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话,也瞒不了几天的啊,连横之后,你们当如何。”迟衡越发自信地坐下,就这桌面划起来:“元州段敌马上就撑不住了,说相助也好,旧日同袍也好,我们夺回元州都很顺其自然,一与郑奕相抗,二与矽州连横,去年我就和矽州麻行之呃,细的我就不说了,霍大哥,连横乾元军,也就形同归属颜王军,将,都是这些将。”“有点意思,这是你们商量好的吗”迟衡脸不红心不跳:“不错,纪副使虽然不擅带兵作战,但运筹帷幄是一把好手,你信不过我,还能信不过他。再者,朗将朗将”心抽了一下,迟衡紧了紧手指。霍斥望着他。迟衡深吸一口气:“朗将替颜王军都把路铺好了,他暗下都把棋盘布好了:比如矽州的麻氏、苦兹郡王、夷山军,原本还联合安州暗抗郑奕、连横西北诸郡压制西南王。只可惜,他出了意外,所以颜王军才分崩离析。而这些关系,都还握在纪策手里。”有些是真的,有些是编的,颜鸾确实暗布棋子,井井有条,可惜一子落,全盘散。霍斥凝思:“这样,你先去炻州,回来要不了一个月吧,我给你答复。”迟衡一抱拳:“迟衡静候佳音”婉拒了霍斥的挽留,迟衡日夜兼程赶往炻州。到底是太平,炻州水清人闲,屋梁下见燕子衔泥飞来飞,田中的农人忙忙碌碌一派农忙景象。迟衡的马极快,狂奔了七八天,赶在城门关的前一刻,轻车熟路奔入炻州城。炻州城的青砖绿瓦依旧,小巷里常有花飞出墙头。将军府里却没人。迟衡找了一圈,来到了太守府,找不到纪策,先找到太守骆惊寒也一样。府前,护卫将他的马拦下,迟衡说了来意,护卫硬邦邦地说:“今日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迟衡知道倔强无用,便牵着马沿路走了一走。都是旧路,看之不忍,客栈在城的那一头,他步履缓慢地走在路上,路上无人,只有笃笃的马蹄声异常清晰,路过将军府时,他站定了,心中涌上一阵阵情愫,他记得里面的每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大大的莲花池。眼睛越来越模糊。他仿佛能穿透高墙看清里面的每一棵树每一支花,凝望着高墙,他渐渐失神。他想得太过认真,所以不知道在背后有人悄然而立。不知多久,他回身,一个恍惚。“石韦”石韦穿着镶暗红花边的黑裳,眸子里说不出的情愫:“你回来了”迟衡收回心思,将马背一拍感慨:“多日不见,石将军还是这么英姿飒爽我来,是想找一下纪副使,不知他住哪里”“纪副使和端宁侯外出,明日才回,进将军府再叙吧。”原来,兜兜转转,石韦又回到骆惊寒身边。牵着马默默地走进去,将军府处处兵戈,侍者将好酒好菜端上后悄然退下。见石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迟衡谢绝:“我近日有疾,喝不得酒,喝茶就好。”石韦没有勉强,见迟衡只吃素菜,问:“你是受伤了吗吃肉喝酒都不行”迟衡笑:“不是,旧疾。”将军府极轩敞,初夏的夜空也澄亮。忆起往事,迟衡问:“石将军,不知朗将的家人被安放于何处,一切可安好”石韦道:“在一处偏远的山林里,战乱蔓延不到,你大可放心我答应过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地址。最后一拨被劫的人中,其他的人6续被救出,唯朗将的大哥颜王还在郑奕手中。朗将的母亲,许是知道自己儿子出事,所以,未过多久就仙逝了。”迟衡黯然,一口一口地喝着茶。“你来炻州不会就为这一件事吧听说你在曙州你现在在哪里夷州吗还是炻州也不错,都是原来颜王军的人,你不妨留下。”迟衡笑了:“垒州军现在已是乾元军了。”石韦一怔迅速反应过来:“可喜可贺,你是乾元军的首领了吗”“当然不是,乾元军的头领是容越,我和岑破荆算是他的左右臂膀,但都是这些人。”迟衡又将垒州的事、三人的事简单一说。石韦点头:“你们三人,倒是不错。”说起来,岑破荆和迟衡是从骆惊寒石韦等人手里把垒州夺来的,如今能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喝茶,实在难得。旅途劳顿易累,二人对月饮茶,未过多久就歇息了。睡到半夜迟衡又梦魇了,梦见到处都是血淋淋,他站在一边火海中炙烤,烤得痛不欲生,尤其是心口一阵阵绞痛,痛得撕心裂肺,痛到恨不能把心挖出来摔地上。辗转反侧到了天明。睁眼一瞧石韦坐在旁边,一脸忧虑,迟衡就知道自己又把人吓到了,一摸身上全是汗,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起身,舒展了一下骨头,展了展腰背,清风袭来,脱了火海,浑身轻松无比,迟衡没事人一样,故意跳了一跳,笑道:“没事,一到夏天就容易做噩梦了,把你吓到了吗”早饭除了点心,还有一大碗乌黑的茶,石韦道:“郎中说你火气太旺,没什么大碍,一天三餐喝这种茶就好。”味道很熟悉,迟衡闻了一下知道是寻常药草。石韦姿容很是俊美,却毫无女气,尤其是一身黑衣尤为挺拔,迟衡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看得石韦侧过脸去。迟衡连忙收住眼捏住鼻子咕咚咕咚一口灌下。却说才喝完。就听见悠扬而熟悉的一声:“迟衡来了炻州不找本侯就罢了,本侯站了半天都跟屏风一样,也不见你看一眼。”迟衡扭头,对上了骆惊寒一双若水杏眼,如水波一样,扇得心里瞬间起波。迟衡忽然捂住眼睛。骆惊寒连忙问:“你的眼睛怎么了”迟衡死死闭眼伏在桌子上,郁闷地咬牙切齿:“三年前遇上了一个庸医,吃坏了药,现在旧病复发了”且不提骆惊寒又是打趣又是逼问,也没问出个一二三四。不过至始至终,迟衡都不太敢看石韦和骆惊寒二人。安错那句话萦绕心头。“你看一头母猪都会觉得秀气。”这可糟了,难怪最近,自己看谁都觉得相貌端正,迟衡后悔不迭。可是安错的那种草药哪里找呢,迟衡揪住郎中问,郎中把疑似的药都摆了出来,全部不是。迟衡一咬牙,忍忍算了,反正呆不了多久。有骆惊寒的指引,迟衡迅速找到了纪策。初一见面,迟衡愣了一愣,他想不到纪策会那么憔悴,削瘦得肩膀都凸出来了,即使如此,脸还是带着笑意,纪策眨了眨眼:“迟小子,这一年你都去哪里了”迟衡默不作声。“傻了怎么不说话连人话都听不懂了”纪策偏了偏头,笑了,眉梢一道细细的纹。迟衡鼻子一酸:“纪副使,你瘦了很多。”“瘦怎么了,瘦有风骨,瘦了才能道骨仙风,你呢,上哪里弄得眼睛都是青的不过,看着倒是又高了二十不会再长个子了吧”纪策笑眯眯站着,手指在书卷上轻敲。熟悉的动作。迟衡无法强颜欢笑,遂直视他:“纪副使,颜王军散了,你准备在炻州一直呆着吗你瘦了很多,朗将在的话,他一定会很心疼的,他以前对你对你那么心疼。”纪策一顿,嘴角再度弯起:“臭小子吃哪门子醋”“”“没事尽吃什么干醋,颜鸾听到这话一定要气活了,我和他真要有什么还能轮得到你还不让人有个竹马竹马我和他自幼相识,关系清得跟水一样,一丁点儿杂质都不容。”纪策宛如无事一样说着,眸子闪烁发亮。迟衡默然。纪策再没有说话,眼角瞥向窗外,不看迟衡。静默了一会儿,迟衡艰难地开口:“纪副使,人死不能复生。”“这话不该是我来说的吗”“”“你为他屠了一座城,为他跳了崖,都过了一年多了,还一提他就要死不活的样子,看你现在这灰头土脸的倒霉样子,不是该我来劝你吗人死不能复生,以后的漫漫长路,总得好好的过。”纪策轻描淡写,眸光一闪,睫毛若有湿意。迟衡起身将纪策抱住:“纪副使,别伤心。”正文 第161章 一六一第一百六十一章纪策叹了口气,将头靠在迟衡的肩膀,浑身乏力一样,缓缓闭上眼睛:他辛辛苦苦打下那么多州,全散了,不忍心最后一个也白白的废了。要不,我在这里干什么,名不图利不图,知其不可而为之,多累。迟衡将他的肩膀揽住。不知过了多久。纪策离开,眉宇一弯笑了:我可记得,当时元州时,你才十六七岁,从颜鸾的书房里蹦出来,高兴得手舞足蹈,眼里就看不见别人。我问他:这是哪来的没长尾巴的猴子,窜来窜去不嫌累。一眨眼,都会安慰人了。迟衡想笑,笑不出来,嘟囔:什么猴子我长得没那么丑吧纪策但笑不语。迟衡拍了拍纪策的肩膀,骨头耸出硌手:你别这么下去,迟早会垮的。纪副使,我来是和你说,垒州军变成了乾元军,有容越、岑破荆和我三个人。纪策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和段敌、梁千烈一样。不一样。哪里不一样,都是改旗易帜,换汤不换药。统帅不一样,同一支军也会不一样,反正都不是颜王军了。段敌和梁千烈都是老将,你们三人随便扯个虎皮就唱戏,可闹不了几天啊。纪策含着笑意。迟衡说:不一样的。如果副使愿意,就可以不一样。纪策坐下,支着额头:怎么叫我愿意不愿意迟衡也坐下来,开始正儿八经地说着垒州和炻州合并,短期内可对抗封振苍的压制,长期可北向反攻。和容越说过,和霍斥说过,在和纪策说就顺多了,末了,迟衡意犹未尽:纪副使,而且,我都说服霍斥了,连夷山军都愿意连横,何况本来都是颜王军。纪策微露讶意:霍斥都同意了迟衡大大方方地点头:他说有纪策在,值得冒险纪策拿起书卷啪的一声敲在他脑门上:臭小子,是不是对他说我同意了、对我说他同意了哼,你还太嫩了,想骗我,回去再修炼几年宁欺老不欺少,我还小看你了迟衡吐了吐舌头。纪副使,你明知段敌会撑不住的,他一垮,炻州也就不远了。郑奕和封振苍如狼似虎,你一人肯定扛不住纪策斜了他一眼:就算郑奕压下来你能如何和垒州合并就能对抗得了那两人吗这两人虽然貌似强大,但也有弱点。郑奕,扩得太快,地盘虚;封振苍,周围全是硬骨头,啃下来也损兵折将。就算郑奕拿下元州的北部,咱们可以从泞州切入等等,泞州还是郑奕的,怎么切迟衡信心满满:从矽州入手向东拦腰切断泞州与元州的连接。郑奕的手伸得太长,一但切断后援肯定跟不上;那边暗自联合曙州的封振苍,将他一断,元州可以收复回来。纪策上下打量了他:想法是好。一,能不能和矽州联合,二能不能切得断郑奕,三,封振苍愿意吗第一个,你们让我去矽州不就是奔着联合的吗第二个,只要咱们够狠,郑奕就没法子。第三个,他肯定愿意,这种损人又利己的事他怎么能不愿意纪策笑了:道理是道理现实是现实。只要去做肯定能行从早到晚迟衡说得口干舌燥的,纪策都不为所动,反而好好的给他泡了一壶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一天下来无功而返,迟衡简直无法想象,明明脆弱到一戳就倒的纪策,怎么就那么顽固不化,偏偏看到他笑笑的样子,自己怒都没法怒。乘月色归来,迟衡气呼呼地回到将军府,才一进门就看见骆惊寒坐在大堂中央瞌睡,听见声响,眼睛慢慢睁开:回来了迟衡郁闷了,骆惊寒凑前问他。迟衡打起十二分精神,噼里啪啦地给骆惊寒说了一通,从改旗易帜,到合并,到日后如何从长计议,以期骆惊寒能说服纪策。骆惊寒笑了,手抚着椅背,声音拖长了:果然有魄力。其实跟段敌或梁千烈合并,都不如跟你合并。迟衡瞅了他一眼,怪怪的。骆惊寒悠悠地:因为垒州曾是我的,败给你们就罢了,我可不希望它被封振苍给糟蹋了。不过,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