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刚才真的闻到了。”凌霜秀又道,“一定是她。只是”只是那人却不肯相见,在暗处呆了一会儿,见凌霜秀追来,便急急地走了。“其实,我只是想看看她是什么样子。”凌霜秀的语气之中充满了失落与惆怅。“我后悔了。”她说,“当时,我怎么就没有掀开车帘呢”一旁的公仪凝根本没心思听凌霜秀说这隐秘的心事,她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公仪凝觉得,这件事一定得告诉洛长熙。34酒约在公仪凝看来,这可是个大事那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出身的凌霜秀她她竟然暗恋上了一个女子虽然凌霜秀一再强调,说自己只是“想看看她的样子”。可如果并未动情,何必如此执着于此公仪凝才不信。可走着走着,公仪凝又有些迟疑了。她突然想到,此时的凌霜秀不正与自己一般吗凌霜秀暗自喜欢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子,而自己竟然也在喜欢着洛长熙怎么会这样这世上究竟有多少女子在喜欢着另一个女子而这些女子之中,又有几人能真正得到回应,有几人能相携相伴,有几人能真正白头到老,永不分离公仪凝停了步子,长长叹了口气。她仍身处于片片红叶之中,眼前明明是一片如画美景,但此时看在眼中,却多了几份萧索之意。这枫叶再红再绚丽,毕竟时已至深秋。思及此处,难免令人唏嘘。公仪凝活了十七年,日日都是洒脱的性子,胡闹的脾气,可直到此刻,终于有些懂得了何为“悲春伤秋”。公仪凝低头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去找洛长熙。洛长熙此时正头疼着。洛明德单独留她说话,特地与她提起了第二日的秋猎。到时,洛明德会以一柄宝刀作为彩头,令所有参与此次秋猎的青年才俊一起比拼两场,第一场是狩猎,比运气拼能力,第二场是武斗,看各人的真功夫。最终的决胜者能获得宝刀,同时还可向洛明德求一样赏赐。但那些人既然能来参与这场秋猎,便多少都是明白洛明德的用意的。尤其洛长熙近日来都以女装示人,此时也一同前来实在明显。所谓的“求一样赏赐”,自然是可求娶承宁公主洛长熙的暗示。洛长熙没想到,洛明德居然早就打定了主意。她心情烦闷,也就没回屋子,信步在这红叶山庄里的林子里闲逛起来。“洛长熙”“嗯”洛长熙抬头,却看见一身红衣的公仪凝自红叶深处跑了过来,竟然好像山间红叶化作的妖灵一般,美得既艳烈又耀目,朝她直面而来。洛长熙愣了愣。“你发什么呆呀”“没什么。”洛长熙回过神来,见公仪凝一个人,便又问了一句,“霜秀呢”“她的嬷嬷说她该回去吃药休息了,便将她带走了。”公仪凝解释道,“我觉得房子里闷得慌,你又不在,我就一个人在这儿瞎逛。”“哦”“洛长熙,你说”“什么”公仪凝本来想与洛长熙说凌霜秀之事,可话到了嘴边,又不忍说了。她想起与凌霜秀还在马车上时,凌霜秀曾一脸为难,说“还是不要告诉殿下了”。大概是凌霜秀自己也知道事关“女子”,若让洛长熙知道了公仪凝叹了口气,又对洛长熙说:“也没什么。”洛长熙有些着恼:“到底什么事”“我忘了。”公仪凝睁着眼说瞎话。洛长熙原本心情就不好,再被公仪凝这么一闹,让她更是火大,干脆也懒得理会公仪凝了,一转身就往回走。“喂洛长熙”洛长熙走得很快。可还没走上几步,她却又停了下来。公仪凝在后边匆匆跟着,见洛长熙突然停住,本还有些奇怪,可再一抬眼,公仪凝也停了步子,愣住了。前面的枫树之下,站了个人。那人靠着枫树站着,手里提着个小酒坛子,面上挂着笑,看着洛长熙。“瞿亦柳”洛长熙很快便想到了几日之前,瞿亦柳曾经说过很快会再见。莫非就是指在这红叶山庄里见可这红叶山庄已被洛明德整个全给包了下来,这瞿亦柳是如何进来的竟然还能大模大样地带着酒在这儿等她。洛长熙心中生疑,问道:“你怎会在这里”瞿亦柳笑得很是狡猾。“殿下不妨猜猜看”公仪凝却反应极快,先一步开口道:“难怪前阵子京内有传言说,银万两的瞿大老板最近买山买地,原来这红叶山庄竟然就是瞿大老板建的”瞿亦柳愣了愣,朝公仪凝笑了:“这位姑娘聪慧至极,不知是”“我就是”公仪凝说了一半,又看一眼洛长熙,见她毫无表情,便狠狠心道,“我是这位郡王殿下的相好”“染香楼的花娘。”洛长熙竟然十分配合地接口道,“花凝。”瞿亦柳闻言一笑:“原来就是京内传得纷纷扬扬的那一位,真是久仰盛名。今日我竟有幸得见,实在觉得名不虚传,殿下的眼光很是不错。”公仪凝被人夸赞绝不会不好意思,反而笑得愈加灿烂。“怎么莫非我很有名”“当然。”瞿亦柳笑道,“人人都说花凝姑娘不但容貌绝色,还只倾心于承宁郡王一人,外人都不得见。”“哦。”公仪凝似笑非笑,“没想到瞿大老板不但赌坊经营得好,山庄建得好,连打听消息也极为厉害。只怕每日里京内流传的各条消息,都瞒不过瞿大老板的耳目。”此言一出,连洛长熙的面色都有些变化。公仪凝这么说,自然是因为之前见了洛长熙的那几页被烧了一半的信。而她这般言辞犀利,冷嘲热讽,自是在故意刺瞿亦柳,想看她的反应。但瞿亦柳毫无异常,面上仍带着笑。“花凝姑娘说笑了,我只是个普通生意人,懂一点儿生意场上的事,偶尔也听一听路人传的闲事,算不得有什么耳目。”几乎毫无破绽,令人难以琢磨。公仪凝也不纠缠,很快就嘻嘻哈哈地转了话头。“瞿大老板可不是什么普通生意人”公仪凝又道,“不说别的,就说这红叶山庄就妙得很,也美得很。”“花凝姑娘过奖了。”“不过,瞿大老板不在庄子里谈生意,反倒在这林子里站着,莫非是特地来给我们送酒喝的”“算是。”瞿亦柳颔首笑道,“不过,这一坛还算不的特别好的”洛长熙听到这儿,也接了一句:“不知特别好的在何处”“特别好的得过两天,麻烦殿下亲自去取。”瞿亦柳意味深长地看了洛长熙一眼,“我听说明日殿下便要下山秋猎,自然不敢打扰。不过,等秋猎之后,我斗胆想邀殿下到这红叶山的山顶上喝酒,不知殿下敢不敢应”洛长熙并未犹豫,沉声道:“有何不敢”“好。”瞿亦柳将手中的小酒坛子先递了过来,“那两日后日央之时,我在山上静候殿下大驾。”公仪凝对这瞿亦柳实在没什么好感。因为她直觉这个瞿亦柳比苏五娘还要深沉可怕,说话不好好说话,非要绕来绕去,拐七八个弯子,到最后,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说了很多让人听不懂的话。比如这喝酒,为何说“敢不敢应”再比如这约见的地点,为何是“山顶上”还有瞿亦柳身上那闲适又随性的姿态气质,美倒是挺美,就是美得让公仪凝莫名就觉得很是不爽。然而,洛长熙竟然想都不想就答应赴约。更不爽。她们从前到底是怎么认识的究竟有个什么缘故公仪凝很想找洛长熙问个明白。可瞿亦柳人都走了半天了,洛长熙还站着原地没动,竟然还沉着脸盯着瞿亦柳的渐渐走远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接着,她将手中的小酒坛子揭开了,低头闻了闻。沉醉人心的酒香。“好酒。”公仪凝盯着那酒坛子,又想到了个坏心眼的主意。要不把洛长熙给灌醉到时,她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洛长熙又将那坛子封了,朝她道:“走吧。”公仪凝兴致勃勃地凑了上去:“既然是好酒,我们晚上一块儿喝了,怎么样”洛长熙直接拒绝了。“不行,明日还要秋猎。”“就喝一点点”洛长熙停了步子,看了公仪凝一眼:“之前你不是说在我的伤全好了之前,不许我饮酒吗”“”“不过你倒是可以喝。”洛长熙转念一想,又将手中的小酒坛子伸了过来,“你要真想喝就喝一点,不过不要喝太多。你特地来看秋猎,若是醉得起不来可就看不着了。”面对如此真诚的洛长熙,公仪凝的脑子里顿时什么坏心眼都没了。“我也不喝了。”她们原本各有各的心事,可被这瞿亦柳突然一打岔,又好像各自都觉得各自的心事不那么沉重了。两人一路行,一路又忍不住观赏和赞叹着红叶山的美景,不知不觉便走回了她们这两日所住的阁楼。天色已有些暗了。阁中早有人备好了饭菜,多是山中野味时菜,做得极为清新雅致,味道又很爽口,两人都吃了不少。饭后为了消食,她们又在附近以空中回廊所连的几座阁楼里都转了一圈,这一转却惊奇发现,阁中每一处竟都有每一处不同的特别景致。夜幕低垂,楼中已有来来往往的仆从开始掌灯。洛长熙也觉得有些累了,想到明日还要应对秋猎,便决意早些回去歇息。“反正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上几日,有什么想看的改日再来便是。”“嗯”“回去吧。”“洛长熙。”公仪凝突然在后面喊了一句。“嗯”“今夜”公仪凝强自镇定,看着洛长熙,可再镇定也还是有些紧张,连她自己都听出自己的声音有些抖,“我今夜能不能与你睡在一处”35同榻夜已深。公仪凝找了无数个理由,最终死皮赖脸地跟着洛长熙回了房。她先说自己不能与凌霜秀同住,因为凌霜秀身子不好,怕自己吵到她,扰了她的休息。接着又说自己不能与景青住,因为根本就不熟。再便只有洛长熙了。可洛长熙面无表情道:“阁中多的是屋子,你随便拣一间睡。”公仪凝的眼神有些可怜。“我我一个人”洛长熙有些好笑:“你还会害怕不成”“也不是害怕。”公仪凝随口都能编出七八十个理由,“我是认床。不在熟悉的地方呆着,我睡不着。”“这阁中哪一处不是陌生地方我的屋子你熟悉”“屋子是不熟,但是”公仪凝眼巴巴地盯着洛长熙,“人熟啊。”“”洛长熙怔愣了半天,竟然也没想到反驳的话。等进了屋子,洛长熙看了看屋内那张并不算宽敞的床,突然想起之前曾经见过公仪凝的睡相,那着实有些洛长熙叹了口气。“你睡觉的时候不许乱动。”公仪凝正心怀鬼胎,听到这一句,惊得差点叫出声来。什什么叫“不许乱动”难道洛长熙看出什么来了不成可是公仪凝心虚地看了洛长熙一眼,却发现她一脸正经,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两人梳洗过后,洛长熙又想了想,朝公仪凝道:“你睡里边。”“为什么”“这是我的床,自然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