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余毒发了在抽风吧”他看着我:“你想要什么呢本侯可以满足你。”我脱口而出:“要你去死,你去死吗”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所以,你就这么希望我死么”“不是我希望,而是你手里的冤魂们希望”他放开我的手腕,抬起手,让它迎着密室墙壁上闪闪烁烁的火光,谁会想到这样修长而美好的手会带着怎样的罪恶。“你看得见么”他看着自己的手问我。“什么”“你说得不错,我的手上,有成百上千人的血。”他收回手掌放在曲起的右膝上,低了眉眼看着:“这双手在九岁那年开始染血,第一次是我娘,十岁那年,有了第二个人的血,那是我父侯。”这典型苦逼身世的开场白,我忍不住道:“别拿变态当个性啊亲生父母,什么理由都讲不通的。”他没理会我的话,似乎沉浸在他变态的回忆中,缓缓慢慢的回忆着:“我还记得那一晚,我娘掐着我的脖子对我说,她是为我好,因为爱我,所以必须要掐死我。我不想死,我求她,求她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活下去,我想活下去,我可以活下去。我娘很美,非常美,她哭得不顾自己脸上精致的妆,手指却不停的收紧”他叙述的语气十分平缓,完全没有起伏:“她不信我,我挣扎着,挣扎着告诉她,我一定会活下去,我求她相信我,不要杀我。可她根本不听我说话,她叫我先走一步,等等她就来陪我。我渐渐呼吸不了,最后我就没呼吸了。”他看了我一眼:“命不该绝。我娘抱着我哭的时候我又醒了。”“果然”“什么”“没什么,你继续。”其实我想说的是:果然祸害遗千年啊但觉得在这种氛围之下刺激他有些不厚道。“我娘正抱我哭着,见我转醒,愣了一下,我还以为她会放过我,不过我错了,她拿出一条白绫将我勒住,我知道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度幸运了,白绫的力道比手指大多了,我很快便再次窒息,这种感觉很痛苦,我很害怕,非常害怕,我对自己说我绝对不能死,没有人能左右我的生命,所以我拿起了她平日里给我剪纸的剪刀,很准的插在她的心上”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抬头:“好多血啊,全部涌在我的手上,我还记得那一晚她穿着艳红的新衣,上着浓艳而精致的妆,整个屋子都是红的”“”我愣了好久,“她是你姘头吧对你不好”周景摇摇头:“我是她的亲生儿子,唯一的亲生儿子,她对我很好,出生起就亲自教养,从不交给乳娘,我与她终日形影不离,我的父侯总是很忙,他不喜欢我,我也很少能看见他,所以我娘是我全部的依靠。”我皱皱眉:“这样我真是没办法理解了,果然一个正常的家庭对小孩子的身心健康很重要啊。”他轻笑一声,带点嘲弄:“十岁生辰那一日,我又用一把剑刺在我父侯的胸口,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果然不太费劲。”如此彪悍的人生,我对这位小侯爷已经无话可说了。“对了”他忽然饶有兴趣的问我:“你知道刺进我父侯胸口的那把剑,叫什么”“你的落渊”他笑着摇摇头,看着我,一字一字说得清晰:“清平剑。”我愣住了。“怎么”他看着我,依旧在笑,“你知道这剑”我愣愣的摇摇头:“呵呵,不知道啊。”心下左右忐忑。他了然道:“是啊,你怎么会知道,清平剑是卫国那叛国的老将军穆正德的佩剑呢”、第40章擦边球的聊天我自然是知道的。清平剑是穆老爹的钟爱之物,随身不离,这剑名也是他亲自所取,特意加了我名字中的一个“清”字。我觉得接下来该是一个家族世仇的戏码。不过他没解释,只是一字一恨的说道:“我的父侯,即便要死也该由我来动手,别人都没有这个资格。”“唔,这么说是穆有人要杀你父侯,你把剑拿来自己动了手”我仰着脑袋脑补了一下当时的场面,好家伙,即便如此也够狠的了,一般人看着有人要杀自己老爹,难道不该是拼命挣扎痛哭吗周景的语气又变得轻松起来:“不过他们似乎理解错误,只当我年纪虽小却心狠手辣又识时务知道跟谁摇尾巴,呵”他轻笑:“这对我倒真是个意外的好处。”“你说的他们是”我挣扎。“赵拓,穆正德。”“啊”我张了张嘴。“我看惯了所谓的身不由己,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不会受人摆布。”“那么恭喜你啊,多少年来的苦心经营,步步为营,阴谋算计,终于成就了你今时今日的地位,三年前卫国大皇子赵拓逃往他国,穆将军全家因叛国罪被斩,小侯爷您大仇得报,是不是很爽”他看着我:“你说得对,苦心经营,步步为营,阴谋算计,从十岁生辰的那一晚开始,我就知道,在我往后的人生中若有一步走错,必会满盘落索。我不敢犯错,从不犯错误,我要每一件事都在我的掌控之内。”“不错,你做得很好。”这句话是我由衷的赞叹,至少在我看来,没人能跟他飙演技,没人敢跟他拼阴谋。“可是,我终是算错一步。”他难得带了自嘲的神色:“我算错了自己的心意。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也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他看着我:“你懂吗”我摇摇头:“我只想活下去。”“你看,如果只有你这样单纯的目标该多好。”我有些不忿:“那是因为活着对你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了,对我们这些人来讲可不是”你是一个健康人,可我却不是。他很突兀的笑了:“你真的觉得,活着于我而言是一件简单的事”我忽然想到师兄们说他们家家主活不过三十岁那件事,而且他还没儿子,这断子绝孙的节奏,我沉默了。他苍白的笑着将眼睛闭上。折腾了一晚上,我撑着脑袋准备打个瞌睡养精蓄锐。他突然又睁开眼睛:“倒想讲个有趣的话本故事给白姑娘听听。”“恩”我也只好跟着睁开眼睛。“那话本说的是一位公子与一位小姐两情相悦,可后来小姐一家遭遇了灭门之祸,谁曾想那位公子也参与了那番灭门的谋划,与小姐家的惨案有脱不开的关系。”我冷笑:“反正是灭门,小姐跟着玩儿完这本子就结束了。还是想搞什么虐恋情深”周景顿了顿:“灭族的确是算了小姐一份的,可是那小姐并没死,因为因为那公子用了一个非常大的代价保住了小姐。”我“哦”一声:“这就是虐恋情深的路线了。不过除非那小姐是受个抖,求虐的体制,否则这公子想让小姐原谅他,怕是不可能了。”“,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不然呢小姐爱恨纠结跟公子继续互虐情深有病吧”他转过头去不再看我,眼神很飘,声音更飘:“若是若是那公子有不得已的苦衷呢,我只是想知道,那小姐知道所有真相之后,会原谅公子么”“那是不可能的。”我有些烦躁,“叫那公子别做白日梦了,跟杀全家的人谈恋爱这种事儿还能再没下限一点么你当小姐玛丽苏附体啊”他看了半天火光,忽然转头着我:“白姑娘,如果你是那话本的写手,你会将那小姐如何写呢”“我”我想了想:“如果是我写的话,必会写到那小姐将公子恨入骨髓,每晚上床睡觉之前都要将那公子诅咒一万遍,然后在房中贴满复仇的励志标语,时刻提醒自己别忘了干掉那混蛋,别忘了替自己全家报仇。接着她要找个世外高人什么的去学绝世武功,高人找不到就励志潜伏到公子身边,接近他,然后亲手杀了他总之这将会是一个上赶着报仇的故事,那小姐穷此一生也要追着那混账公子,不报仇誓不为人”他听完,将我看住,表情略莫名,半晌道:“可你要知道,那公子对小姐的心,倒是未曾变过的。”我看着他,眨眨眼,忽然一笑:“你还当真了话本得这样写才精彩,虐恋情深什么的的确是在什么时代都不会过时的好梗。但如果在现实中真有那么回事儿,这小姐九死一生的活下来之后,能报仇就报,不能报仇也不要勉强,小姐的爹娘也不会乐意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一辈子因为仇恨而活。”他略有惊讶:“你的意思是”“那位小姐不仅要活下来,还要活得好好儿的,比跟公子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幸福,最重要的是找一个相公,比那破公子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相公,两个人恩恩爱爱一起幸福的生活到老,还要开枝散叶,要跟相公生好多好多的孩子,小姐的爹娘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我看着周景说道:“像公子那样的人,还值得小姐心心念念的记挂一世他真是太高看自己了,他根本没有这个资格。无论这种记挂是不是以仇恨的方式,他这个人都不值得让小姐记住他。人贱自有天收,小姐相信公子是不会有好报的。不过公子是死是活都不会影响到小姐了,因为在小姐的生命中,这个人彻彻底底的不存在了。”我看见他愈发惊讶的表情:“你是说彻彻底底的不存在了”我冷笑:“是啊,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路人而已。”他看了我很久,半晌,淡淡笑了,说道:“小九,幸好你不是她。”、第41章一直被威胁“是吗。”我移开话题,带点嘲弄道:“小侯爷这么孤身一人来探南宫家的底,也太敬业了吧,说到底卫国的江山又不是你的,你干嘛这么拼命。”周景将手臂搁在曲起的单膝上,淡淡道:“不过是为了证实一些事情罢了。”“什么事”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有些不妥,聊天不该是我跟他之间的氛围,于是又绷紧了脸:“你不用回答。”他没太介意,只道:“你会知道的。”垂眼看了看我的口袋,又问:“续婆果有重生心肺的功效,你要来是要做什么”“我我身子太虚,得补补。”“”他转眼望着壁上火光,淡淡道:“身子太虚还日日去寻那凤哥儿”我噎了一噎。以前从来没发现周景小侯爷还有毒舌这一优点啊。他随意扫我一眼:“怎么难道不是”我讪笑。他冷哼一声。特么的我还能怎么解释真是被那夫妻俩将清白毁得渣渣都不剩我等着周景缓过气儿来,他的准备工作明显比我充足,等他能站起来,便拉着我七绕八绕的走了一晚上,期间如特工般的躲过各路机关暗箭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之我一路已经被绕晕,看来他的确没骗我,若是我一人,拿了续婆果到底能不能活着出来还是个问题,很有可能在这儿地宫里熬成一具白骨。一出了地道,我便准备下山寻路回南宫家,被周景一把拉住:“你傻么现在我们这副样子回去,南宫逸不会怀疑”我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他,觉得我回去的话问题应该不大啊。周景再一次毫无悬念的将我看穿:“本侯因为谁受的伤白九,知恩图报你不懂不要紧,医者仁心总该有吧”我哈哈哈的笑了:“我是鬼医。”他将我盯住:“白九,我死之前会先杀了你。”这事儿讨论的最终结果是,我委委屈屈的跟着他在山洞住下,天天跟伺候老子似的伺候他。“我说小侯爷,这不科学啊。”我抱着一大捆枯枝准备生火,累得气喘吁吁。“什么”他老人家正靠着岩壁闭目养神,闻言眉眼轻抬。我越想越觉得没有道理:“你一堂堂大侯爷,失踪这么久,你的那些个侍卫啊、影卫啊、暗卫啊居然没一个能找到你,这群吃干饭的,你回去必须得炒了他们”周景沉吟一番,道:“有理。”继续闭目养神。我累死累活的给他升了火,又颠颠儿跑过去给他清理了下伤口:“这毒在慢慢干净,应该没什么大碍。”“恩。”“我去找点吃的。”“恩。”他闭着眼,看上去情绪低落,我有些担心伤口感染,抬手摸了摸他额头,还好没什么热度,我凑到他跟前,以高兴的口吻说道:“喂我发现了一条河,里面有鱼呢今晚咱们可以吃烤鱼”他的眼睛猛然睁开,看着我,还亮了亮:“甚好。”我兴高采烈的叉到了很多鱼,又欢天喜地的剖肚洗干净,周景冷冷看着我用他的落渊剑杀鱼,脸上有杀意:“你拿我的落渊砍柴劈柴就算了,现在还杀鱼”周景的落渊剑驰名海内外,是一把极好的青铜古剑,材料上乘,制作精良,削铁如泥,砍人如切菜,着实好用又耐看,平时带在身上,与他大周第一美男的形象十分相配,但与那些自称剑客的纨绔子弟不同,周景那一手漂亮的剑法配上落渊古剑,真真是让对方闻风丧胆,近来有一些略浮夸的传言,落渊剑一出,凡是周景想要的人头,没有拿不到的。我回头看他一眼,继续拿着落渊杀鱼,冷哼一声:“舍不得不然你来杀鱼啊不然你去劈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