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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开业头几天,每日能赚上七八百文钱,这是没将房租算里,若是算里,勉强持平,不至于赔钱。曹氏几人急得厉害,念叨着这样还不如以前摆摊赚的多,整日盯着门外经过的人,恨不得将他们都抓进来,挨个手里塞上胭脂水粉,叫他们买。白鑫劝道:“娘,慢慢来,哪有一口气吃个胖子咱们这刚开张,能不赔就很好了,一点点打出口碑,日后就好了。”曹氏只得勉强将心放回去,看白鑫这样,也不敢提什么若是不行的话,将铺子租出去的话。因张大郎顶了他们家之前摊子,这几次来拿货,都是副容光焕发神采,捯饬的也利索整齐了,曹氏看着他这样,心中别别扭扭,那张大郎十分敏感,一口一个“夫人”叫得甜,他也巴不得白鑫铺子红红火火,害怕白家日后不供货了,逼他还回摊子。如今铺子算是步入正轨,前头有大哥盯着,大哥就是再拙嘴笨腮,也出去摆过摊子,练过口舌,这些胭脂水粉,也能如数家珍报出些名堂。白鑫想铺子里货品确实太少,他得了空,终可以去研制新的香品,且如今香料齐全,能制作的香品,也多了。白鑫在前头铺子盯了个把时辰,见无什么事,就上楼了,曹氏总说自己大儿子驽钝,不放心他盯铺子,还说:“三郎,你在前面盯着,叫你大哥上来干活吧,他那张嘴,笨的可以,也卖不好。”“娘,大哥已经很好了,许是有你在,他觉得不好意思,下次你偷偷在楼梯上瞧,若是咱们都不在铺子中,大哥也很能说会道呢。”曹氏挑眉撇嘴,很不信。“而且我想着做些新的香品。”曹氏听他说做新香品,连连称好点头,“对对对,做些新的,吸引顾客。”说完,顿了顿,似乎真想看看大郎如何盯铺子的,记得三郎的话,蹑手蹑脚下了楼,猫着腰,缩在暗处往下看。白鑫看了眼,笑着回了屋,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心中有了计较,这就取来从南番运来的笃耨香,这种香上品者,颜色似鹅脂洁白莹润,只不过价钱不低,现下香商并不常用,白鑫和大众想法一样,觉得花大价钱买笃耨香不值当,但白鑫爱用笃耨香合香,且用笃耨香合出的,与用安息香合出来的又不同,别有一番滋味。笃耨香价高,并不是因为珍贵稀少,而是因其不好储存,易融化,要用葫芦瓢装盛,藏于水中,但南北往返仍难免有损失。白鑫买来的笃耨香并非上品,而是黑白混杂的中下品笃耨,他取出香块,用杯子一一盛上,然后端着杯子来到厨房,放在蒸锅里蒸,看着旺火将锅底舔弑发红,冒出娟娟热气,再蒸上一刻钟左右,便可以掀开锅盖。笃耨香的膏脂飘上来,像一层洁白的云,他不敢等放凉了,这就用布捏着杯子,将提炼出的笃耨脂膏倾倒在干净的碗里,因刚刚用急火去蒸,黑色杂物抵不住高温的烧灼,便慢慢沉到杯底杯底,算是将这笃耨香净化,提炼了出来。提纯后的笃耨香,重新装回葫芦瓢里,放在阴凉水中,不一会,就又重新凝固了,只不过笃耨香不如其他树脂类香品脆硬,即便凝固,也细柔软黏。为配合笃耨香性质,白鑫用香气微寒清凉的生龙脑,龙脑味重霸道,唯恐撩夺其他香气,需得单独用小臼小捣研磨,也不敢多用。又加藿香叶、丁香皮、迷迭香,按比例研磨成末,合成香饼,略略窖藏几日,就可了。制作好新的香后,白鑫将其包装好,就放到铺子里去卖,因是正规铺子,也没得吆喝,于是白鑫在铺中就点了这种香。白鑫的铺子不说多人流涌动,但到底之前就打出几分名字,大家知道皂团子就他家最先做出来的,每日倒也有些客人上门。这日,一个穿宝蓝缎子的年轻公子,带着个奴仆来到店中,这炎炎烈日,烤得他难受,都不想去了,想着这天香堂胭脂膏貌似不错,要买一两瓶讨相好欢心,强打起精神走进去。没想到一进铺子,热度猛地降低了许多,空气中漂浮着清凉香气,让人宛如置身山间,还有一股子水汽时隐时现。这公子也是纨绔,提鼻子一闻,就闻出香气有龙脑,他整个人有些愣怔,起了执拗的心,也不说买什么,而是站在原地辨了起来。他身后奴仆不解其意,伸手抹了把头上的汗,出声问道:“少爷不说买完后就回去吗”公子正认真分辨着,不耐烦地摆摆手,那奴仆立刻会意,退后一步不说话了,他一个下人,不晓得什么,只知这铺子清凉,呆着舒服,四下一扫,果然见角落里摆着个冰盆子,他暗道这老板会做生意,考虑又周到,巴不得多呆一会,身上的汗,也慢慢下去了。公子闻了闻,闻出了龙脑和迷迭二种香料,只因这两种太特别,两者结合,迷迭芬芳香气遮住了龙脑冲劲,十分自然逼真,若单单这两样,也惹不了公子注意,这种香味之中还有股子氤氲清冽,袅袅缭绕,闭上眼睛一呼一吸,似乎不远处就有条涓涓流水淌过。大郎见有人进来时,就迎了出去,他见这人制止了奴仆询问,便也跟着不开口,候在旁边等着,心中却有些莫名其妙。公子站了会,身上汗都下去了,脑子也跟着清明通透许多,他有些惊喜地问,“这铺子里点的是什么香”大郎见他一上来就问铺子里点的香,且面上带着潺潺笑意,心中又为白鑫得意自豪,刚刚制成的香立刻有人询问,躬了躬身,立刻道:“这是我家三郎新调配出来的香饼,叫沁凉水香。”公子一听,果然贴切,他总是能闻到一股凉水之意,他因随心所欲惯了,想也没想就问:“这香饼中,除了龙脑和迷迭,还添了什么”大郎面露为难,动作就僵住了,也是真不知道,也是不方便说,顿了顿,只得回道:“并不是我调香,我是真不清楚。”公子是个执拗性子,听了后继续问:“你们铺子调香师傅在不在快叫出来,我这猜不出来,就跟百爪挠心似的。”大郎无法,只得站在楼梯口往楼上喊。白鑫不知下面发生什么事,匆匆下来,见铺子中有个贵气逼人的公子,见他并无不快神情,这就放了心,先上前叉了叉手。那公子略略一拱手,赞了几句这香清雅爽快,然后就问出来了。白鑫有些吃惊,暗暗打量对方一遍,见他穿金戴银,富贵逼人,倒也不防备这人偷香方或是如何,毕竟光问出其中几样,没有比例配方,也于事无补,于是爽快说:“还添了笃耨香。”公子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一声,用扇子敲了敲手心,忙说:“怪不得怪不得,我说有些熟悉呢,似乎就在嘴边,想起不来,这笃耨香远从真腊来,路途遥远,容易融化,要藏在水中,天长日久,这香自然阴凉气通了。沁凉水香,好个名字,果然贴切。”白鑫暗道这人也是行家,跟着夸赞几句。那公子被捧得天上去了,浑身飘飘然,当即就表示要买这沁凉水香,询问价钱。白鑫笑道:“三百文。”大郎知道价钱,可听了后仍忍不住心有惴惴,这也是沁凉水香刚开张,倘若白鑫不下来,他自个报价钱,非心虚不可,在他看来,这么一小块香饼子,就要卖三百文,谁会卖那公子出身豪门,根本不将这点钱放在眼里,眼都不眨一下,一口气要了十块,这可就是三两银子,那奴仆晓得主人意思,玩也是的就将银子给了出去。大郎乐得合不拢嘴,又极力忍耐,忙将十盒香饼包好,递给了公子身后的奴仆。公子刚要走,才想起来天香堂本是为了买胭脂膏,这就又扭了回来,他对这铺子有了好印象,于是又买了几种颜色的胭脂膏,这才离开。等那主仆二人走后,大郎忙将银子递给白鑫,神采焕发,轻快地说:“快将这块整银子收好,那人可真有钱啊,三两银子,眼都没眨一下”白鑫心道你那是没见过真正的挥金如土,也不点破,又嘱咐大哥几句,这就上去了。大郎有了之前经验,底气十足,说起价钱也不紧张了,之后到店中的客人无不被这新的香品吸引,这第一日,就卖出去好几块香饼,赚的钱,也比往日翻了翻。、86买人白鑫除做了个沁凉水香外,又制出了以木密香为主基调的“夏树苍翠”,气味悠远绵长;以栀子香为主的“玉人香”,清越含蓄;以杜衡制作的“君子香”,温润清爽。这香品气味本就一人一个喜爱,有的喜欢浓烈的,有的喜欢恬淡的,说不得谁好谁坏,白鑫制作的几样香,胜在别出心裁,别人常用的檀香、沉香,他很少用,倒是别人用来合香配香的几味香料,让他调出了新的气味,也因此吸引了一些客人。这潘楼街也不可能就他一家卖香料的,有的别的香铺,见客人被分走了,在背后咬牙切齿,有的想搞些小动作使坏,见程家二少跟他交好,一个个也就不敢轻易动弹,只得酸溜溜的说天香堂上不得台面,又说他那店一股穷酸样,连正经的沉香都没使过。那些人的话很快传到了白鑫耳里,他不以为意,那些人倒没有说错,真正上好沉香,一两万钱都不止,他也确实用不起,便只能用些沉香中,稍次品质的,来调香。来送货的阮四郎正陪着笑脸,“白掌柜,你看看这次熟速香如何,这次是从真腊运来的,品质特别好,比占城、渤尼强许多呢。”白鑫挨个看了看,幸而他现在生意还不是特别大,都能自个亲自过目,他看的仔细,这就从中挑了一块,用拇指肚刮蹭了几下,感觉触感粗糙,微微刺手,再放到鼻间闻一闻,隐隐问道一股木腥味,非常淡,若不是他仔细闻,真闻不出来。他看了阮四郎一眼,对方笑容险些挂不住。白鑫没说话,也没将那块香放回去,而是继续检查,又分别挑出两块,个头并不大,他将这三块香单独放在一旁。阮四郎张了张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行,这次品质不错,价钱就还按上次谈的。”阮四郎见他什么都不说,反而有些臊的慌,诶诶应了几声,就给他结了钱。白鑫挑香的动作,大郎也看见了,等阮四郎一走,他立刻问:“三哥,这几块香怎么了为何单独挑出来”想了想,那阮四郎平日能说会道,今日好像话不多了,“这几块香有问题”白鑫闻了闻手上沾染的香气,苦笑道:“那三块,并不是熟速香。”大郎听了,立刻有些急了,眼睛瞪得溜圆,看那架势,竟是想冲出去找回阮四郎理论,他大声问道:“什么那阮四郎卖假货”白鑫拿起那三块,“这不是熟速香,而是暂香。”大郎气呼呼地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不同,他不甘心道:“三哥,明知他掺里了假的,你为什么说也不说上次那赵老三,你还点了几句呢”“上次赵老三混的是仿造的安息香,这次阮四郎混的暂香却和熟速香是同出一树,不过熟速香是自然脱出香体,暂香还存半分木性,你看这香四周有金石削搓,经过雕琢痕迹,就知是被人故意用刀将结合的木材剔去,且气味十分相近,不仔细的人根本辨不出,闻不出,他们这些香商每每都要这样,所谓水至清则无鱼,我若是跟他戳破,他下次许不参杂暂香了,但他也能变着法子多赚钱,或许卖给咱的香的品质下降了,或许涨了价钱。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说,却要让他知道,别当我是呆瓜,我自然分辨的出来。”大郎那表情像是听天书一般,不等他说完,就摆了摆手,“什么水至清则无鱼我听不懂,跟他们这些商人打交道可真难,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这熟速香也是沉香一种品质,气味略焦,但有沉香的精髓,白鑫用甲香、龙脑、麝香草、马牙硝、蜜与之调和,香味氤氲清韵。他调出这香后,焦味被掩盖,有那一知半解的人,还以为他用的生速香,喜爱他家价钱公道,因为生速香比熟速香,品质又高一些。天香堂名声逐渐响亮,便是光靠胭脂水粉,大家也知他的家的好,何况又有层出不穷香品,生意跟着越来越好,白家便开始有些忙不过来了。光每日供给那些货郎的,就不下几百件,且那些货郎中有看张大郎发了财的,也跟着学了块热闹地段,租了个小小摊子,他们开始固定摆摊,却又介绍亲戚朋友跟着走街叫卖,以前没开铺子的时候,白家还能勉强应付,现下实在分身乏术。这日,白鑫跟家人商量着买人回来帮忙,曹氏听了,起先不太同意,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担心多花钱,“三郎,何必买人雇两个人不好吗每月给一两百工钱,买人的话,要不少钱吧”“娘,买人虽花的钱多,但日后就算咱家人了,天长地久的,也就跟咱们一条心,当咱家是依靠了,你雇的人却不知他品性如何,外面交际如何,若是时间长了,眼热咱赚钱,他在背后使坏怎么办”白鑫这么说也是吓唬娘,他本性还是习惯将人掌控住,是以想要买人。曹氏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也不敢再说雇人,都随了白鑫。白鑫找了牙侩,转日,那牙侩就领了八个人来,六女两男,一个个都面黄肌瘦,年龄看着也不过十二三。曹氏见了,悄悄拉了拉白鑫衣服,小声问:“三郎,咱买男娃还是女娃”“女娃吧。”曹氏脸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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