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悦”这个字还真是衬这位公主。洛长悦生得赏心“悦”目,光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便觉得心情愉“悦”。其实洛长悦的眉眼与洛长熙还是有些相似的,若要说有什么不同,便是洛长悦仪态更为端方一些,而洛长熙的性子则随性一些,看着就不怎么安分守己。公仪凝原本有些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洛长熙的姐姐看起来是个好人,应该不难应付吧。公仪凝在偷看洛长悦,而坐在她身侧的景青却又在偷看她。公仪凝吃了几口菜,有些察觉,便转头看了景青一眼,低声道:“喂,你看什么”“没没什么。”景青心里正嘀咕着,这妖女的确颇有几分姿色,不过,再有姿色也不能也不能把殿下给迷惑了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顿宴席下来,这一桌的两个人都吃得心不在焉。待到宴罢,洛明德先推说累了,由姚贵妃搀着走了。洛明德的皇后是个极为敦厚贤良的女子,自然也没什么多的话,也退席回宫了。余下都是些宫中女眷,赶着热闹来凑个趣的,自然都是极有眼力的,纷纷告辞而去。洛长悦亦站起了身。不过,她站起来比这宴席上所有人都要吃力,而且,她是靠两个宫人一左一右扶着起来的。待起来之后,台下立即有人推了一个滚轮木椅过来。公仪凝这才想起,洛长悦是有腿伤的。据说是数年前征战南疆之时堕了马,之后就一直行走不便。这时,洛长悦已借着两个宫人搀扶的力道缓慢走了几步。公仪凝留心去看,果真见到她走路有些歪歪斜斜,十分费力。好不容易走至台边,一个姑姑打扮的大宫女上前背起了洛长悦,背至那滚轮木椅上放了下来。公仪凝的心里突然有点难过。虽然她还算不上认识洛长悦,可看见洛长悦这般大概是连上天都嫉妒她的美与好,才将她害成这个模样。洛长熙在一旁小心看着,见洛长悦已坐好了,便低头与她说了几句什么。洛长悦先是有些惊讶,接着便转过头,朝着公仪凝的方向看了来。公仪凝心中一惊,僵硬地朝那边笑了笑。而洛长悦却也朝她一笑,点了点头。公仪凝更慌了,洛长熙到底说了一些什么这之后,洛长悦又与洛长熙说了几句话,洛长熙点头应了,紧接着,宫人仆妇便拥着洛长悦的木椅,推着走了。洛长熙转身走了过来。景青虽然满腹疑惑,却也还是识趣的,看了一眼公仪凝,又看一眼洛长熙,最后叹了口气,也告退了。公仪凝一见人都走了,立刻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来。“你刚才跟你姐姐说什么了”“我说你是她妹媳。”洛长熙笑着拉了公仪凝的手就朝殿外走。公仪凝想挣脱,又看到周围还有宫人,便只好忍了,但方才洛长熙那一句她却忍不了,不由怒道:“妹媳是什么你又胡言乱语”“骗你的。”洛长熙笑道,“我说你头一次入宫,便先带你四处转一转,稍后再与你一同去她的宫中坐。”“那”“什么”“她没问我是谁是什么人”公仪凝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问了。”洛长熙颔首道,“我说,你是个对我来说极为重要之人。”53险地洛长熙带着公仪凝出了大殿,择了一条稍显幽僻的回廊往前。“其实我对这宫里也算不上熟悉。”“啊”公仪凝半天才回过神来,想起凌霜秀似乎跟她说过,洛长熙很小的时候就被凌妃送出了宫,并不是在宫中长大的。公仪凝想了想,又道:“难怪你与四公主不大一样。”洛长熙没明白,问道:“怎么不一样”“她比你更像公主。”公仪凝低声笑道。洛长熙微微一怔,也笑道:“的确如此。”毕竟是在宫中,即便洛长熙刻意避开人多的地方,可一路走来也会偶尔遇见几个宫人。宫人们见到洛长熙,都忙不迭地低头行礼。这么一来,公仪凝也不敢太过放肆,说是“四处转一转”,可这么拘谨的“转”法,却把公仪凝给累坏了。“算了,我们还是去见四公主吧。”“怎么你不喜欢皇宫”“何止不喜欢,简直就”公仪凝说了一半,又四处看了一圈,见左右无人,才接着愤愤道,“简直就像个大牢房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看着,没有比这更累人的了”这话实在是大逆不道。洛长熙听了,也下意识先四处看了看,才低声笑了起来。因她们出殿之后纯粹是乱走一通,所以公仪凝突然提出转道去四公主洛长悦的宫室,却让洛长熙有些踌躇了。“洛长熙,你该不会是不识路吧”公仪凝见洛长熙半天都没走出一步,忍不住开口问道。“的确有些记不清了。”洛长熙虽很不想承认,但她其实已多年都未入宫,这次回京之后,她又一直想尽各种办法避开洛明德,更不会无缘无故地跑进宫里来。此时,她们已绕到了少有人路过的小径上,宫灯亦点得不多,处处都是树丛暗影,在这秋气肃杀的夜里,竟透着几分诡气。但放眼望去,却觉得四下里都是差不多的景象,洛长熙只隐约觉得她们是走到了皇宫的西南角,但具体在什么宫室附近却无法确定。公仪凝先是吃惊,后又觉得好笑。她从前还当洛长熙是无所不能的厉害人物呢,没想到洛长熙竟然不识路“你”公仪凝觉得好笑,就真的大笑了起来,“那你以前在南疆征战的时候是怎么认路的该不会是打着打着就迷路了吧这可真是哎哟”“胡说八道我只是不认识宫里的路。”洛长熙这倒说的是实话。在南疆时,她能辨风向,看水位,探山势地形,她早就习惯了,自然怎么都不会迷路。可到了这皇宫红墙之内,处处都是亭台楼阁,穿廊走道,看着都是差不多的样子。之前洛长熙难得入宫几次,又都有宫人引路,她自己也就没怎么留心,满心以为自己对皇宫的道路还算熟悉,便想借着多年前的“认识”陪公仪凝走一走。谁知“笑死我啦。”公仪凝还在笑。“公仪凝”“好啦。”公仪凝见洛长熙面露恼怒之色,只好忍着笑,又道,“我不笑你了。你快去找个宫人问问路。这宫里的路你不认识,人你总认识啊,人你大概也不认识几个吧不过好在你是公主,你虽不认识他们,他们总归是认识你的”洛长熙冷哼一声,也懒得理会公仪凝这番话里的嘲笑之意,倒是真的依言朝前方宫灯点得最亮堂的回廊走了过去。公仪凝还是觉得好笑。若这事搁在旁人身上,大概没什么可笑的。可偏偏这不识路的人是洛长熙,公仪凝便觉得怎么也笑不够似的。尤其看见洛长熙故意板着脸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偏偏又掩不住眼中的羞恼,实在是有趣极了。眼见着洛长熙已走至一处垂花门下,公仪凝刚想开口问一声,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她莫名觉得心底有些发毛。这感觉突如其来。明明眼前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平静,可公仪凝的直觉却告诉她,就在这一处,那些宫灯照不见的暗黑之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她们。“洛长熙”洛长熙应声回头。就在这一刹那之间,突然黑暗之中极快地窜出一个黑影,直朝洛长熙扑了上去。公仪凝吓了一跳,定睛去看时却只看见一抹明晃晃的刀光凌空而斩“洛长熙”洛长熙在南疆征战多年,遭遇过无数次的凶险危难,早就练就了敏捷的反应。在那刀风刚至之时,她已有所觉,身子一侧,极为惊险地刚好让开了那一杀招,再回身时,右手已迅速抽出了腰间的噬阳刀。然而那黑影步步紧逼,一击不中又接连出了几招,招式狠戾,直取洛长熙的要害之处。公仪凝在另一边看得心惊胆战,便是她武功低微也看得出来,那突然跃出的黑衣人武功高强,甚至比洛长熙还要厉害几分。洛长熙与之斗了十数招,越斗越是心惊。“什么人”对方并不应答,只是手中招式更快,逼得洛长熙毫无喘息之地,再不敢开口出声。公仪凝却不敢再等了,拎着裙子拼命朝垂花门处跑去。这里可是皇宫就算此处无人,也总会有禁卫军夜巡路过,只要到时多喊些人来,哪怕这个黑衣人武功再高,也抵不过众多御林军的围堵吧然而公仪凝才跑到廊下,却突然听见耳侧透过一阵极其轻微的破空之声。“小心”陷于恶斗之中的洛长熙竟还拼力叫了一声。公仪凝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可因着她平日里喜欢摆弄一些机关,亦将感知训练得极为灵敏。一听那破空之声,她便知情形不对,因一时难辨左右,公仪凝索性向后一翻,以她柔韧的腰身自穿廊上翻至廊外,滚落在地。与此同时,只听见叮的一声,一枚飞镖正钉入公仪凝先前所站之处。公仪凝目力极佳,借着头顶上那一盏明晃晃的宫灯,她还看见那钉入柱子里的镖头隐隐有些泛绿。毒镖。再看那飞镖之形状,竟然十分眼熟,像是杀死瞿亦柳的镖公仪凝大惊之下,又急忙去看洛长熙那边。洛长熙原本便撑得极为辛苦,方才又勉力出声示警,就这么一息的功夫,那黑衣人连出杀招,竟划了洛长熙手臂,腰腹两处伤。这下公仪凝更是骇然,这黑衣人的武功简直深不可测,一面能将洛长熙逼入险地,一面还能腾出另外的心思来朝她扔毒镖好在黑衣人手中那柄利刀似乎并未淬毒,不然洛长熙被连划两处早就一命呜呼了。公仪凝更不敢大意,一摸身上,才发觉自己竟然没带什么武器。原本她今夜只是与洛长熙入宫赴宴的,至多不过见一见洛长熙的姐姐,自然不会料想到,竟能在守卫森严的皇宫里遇到这样的险地。公仪凝心急如燎,最终在袖笼之中摸到了贴身而佩的牛皮护腕,她已不去想自己与那黑衣人实力有多悬殊了,也不管洛长熙还在战局之中,她只将护腕之中的机关打开,手腕一抬就发出一排细密的钢针,直朝那黑衣人的方向射去。这一下倒还真起了点作用。原本缠斗于一处的两人皆是闷哼一声,各自退了一步,手上招数也顿了下来。公仪凝刚要上前,却见那黑衣人突然转头朝她看来。这一回倒是不用洛长熙再出声了,公仪凝立刻将身一矮,迅速地滚地窜入一旁的树丛之中。又是叮的一声。地上钉入一枚泛着绿光的毒镖。公仪凝吓出一身冷汗,掩身于树影之后,再也不敢妄动。洛长熙先受了伤,又被公仪凝的暗器打中,只觉得半边臂膀都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可再看那黑衣人竟转回了头,只见其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森然。洛长熙咬了咬牙,将噬阳刀换至左手,横刀而立,定定盯着面前的黑衣人。“你是鹰堡之人”黑衣人并不答话,却也未动。“瞿亦柳是你杀的”黑衣人忽而冷笑一声,纵身而去,其身形极快,几个起落之间便窜入暗影之中,一眨眼便不见了。洛长熙也没气力再追,撑着刀喘了几口气。“公仪凝”公仪凝听到动静,连忙从树丛之中跑了出来。“洛长熙你怎么样”“死不了。”洛长熙喘着粗气,苦笑道,“不过你那暗器实在有些厉害,到底是什么东西”公仪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扶着洛长熙道:“不碍事,只是那个神医给我配的一味麻药,过一会儿就会缓过来了。若真是有毒,我怎么敢乱射一气”“嗯”洛长熙与那黑衣人斗了许久,到此时才觉得乏力,不自觉便将大半个身体都倚靠在公仪凝身上,却正好闻见她发间的密密香气,竟觉得心安了不少。“你流了血”公仪凝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