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万梅山庄在婚礼上捣乱怎么办万一他不能克制对刘四公子的嫉恨,对他动手怎么办万一万一,他不能压下自己的倾慕之情,对西门吹雪倾诉自己对他的感情该如何是好快要赶到万梅山庄的时候,西门吹雪停下了脚步,看着山庄附近的境况,他眼角余光一瞥,只见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仿佛永远都不会有人潮止息的时候。这的确是场盛大的婚礼。可冥冥之中,又像是有谁轻笑一声,肆意嘲笑着这场离奇古怪的荒诞闹剧。白衣剑客抬头望天,伸手抚剑,神情肃穆,无悲无喜,仿佛不沾不染一丝烟火气息。或许这一切光怪陆离皆是虚幻,唯有手中所执之剑,才是最为真实之物。此间诡秘之境,若是变幻莫测难探虚实,便只有执于剑义,方能不偏正道。西门吹雪将目光从如洗碧空收回,眉眼之间的寒烈之色渐渐退去,仿佛是因为已经决定了什么似的,朝着万梅山庄的大门走去。锣鼓唢呐之声从身后传来,他微微转眸,瞥见一顶十六人抬着的金顶红纱大轿。大轿落地,家丁们便赶忙铺好红毯,洒着香水,摆些铜钱招福。另有几位绝色侍女撒着花瓣。那菊花花瓣是灿若朝阳的金黄,一时之间纷纷扬扬而落,宛若漫天花雨。一抹红影从轿中闪出,那人一出轿便迫不及待地掀起新娘的盖头,让旁人都可得见真容。那人生得俊秀,但眉角眼梢之间却天生几分女子般的妩媚气质。头上戴的凤冠粲然夺目,有点翠覆盖,金玉缀饰,海珠镶嵌,价值万金的蜀绣女式嫁衣上绣了五彩凤凰,撩人之余更有欲飞之态。出嫁的是一个男人,却坐着属于女人的轿子,披着属于女人的凤冠,穿着属于女人的嫁衣。不过周围人似乎都觉得这个现象很正常。那个刘四公子也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用女子之礼对一个男人来说是种莫大的侮辱。看他的神情,跟一个出嫁的少女没有什么两样。在这里,不正常的也许只有一个人。在场只有他一袭白衣,寂寞长立,与这个世界如此格格不入。而远远看上去,刘四公子的身上满是流苏挂饰,宛若一只流光溢彩的琉璃灯笼盏。西门吹雪默默地侧过头,看了看那些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回头看了看他,然后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了。因着旁边人的催促,新娘不敢多停留,只站了一会儿透了透气,便又闪进轿内,送亲的队伍又再度朝着万梅山庄的正门出发,一路上敲锣打鼓唢呐喧天,真是好不热闹。西门吹雪冷眼看着,一言不发。只是他在看人,自然也有人在看他。察觉到一股熟悉的脚步声之后,他朝着一边看去,眸光沉了又沉,似是荡起些许微澜。站在不远处的是陆小凤和花满楼。陆小凤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仿佛是第一次遇见与自己的好友气质如此相似的人。像他这样的人,即使是嘴上不笑,眉角眼梢间也扬着掩不住的笑意。花满楼则一如既往地含着一缕如初晨般温煦的笑意。只是他的眼中多了几分阴翳,像是隐含着几缕哀思。西门吹雪看着他们,缓缓道:“陆小凤花满楼”陆小凤眼前一亮,笑道:“你又是谁怎么像是第二个西门吹雪似的”西门吹雪面上的清冷之色如新雪凝在眉间。陆小凤只觉得自己这话一出口,对方的面上便比方才多了几分疏离之色。这微妙的变化让他顿生疑惑,可陆小凤实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因为他的确是第一次见这气质冷峻的少年。花满楼则在一旁淡笑道:“你忘了慕仙曾经提过的叶孤鸿吗他说叶孤鸿一向敬仰西门吹雪,这次他大婚,叶孤鸿一定会来。”西门吹雪神色不变道:“慕仙”陆小凤解释道:“刘四公子名为刘慕仙,只是江湖上的人知道得比较少。”他顿了一下,又看向西门吹雪,似乎是要求证什么似的,小心试探道:“你真是叶孤鸿”西门吹雪只是目光冷澈地看着他,并不打算解释什么。经历过方才的事,他已觉得要向一个人解释些什么之前,先得看这个人够不够资格让他解释。“看来他真是叶孤鸿,和西门吹雪是一个性子的人。”陆小凤不由得朝着花满楼笑道,“刘慕仙果然神机妙算。”花满楼澹然一笑,只是眼底的哀伤宛若逝水长流。每次听旁人提到那个名字,他仿佛都努力隐忍着自己悲哀。可陆小凤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似的,只是看着那顶轿子渐渐朝着远方移去,面上感慨道:“像他这样的人,长得像美女,烧的菜也好吃,比女人都贤惠百倍,实在是难得一见。”花满楼笑得越发勉强。西门吹雪眉峰叠起,却并不言语。在这个地方,形容一个男人长得像女人似乎是种称赞。而用一个女人的行为标准来评价一个男人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而且一个男人娶另一个男人这种事似乎也是司空见惯,一点也不奇怪。这的确是个有趣的地方。一个有趣到可怕的地方。陆小凤又看向西门吹雪,微笑着说道:“你方才已看过刘慕仙的面貌了。他是不是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瞧他那欢喜的神情,简直像是自己娶了老婆一样。西门吹雪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一向仰慕西门吹雪。”陆小凤眼中的笑意愈发浓厚,道:“而像刘慕仙这样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西门吹雪娶了是不会吃亏的。”西门吹雪面无表情地看着陆小凤,那眼神在一瞬间幽邃如无际星空。“那他为什么不干脆娶个女人”问完了这句话,他便转身向前走去,再也不作停留。而陆小凤则是面色一白,愣在了原地。花满楼则安慰道:“他的心情不好,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招惹他。”陆小凤淡淡道:“那你呢”花满楼面上笑意一滞,但又很快温颜笑道:“什么”陆小凤摸了摸两撇眉毛似的小胡子,无奈道:“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能释怀吗”花满楼摇了摇头,笑容苦涩道:“像他那样的人,不是那么轻易便可忘记的。”西门吹雪的神情冷峻如冰,这世上仿佛再也没有人能让他开口。他不是没有考虑过陆小凤和花满楼误入此间秘境的可能性,可一旦遇到了真人,却又不得不把这个可能性彻底否决。可这两人可能都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两人。他记忆中的陆小凤不会说出像刚才那般滑稽可笑的话,更不会在花满楼伤心失意的时候还拿旧情人的事情对他百般试探。而且那个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只会笑盈盈地看着闹剧上演,而不会让自己也成为闹剧的一部分。花满楼则不会沉溺于过去的痛苦回忆不可自拔,更不可能察觉不出他身上的焊烈杀意。当初他不过是站在万梅山庄外面,就已受不了那杀气,不肯进入,如果他这次有所察觉,是不会无动于衷的。西门吹雪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两人,双眉微微敛起。他们的面孔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万梅山庄的正门面前已算是人山人海,似乎整个江湖的人都已来参加这场盛大的婚礼。管家招呼客人已是忙不过来,自然不会看到有一抹白影混在人群中进了大门。亭台重重,楼阁叠叠,飞檐斗拱,山石错落。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本该属于他,可却又不属于他。如果这里没有那么多喧闹的声响,也没有那么多他不想看到的人,这个万梅山庄或许会更像他记忆中的那个万梅山庄。西门吹雪抬眼望去,只见眼前一人负手背对着他。那一袭红衣似是天边流霞漫然,可恍惚之间看去,那衣裳如血般殷红,几乎可以刺痛人的眼睛。像他这样的人,光是站在那儿,便让人移不开眼睛。光是看着这人的背影,就像是掉进了一场荒诞离奇的梦境,再也挣脱不出。即使是面对着不是陆小凤的陆小凤和不是花满楼的花满楼,也不会像如今这般。但不知为何,他始终没有回过头来。从西门吹雪踏进喜堂开始他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对自己散出的剑气也没有任何回应。而且,他周身散发的杀意极其浅淡,几乎可以小到忽略不计。西门吹雪狭长的双眸眯成一线,双眉敛起一道清冷的弧度,然后平复如初。他的剑气实在太淡了。西门吹雪欲上前一步,却发现陆小凤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花满楼却没有跟来,或许他是不想看着新人成婚从而徒生悲伤。陆小凤一看见西门吹雪便兴冲冲地走到了他旁边。很多熟悉的事情都似乎已经改变,但陆小凤的脸皮厚度似乎一如当初,分毫无变。西门吹雪看着他那与记忆中有着些许重合的模样,眉眼之间的冷寂之色稍稍退去几分。陆小凤站在了他身边,微微一笑道:“你走得很快。”西门吹雪默然不语。陆小凤也不气不恼,只是瞥了一眼那红衣人,眼中便熠熠发光,像是天上的两点亮星。“我知道你不会喜欢这场婚礼。但西门吹雪遇到了他以后,越来越像个人了。”这样的话,他以前也听陆小凤提过,那是在他娶了孙秀青之后的事。那个时候的陆小凤才刚刚脱险,却因为他的事而欢喜不已,像是一个多次落榜的书生忽然发现自己中了状元,又像是一个乞丐忽然捡到了一笔横财,神气得不得了。拥有这样一个朋友,是每个人的幸运。西门吹雪看着陆小凤,眼神是冷漠的,但却不是冰冷的。“你认为这是件好事。”陆小凤点了点头,忽又唇角一扬,带起一抹悦然笑意。“你或许不认为他从神坛走下来是好事,我却不这么觉得。”西门吹雪忽然看向喜堂。刘慕仙已经被搀了进去,挨在了红衣人的旁边。他轻轻握住了刘慕仙的手,如握着一件稀世珍宝。陆小凤笑嘻嘻地朝西门吹雪说道:“你看我说的不错吧”手被握住之后,刘慕仙忽然浑身一颤,然后饱含情思地低喃道:“阿雪”红衣人侧过头,几缕青丝恰好遮挡了他的面容,令人看不清面上的神情。“仙儿”他低低唤道,似有千种万种的柔情蕴含其中。“阿雪”“仙儿”“雪”“仙”陆小凤面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勉强。当他转眼看向西门吹雪的时候,发现对方眼皮一跳,白润如玉的面容上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暗青色。作者有话要说:、双剑他们面色虽变,但周围人却仍是欢声笑语不断,一派喜气盈盈的景象,仿佛谁也不觉得这对新人在喜堂上的亲昵有什么不妥之处。陆小凤只是皱了皱眉头,低头苦笑道:“他们以前也这么叫过对方。”他瞥了一眼西门吹雪,发现对方眉间敛着的阴霾似乎比方才更加浓厚,连忙补充道:“不过他们在这么多人面前叫这么多回倒还是第一次。”西门吹雪面色微沉,眼底如凝着明灭不定的光影,令人摸不透他的情绪。陆小凤忽然觉得这少年比他想象中的要沉着冷静太多。刘慕仙曾经说过叶孤鸿敬仰西门吹雪多年,对他的崇拜已经到了一种走火入魔的境界。这样的少年若是亲眼见到西门吹雪本人,就像是凡人遇见了信仰多年的真神,虽不会像闺阁少女那般脸红不止,那至少也该呼吸不稳,心跳加速。可除了方才的一点小小的神色变化,他的面上几乎没有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面对着自己多年的偶像,他也依然是那副无悲无喜的神情,实在是沉着冷静得有些过分了。陆小凤看着他一直看着那对新人,便又忍不住说道:“不过你无需太过担心,虽说西门吹雪已经走下神坛,但他对于剑的执着却是永远不变的。”话音一落,刘慕仙忽然打了一颤,似乎是方才出了轿受了冷的关系,他身边的红衣人连忙温柔地拥紧他。刘慕仙却有些无奈地说道:“阿雪你的剑鞘戳到我了,实在是难受得紧。”红衣人深深一叹,那叹息在无奈中却好似蕴含着几分宠溺。然后他解下腰间那把永不离身的乌鞘剑,手一挥,一道黑影从半空中掠过,再听“啪嗒”一声重响,曾经被他万般珍惜的宝剑就这样直挺挺地落在西门吹雪和陆小凤面前。陆小凤面上的笑意猛然一滞,生生僵在了脸上。西门吹雪默默地看了一眼那熟悉无比的乌鞘剑,又默默地转过头,然后静静地看着陆小凤。陆小凤则慢慢地转过头,与西门吹雪对视。对方的面色似乎比刚才更差了。看少年那神情,就好像方才被乌鞘剑砸中的是他自己。就在他们对视的时候,周围聚着的人连忙又称赞西门庄主爱护夫人,仿佛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似乎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