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那结界淌流而下,浸透了她的鞋底。这扇由那个人亲自推开的门,最后也由他亲自挥下的结界封闭起来。大殿里的厮杀继续进行着,仅有的三个门廊,被封了一个,另外两个也被人刻意的阻拦着,几乎可以说是在上演着真实版的瓮中捉鳖以及猫戏老鼠。被留下的那些人,大多是被蒙了眼的散修,以及自以为是柳芒宗结盟者的另外三门的弟子,现在见着柳芒宗弟子如同修罗再世,心中愤恨不已,手上却只能是挥着刀枪棍棒,甚至是下三段的毒药,来争取多一点的生存可能。鲜血越来越多,在短短的两柱香之后,尸横遍野的情形再次出现,到了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钱长老才凌空走到了大殿中央,抬起黑瘦干枯得如同枯枝一般的手,掌心之中一团黑气剧烈的涌动着,然后倏然分成几缕如若游蛇一般跑了出来,直直的追向正朝着已经没了遮拦的两个门廊跑去的修真者们。几声歇斯底里的惨叫过后,他收起了手,面上隐隐的透出一份光彩来,只是却更显诡异阴毒。柳芒宗的弟子一声不吭的聚集过来,恭敬的聆听他下一步的安排,另外三个长老站在弟子的最前面,姿态恭敬顺从,再无入境之前的那种隐隐的不满。这一路,他们已经见识到了这个阴狠的老家伙的手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毒辣得让他们这几个活了千多年的人也跟着胆寒。“请示长老,下一步该做何种安排”可是,现在来自于三人的诚心服却并没有让钱长老觉得有多大的愉悦之感,他看了看最左边那道躺着一个女尸的门廊,心有不甘的收回了眼神,然后冷声道:“从中间的那个门廊进去”最后边的那个还留有着禅明宗特意留下的灵识,领头的那个光头也不是他能对抗的。但是,很快的,很快的就会让这些家伙魂飞魄散想着就差最后一步的完美计划,钱长老从心底挤出一个冷哼,眼里阴毒而又疯狂。在他领头进入中间那个门廊之后,大殿之外,赶来了最后一批衣衫褴褛的修真者,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是骇人的惊惧,明明身体已经出现了灵力透支的情况,可他们还是奋力的冲向殿门,用着最后一股力气跑进了一个门廊里。远处,犹如山体崩塌之时的沉闷钝响传来,带着的是轰鸣的震颤,巨大的黑洞慢慢的扩散过来,一点点的吞噬着土地,吞噬着土地上的一切东西,甚至是连明蓝的天空也慢慢的吞噬了进去。无边无际的黑暗以一种平静的速度涌了过来。而随着那个黑洞的进一步扩散,这个修真界千年难得一见的宝境,到了这个时候,剩下的就只有极北之地的这一座依山而建的宫殿,而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之前,它却像是一个巨兽张大的嘴前的一块糕点,只需要一个眨眼,它就能被吞食干净,什么也不会剩下。绝大多数还走在回廊里的人,对外界发生的变故一无所知。他们走在这个看似笔直的回廊里,心弦绷直的一步一步的确定着下一步的方向,因为只要心神还清醒着的人,在走了这么久之后都能感觉出来,这回廊是九曲十八弯,潜藏的是一个巨大的迷阵,错了,也许就九死无生。在最左边的回廊里,因为之前有一个开外挂的侧面提醒,所以玄天宗果不其然成了第一个抵达出口的宗门,但看着那三丈余高的镜面一般的出口,华莲却是暗暗的蹙了一下眉,眼睛自发自的偏着看向这会儿貌似心不在焉的萧晓,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但这股不安来的太过于莫名其妙,华莲想了一下也没想揪出点什么,见着李竹与武宿看了过来,也就将这股莫名的心思收了起来,只是决心待会儿要让这个笨徒弟在他跟前出去。“现在,已经到了出口,大家依次出去,如若有何变故,一切以保全自己为准武宿领头。”众位弟子依言排成了一个队,脸上还带着余兴,这一路上虽说最开始出现了那么点意外,但是后面却是极为的畅快,所得宝物倒在其次,真正让人感叹的是这个神奇的空间,果真是宇宙之广博,无所不容,无所不包,无奇不有。在后面的弟子还借着感叹来挥散一点微妙的紧张感之时,武宿已经走进了那个出口之中。李竹站在旁边看着,见着一切平静,便顺了一遍所有的弟子,算是简单的检查了一遍,然后来到了最后面的华莲面前,斟酌了一下才道:“师叔,不若还是让清晓师弟排在中间出去吧”他这般提议的原因有二,一是前有弟子领头,后又弟子押尾,总不至于出去之时还像来时那般诡异,眨眼之间没了人吧二是早在进来之前就定下的计划,到现在还没有开始执行。华莲看了一眼因为李竹这话而躁红了耳朵的萧晓,淡淡的拒绝了:“他在我前面。”“可”李竹还想再说什么,华莲却直接抬手打断,看过来的那一眼里带着的是不容置疑。“本真人承下的话自然会做到,师侄不必多言。”“是,弟子告退”李竹看了一眼这会儿满头问号的萧晓,压下心里隐隐的怨怒,朝着华莲行了一礼就转身走了。他承认,从到了济源城之后,这个太过于纯善的少年到底还是没能让他有多大的好感可能是因为觉得命运有些不公吧,也有可能是因为点其它。可这,谁在乎呢从发觉开始到现在,在乎的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垂下的视线里没了那个人影后,萧晓才抬起貌似问号更多了的脑袋。他不就是刚才出了一个神么,怎么一回神就这样发展了拉了拉近在手边的广袖,偏头抬眼:“师父,李竹师兄怎么好像生气了”华莲垂眼看着那好似没有一丝污垢存在的无辜而又黑亮的双眸,淡淡笑了一下:“没什么。”见着那双眼睛的主人明显不信,他挑起一边的眉梢,饶有兴趣的问:“来,告诉为师,你刚才为了什么而那么出神连为师喊你你都不曾听闻”“”他刚才出神的原因是能直接告诉已经暴露了腹黑属性的师父你么萧晓直接偏过了眼,摆明了无论是暴力还是非暴力都不肯合作。他刚才奇怪的是一路都走到了出口了,而那份逆天的机缘却还是未曾出现,也貌似没有被谁给得了去。因为他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到过那一片华光。想着书里对那份机缘的描述,萧晓有了一丝真正松口气的轻松感,可是又不免觉得有些可惜。那份机缘没有了也就罢了,可是那个玉简对于无论哪个修真者而言,都是会很有益处的,那篇九字真言炼性又炼心,书上所写说它乃修道之人不可多得的内功心法,融汇之后还能结印于外,九种各具特色的手印既正且刚,功能分明,攻守兼具,固本明心,简直就是修真者必备。不过,貌似里面还隐含了一个更逆天的剑法还是什么,照文里的伏笔去看,貌似那个什么剑法才是最为逆天的存在,威力强横,估计杀伤力也是少见的可怖萧晓悻悻的收住了飘远的心思,心里却是彻底不再对那份逆天机缘抱有什么看法,它不出现,那就不出现好了,免得最后无意之中培养出了一个大杀器他不知道,那个逆天的机缘已经落到了一个大杀器手中。而对于自家徒弟这兔子挥爪子的行为,华莲并没有什么看法,只是当做兔子养熟了,不怕人了,活泼的本性也就露出来了他将眼睛移向了远处,忽然敛起了眉头,那里传来的巨大威压是怎么回事一缕神识分了出去,散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极快的去触巡刚出来的回廊的那一侧,可是越往前面试探,华莲的眉就越是蹙得厉害,到了连他也忍不住心惊的时候,也就顾不得会不会冲撞到另外几缕神识了,直接就延伸到了那股骇人的动静的最边上。“呵”华莲猛然收回神识,一手拢过还啥也不知道的萧晓,难得的仪度全无的吼道:“快点出去快点”见还剩下一半的弟子闻言愣在了那里,华莲的一张脸冷得不能更冷,直接就是一出手,紫金色的灵力将众人拢住,朝那个如同镜子一般的入口就是一推。“啊啊啊”一连串的惊叫被那个出口吞没,李竹还站在边上,对于这眨眼之间的变故完全就懵住了。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问什么,就被那道紫金色的灵力给束着移到了出口处,然后,怀里被推过来了一人。李竹大惊:“师叔”华莲皱着的眉头还没有解开,闻言只是浅浅的看了一眼,那一眼里的幽冷让李竹恍然觉得这个人简直就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温雅端厚的青年。“带着他先出去。”这个时候,那股似乎能震慑天地的无形气势已经传了过来,大地在微微的震颤当中。更远处的矮山,如同沙子堆就,随着这股震颤一点点的溃散,湮灭李竹愣愣的看着,难以置信的摇着头,怎么一转眼之间变成了这样这太过于超出他预料的意外,让他在看到那群按照预定计划最终会在这个时候被下手除掉的柳芒宗弟子跑出来之时,都没能逆转过来心神。尤其是当他看到华莲在这个时候还站在原地,另一手平抬而出,用紫金色的灵力墙阻挡那伙更加疯狂慌乱的人的前进之时,心里突然如同被锥子刺了一般,涌出莫大的悔恨。他不该提醒这个人的吧出去之后也是能找到机会进行原定的计划的李竹难以承受一般的摇着头,可在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出身体正在被推着往出口里退。“师叔”李竹的眼睛都要瞪得裂开了。“出去”华莲给了两个字,似乎是为了更好的应对那群负隅顽抗的虻蝇,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手上涌出的灵力也更为醇厚,威压无边。和他对抗的钱长老,噗的喷出一口乌红的血,神色之间全是疯狂与阴毒。这一切,发生的时间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却紧促得让人生恨被李竹单手钳在怀里的萧晓,从一开头就在愣愣的看着远处真的只能用黑洞难形容的天与地,或者简称为背景,以及那个站在那个背景之前的人,脸上的血色早已落尽,不是因为害怕,也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害怕的原因是,就算是一切还是回归剧情了,可他就是他,该发生的偏转已经偏转了,扭不回来的。也是因为害怕的原因是,那个人还没有过来呢那能湮灭一切的黑暗就快来了,而他还没有过来呢萧晓看不到他自己在此刻苍白如鬼的面容,看不到他自己脸上带着怎样的悲哀和惊骇,看不到他此刻瞠得眼角发红的双眼,看不到那不知什么时候滚落眼眶的晶莹,他只是无力的捏着拳头被人钳在身前,静静的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以单手阻挡了一堆人的反抗的俊美得几乎有些魔魅的男人,然后,在被跟着退到那个出口的时候,才张了张苍白的唇,留下一句不知道有没有声音的话。应该是有声音的吧他看到他笑着点头了呢师父,回来点头,是表示答应的对吧一定是作者有话要说:啊嘞,这个不算虐吧扛住啊、第六十五章修真大陆中北部,有一个以法器铸造而闻名天下的城,从它那坚固的城门之上的三个端端正正的简单而又直白的金漆大字就可以看出。铸金城。这一日,这个满含金属刚硬之气的大城,看起来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分别,辰时已过的时候,阳光照旧展现着它的耀眼与灼热,天空也是和平素一样的湛蓝明净,白云朵朵,进城的人络绎不绝,出城的行色碌碌。城里城外的差别,依旧是那由座高大而坚固的城楼隔离开来的热闹与喧嚣。城门穿软甲的守卫们面目严厉,在审查着进出之人虽多有势利之色,但总体而言还算是很尽职尽责。最近修真大陆暗潮涌动,各个城池都由不得不小心一点,尤其是这靠近西北之地的大城小镇,就更是得如此。谁让那场意外生生的就出在了西北境内呢而且,到现在也不过才过去短短三个月,尚还处在追查的热火阶段。一辆刻着徽章的马车从远处飞奔而来,在城外百米之时才微微减了一下速,坐于辕架之上手持缰绳的侍者,面容肃静,目光沉着,见着城门口那一丈余高的栅栏,从衣襟里掏出一枚令牌,扬手一举,霎时一抹虹光从那令牌之上乍现。城门下原本无所事事的站在一边的领头模样的男人,顿时一愣,然后手忙脚乱的指挥着站在一边的另外几人赶快将中间的栅栏移开。在堪堪的将栅栏移开之时,那辆马车已然轱辘轱辘的到了面前,速度之快能带起一阵风来。两边进出城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傻着眼看着那辆不怎么显眼的以飞奔之姿驶过的马车,然后在护城兵粗陋的喝声里惊得回过神来。在过了这道管卡之后,就有没仔细注意的人好奇的问了出来:“这刚才过去的马车是谁家的,这般阵势”看到了马车上那个徽章的人笑了一下:“是铸金城的”这人此话一出,在外面混了些年头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个个面露了然。中北铸金城在三百年前还不叫铸金城,而是被称为金家镇,能够被称做是这个城的人,除了炼器名师金家的人,旁的再无此殊荣。此时城内,街道之上,一日的繁华与热闹已经开始了,往来的行人擦肩接踵,吆喝的小贩小摊声声不绝,街道旁边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