去格外温馨。雪花又慢慢地飘了下来,一片片轻轻地落下,接在手中定睛去看,融化前尚有那么短短一瞬,能看清雪花精致的花纹。席兰薇衔着笑抬头望去,那星星点点的洁白仍不断往下落着,雪片之间,依稀能看到有一些融化在了半空中,消失不见,却不妨碍旁的雪花落下。许多事也差不多就是这样吧,譬如她这和常人不太一样的“一辈子”,亦或该说是“两辈子”。那些化在半空中的,是会渐渐遗忘模糊的前世。落在地上,可以踩出脚印、又或堆成雪人的,是会铭记到底的今生。番外甜点请自取、181 阴影之下一又一碗烈酒入喉,带着辛辣与滚烫直入腹中,却已无法再腹中激起任何感触。大约是麻木了,觉得浑身上下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那持碗、倒酒的手以外,一切都不听使唤。心里却反倒清明得很,清明到他几乎要自嘲出声喝这么多酒,不就是为了暂且忘了那事却是半点用都没有。酒肆中的喧闹好像愈加厉害了,这小小的隔间也不过是用竹帘隔出来的而已,看不到外面,却仍能听得分明。酒徒们谈话时毫不压低的笑声越听越像是嘲笑。“怎么回事”竹帘被人掀开,楚宣双目惺忪地抬眸看了一看来者,强撑着神思,勉强应了声:“坐。”沈宁便在对面的空席上坐下,看一看喝得大醉的对方,稍蹙了下眉头:“出什么事了”“沈大人。”楚宣笑着摇了摇头,拎起酒坛来,将两只碗都斟满了,“我不想继续这件事了。”“什么”沈宁一惊,稍作一顿,问得倒还平心静气,“为何”“除佞臣”楚宣苦笑着,为自己又倒了一碗酒,“当初,去东边找我的时候,你说是为了除佞臣。”“是。”沈宁点了头,再度问了一遍,“出什么事了”“但是今天”他喝得太醉,话语顿住,滞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下去。口吻中有凛冽的恨意还有挥之不去的自嘲,“我药哑了一个姑娘一个才十六岁、正该嫁人的姑娘。”沈宁语滞,视线挪到面前的酒碗上,沉默着,也一饮而尽:“霍祯让你做的”“是。”楚宣轻声应了,继而又是一声嘲笑,“我一直以为,皇权之争总归是男人之间的事,如今竟然”竟然牵扯上了一个姑娘。直喝到了不省人事,隐隐约约地觉得,沈宁没有逗留太久就离开了。再有意识时,已是阳光透过竹帘映照进来,暖融融的,在这一方隔间中洒出一地的金黄。楚宣撑身起来,头痛未消。看了看案上留着的散碎银两,叫了伙计进来,先将酒钱结了。昨天的冲动与愤怒已然不再,醉意也消褪得差不多。他看看那洒在地上的阳光,被竹帘隔成了一道一道的,却并不妨碍,目下已是满室明亮。没有选择这样的事从来都没有选择。竹帘隔得再厚,也不过是让阳光缓和一些罢了,还是照旧映进来就像他现在正在办的事。他没的选,从答应了沈宁“除佞臣”的那日起,就没的选了。各样的阻隔旁人带来的困难也好、内心的自责也罢,都跟这竹帘一样,会让阳光进得不再那么顺畅,却无法彻底阻拦什么。该做的,还是要做的。每一次都是这样,他可以消沉这么一阵子,然后再嘲笑自己消沉,再接着做该做的事。不可以不继续,那个人必须除掉。否则,昨日被药哑的那女子不会是最后一个为此受伤的女子。自顾自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这么又一次说服了自己。长叹出一口气,起身出门。这日天气很好,晴朗极了。阳光映照下来,似乎每一个角落都照得到,一点阴暗初也没有留下。楚宣走在街上,尚有些恍惚,心情又莫名地好了许多。大约越是活在阴影下的人,就越是渴求这样的阳光吧。走在其中,总可以暂且忘掉那些阴暗。活在阴影下的人楚宣思量着,一声轻笑。原本,并不是这样。他在江湖上也曾有响当当的名号,“燕东第一侠”,那已流传了二百余年的名头如今尚在他身上,可惜,得藏着。延寿坊。蓦地停住脚时有短短的一惊,抬头望了望面前的坊门,心底的恐惧与心虚一阵压过一阵。如此驻足了好一会儿,时间长到坊内出来的居民都忍不住地打量他,以为他傻在了门口。终于,足下一使力,楚宣一跃而起,转眼消失不见。运足了气,目不转睛地仔细看着,直至看到了昨日那棵大树才一缓劲,不声不响地在树上稳稳落下。正值夏日,枝繁叶茂。深绿的叶子足以将人遮蔽其中,什么也看不到。就这样,在未消尽的半分酒劲儿中,楚宣倚在浓密树叶间的粗枝中看了许久。看到有仆妇来来往往,有郎中模样的人进进出出,自是为那姑娘送药的,那个被他药哑的姑娘。席兰薇。他有意地避着这个名字不去多想,似乎不想这三个字,心中便不会难受得太过。只当自己是药哑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而已,不是一直保家卫国的席将军的女儿不知怎的,就以这特殊的方式,成了席府的“常客”。还是要拜这一身功夫所赐,他来去无声,一连三个月过去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他看到席兰薇的点点滴滴,看着她一天天地消沉,看到她试图开解自己。有那么一阵子,她每天都在努力地想说话,或者只是想出声而已,却始终无果。终于,她将更多的时间用在了认命般的沉默上,能在树下抚琴一抚便是两个时辰,而后回房作画,一切悄无声息。再后来,他看到,霍祯来向席兰薇提亲了。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来提亲了倒也不意外,他要药哑她,本就是为了轻而易举地娶到她。席垣在长久的斟酌之后,点头应允。依稀听到席垣作答的楚宣,恨不能冲进正厅去把此事拦下。只是,并不能。从他应下这件事开始、从他成了“访落”开始就不能了。活在阴影中的人,怎么能在阳光下亮明身份。有些事来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听闻了婚约原本很是开心的席兰薇,在一夜间变得加倍沉闷。这反常不仅让席垣觉得奇怪,更让楚宣一度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再一次来“看望”她的时候,她正好走出房门。一步步向外走着,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走到树下,有些恍惚地抬起头,目光凝滞在枝头上好久。楚宣一时摒了息,还道她是看见了自己,心惊不已地同她对视着。须臾,她却蓦然脱了力般瘫软在地,哭得无声,却让人觉得撕心裂肺。那算是楚宣第一次碰上女子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哭,恰好还是个绝世美人,还是个让他心存愧疚的绝世美人。一壁存着想下来安慰她的冲动,一壁又死命忍着。手不知不觉地扣起了树皮,再回神时,指尖已磨出了一片血迹。席兰薇最终是被侍女扶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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