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湍止再回头扫视大厅内的人群,问唐淮千:“请了媒体”“一直合作的那几家,都是唐意安排的。”唐淮千敲扶手的动作停了下来,微微向后侧身,“唐意怎么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她忙呢。说起来,”俞湍止拐进屏风后,还是压低了声音嘱咐道,“她最近可能会有什么动作,你别再给她添乱了。”轮椅停在沙发边,唐淮千笑起来:“你们别管着我,不就没那么多事儿了”俞湍止弯腰去拉手刹,在唐淮千膝盖上弹了弹:“等你什么时候能蹦起来了,我就不再管你抬胳膊。”“这不是废话么,医生怎么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嘴上是抱怨,唐淮千还是配合地把胳膊搭在俞湍止肩上。俞湍止揽着他的右腋,蓄力之后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快速挪了两步,俞湍止半抱半拖的把唐淮千放到沙发上。又帮着他调整好姿势,放好靠枕,俞湍止问:“你是不是胖了点”躺好之后唐淮千长舒一口气:“不可能是你不锻炼,气力变小了吧腰快断掉了,阿湍,快给我揉揉。”俞湍止正在摆弄他的腿,搬到沙发上放平,口气是抱怨,却全是因为心疼:“不是说了别再穿皮鞋吗”唐淮千白了他一眼,从眼缝里看他:“这种场合,我能趿拉个拖鞋别废话了,给我捶捶腰。”俞湍止见他胧拉着眼皮子打盹,轻手轻脚地脱了他的皮鞋,藏在沙发背后。这时候清平才跟了进来,站在俞湍止身边,憋了满脸通红嚅嗫道:“关于苏承那个”俞湍止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帮唐淮千翻身,好让唐淮千侧躺着把后腰露出来。清平想解释,但无论怎么说都像是借口。他知道俞湍止是因为看到苏承出现在场内,不高兴了才给自己甩脸子看,先冷落自己一番。这事儿也确实是自己没处理好,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错。唐淮千原本准备打个盹的,一看这两人各自的神色,便好整以暇地支着脑袋等看好戏。俞湍止知道他的心思,手下的力道加重,在他腰上拍了一巴掌:“你天天不盼点好呢”唐淮千立刻嚎起来,指着俞湍止控诉:“你虐待残疾人”俞湍止气笑了,又拧了他一下。唐淮千躲不开,只能两只手捂住腰:“别闹我手术才刚过两个月,你再给我弄出点毛病来”俞湍止也跟他调笑,隔着他指缝里去戳那层皮肉:“有那么脆我试试”唐淮千以前怕痒,但现在腰部的知觉仍旧不怎么敏感,俞湍止挠了半天他也没反应。俞湍止悻悻地收了手,半道突然转了方向,奸笑着去挠他腋下。唐淮千可活动的范围有限,避不了就只能缩成一团,哀嚎起来:“俞湍止你快四十的人了自重自重你什么时候脱了我的鞋子欺负我没知觉是不是喂别挠了”这两人玩儿了个够,清平一直苍白着脸站在一边。直等到唐淮千实在没力气反抗了,瘫在沙发上任凭处置,俞湍止才收了手。俞湍止给唐淮千倒了杯水:“过瘾了吧”唐淮千瞥清平一眼,咂咂嘴又摇摇头,指着自家哥哥骂道:“你真渣”平时清平总管着唐淮千,让唐淮千心里不爽。俞湍止知道这个弟弟的脾性,也就顺着他的意,把清平晾了个透心凉,给足了难堪。其实清平肯来做这份苦差,完全是因为俞湍止希望他这么做。到了了反被俞湍止这么对待,一腔热情不知道是喂给了谁。俞湍止掌心贴在唐淮千后腰上,打着圈替他按摩。嘴上却是对清平说话,没有先前得包容、柔和,冷硬之余多了丝高高在上的命令。“让我怎么说你呢苏承来了就来了吧,你当做没看到不就行了三番两次地撵人,你不觉得表现的太明显了你当苏承是傻子辰娱的一个小前台都知道你在排斥一个粉丝,你是多想把事情捅出去”唐淮千赞同地点头,俞湍止斜了他一眼:“一会儿再跟你说事儿。”又要阻止苏承和唐淮千见面,还不能对苏承表现出敌意。清平被俞湍止一番责怪,完全陷入两难之地,不知如何是好。俞湍止了解他,停足了时间让他抓狂,临近崩溃了才给他答案:“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想不通。他死活非要贴上来,你躲开不就完事了躲,你会不会躲个一次两次,让他觉得没希望了,以后不就不来了么动动脑子,用技巧。明白”清平死死咬着下唇,动作僵硬的点了下头。看他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的,俞湍止叹了口气:“是我话重了,你要理解我,我实在太生气了。其实很简单,管不住别人干什么,你还看不住淮千么真不行就撤了他的轮椅,他一个瘫痪病人,还能怎么样”“喂你稍微避开我一点再讲这种话怎么样我还在呢不是隐形人”唐淮千立刻表示不满,烦闷得想翻身,却在俞湍止得按压下动弹不得。俞湍止微微向前探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唐淮千:“还有你,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不许再见苏承只有这件事我不会惯着你。”狭长的眼中敛着光,沉进黑暗中,无边无际。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做什么也都不奇怪。这是最后通告,也是威胁。唐淮千看着如此尊贵、位居人上的俞湍止,瞬间什么兴致都没了。半眯着眼,凤眸也是暗光闪烁,带着丝慵懒:“知道了但别忘了当初你们跟我做的约定。”俞湍止愣了愣,刚要开口,唐淮千挑起一抹笑意:“别想反悔,现在反悔没用,我认准了那么,给小弟的生日礼物呢”作者有话要说:天啦突然好喜欢俞湍止,弟控什么的简直太棒了明天的更新提前到早上八点、生日会四俞湍止仍旧撑着沙发边缘,俯身看唐淮千的姿态很是亲密,完全是将躺着的人圈住的形态。隔着不足一尺的距离,四目相对,彼此都在考验对方的耐心和定力。唐淮千挑起嘴角索要生日礼物,俞湍止静等了片刻,还是无奈地叹口气先妥协了。身体再压低一些,距离缩短,俞湍止在唐淮千额头上亲了亲,态度极其自然。唐淮千触电般哆嗦了一下,猛地推开他,皱着眉摆出浮夸的嫌恶来。俞湍止仍旧是笑意柔和,丝毫不觉得尴尬:“生日快乐。礼物给你送到家里了。”“我谢谢你”唐淮千在额头上摸了摸,确认指尖上没有口水,愤愤地抱怨,“小时候玩儿的东西能不能稍微改一改我过了生日就三十六了,你也快四十了。”俞湍止挑挑眉,还是不以为意的样子:“怎么哥哥亲你一下,你还有意见了”唐淮千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余光瞥见清平这会儿已经处于悬崖之巅,再来根稻草他一定会立刻暴走。也是,眼见着自己喜欢的人在亲吻别人,却把自己当成一团空气,任谁都忍受不了。虽然那人亲的只是弟弟。“说真的,反正我已经是这样了,痊愈是没希望的。你还不打算成家姑姑盼着抱孙子,天天睡不着觉。”平时唐淮千是唯一一个不会催俞湍止结婚的人,与其说是惺惺相惜,“好像八婆一样”这种想法更让他厌烦。只是这会儿看着清平,他很想拿出来说一说。那两人,能点醒一个总算好。无论是谁。俞湍止调侃道:“娶个媳妇要是待你不好怎么办”“别拿我说事儿”唐淮千立马撇清关系,“我又不跟你一块生活。再说,唐意还跟我都姓唐呢,也没见她担心老公对小舅子不好。”“那是唐意对你不好。”俞湍止一本正经地解释,末了再叹一口气,“你现在身体不好”“俞湍止你够了”唐淮千特别后悔跟他提这个话题,反倒是自己受折磨,“我哪儿就身体不好了只是不能走路而已,我体质还是很好的别说得好像我就柔弱不堪了似的。”俞湍止隐着笑意,一双细长的眼亮晶晶的,只盯着唐淮千看。后者无奈得挥挥手:“得,我们谁也碍不着谁,好吧”还是俞湍止表现得妥协退让的样子,但这一局完全是唐淮千惨白。唐淮千往清平那边看了一眼,爱莫能助啊。俞湍止的手掌还贴在唐淮千腰上替他按揉,唐淮千撑起身子,顺势抓住俞湍止当即就伸过来了的手臂,坐了起来。“怎么了”唐淮千借力调整了下坐姿:“差不多了,待会儿再被人瞧见,太难看了。我鞋呢”俞湍止起身去拿他的皮鞋,唐淮千自己搬着大腿,让膝盖蜷起来。抱着膝盖把两条腿都推下去之后,重心就全挪了位置。离靠背还有段距离,沙发太软,不好施力,唐淮千叫俞湍止回来帮他。脚掌虚踩在地上,俞湍止托着他坐好之后,急忙把他的脚拿起来,捧在手心里捂着。“地上凉,你当心痉挛”什么叫神烦的哥哥,唐淮千抽出一个靠枕垫在腰后,恨得咬牙切齿:“我有穿袜子只是放那么一小会儿你再把我当玻璃人我跟你拼了”俞湍止依旧正色:“还是小心点。”唐淮千不耐烦地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快帮我穿鞋子嗯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浓烈的辛辣味扑面刺鼻,呛的眼睛直泛酸。俞湍止停下动作,环视四周:“是什么酒洒了味道这么大,是什么东西兑了酒精吧清平出去看看。”这时候倒是想起清平了唐淮千略感无奈,替清平感到寒心。清平没走出去,反倒是一个姑娘挤了进来。中等身材,穿一件白t恤,胸前印着一个“淮”字,是唐淮千出事前最后一次演唱会的周边。牛仔短裤,帆布鞋,扎一个马尾辫,样子普普通通。没有化妆没有喷香水,像一个简朴的学生。屏风后的三个人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右手藏在身后,左手中握着一个深色的瓶子,瓶塞已经去除,刺鼻的味道就是从那个瓶子里散发出来了。俞湍止站起来,挡在唐淮千身前,礼貌道:“烦请你到外边稍等片刻。”姑娘闷着头,看不清表情,她也只管朝里走,没个什么言语言语。状态不太正常,难保不是喝醉了酒。俞湍止往前迈了一步,企图将她拦下。但姑娘已经走到长沙发的尾端,抬手,翻转,瓶中的液体“哗哗”地流出来,迅速渗进布艺沙发中。直觉不对,俞湍止去拽她水平伸出去的左手,唐淮千先爆出一声厉呵:“制住她”于此同时,清平在姑娘背后叫了出来:“她手里有蜡”往唐淮千坐的沙发上倒酒精,再扔上火种。唐淮千下肢无力,他自己逃脱不了。若是没有人救他,瞬间就会被火海包围。这是一场,极刑。俞湍止一脚揣在姑娘的膝盖上,用了最大力道,姑娘随之闷哼一声倒了下去。瓶子在地上滚了个圈,液体滴滴答答的漏出来几滴。蜡烛被压在了身下,也熄灭了。唐淮千惊了一身的冷汗,惊魂甫定地喊道:“压住她压住她别让她动清平去叫保镖”这世上最能消除俞湍止的抵抗力的,就是弟弟唐淮千。听到唐淮千这么喊了一句,本着绝不冷落、忽视弟弟的原则,俞湍止回头看了他一眼,郑重地点头。然后这个空档,姑娘已经爬了起来,右手顺便摸出一把匕首挥了出去。唐淮千目瞪口呆:“大爷的你哪儿藏的刀阿湍小心小心拦住她”俞湍止握住姑娘的右手腕,回头瞪唐淮千:“别跟我说话”唐淮千认真地嘱咐:“那你别让她过来,我躲不了。”“知道了还用你说脚别放在地上”手上力道放至最大,似乎能听到骨头被捏开的声音。俞湍止再扭住她的右臂反压在后背上,另一只手卡主她的脖子将她往后拖。姑娘也算是机灵人,立刻用左手接了匕首过来,再猛力朝后方扎下,正中俞湍止的大腿。俞湍止也是从小娇惯着长大的,没受过什么疼。这一刀下去,他眼前就全黑了。闷哼没忍住,变成了凄惨、压抑的痛叫,将还没走出去多远的清平又给引了回来。唐淮千见俞湍止捂着腿倒了下去,那姑娘还要再下狠手,眼睛都红了。只恨自己不能走路,随手抄起一个茶杯砸过去先阻止了接下来那一刀,再伸手去拽轮椅。适时清平已经跑了回来,当脚踹在姑娘的胸前将她踢开,自己拖着俞湍止,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半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不良于行的唐淮千,和那个想烧死他的女粉丝。轮椅被俞湍止放得有些远,根本摸不到。他歪着身子探出手的模样像是激恼了那个姑娘,只听她呼吸渐渐急促,越来越粗重。唐淮千尽量保持镇静,出言提醒道:“你冷静些别拿那根蜡烛有什么话你可以对我说,我会听着。”“不该是这样”嘀咕声太小,唐淮千没听清,反问一句:“你可以抬起头看着我说,我全部都会听,很认真的。”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姑娘当真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唐淮千。是个挺漂亮的姑娘,眼睛特别亮,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我还在等,等你重新用这双腿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