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机道:“我家还有皂团子,洗脸香喷喷的,还干净。”“恩,我知道,不过也不便宜,我家人口多,没几天就要用没了。”夏娘子还哗哗撩着水,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待夏娘子洗完,用布擦了脸,然后拿出自己妆盒,大娘见那妆盒上雕刻着喜鹊和折枝花,里面套有好几个小盒子,这会换她羡慕了。夏娘子先取出一个小瓷碟,用小勺子从粉盒里舀了些粉出来,之后,又拿了个另外一个与之相同的瓷碟,这里则是倒的水,又见她往里撒了些白色晶状粉末。白大娘瞧着那东西眼熟,忍不住问道,“夏娘子,你往水里加的什么”夏娘子已经开始用小刷子搅拌起水来,“放的糖啊”白大娘瞪着眼睛瞧着,看对方搅完水,便将粉倒了进去,再次搅拌,待搅得细致均匀了,便将那黏糊状的粉,擦在了脸上。白大娘没擦过粉,看着就忍不住难受,“用糖水擦脸,不会别扭吗嘻嘻,小心出门招来虫子”“若是不用糖水,哪里能贴在脸上”夏娘子手上动作不停,“我这是用糖水合制的,也有用蜂蜜、杏膏、酥油合制的,至于你说的招虫子,我还没招到过呢”白大娘本以为只让她试试胭脂膏就完了,谁知道竟耽误这么半天,她一个是想着家中的活,一个是怕自己不在时,三婶来,便有点坐不住了,“还没好吗好麻烦啊”夏娘子理所当然地说:“梳妆哪有简单的你若是让你家三郎也做出膏状的粉,那就简单了若是真有粉膏,那我一定买”白大娘心中一动,真将这句话记在心上。过了会,夏娘子总算擦完了粉,只见她整张脸雪白雪白,这会可看不出什么美感,反而有些吓人。“你涂的太白了吧”“会吗”夏娘子对着镜子照了照,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白才好呢,肤白胜雪,嘻嘻”白大娘将狐疑的话吞了回去,当自己只是不喜欢梳妆,见她擦完脸,忙将胭脂膏拿出来,打开盖子递过去,“你用手指沾一点,抹在唇上,在沾在手心里,拍在两腮上,就好了。”夏娘子依言照做,因是用别人的东西,她没一点不舍,且她喜艳,狠狠抹了一把,涂了一遍,仍觉不够红,又涂了一遍唇,然后抹了整张手的胭脂膏,可劲地拍在脸蛋上,这一下子,五官倒是立体了些,只不过却有些太红了。夏娘子左右照着镜子,反而以为美,她眼中闪过惊喜,赞道:“你胭脂膏果然好用,服服帖帖,仿佛本身就带着颜色,就是这个颜色太浅了。”白大娘在白鑫的影响下,不太习惯这种浓重红妆,但她也不指出,反正对方喜欢就行,“我家三郎调了许多颜色,这里还有其他的呢,你看一看。”白大娘将瓶子都打开,夏娘子看了遍,哪个颜色都喜欢,她也知道白大娘有心兜售,她家还算富裕,至少脂粉钱拿得出,再加上她真的喜欢这个胭脂膏,挑挑拣拣一番,选了深而艳的石榴红。“白大娘,我七月十五就要成亲了”夏娘子说完,眼中是小女儿家的娇羞,不可抑制又有对于未来的期待。亲事本就是白大娘心中一块病,只见她面色一僵,语气不自然起来,“恭喜你了。”夏娘子毫无所觉,滔滔不绝说了起来。白大娘听了几句,然后找个借口就离开了。作者有话要说:冥思苦想给大姐找个如意郎君,这个人并没有多高的身份,没有多厚的家产,但他必然和大姐是绝配的还有关于本文描写问题,果然每个人都有不同喜好我尽量让调香情节和生活情节穿插要是都具体的讲如何制香,通篇下来就像说明文了要是通篇都是家长里短,就又不符合主题了我尽量穿插的讲这篇文后期的波折可能少点另,发现小攻不出现也毫无违和啊,求破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我天生跟小攻八字不合吗每次码字都想着让小攻出来溜溜,但是发现他没有机会啊、69浴佛节大娘从夏家回来,神情便不如去时那么积极,垮着肩膀,有些发蔫。“大娘,怎么了”曹氏见大娘这样,赶忙问道,还以为她是因为没将胭脂膏卖出去而失望,忍不住劝几句,“那夏娘子不买就不买吧,兜售的事就交给大郎和三郎,你又没卖过东西,嘴皮子也不利索,卖不出去情有可原。”“娘,夏娘子买了瓶石榴红的胭脂膏,我做主,少要她十文钱。”大娘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溢满纷多思绪。曹氏听说卖出去了,当即笑了起来,连道了三个好,又说:“邻里间,少要点钱是应该的,也犯不着闷闷不乐。”大娘不愿多说话,也就没解释,默默走回屋放下胭脂膏,如今看着这些红红艳艳,心中越发苦涩,吸进鼻子的香味,都变成了酸醋味,她强打起精神出来跟着继续帮忙,曹氏未曾多想,絮絮叨叨念起了夏家的闲事,“她家两个嫂嫂可都不是省油灯,见她买了胭脂膏,定要眼红了,不过那夏娘子也不是吃素的,三天两头听她们吵嘴,夏家二老老来得女,给夏娘子宠得不像话”大娘听着,手上动作慢了起来,她忍不住想夏娘子究竟会嫁去哪里,嫁给什么样人家晚上,白鑫回来,大娘想起夏娘子说的话,原本抛在脑后的心结,如今又结成疙瘩,堵在胸口,以至于说起喜爱的胭脂水粉,都不似往日热络,她将今天去夏娘子家情形,一五一十说了,然后道:“我看她用糖水调粉,还记得过年那会吃糖,糖化在手上都粘哒哒的,若是涂在脸上,还不连说话都说不成了夏娘子问能不能将粉制成膏状,若是能的话,她一定会买呢”“为了能让粉贴在脸上,自然需要调和,糖水不过是最简单方法,也有用蜜,用花露,用鹅膏香油的”白鑫想了想,道:“经你一提醒,粉确实也能做成粉膏,这主意不错,只不过我将钱买了香料,剩下的一部分钱也不敢动了,粉膏怕是要再过阵子才能制作。”这香料每天都要买的,大娘听他特意说明,便猜到买的和平时不同,于是来了点兴致,问,“买的什么香料可费了不少钱”白鑫笑着点头,“一是浴佛节快到了,买了都梁香、郁金香、邱际香、附子香、安息香制作五色香水。二则是买了些降真香,准备制作新的香品。”大娘眨了眨眼睛,被那香水名字吸引,“什么是五色香水”白鑫知大娘之前被拘在白家,什么都不懂,便认真讲道:“浴佛节那日,寺庙以五色香水灌沐佛顶,这五色香水就是以都梁香、郁金香、邱际香、附子香、安息香五种香料煎制而合,游人无不想求点浴佛水沐浴洗漱,获得无量福德,只是京城人口无数,又哪里都能求到寺庙的浴佛圣水一些家里供奉佛祖的,少不得在家浴佛,我便做些五色香水兜售,图个应季的买卖。”大娘听后一脸崇拜,真心觉得在三哥脑中,尽是赚钱法子,她下意识以为这五种香料,定不便宜,是以三哥才说挪不开钱做粉膏,殊不知这五种香料中,只有安息香稍贵,是从龟兹国运来的,真正让白鑫捉襟见肘的是降真香。白鑫见她没问,也就没细作解释,忙得将香料都拿出来。这五色香水听起来有些麻烦,其实并不难,只需将五种炮制好的香料分别煎汤,都梁香为青色水,郁金香为赤色水,邱际香白色水,附子香黄色水,安息香黑色水,混合一起就成了五色香水,滤去渣滓,变成了偏青的色彩,昏昏暗暗,似承载着奇妙力量。这五种香料气味皆清幽芬芳,素净淡雅,能去恶辟秽,闻之让人心旷神怡。很快,便到了四月初八,各寺院到这一天都举行浴佛斋会,只见街上人抬着柏亭浴佛,家家布施,其中尤以大相国寺的仪式最为隆重,有那方丈亲自主持,且有许多得道高僧护法,京城百姓涌入寺中,四面八方扶老携幼都来瞻仰浴佛盛况,祈求分得浴佛圣水,获无量福德。曹氏听那水如此神奇,恨不得也去求些来,给自家孩子挨个沐浴,只是她一见天还没大亮,外面人潮已经络绎不绝,她自个先心慌了,不敢踏出家门一步。这时,隔壁几位母女结伴,一起来白家找曹氏和白大娘,夏家老母站在当首,扯着大嗓门喊:“曹娘子,今天浴佛节,还不带着你家女儿去寺庙烧香拜佛,分些圣水回来”那嗓门,惊得落在屋顶上的小鸟扑棱着翅膀啾啾啾飞走了,清静的早晨也变得不清静了。曹氏将门打开,探出一张脸,眼神不自觉还是有些畏缩,“外面人怪多的,我不去了。”这些人也都了解曹氏性子,知她没什么见识,虽如今白家有些发迹了,可他们骨子里还是瞧不起,“京城就是人多,可不比哪啊乡下清静,难道因为热闹就不出门了吗”曹氏听不出她是讽刺,还认同地点点头。夏妈妈捂嘴笑了一声,“你不敢出门,难道不放你家女儿出来逛逛吗跟着我们一道去寺庙烧烧香,分得些圣水回来,保证心想事成”她说到后来有些不耐烦,若不是自己女儿吵着要来邀请白大娘,她才不会纠缠半天呢。白大娘站在一旁期期艾艾,去寺庙的事,夏娘子早跟她提过,害怕时,难免心动,想要去看一看繁华的京城。曹氏毫无所觉,想也没想就道:“我家大娘她也不去。”夏妈妈没话可说,耸了耸肩,回头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夏娘子有些焦急,一个劲儿地冲大娘使眼色。大娘咬了咬嘴唇,轻轻摇了下头,失望地垂下眼睑。白鑫注意到大姐今个换上了件平时不常穿的衣服,嘴上涂了胭脂,脸蛋拍得红扑扑的,头发油量顺滑,显然偷偷打扮一番,同时,又注意到夏家娘子的动作,当即莞尔,上前说:“娘,就让大姐跟着夏婶子出去玩玩吧。”曹氏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白鑫,“外面乱糟糟的,再叫人拐了去”夏妈妈不屑地撇撇嘴,夏娘子赶忙道:“曹大婶,青天白日的,哪这么多拐子再说这里又是京城,我们又这么多人结伴了。”曹氏又想家里这么多活了,不太想让大娘出去玩一天,白鑫哪能不了解娘的心思,他感念家人辛苦,有心让大家一起出去的,可以娘的性子,必然不会同意,再说了,大嫂又要带狗子,五娘年纪又小,于是便只能先紧着自己大姐。“娘,不过一天而已,就让大姐跟着出去玩玩吧。”说完,白鑫自作主张同意了,走到夏妈妈跟前叉手问个礼,“多谢夏婶子了,有劳诸位多照顾我大姐一下,她第一次出门。”邻里间都知白家是白三郎当家,且看他模样俊俏,说话又好听,不自觉生出好感,夏妈妈哈哈笑道:“不算的什么”曹氏不想当众驳了儿子面子,只得幽幽叹口气,心里却还是有些慌张。五娘见状,忙抻了抻白鑫袖子,仰着脑袋,小声说:“三哥,我也想去玩。”白鑫有些为难,五娘到底年纪小,又正是调皮,他也不敢让别人带她出门。白鑫还不知如何安慰,曹氏先一把拉过五娘,训道:“你这么小年纪,跟人出去也是添麻烦。”夏妈妈也怕带上个小的还要分身照看,于是立在一旁没说话。五娘委屈地撅起嘴,眼圈有点红了。白鑫又是一声叹气,轻声劝道:“五姐,等下次,三哥带你出去,今个就让大姐出去玩一玩吧,她平时照顾咱们,也辛苦了。我让大姐给你捎小玩意回来。”五娘一听说小玩意,立刻破涕为笑,重重点点头,又看向大姐,认真叮嘱,“大姐,不要忘了哦”大娘也笑了起来,白鑫将她拉到一旁,给她几十文钱,并一块小碎银子,大娘收了铜钱,却欲把银子推回去,惊恐地摇头,“这些就够了,不带银子,万一丢了,我非哭死不行。”白鑫又让了几次,大姐坚决不带银子,他只得作罢,又塞了些铜钱给她。收拾好后,大娘就跟着邻居间的几对母子出去了,曹氏见女儿挽着夏娘子的手,俩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双眼睛闪闪发光,脸上是从没有过的明媚,于是埋怨的话吞进了肚里,只重重叹口气。白鑫以为她还在担心,安慰道:“娘,这里是天子脚下,今个又是浴佛盛事,青天白日,哪里有拐子”曹氏恩了一声,白鑫这就推着车出门摆摊去了。他让大姐出去逛逛,本是好意,谁承想好心办坏事,下午时,只见那夏妈妈慌慌张张找来,一张脸惨白如纸,“三郎,你家大姐丢了”作者有话要说:左思右想,觉得白鑫也是好意,不算犯错、70寻找大姐“三郎,你家大姐丢了”白鑫听了,脑子嗡的一声,身体里顿时有股火似的燃烧着五脏六腑,他冲过去,抓着夏妈妈,喊道:“我大姐怎么丢了”夏妈妈自知有愧,被抓得生疼也没有怨言,反而哭哭啼啼道:“就是叫人群冲开了”白鑫二话不说,胡乱地将摊上的东西往车里放,推起来就走。这边动静闹得大,周围人听清了怎么回事,有的面露同情,有的嫉恨白鑫的,则一脸幸灾乐。夏妈妈见白三郎往家走,抹了抹眼泪,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