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能等到猴年马月了。书呆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她从不怨天尤人,总是积极乐观的面对眼前的现状。就像现在,她开始认真做起小杂役来。清晨鸡叫一遍就起,赶到大约两公里以外的河边去挑水直到满足厨房一天的用水那十口大缸。幸好,她只是替补杂役,要是全让她一人干,怕是一天也干不完。跟在叫汪小的青年后,她颤颤悠悠的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可她毕竟是个聪明人,善于从实践中总结经验教训。很快,她便扬长避短,每次的分量轻些,多跑几趟。这样下来,不至于超负荷劳作而累趴下。可即便如此,她却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在图中与汪小谈笑自如了。“你怎么就得罪黄掌柜了呢”“呵,吃饭没钱给。”“你还笑得出来在我们这,谁不知道黄掌柜是出了名了奸人,你啊,算你倒霉了。”汪小挺真诚。谁都看得出来,就书呆这身子骨,能干这活但她不叫不急的稳重却让人对她顿生敬意。“是啊。”她只有力气蹦出这两个字了。但朝汪小感激的笑了一笑。最后,还是汪小干的多,人家也没难为她。完了,她又奔去柴房。现在,柴房也就是她的“下榻之所”。书呆想想,觉得也真是好笑哦。居然招了个人,都不问个姓啊名的。也许,这种小二根本就不需要有什么名字。名字本身就是个符号。他们的身份,就代表一切。很苍凉。古代这种等级制度不是人的制度她这样下结论。“你啊,喊你了。去上菜。”厨房跑出个人催着她。“哦,来了。”两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端了盘子就去正堂了。没想,这客人吃饭的厅堂便是书呆梦开始的地方噩梦开始的地方。我未惊过1“诺,二楼右拐临窗那个竹涛厅里的客人你去招呼,快点去,别让客人等着了。”刚跑出来,刘财就递了块毛巾或是抹布和一壶茶水吩咐道。“人家可是点着名了要你去的。”孟奚刚跑出去,刘财追加了一句。奇怪,谁会知道自己呢顾不着多想,就来到这个厅。原来只有一个人。“您好,想来点什么”书呆气喘吁吁的边倒水边用现代的服务方式问道。“叫什么”“孟奚。”“孟奚奚落人的奚”这个身形臃肿,面色阴沉的人开口道。“是我,不过不是奚落人的奚,是奚奚的奚。”书呆忙了一上午,遇到这么个衰人,还拿自己父母起的名字开涮,宁可她自己说,别人就是说不得。她没好气的回应道。“哼,不过一小伙计,脾气倒不小。奚奚又何解”哟,他倒蛮有兴致的嘛。“奚,大腹也。奚奚,当然就是大腹便便的样子咯。阁下对此应深有体会的吧。”书呆居然在嘲笑她的顾客,她的上帝。“你,你,你竟敢取笑我”这胖子气得手都哆嗦了,茶杯一掀。一地茶渍。“你可知我是谁”胖人拍案而起了。“取笑不敢。鄙人只是实话实说。而您的相貌告诉我,您非富即贵。”下半句其实是想表达老百姓穷困到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地步,又何来的胖人,你们只不过是鱼肉百姓罢了。“所谓奚奚,即是说您有福相的样子。”她不卑不亢,有阴有阳的回答道。“此外,能一人包下一个厅,也足见您的气魄和雅兴。您是何人一目了然。”“好一张利嘴。”这人好像又不打算告诉孟奚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孟奚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好奇的。自己做跑堂,不就是为了多了解一些信息的么。“你家住何处”胖人对她个人感兴趣起来。“客官,您要些什么再一个客人跟前拖得太久,会被掌柜骂的。还请您体谅我们这些小伙计。”她一向不和自己不感兴趣的人谈私人事情。更何况,她和他又不熟,他也只不过是个客人而已。胖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眼。然后才进入点菜正题。真是不容易,招待这么个主。远处,一双含笑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幕。可接下来的几天,奇怪的事情便接踵而来。我未惊过2第二天来了个玉面书生,见到书呆貌美,非常嫉妒,居然把她拉到街上当众请人评判哪个更俊美。居然有这种事男孔雀也是如此善妒的。那个围观的人叫多啊。最后,大家一致评判孟奚的容颜更胜一筹。也是这时,书呆才了解,这位替身还是有些不错的容貌的。这些天洗脸时,不是天色太早就是太晚,根本就看不清五官。现在,众人认定自己比眼前这个貌比潘安的人还美,她很是忐忑不安。她不喜欢受人瞩目,尤其是因为容貌而受人关注。若不是那个可恶的掌柜怕得罪客人,硬把磨磨唧唧的她拉出来,她才不情愿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男子比美。同时,她更不希望自己因此被人注意。于是,次日开始,她故意把脸弄脏。第三天,来了个脾气暴躁的主。倒个茶水嫌凉嫌热的,端盘菜嫌咸咸淡的。孟奚不急也不恼在咱们文明社会,服务行业的素质体现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她始终保持微笑。就像五星级大饭店的服务一样。她煮了开水,准备了温水和凉水,随时为那主调节,直到他无话可说;她甚至亲自下厨准备了不同盐量的菜,也弄得那人没脾气的走人。掌柜的看到有钱的主顾发火也不敢怎样,也就由着孟奚折腾。折腾好了自是没话说,折腾不好,人家骂得也是她。反正,出事他就躲得远远的呗。后来,男女老少,各色人等,专在竹涛厅找麻烦,而接待竹涛厅的主顾的责任全被“黄世仁”担在书呆头上,刘财等其他跑堂却跑得见不着人影。渐渐的,孟奚,一个聚贤楼的小伙计居然在京城临淄出了名了。尤其是她的笑容,会让人觉得温暖。半月余,这都城之内的人们便慕着这特殊小伙计的名,纷至沓来。尽管他们有好奇有消遣,但,无形之中,店家的生意好了许多。“黄世仁”高兴的紧,对孟奚不那么凶了。有时,还会让其他人代她打水劈柴,就是为了让她多到堂前露露脸。因为越来越多的人指定要孟奚的服务然而,孟奚不是一个做死活不懂脑筋的人,在厨房的呆的时间长了,她发现一个影响酒楼生意的致命问题:菜的确会偏咸,而且客人还能吃到大颗盐粒,她自己就有过切身体会。毕竟光靠服务只是一时新鲜,风味俱佳的菜肴才是留住客人的制胜法宝。于是,一个想法在她脑中酝酿,成形。沉默是金1“啊,盐巴哪去了”准备烧菜的大厨月师傅着急的嚷嚷开了。孟奚出去担水了,此时,厨房乱成一锅粥了,赶紧派徐嫂出去买盐,可就怕客人等不及啊。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刻钟后,孟奚到厨房,看到急得团团转的月厨子,问,“您是在找盐呢吧,在这儿呢。”说完,她打开月师傅面前的一个陶瓷盖子。只见里面白花花的香面粉一样的东西。“您尝尝,可是盐”月师傅捏了一团就往嘴里送。“呸呸呸,咸死我了”,“是盐吧。此后烧菜就用这种盐,就不会杠人牙齿了。不过,每次烧菜的时候,只能放一点点哦。”书呆调皮的笑了笑。她口味一向清淡,只是这位大厨下手太重,那盐一块一块的,不好定量,没有一次她吃完饭后不是猛喝水的。她曾经建议他把盐化开再用,可能会均匀些,没想到,均匀是均匀了,就是这味道但不下来。她十分怀疑他是不是李大嘴他师傅的前身。现在好了,终于有精盐吃了。这可是她一个晚上的劳动成果哦。书呆已经习惯到竹涛厅前随时待命了。只是,今天,有些不同。没有闹事的怪人,来者是一个风度翩翩,面容俊秀的美公子。他举止儒雅,举手投足都显出其良好的教养。头戴冠,两侧有组缨下垂系于颌下,脑后辫发上挽,包入冠内;身穿窄袖长袍,腰系带,足穿鞋一看便知,是属于高档精致的鞋。她来了才知道,那时的百姓少有鞋穿的,有也是草鞋之类。哎,可怜的古人啊,物质生活极为贫乏的时代,居然还有这样的精品呢。但是,她却不自觉地拿他和自己见到的第一眼侧面完美男比较。他们不是一个类型的。前者是英俊,而她的完美男则是俊美。这一字之间,差的就是“柔和”吧。从审美角度上讲,她是比较偏于后者的。可是从感情上说,这倒未为可知。书呆始终是个理性的人。她在这个雅座可是没遇到几件正常点的事,尽管眼前的人看上去很美,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她时刻准备着。“您好,想来些什么我们今日的推荐菜肴是驴肉炖白菜,醇香四溢,作为主食较好;吴国进口的菊花脑蛋花汤,清新可口,适合饭后食用;腌萝卜,酱爆花生米,白斩鸡等等也是颇为理想的配菜”这里的菜肴其实很丰富,这些日子,孟奚不甘寂寞,仗着与大厨关系不错,也试着做了几道现代的菜。这些淮扬菜,就像扬州人一样,美丽的外表下,不失温和细腻的个性。表现在菜上,就是恬淡。口味浓重的人或许不习惯,但偶尔换换口味还是不错的。对于孟奚来说,做菜就像做化学实验,不过是调剂比例罢了。“你脸上怎么脏兮兮的”这位美公子不知有没有在听她介绍,只是一直盯着她的脸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就这副长相了,皮肤粗陋。”“哦我可是听说,前些日子,你可是把我们齐鲁第一美男给比下去了。”白衣公子促狭的调侃道。却也没有说出那个美男的名字。她也没见那个美男比眼前这位强到哪里去。“不知这第一美男的封号是谁送的。不见得把所有齐鲁男子都召集到一起精挑细选吧。况且,素来有听选美女的,没听说过选美男的。”“喔”他又了兴味。“那你是说,正因为没有如此评选,才漏了你这么一个美人儿的”又是一个不好好吃饭的人。话也越说越轻佻。书呆皱眉。沉默是金2“如要以实相告,在下只是见得公子比那人更胜一筹,却未摘得如此雅号,方才有感而发的。再美的人,到您跟前,也不过是个丑人儿了。”要美人儿你自个美去“但你是故意的”“那又怎样”她身份卑微气势不弱。“为什么”“有必要告诉您吗”她打起了太极。“有趣,有趣。”孟奚觉得跟他说话实在困难,便不再答话。白衣公子并不理会,只是一步步走近,像是要把她看透似的。孟奚皱着眉,逐步后退,心中觉得面前的人有一种压迫感,她的心开始狂跳起来,揪着衣襟强作镇定的后退,一脚踏出了门槛。“孟奚,”看到书呆在门口,黄掌柜不知厅里有人,大叫一声。“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究竟施了什么妖术,还是把盐巴偷出去卖了,找了一堆什么白花花的东西冒充”“黄”她头一偏,看到那个肥肥的身形正笨重的冲过来。本来还觉得有人解围,高兴了一下。不料,却指责她偷盐或使了妖术,她一下子觉得备受屈辱。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她一字一句坚定地说,“我没做坏事”“你,我叫你最硬。”黄世仁听不到任何他想要的答案,貌似要来硬的了。孟奚对气势汹汹的黄世仁睥睨而视。一点没有要回避的意思。“住手,”伴着一声严厉的呵斥,白衣公子突然出现在黄世仁面前,而后者刚挥到半空中的巴掌顿时停住了。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少先队员行队礼,滑稽中更显丑陋。“田,田公,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咳咳,还请公子”,黄世仁愣了一会便开始满脸堆笑,结结巴巴有些迟钝。他刚才听到厨房里动静不小,便跑去看,自然没有看到今儿来了什么客人,而孟奚奇怪的是,即使顾客是衣食父母,他也用不着卑躬屈膝成这样,那这位白衣公子,噢,田公子定不是个简单人物了。“何事让黄掌柜慌乱至此”白衣公子扬着调不悦的问。“呃,”黄世仁大概说了一下盐巴变化的事情。虽然月厨子说是咸的,味道也好,但他不敢相信,万一这新“盐”有个什么问题,来吃饭的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就等着关门大吉大牢里呆着吧。而他没说的是,他开始以为孟奚是个软柿子,最近却发现她做的事情都不一般,看起来到像是有主意有见识的人,因此担心自己对她的苛刻会遭来报复。也许她就对盐巴作了什么手脚。“哦,那你究竟做了些什么”白衣公子似乎有兴趣了,转向孟奚。有必要解释吗你们能明白吗孟奚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冤枉,而面对对方的粗鄙无知她从来都不作解释。对方越是咄咄逼人,她就越沉默,并从心底里鄙视对方。从前这样,现在依旧。她只作无声的抵抗。她突然觉得好委屈。不管她怎么尽心尽力,原来人情是这么淡漠的。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她如何跟他们解释重结晶的道理,如何让他们明白这盐更加有利于人的健康,口感也好,原来的盐虽然量大,却含很多杂质想昨天一宿,没有滤纸,她就用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