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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0(1 / 1)

若说这一次不经意的狭路相逢未曾在他的心间留下一丝涟漪,那也着实是一番弥天大谎。只是铺垫已久的防线终究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他被那人握住手腕的力道烫伤了。六年了,那温度一如既往的炽热。像每一次午夜梦回间低落在他眉间的热泪,滚烫而决绝。手中翻看了许久却一丝信息都未摄入脑中的文件工整有序地标注着这一次时装周设计师的名称及作品概览,最后一部分写明的是所有走秀的模特的资料。高南舜忍着烦躁不堪的情绪,按捺着心间搔痒般抑郁流动的感觉强迫自己看下去,直到最后一位模特的资料映入眼中,“崔英敏”这个名字刚刚进入视线之中,他就被浑身横冲直撞鼓噪着精神的情绪彻底打败,猛的合上资料夹扔到桌上,站起身就走出了休息室。午后的公司走廊莫名的寂静,好似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有了栖息的角落,只剩他一个人寂寥地走在被日光充斥的回廊间回味着形单影只。惯例走到楼梯旁贯穿上下的落地窗前,高南舜望着窗外楼下浓缩成点的车水马龙,有一刹那觉得自己好似隔离在世界的旁侧,贴在薄雾蒙蒙的明镜前,守望着,却碰触不到现实。这样近似软弱的念头一经形成,他便在心下唾弃自己。这样敏感纤细到脆弱的意识许久未曾见过,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竟然将所有的微妙情绪全部释放,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厌恶自我,挣脱不开解放不了的自我。明明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为何至今念念不忘。那个人,分明过得很好。好到那仅仅只是一次偶遇,一声问候罢了。朴兴秀再次踏足star模特经纪公司的时候,是被崔英敏夺命连环ca轰炸而致。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终于在那一个夜晚之后得到了重忆。他想起了那个淋漓暴雨的夏日,也想起了那一次不经意的机缘巧合。没想到的是那人竟让这个机缘成了真。他不禁有些自嘲,人的一生到底还是充满未知,他如何也不曾设想过,如今的他们竟会是这般南辕北辙的境遇。这一切,让他觉得陌生,像一根刺哽在喉间,他甚至不敢轻易的呼吸。他不曾急着来见他。他只是镇定自若的生活。这一个午后再次走过他们曾双双站立的转角,他连步伐都未带踌躇,毫不停顿地坦然而过。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他静立在空无一人的空间内,稍稍侧头望向身侧的镜面。他看到里面的人一脸平和而无波的井然,然后在心底轻轻地笑开。这么多年了,他何曾未变。崔英敏时隔多日再次见到他,原本恨不得直接一拳招呼到他脸上的冲动,在望见那人眼底柔和斑斓的光彩之后不由得一怔转而全数埋在了心底。无论他如何回味,也不曾觉得见过他这般的神情。心间一动,他觉得朴兴秀整个人都携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场,带着波光粼粼的温柔。“傻愣着想什么呢”朴兴秀抬手曲起食指轻敲他的额头,看着那人如梦初醒般蹙起眉反手就作势击向他的腹部的动作敏捷地侧身一躲,崔英敏也未曾真想揍他,略带鄙视的瞥他一眼就转身拿过沙发上的外套,边揽住他的肩膀边走出休息室。“走,老子要好好宰你一顿,以解我心头之恨。”走到电梯前正巧赶上电梯门刚刚闭合,看着旁边显示的电子数字不断变小,两个人对视一眼,崔英敏皱眉“啧”了一声便直接带着他拐过墙角走向楼梯,打着锻炼身体保卫祖国的名号准备爬下12楼。整栋楼的空间在楼梯间是最为明亮的,映过连绵的玻璃窗包裹过来的日光折射在地面上熠熠生辉,两个人闲聊着漫步下楼,崔英敏拐弯抹角想要从朴兴秀的口中撬出三天前放自己鸽子的缘故,可见那人沉默不语的模样就不得不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平心静气,只是被无视后还得不到解释的状况让他实在不爽,索性不再作什么无谓的忍耐,拿捏着几分佯装不屑却更显阴阳怪气的口吻轻声道:“行,算我倒霉,活该被人放鸽子,遇到您老的头等大事,我就得当个不问缘由靠边站的主儿。”看着崔英敏连揽着他肩膀彰显哥俩好的手臂都收回抱胸而立的模样,朴兴秀不由觉得好笑,这位爷就是这点不好伺候,也不能算是不明事理,只是他凡事都求个明明白白理清事明,他不怪你做错什么就介意你不给他个合理的解释。况且这一次也是放他鸽子的自己不对,朴兴秀提起嘴角轻笑了一下,抬手率先揽住他的肩膀,却被那人硬生生扭开肩膀躲了过去径直向楼下走去。“我错了行不行小祖宗,您别生气。”故意捏着嗓子模仿他们相处几年以来每次犯错后向对方道歉的怪腔怪调,朴兴秀快走几步追上那人的步伐,再次搂过去的手臂便未得到挣脱。对方斜睨过来的眼神摆明了准备好听他的阐述,朴兴秀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沉吟了片刻只轻声说了一句话。“遇到了一个故人。”“”那句话清脆地回响在空气中,那人的表情却不再是单纯的平和,反倒掺杂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微妙酸涩,即使是潇洒如崔英敏却也能敏感地捕捉到,这位好友多年以来冷清的气场难得如此起伏,他不由得有了一丝心酸的体会。像是想帮他驱逐掉那些复杂干涩的情绪,崔英敏抬起手就捏向他的脸颊,微微用力向外一扯就故作促狭地笑道:“少装深沉,直说嘛,本大爷还能不谅解你得,这次就算补上之前的庆祝,我请你。”因为脸颊上突如其来的疼痛朴兴秀的确断了刚刚沉浸的思绪,只一秒他就反应过好友的用意,索性顺着他的情绪放松了下来,却偷偷反手伸到他的腰侧故意搔他的痒。“呀臭小子,得便宜还卖乖啊你”两个人嬉闹着踏过阶梯向楼下走去,日光层层叠叠,过滤在窗边照耀着每一个转角,空气中微弱晃动的尘埃随着流淌的气流四散悬浮,映着一个初春的午后难得美好。有人影狭长静立,一动不动仿若凝固原地。还好吗这么多年,你还好吗那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你说谁”“高南舜。”“高南舜这个名字,等等,我好像是听过,但有点模糊”崔英敏皱着眉口中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却总觉得像是隔层纱一般,躲在记忆的角落不愿露头。朴兴秀抬头望着他凝神思索的模样,低头沉默地吃了几口菜,许久才再次开口:“没关系,等你想起来再告诉我也行。”“这样吧,”看他的模样就知道这不可能是什么无关痛痒的人名,崔英敏觉得那人提起这个名字时浑身的气息都变得落寞,却又带着一丝起死回生的微热,是他多虑吗,他觉得对面这个人遇到了重要的桥段。“我一会儿回公司就帮你查查,一旦查到就告诉你,把他的生辰八字都给你查个底透怎么样”“呵,你什么时候还兼职算命先生了”因为他口吻中的诙谐朴兴秀的心情不由也轻盈起来,微垂的眼眸慢慢重合再睁开,他觉得生活像是重新睁开了眼睛,即使仍有雾霾在前方蒙蔽视野,却不再是茫然失措的迷惘,他开始掌握平衡的重心。这算是魔力吗。有些微妙啊。他看向窗外,突然发现不知何时,绿意开始盎然。“shit”皮肉被锋利的刀刃割开,痛觉神经刚刚开始反射,就有血液从微开的刀痕中迅速上涌,不出片刻就在指腹上缓慢流淌而落。高南舜蹙起眉望着指尖的伤口,一时忘了下一步动作只是凝神望着。十指连心,那抹痛觉一直隐隐烧灼在指尖,顺着手指一路向上攀爬,传到心间略显酸痒。他在想什么,以至于慌神到如此地步,原本应该切在水果上的刀刃直接深入了指腹。等到那疼痛在指尖炸裂,他才猛然惊醒。那些画面盘旋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即使有日光作伴,反倒明亮刺眼得令他心生厌恶,仿佛连双目都快被耀盲,他狠狠闭上双眼却有叠影在黑暗中浮动,不愿离去。见鬼这和之前的焦躁不安不同,完全不同,他不得不悲哀的发现,他开始心痛了。多么可笑。看不见时痛,看得见时更痛。反反复复不得安宁,他想躲开,远远地逃离,结果只是原地踏步。不要再被左右了情绪。无数次地自我警告,结果却崩盘在如海般波澜壮阔的茫然之中。这些苍白的情绪,没有人能来填补,没有人。高南舜用凉水冲洗了伤口,不顾那些凉意糅合着伤口愈发加重痛楚,自虐似的洗去血液,就将泛白的伤口用创可贴裹好。他试着指尖用力蜷动了两下,果然就有紧致的闷痛感传来。好像无论何时,人的痛觉神经都不会被麻痹。起码心痛不会。放弃了那些切到一半的水果,高南舜第一次懒于整理,径直回到客厅躺倒在沙发上,昏暗而空荡的客厅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他蜷缩在沙发上面向靠背闭上双眼,太阳穴的痛斥再次席卷而来,他觉得最近的神经紧绷到了一定的地步,预感将要断裂。落得这一番煎熬的地步,究竟为何。他明明周旋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曾出界,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渐渐侵蚀,到最后抓住他的脚踝一点一点向上攀爬,企图束缚他的全身。所有的弱点都快暴露,这种感觉并不好受。那个人,不偏不倚地撞上他的弱点。真可悲。躲到最后无处可躲。狼狈不堪全让他包揽。紧闭双眸渴望得到一丝清明,他觉得自己的思维真的在渐渐抽离,仿佛下一秒就可遁入空盈。他觉得就快要解脱了,只要进入那片白茫茫的幻境,他就能不再理会生活中的刁难。只差一步。隐约传来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像是指节叩击在门上,带着前来的人等候的心意。他恍恍惚惚地觉得,这是梦吗。可是一下刻,随着持续不断的叩击声,他的意识渐次复活,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看到墙上的时钟,九点半,窗外早已一片漆黑,夜晚的星辰影影绰绰。打开门之前,他的意识还有十分之一残留在恍然模糊的世界,连窥视的步骤都省略,他径直按下门把拉开了门,站在外面的人,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到他的身上。一瞬间像时光倒转,沙漏中的流沙缓慢回溯,带着窸窸窣窣的响声,回荡在耳边络绎不绝。他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相似的身影渐次重叠,它们站在他的面前静静注视。你,还好吗我不好。视线渐次模糊的时候,他觉得口中是苦的。心间被酸涩胀满,密密麻麻地疼起来。疼起来,疼到心脏都轻颤。我不好,一点也不好。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多想和你说一句。好久不见。chater28当爱燎原成灾,你徐徐侧身。堆积肥沃河床,我是朝圣的人,我是客途的雁,却一往情深。从此无意追逐,新绿的春。张雨生一次对视用尽一生气力,好像从日升到月落,你都在我身边。可是我们错过了,一错也许就是一生。看着他站在面前,他是想入非非的。可是将一切可留恋之物悉数回顾之后,便只空留一副弱不禁风的身躯拖曳着残破不堪的心去徘徊。当命运的安排气数已尽之时,他却已经疲惫不堪。不想动了,不想再挣扎了。就这样吧。“你来做什么。”目光从朴兴秀的脸上移开时,他还在装作轻描淡写,好似刚才涌至眼角的润红只是他人眨眼之间的幻觉,他还是那样漠然而不可亲近,任何的熟稔都不被认可,高南舜的防御是浑然天成的。自然对谁都不会宽恕,何况是朴兴秀。转瞬即逝的脆弱与眷恋流逝之后,这道门成了他的底线。他想着干脆直接关门送客。却在对上朴兴秀沉默不语的执拗注视之后,还是忍不住蹙起眉耐住心性退让出一步。他话中的凉意,携着兜转的尾音在空气中慢慢消磨,最后摊开的只是隔阂,无形而坚韧。不露破绽。朴兴秀沉吟许久,望着他不愿开口也不愿离去。却仿佛料定他不会强硬地选择无视,就这样消耗时间与他对峙。他放任目光细细流连在那人的脸上,从眼角到眉梢,从发丝到颈间,一点一点贪婪地吮过,最后凝视他微亮带凉的瞳仁。不由得轻叹一声。终于,又见到了。终于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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