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张海又不禁打了个寒噤。因为他知道,涂老板那叫小玲的女儿不但人长得丑,而且还是个驼子,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他可以想象到那会是一副什么丑样子。虽然涂老板膝下没有儿子,只有小玲这一个女儿,如果谁娶了小玲做老婆,涂老板这些年来挣的良心钱都会归入那男人名下,但他张海还没有混蛋到这个地步,总不能为了几个钱就把自己的爱情和良心都出卖了吧这样也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小清新啊“这,这,这”张海不好直接拒绝涂老板,只好支支吾吾地打着哈哈,希望涂老板能够看出自己心里的不乐意,从而放过自己。“小张啊,”遗憾的是,涂老板并没有读懂张海的心思,而是又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那个想好的小清新早已经去世了吧,既然这样的话,你还有什么心理障碍呢”“我,我,我”张海真相直接说我不喜欢你女儿,我张海好歹也是个身体和脑子都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娶你家小玲做老婆呢就算我打一辈子光棍,也不绝对不可能娶个这样的女人。但他终于还是没有把这些心里话说出口,毕竟涂老板对自己还算不错,他不忍心这样打击人家,他只希望涂老板能够看出自己心里的委屈,能够知难而退。被涂老板这么一闹,张海现在连跟他辞行都不好怎么开口了,只好像一根电线杆似的杵在了那里。“小张,你先别急着回答我,”涂老板依旧不死心,“你都没看看我家小玲,倒不如先看看再说嘛。”“不,涂老板,我,我还是先回家吧”张海心想也没必要再看了,整条街上见过的人都说他那女儿小玲是个丑八怪,自己又不是瞎子,难道还能大变活人出一个大美人吗张海决定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赶紧回家吧,他才没兴趣见那什么小玲了,从明天开始就不再过来涂老板这棺材铺子里不就是了么这样也免得自己再跟他开口告辞了。就在张海打算往门外走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声音这样叫道,“爹,刚才是你在喊我吗”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不用猜张海也知道,那声音铁定是涂老板的女儿小玲的。“是啊,女儿,你快快过来吧”涂老板招招手,朝他女儿叫唤道。“哦,爹,我这就过来。”涂老板那女儿又回答道。那确实是副甜腻的嗓音,张海心里不禁怔了一下。哎,只可惜上天实在是不公平了,让这么清脆的声音配在一个丑女身上,张海心里又想道,这之间的反差也实在是太大了吧这也让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立刻又有了一种好奇心,他想看看这位有着一副好嗓音,传说中的丑八怪,到底能够丑到什么地步。当张海回头看了过去,差点惊讶得嘴部都何不拢了。他居然看见自己眼前站着一位姿色上佳,体态轻盈的女子大家不都说涂老板的女儿是个驼子吗可是为什么自己看到的明明是个腰杆笔直,气质袭人的花样美女呢再仔细看了第二眼,张海更是惊得几乎要面瘫了张海怎么看起来觉得她那么像自己那死去的恋人小清新呢张海擦了擦眼睛,没错,不仅仅是像小清新,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这怎么可能呢,涂老板的女儿小玲跟小清新长得一模一样张海打死也不肯相信,为什么此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呢,这种事情若是真的,应该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啊“涂老板,这,这是怎么回事”张海手指着小玲问道。“哦,你不必紧张,”涂老板说道,“小玲她几个月前得过一种怪病,结果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什么这世上还有这种怪病”张海只听说过有些病让人得了会毁容,没有听过哪个病犯了反而让人变漂亮了,如果真有这等病,那岂不人人都伸长脖子巴望着得这种怪病“还真的有这种病,”涂老板说道,“这种病叫茹肝病,古书上记载说,黄帝的一个宠妃当年就是个丑女,是后来得过一场怪病后才变漂亮,从而嫁给黄帝的。”“可那毕竟是传说中才有的啊”张海还是好奇地问道。“这个问题不必继续纠缠了,”涂老板说道,“小张,现在为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娶我家小玲为妻,愿不愿意一辈子照顾她”“这,这”张海一下子又结结巴巴了起来,他原本是想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涂老板这门亲事的,但如今小玲都变成这副模样了,居然跟小清新一模一样,他的心里还真的有些动摇了。“张海哥,你倒是愿不愿意嘛,”小玲随后羞答答地说道,“我可是早就听我爹提起过你哦,我爹他夸你人好,脑子又灵活,还特别有责任心”听到小玲这句席,张海的心里一下子软瘫了下来。现在不光样子,小玲那声音都跟小清新一模一样了,他真怀疑小玲就是小清新本人,他真有种冲动一把将她紧紧抱住怀里。“怎么样,小张,”涂老板又问道,“这事我看不如就这么定了吧”小张低下头,再没有提出异议。涂老板知道他心里已经默许了,于是便吩咐了人手下去张罗喜事。随后的一切便是水到渠成按部就班的事情了,总之旧式婚礼非常繁琐,但说白了也不过上走个过场而已。这一切暂且就略下不表了。不过总体说来,张海和小玲婚后生活还是比较愉悦的。在小玲的身上,张海可以看到小清新的影子,他也几乎就把小玲当成小清新本人了。而他也并没有发现小玲身上有什么大不了的异常反应,小玲的一切都非常正常,哪里像是个得过茹肝病的人呢不过张海也不太敢确认这一点,毕竟,他对茹肝病这个名词并不熟悉,甚至还是第一回听说这个名词,他不知道这种病的发作周期和特征。这一天夜里他已经睡得呼噜作响了。但张海睡觉有个特点,就算睡得再熟,也不会是死猪一头,他的两只耳朵还跟夜狼般竖立着聆听外面世界里的动静。或许这也是一种高度的职业敏感性所练就的吧。因为在小时候,张海他爹就会跟他说,孩子啊,干我们这一行的有时候还得信点忌讳,毕竟我们是要靠死人过日子的,如今我们生活在这个乱世里,到处都飘荡着冤鬼幽魂,这些幽鬼们最喜欢沾惹我们这类人,因为我们身上的阴气太重了,因此啊,孩子,你夜里睡觉的时候,一定不要让耳朵也睡了,否则你真要是哪天出言不慎得罪了幽鬼,可就要死得不明不白哦。所以张海自小以来便练就了睡觉时候留一半清醒的习惯。这一个夜里也毫不例外。忽然,在那半清醒半朦胧的交叉之际,张海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两个低沉的声音。一个是男声:“赶紧把刀子磨快些,争取一刀解决掉,不要有多余动作,那小子身上还是有几斤蛮力的,一旦反抗起来可不好搞。”一个是女声:“爹,你放心,我的刀下功夫你还不知道吗”那男声又说道,“好了,别磨了,已经够快了,免得惊醒了他。”那女声回答道:“嗯,我们这就过去解决了她。”男声说道:“他死后记得要多烧点冥币给他,毕竟人家跟这玩意儿打了一辈子交道,到了那边也别太亏待他了。”不妙,张海立即敏捷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他听出来了,那正是涂老板和他女儿小玲的声音他们磨刀干什么他们要对自己干什么不行,现在先别管这么多了,赶紧起身逃命要紧于是他来不及穿外衣和鞋子,便一个劲朝房门外跑去。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涂老板和小玲已经堵在门外了。涂老板手里拿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小玲的手上则拿着一把磨得发亮的刀子,那刀锋的明光即便在黑夜的微光中,依旧闪烁不已。“还想跑”涂老板吐了口老痰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把你弄过来,怎么可能让你轻易就跑掉呢那我们做了这么多努力岂不就白费了你想得美”“什么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张海问道,“包括将我叫到棺材铺来工作,包括让我和小玲结婚,包括今天夜里将我杀掉”“没错,就是这样,”涂老板狞笑一声道,“我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你终于还是上钩了。”“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啊”张海表示自己不明就里,“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卖你的棺材,我卖我的冥币,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犯得着杀我吗”“呵呵,你也太自不量力了吧,”涂老板大笑一声道,“你卖冥币才挣多少钱一天啊,你那点钱我还真不放在眼里,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杀你呢小子,你可实在是太天真了。”“那你”涂老板居然不是因为这个要杀自己那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张海越想越害怕了,特别是当他看到小玲手上那把泛着寒光的刀子的时候。“爹,现在告诉他也无妨,”小玲说道,“好让他明明白白地去上路吧”“好吧,臭小子,那我们就告诉你吧,”涂老板露出一口黄牙笑道,“这个计划我们是预谋很久的,因为我们答应了为蔡老板做副棺材,而要做成这副棺材,我们还缺少一种材质”“蔡老板”张海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知道蔡老板就是长沙城里的首富,“你们做棺材缺少材质去买就是了,关我什么事啊”“能够在市场上购买到的,我们都已经买好了,”涂老板哈哈大笑道,“现在我们缺少的是你身上的一件东西,所以我们必须委屈你了。”“我身上的东西我身上的东西可以做棺材用吗”张海被吓出的这身冷汗很快又变热了,因为他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对,没错,我们需要你身上的一件东西,”蔡老板说道,“你也不想想,蔡老板是什么人物啊,他为自己准备的棺材岂会跟普通老百姓的一样人家在我这里预订的可是上等的棺材”“那,那你们需要我身上的什么东西呢”张海的紧张从牙龈蔓延到了牙根,“我可以给你们啊,但你们没必要伤了我的性命吧”“不,我们要的这件东西你不会自愿给我们的,”涂老板说道,“因为这件东西一旦取下后,你的性命也就结束了,所以我们决定还是把你杀了更好。”“那,那会是什么啊”张海的脚下辗米一般摇晃道。“你的头盖骨,”涂老板的话里冒着凉气说道,“对,没错,我们要用你的头盖骨做蔡老板预订的那副棺材里的后垫,你可千万别在心里抱怨,人跟人一出生下来就是不公平的,虽然棺材的后垫只是个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细节,但人家是有钱人,任何一个环节都容不得半点马虎,你的头盖骨可是人家蔡老板指名要取的,你就认命吧”“为,为什么非得是我的头盖骨啊,”张海问道,“他为什么不指名要别人的呢”“为什么,还能为什么”涂老板笑了一声道,“因为你是卖冥币的啊,你们家祖祖辈辈都做这行,身上的阴气自然比别人重得多,你的头盖骨是一件多么适合做棺材后垫的材质啊”“可是,你,你,”张海说道,“你自己不也是祖祖辈辈卖棺材的吗你身上的阴气不也一样重吗”“你小子故意装傻吧”涂老板显得不再有耐心了,“那你的意思是,我要取下自己的头盖骨你脑子进水了吧”“爹,少跟他啰嗦了,”小玲在一旁催促道,“现在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可以叫他上路了。”“别,我心里还有个疑问”张海本想问小玲是如何变成小清新那样子的,只可惜对方显然已经等不及了。只见小玲瞪着眼持着手里那把发亮的刀子朝他走来过来,她的脚下挪动速度并不快,但每次迈开步子的时候,都会发出簌簌的声响,那是一种犹如野外行军时裤腿触及到杂草丛一般的怪响。小玲显然已经不像是第一次杀人了,因为她的手上并没有颤抖。她的眼神非常恐怖,里面的黑珠子像是消失了一般,张海只能看得到那里面的白色部分。如果硬要张海说出点什么小玲和小清新的区别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她们的眼神了小清新从来没有过这种怪祟的眼部表情。若是在平日里,小玲未必是张海的对手,但他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四肢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他已经沦为了一只待宰的羔羊。是的,张海现在已经万念俱灰了,他已经完全没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了。所以他也索性放弃无效的抵抗了。就在他闭上眼准备去地下跟小清新相见的时候,他忽然惊讶地发现小玲的刀尖并没有碰到自己的身上。小玲“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同样倒在地上的还有涂老板。随后,张海又看见房间的天花板上忽然掉下大把大把的花色纸片不,那分明就是冥币房顶的冥币像是雪花般纷纷下落,一张一张压在了涂老板和小玲的身上,但奇怪的是,这些冥币没有一张砸在他的身上。他忽然想起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