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书又有甚么用”皇帝皱眉道,“我听说他宫里有人偷了玉带,他竟也不罚,还拿出钱财补贴此人,这不是纵容下人么何来威信可言”程顺额头上出了一点汗。太子做不好事,他就要受牵累,且皇帝还年轻,太子又长大了,他与皇帝的关系也会渐渐变得微妙,现在足以安慰的是,皇后只生有一女,真正的危机还未到来。“太子仁慈,乃是性格所在,”程顺小心回答,“太子常与微臣道,皇上的英姿,不是他能学会的,太子能做的,便是刻苦念书,不让皇上您失望。”皇帝听了沉吟片刻:“叫他不要妄自菲薄,咱们是父子,什么学得会学不会,天生血脉相连,他自然应该像我才对。”程顺松了一口气:“微臣会告知太子。”皇帝嗯一声,缓和了脸色:“你上回训练的蹴鞠舞队,很不错,今儿再叫上来演练一番罢。”程顺笑道:“微臣遵旨。”这蹴鞠舞队乃是女子组合而成,个个都是绝色美女,还贵在会玩蹴鞠,皇帝见过一次,极为喜欢,他天生就爱蹴鞠,但却没有见过女子精通此道的,便与她们玩了一回,这次想到,心情又未免激荡起来。程顺顺势提议:“不如就把这队伍留在宫里好了,微臣府上也还有呢。”皇帝笑纳。程顺看目的达成,也是满心欢喜。赵桂暗地里皱眉,这程顺看着越来越有得宠的趋势啊,竟然还搞出一支女子蹴鞠队来讨皇上欢心,他那日可是伺候在旁的,到最后,那绝对不是单纯的玩蹴鞠了。那些女子个个都美艳至极,踢起蹴鞠来衣裙飘飞,场面实在是香艳,皇上平日里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的,自然魂都要被勾去了,眼下还把队伍留在宫里,如何是好可他并不敢提出反对意见,只对程顺越是看不顺眼了。堂堂吏部侍郎,竟然搞这些花头偏偏皇帝还看得上眼呢。余文殊上任没几日,就接到一项任务,皇后娘娘要去同泰寺敬香还愿,他作为巡城御史,自然是要负责好全程安全,是以,几日前便已经召集下属交代,务必把街道清理干净,不安分的地痞流氓一概关押,巡夜的官兵增加,还要预演下突发事件,所以最近又忙得顾不上回家了。就是到了晚上,他不放心,也得亲自去巡街一趟。毕竟是皇后啊,若是出点差错,别说他这个官职了,就是脑袋也保不住。江素梅自然理解,故而尽力做好内助工作,带好孩子,不给他添一丝麻烦,以期望皇后此行可以顺顺利利,那么就皆大欢喜了余文殊这日又去巡查,又是晚上。一般这种情况,官兵都容易偷懒,但是他不是放松的人,这会儿便来到一处屋舍。京都的治安人员加起来共有几百个,因为京都的地方是很大的,所以不可能只巡查一处,那么,为给官兵休息,都要在各处设下屋舍,作为他们的落脚点,在京都,这样的屋舍有二十处,没个屋舍配有二三十来个官兵,平日里都是井然有序的。余文殊这日突然到来,这处位于小羊街的屋舍里远远就传来惨叫声,他疾步走过去,只见有两个兵士竟然在殴打一个老人。“什么事”他喝问。两个兵士吓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余文殊,差点腿都软了,因小羊街比较偏僻,一般是不会有人来巡查的,没想到他们的上司那么勤劳,其中一个稍微胆子大一点的回道:“回大人,这老头儿乱闯此处,下人正是想把他赶出去呢”“大人,大人”老人发现余文殊是头头儿,连忙扑过来跪下来,大叫道,“大人,您帮帮小人啊,大人,小老儿不过是做羊肉饼的,家中也没几个钱,全靠买羊肉饼挣点吃的,可他们三天两头的白吃白拿,一下子就是几十个,小人可怎么办呢小人儿子最近又得了病,正缺钱,故而来讨钱的”“你给我闭嘴”那胆大的一脚踢上去,“谁白吃白拿了,哪天不是给你钱的,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敢来这里骗钱了,大人,您千万不要相信他”余文殊看那老人穿着半旧的棉袄,一张脸又黑又干,手上的皮也都皱了,一看就是辛苦劳作的,这样的人,会来找官兵讹钱,这是嫌自己命长“你起来。”余文殊命那老人,“好好说话。”两个兵士急了:“大人,他是疯的,您不能信他啊”“给我闭嘴,旁边站好”余文殊一声大喝。两个兵士只得住口,互相看一看,都紧张的不得了。那老人当然说的是真得了,他开的羊肉饼生意原本不错的,做的也好吃,所以才吸引很多人去买,他们便是其中两个,一开始也是花钱买的,后来发现老人好欺负,便仗着自己巡城兵士的身份,常常吃霸王饼不给钱,只说记在账上,问题是,账本在哪儿呢,自然在他们心里了老人没法子,总不能因为他们欠账就不做声音了,仍然继续做下去,可这两个人越来越不像话,后来不止自己吃,还拿了几十个请别人吃,这羊肉可不便宜,老人慢慢的就要亏欠了,他们一家也等着吃饭的,好几日晚上,老人都睡不着觉,心一横,就跑来这里讨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幸好今日遇到了余文殊,不然他投诉无门。不过是羊肉饼子,又没有证据在手,一般衙门都不会受理的。余文殊听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巡城兵士的俸禄也不算太差,不至于吃饼子还得赊账,很明显他们是故意的,就是不愿意给钱呢。两个兵士给他一看,脸色发白的跪下来。“你们叫什么”余文殊发问。“小人叫薛正。”“小人叫王志和。”此刻,又有几个巡城兵士回来换人了,见到余文殊都上来行礼。“把名册给我。”余文殊道。薛正一听,差点没晕过去。余文殊翻开名册一看,脸色豁然大变,对左右兵士吩咐道:“把薛正拉下去,给我狠狠的打”、90 顶替每个屋舍都备有巡兵的点名册,好方便上司考察,可这本名册上却没有薛正的名字,在他管辖之下,竟然有冒名顶替的巡兵,他岂能不震惊这也太大胆了眼见余文殊要对他下刑罚,薛正知道兵马司的棍杖是有多厉害,打下去,自己不死也得残废,连忙说道:“大人手下留情,小人刚才报错名字了,小人其实叫黄起高,刚才被大人威严所镇,小人害怕,一害怕就有胡说的毛病,小人真的叫黄起高啊”这话别说余文殊不信了,就是旁边的巡兵都想笑。哪里会有人把自己的名字说错的还连名带姓一个字不差的说错余文殊看一下名册,果然见里面有黄起高,那么,这薛正应是顶替黄起高的,他淡淡道:“不打你也可以,一会儿我问什么,你需得老老实实回答。”“谢谢大人,小人知道什么,一定说什么”薛正信誓旦旦。“你父亲叫什么名字”薛正一愣,结巴道:“叫,叫,叫薛,啊不,叫黄大”周围巡兵终于憋不住发出了笑声。余文殊又问:“你家住哪儿”这下薛正装不下去了,他还能随便说个自己住的地儿呢可要说真的住址,一查便知他的真实身份,薛正脑门上的汗“啪嗒啪嗒”的滴落下来。他意识到余文殊是认真的了,他肯定逃不过去。薛正再三思考,决定坦白,总比自己被打一顿来得好,便伏下身子道:“求大人饶命,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原本只是想来寻一个差事,正巧就遇到可以顶替黄起高的好事儿,小人岂有不肯的,可这不是小人的主意啊”余文殊沉吟片刻,又抬眼四处一看,只见原本围着的十几个巡兵少了几个,他点点头:“那是谁所为你说出来,我可以少打你几板子。”薛正脸色发白,嗫嚅道:“大人,您查一查不就知道了么”余文殊明白他是怕说出来遭受报复,想一想叫同他一起的那个王志和过来:“把你们身上钱都拿出来。”薛正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当然不敢再否认此事,急忙忙往外掏银子,同伙都承认了,王志和也只得跟从。二人一共带了十几两的碎银,余文殊问那老人:“可够了”老人犹豫。王志和喝道:“咱们就吃了你一点羊肉饼,能有几个钱啊”老人浑身一抖,忙道:“够了,够了。”在上司面前,王志和还敢发话,余文殊这回饶不了他了,命人立刻把王志和拖下去执行杖刑。很快,王志和的惨叫声便传遍了整个屋舍。薛正跪下来磕头,颤着声音道:“小人身上实在就这些了,明儿一定会全数补上,还请大人饶命啊”“你记得便好,只顶替之名无可饶恕,你领十板子回家去罢”这是驱除出五城兵马司的意思。不过十板子还算轻的,养好了应该不至于残废,此乃不幸中大幸了,薛正苦着脸道谢。剩下的巡兵见余文殊走后,不免窃窃私语。这些顶替的事情他们司空见惯,像这几个屋舍都是百户周霖统领的,刚才那薛正自然便是他安插进来的了,只他们揭发出来,对自己一点好处皆无,还可能会招来不妄之灾,故而都当做没有看见。今日余文殊既然发现了,他们本以为会借题发挥,把周霖找来算账呢,结果这位巡城御史竟然拍拍屁股走人了,算是令他们颇为失望。一场好戏看不到了啊其实同时间,周霖也知道了此事。他管理一百来个巡兵,自然是有自己的耳目的,刚才听闻薛正这个蠢货不小心在余文殊面前暴露了身份,当时真恨不得冲过去把薛正给宰了。真是猪脑袋啊,早知道不该要了这个蠢蛋,那黄起高死了,名额给谁顶不好,怎么就选了这个人居然连名字都能给报错蠢归蠢,运气还不好,非得这时候惹到那老头儿上门讨债,不然岂能被余文殊撞见周霖烦闷不已,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应付。“大人,御史大人走了”又有耳目来报。“走了”周霖怀疑自己听错了,“回家了,还是来这儿了”“反正没有再去各处屋舍,他甚至都没有问黄起高的事情呢,以小人来看,像是不会追究的意思,大人尽可放心。”周霖皱起了眉头。奇怪啊,这余文殊自从当了巡税御史,又做了杭州知府,政绩斐然,所向披靡,传闻此人手段高超,还油盐不进,怎么会就此收手,没有来审问他呢周霖想不明白,他这人乃是武将,弯弯绕绕的事情猜不出来的,他自己也知道,当下披了外衣便出了去。此时,余文殊其实并没有回去,却是去了江家。江兆敏刚要准备睡觉呢,听说他来,忙派人领入书房。“怎么这个时辰过来”江兆敏倒上两盏茶,两人喝了提提神。余文殊谢过,说道:“今日去巡查,发现竟有人顶替别人名号当巡兵。”“嗯。”江兆敏并不惊讶,事实上,这事不管哪个朝代都有,只看为官的管不管罢了,他点点头,“你准备如何”“我想问下您,您兼为巡城御史时,可有发现此事”“既是兼职,自然力有不逮。”江兆敏坦言。原来他也是知道的。余文殊暗暗心惊,又有些不满,但一想到当时的情况,江家余家正处于危机之中,江兆敏定是不敢节外生枝,随后便有新任御史上任,他又管不了了。“我知你做事果决,今日来此,定是犹豫。”江兆敏目光何其敏锐,“你是怕皇后出行一事有意外罢”“是。”余文殊道,“若我在此刻调查,定有不服的,万一惹事,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能因为一时贪功,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也是投鼠忌器。这些人虽不过是百户,是巡兵,可若整理不当,却是危险万分的,他负责的乃是皇后的安全,岂能冒险江兆敏微微一笑:“原来如此,那你是想我替你监察那几个百户的动向”他如今升任为都察院左副都御使,乃是三品官,权限自然是极大的,不过察看几个百户的举动,轻而易举。“伯父英明。”余文殊站起来行一礼,“晚辈这里谢过了。”“跟我客气什么,咱们同朝为官,自是以社稷为重。”江兆敏抚一抚颌下乌须,“也算弥补我当日疏漏”二人算是达成了一致。这时候,周霖也敲响了程顺的大门。事实上,周霖乃是程顺的外甥。程顺坐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一些好处。比如周霖,他便做了兵马司的百户。程顺是个勤奋的人,这会儿也还没有要歇息呢,正当在看书,听说他来,便有些不耐烦,见了见道:“你来干什么这当儿不好好的巡城,还四处乱跑马上皇后娘娘就要来同泰寺的,你事情给我办办好才行”周霖忙道:“舅父,您要帮帮我啊”“你惹事了”程顺的眼睛瞪了起来。“也,也不是什么大事。”周霖有些结巴,他是很怕程顺的,程顺不过才四十出头便已经是阁臣了,又是吏部侍郎,这吏部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