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岑破荆等人闻言哗啦一声全散开了。安错将额头发热的毛巾拿下,换了一条冰凉凉的上去:“我从没见一个人烧成这样还能不死的,看见了没,毛巾的水都冒热气。”迟衡哑着嗓子:“水。”安错给他一口气灌了一壶水,迟衡喝得肚子都鼓起来了才停下,喘着粗气说:“安错,把我的刀拿来放在枕头边,还就不信邪了”“你做梦打架了吗做梦也能映出病症,别不好意思说,有人老梦见被狗咬了腰,后来就诊为肾亏。”“梦见跟鬼打架”安错一双汪汪的眸子乌溜溜:“输了赢了我猜一定是你赢了,因为鬼也怕恶人。”恶人迟衡一僵。安错依旧没有知觉,兴致勃勃继续:“就我诊断来说,是你阳气太盛,而且压抑太久了,所以面黑唇青病来如山倒。不过还是庄期说得准,你一回来就带了一身煞气,可能是诸多鬼缠身。而这一年里之所以平安无事,是青竹寺将你身上的煞气震住了,现在没有佛,所以诸鬼横行。”迟衡不信:“胡说的事。”安错立刻拿出一串白珠串道:“看见这串摩尼宝珠没是青竹寺和尚给你的吧看宝珠里面都不是通透的,而是一缕一缕黑丝了”迟衡揉着脑袋:“这是我的东西吗我怎么不知道”“放在你包裹里面的。”迟衡琢磨了一下,依稀想起某一天恒素曾说过,要辟邪,还给了一串旧檀木佛珠,但专注修路,迟衡就把佛珠往旁边一扔也也没在意,后来恒素就爱坐在自己身边敲木鱼念经。摩尼宝珠也许是离开时恒素藏在包裹间的。迟衡转目,发现整个房子都挂上了桃木,还有一些降魔杵,桌上摆了镇宅神兽,不由得哑然失笑:“这是庄期弄的吗”要不要这么像江湖道士啊安错一撇嘴:“哪能是庄期啊,只有你枕头底下的符才是庄期画的,这些全是容越不管有用没用一股脑摆的。张嘴,喝药。”159一五九第一百五十九章迟衡闭紧了嘴巴。安错知错就改谦虚地说:“我知道,三年前把你折腾美了,放心,我已不是两年前的安错了,不信,你可以问问容越他们。”越说放心,越不放心,迟衡道:“你先说,这药是治什么的,驱鬼的”“去我又不是紫星台道士,就是下火的凉草而已。其实你现在的病,跟我那年胡下的药也有关系。”安错很诚实,愧疚不已,“那个药性是厚积薄发的,本该在一年前就发作,发热的症状就是现在这样呃,比现在严重,你克制力不错。但是呢,还是因为你在寺庙,清心寡欲,所以遏制了病的发作。现在你一出寺加上多日颠簸,一高兴、一喝酒,病就如山崩地裂的来了。”迟衡瞅他:“说来说去还是你埋下的祸根,有治没”安错信心满怀:“当然有治而且你的身体很好,没有大碍,不宜用药物针灸去刺激。这样,我给你开几服普通凉草药,就当喝水就行了,调理个半年,保你什么都没有。”“你的药真的是凉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由不得迟衡不质疑。安错岂能不知,立刻拍着胸脯说:“你是不是在入寺前,体内常有热火在烧,过剩,而且精\o39久\o39不\o39射岑破荆说你经常练刀来发泄,是不是啊”迟衡一脸窘迫:“有吗”安错身为一介郎中,什么病没见过什么病说不出口什么样羞涩的病人不得撬开口来问理所当然地反问:“诶,有没有你还不清楚吗治病如治水,宜疏不宜堵,你练刀只能压制不能解决问题。不过,你在青竹寺应该平静了好些时候,也许还是那里水土和心情的缘故。所以,放心,你是身体过热,跟鬼不鬼的没关系,天底下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的没事鬼。”安错顺手将枕头边的镇鬼神兽放到桌上。迟衡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不提安错跑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往后的几日,迟衡还是夜夜梦见周遭烈焰恶鬼横行,但他已经不再畏惧了,但凡有鬼敢缠上来,他立刻手挥大刀砍过去,将恶鬼们杀得鬼哭狼嚎。就算手中无刀,他也徒手做刀,连踢带踹,打得那叫一个兴致淋漓,醒来后还意犹未尽。此事暂且不提。颜王军是元奚王朝的颜王军。皇帝诏令天下,已经令颜王军归属郑奕了,所以颜王军已不复存在。容越也是个豁达的人:“垒州是咱们一起打下来守住的,现在,颜王军的旗号是不能打了,得想个新旗号,也让大家知道,谁也别想打垒州的主意。”“改旗易帜颜王军到底是朗将的颜王军。”岑破荆看了看迟衡。迟衡说:“他,早就想改了。”三人沉默。“不,颜王军是皇帝赐给颜王的,不是他的,他只是奉命接手,进而统领到如火如荼。皇帝的诏令一直是他的枷锁,他根本就不想受制于昏庸的王朝,改就改吧”迟衡缓缓说。迟衡、岑破荆二人均没有异议,苦思冥想了一宿之后,将什么三龙军、重刚军、龙虎军都想过了,容越最末一拍脑袋:“三三得九,乾元用九,就起名乾元军得了”迟衡说:“听着跟一群道士要造反了似得,文绉绉了点儿,不过想一想又很有帝王之气,就它了岑破荆,你看如何”把岑破荆问得直翻白眼:“你自己说的,像道士。”乾元军,就这么定了三人的关系却不像以前那样有层级关系,而变成了三人均衡,但无论从名义还是实际上看,垒州军肯定还归容越掌控。他让两人巡一下军,迟衡却摆手:“咱们三人得分工了,岑破荆领兵先挡着封振苍,容越负责搜刮地皮招兵买马,我要去炻州,打通扩展的路。”容越说:“为什么不是夷州”岑破荆拍了拍他的肩膀:“夷州是梁胡子,迟衡和我去,都只有被收编的份。时不待我,让迟衡赶紧去炻州吧,垒州挺不了多久的。”容越不服气:“你这话说得,我都挺了一年多了。”嘴上虽硬,容越岂能不知个中道理,他与岑破荆将分工细细一划分,迟衡在一旁看着,偶尔说几句。后一日,容越召集垒州的将领们摆了几桌接风宴,大多是旧面孔,见了岑破荆和迟衡都很激动。容越顺势将垒州军改旗易帜为乾元军的事与众将领一说,众将领摩拳擦掌,说,既然岑将军和迟都统回来,都好说。宴席上容越一高兴,给自己、岑破荆、迟衡全都封成将军,也不要什么名号了,一个容大将军,一个岑将军,一个迟大将军。众将领纷纷起哄。且不提这一顿宴喝得轰轰烈烈,迟衡醉了七八分,醉眼惺忪中,依稀还是旧日光景,闭上眼,又在梦里和恶鬼好一番恶斗。四月,初夏,桑叶老,麦花香。迟衡启程去炻州,临行前安错跑过来给他塞了一大捆药草,郑重地说:“迟衡,这一大捆凉草药,每天都要泡水喝,千万不要断,药性虽然慢了点儿,但合你的心意,不会过犹不及。”迟衡质疑地看着草药:“你这是喂猪啊”药都是一副一副,谁见过一喝这么一大捆的迟衡不是不屑,而是不信,他早对安错的诡异药房产生了深深的不相信。安错更加郑重了:“你一定要喝,你现在身体内旺火已经压不住了,要是不喝的话,呵呵”迟衡扯出一根药草,枯枝一样,根是紫色的,平淡无奇,遂困惑地问:“不喝怎么的”“不喝的话,你看一头母猪都会觉得秀气。”迟衡笑喷,安错神色肃穆。迟衡没当回事,敷衍似得捆在马背上。他捆得松,马跑得跟脱缰了一样,颠簸没几下,都颠散了,药草一根根落下,迟衡浑然不知,等后来发现时,剩下没几根,他索性全扔了。纵马驰向炻州,一路上风景如旧,他无暇眷顾,飞快到了武知县忽觉不对劲。因为武知本是炻州的地盘,但所见兵士略异,他执马一问,惊了,竟然是霍斥夷山军。迟衡将往事回想,顿时了悟,霍斥为什么愿意出兵垒州,因为朗将给他的许诺。而迟衡一直不知道许诺是什么,现在看来,应该是给了霍斥地盘,介于炻州和垒州之间的武知县虽然一穷二白,但辽阔土地,足够霍斥发展夷山军了。不可能,朗将怎么可能养虎为患。而且这么长时间,根本没见霍斥有动静,而且容越从未提及此事。迟衡转念一想,立刻执鞭一转,所幸,霍斥没有把自己隐回夷山,三日后迟衡不算太费劲地见到了霍斥。霍斥暴击了一下他的后背,笑了:“你小子,还活着啊”“托霍大哥的福”霍斥上下挑眉:“你小子比我都高了不过这精气神不够啊,嘴唇都发青,怎么搞的,让照川给你看看。”迟衡没有多寒暄,单刀直入。霍斥很豪爽:“既然颜王军已名存实亡,我就不瞒了,当年我承诺:一助颜鸾拿下垒州,二秘密投于颜王军之下,但明里仍保留夷山军的称号。因为,颜鸾说,他受人所制,等到能与朝廷公开反抗时,再将夷山军纳入颜王军之内。可惜,天妒英才,壮志未酬,他没撑到那一天。”迟衡木然。霍斥拍了拍他的肩膀:“往事已去,多提无用。他承诺:拿下垒州之后,将武知县等三个县秘密划拨给我,让我有地儿发展夷山军,所以今天就是你看到的他想得周全,因为这三个县和夷山一脉全被夹在夷州、炻州、垒州之间,我翻腾不出他的手掌心。”不过,颜鸾已逝,所有盟约冰封瓦解。沉默了许久,迟衡说:“那你现在,在等什么”“等梁千烈兵败。”梁千烈不弱,霍斥硬拼硬只能两败俱伤。如今梁千烈据夷州与封振苍对抗,霍斥乘梁千烈最虚时而攻入,可以说趁火打劫。迟衡琢磨了一下:“你为什么不攻炻州和垒州垒州我知道,有容越,老交情还知己知彼,不好下手,炻州呢”“炻州有纪策,当年是他和颜鸾一起来说服我的,我做不到背信弃义。”正是太拘于道义也是他困于夷山的缘故。霍斥用剑挑了挑灯花,感慨地说:“我当初费了很大劲说服自己投入颜鸾的麾下,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霍大哥,假如梁千烈兵败你趁虚而入,攻下夷州大部。可要面临的是更为强大的封振苍,他正在势上,你能确保胜得了他就算扛住了封振苍,西边的元州被郑奕吞噬,你又当如何”霍斥瞥了一眼:“你说说。”“我知道夷山军的优势和弱势,优势在守,劣势在攻。但你既然出了夷山,再没有夷山之险可倚仗。而且郑奕和封振苍假如狼狈为奸,联手来攻,一个夷州都不够吃。”“看来你是有备而来。”霍斥反手将剑插入剑鞘。“垒州军已经变成了乾元军,迟衡特来告霍大哥一声。不管是颜王军、垒州军、还是乾元军,里子都跟没两样的,霍大哥若愿意,和乾元军携手抗敌,不失为一条出路。”霍斥笑:“乾元军谁当头”“容越。”“为什么不是你”160一六〇第一百六十章迟衡挑眉一笑,避重就轻:“承蒙霍大哥瞧得起,当头的还是容越。容越、岑破荆和我三人一起,我也是能做得了主的。实不相瞒,垒州也被封振苍压制得不行了,如果垒州一败,封振苍就更将嚣张了。霍大哥,元奚战乱已十年,分久必合,你也不得不承认,在颜王军占了夷州时,夷山军就失了先机,再不抓住最后一线希望被吞噬也是难免。”霍斥沉吟:“你倒是会说。”“不,我只是摆事实。我知道霍大哥不愿意居人之下,但世事迫人,霍大哥何不尝试与我们连横呢。当前,炻州也将和乾元军合并罢了,这就不细说,因为炻州垒州都曾是颜王军,好说。”迟衡一句掠过。“你是说,纪策愿意归属乾元军还是怎么的”霍斥困惑。迟衡眸子发亮,淡然笑道:“自然。天底下早都知道没有了颜王军,他也不能偏居一隅,夷州元州一旦旁落,炻州撑不了几天。我这次去炻州,就是细谈军阶分属的这是秘事,霍大哥可要保密。”霍斥哈哈大笑:“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