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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道,“公主似乎动到胎气了。”“好好的怎么会动到胎气”吕雉脸色沉得一沉,勉强缓下来,走到鲁元床边,握住女儿的手,安慰道,“满华,你不要怕,太医和稳婆马上就到的。”“涂图,”她抬头,锐利的眼光盯着公主令丞,“你还没有答本宫的话呢。”“这”涂图迟疑。“不许乱说。”鲁元忽然厉声斥道,手指掐进涂图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母后,”她回头,扑到吕雉的身上,惶惶然道,“不关阿嫣的事,是满华自己不好。”她又落泪道,“母后,我想敖哥,很想很想他,你让他过来陪陪我好不好”吕雉怔得一怔,目光微微掠过张嫣,又投到鲁元身上,眸色淡淡的灰凉,“母后知道你的心思,但这不是母后能说了算的。”鲁元垂首低泣,张嫣适才说的那番话总在脑海中盘旋,想褪都褪不去,她是真的想要一个字都不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忽然就信了。提着药箱赶来的太医为鲁元请过脉,起身朝吕雉点了点头,禀道,“皇后,长公主看起来这是要生产了。”吕雉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还不快去备着。”声音清冷响彻大殿,“将赵国翁主带下去,这儿现在不是她能待的地方了。”张嫣站在殿中,不过是一会功夫,适才这寝殿还平安喜乐,现在却乱作一团,而她站在其中,成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心中闷闷的难受,仿佛没有听见似的,魂儿飘飘荡荡不知何处,一旁苏摩瞧的心疼,上前拉住张嫣的手,作亲切道,“翁主,咱们出去吧。”她不听不依,只执着的盯着众人围拥中的鲁元。若不是自己,若不是自己出口无状,她心中又悔又恨,鲁元怎会受惊导致早产。若鲁元和孩子因此落下什么不是,落下个什么不是她又如何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在过日耳边苏摩叹了口气,蒙住了她的眼睛。一片漆黑。“翁主还小,这生产的场景,不是你该看的。”苏摩姑姑的声音又远又近,悠悠响起。寝殿之中,鲁元声泪俱下,“敖哥,敖哥”阿母,阿母。既是我害你至此,我总要做些什么,来满足你的愿望吧。张嫣转身跑出殿,身后传来苏摩讶然的呼声,“翁主,你要做什么”她充耳不闻,将一干从人抛在身后,沿着长廊奔跑。泪水簌簌的落下来,模糊双眼,看不见路,一头撞在来人身上。“阿嫣,”刘盈一把抱住她,有些讶异。她问,“皇帝阿公现在在哪儿”“父皇”刘盈答道,“在神仙殿吧。你怎么了”话还未说完,女孩从刘盈腋下钻过来,一溜烟已经是走远了。长乐宫中侍卫交班下值,从两个殿台之间的中道上走过酒池回廊。她叫住正当其时走过身边的人,“嗳,你过来。”年轻的校尉愣了一愣,“翁主是在叫我么。”“嗯,”她胡乱的点点头,抹去零乱坠下的泪珠儿,抓住他的甲胄下沿,“你知道神仙殿在哪么”“神仙殿,”校尉失笑,轻声道,“在前殿西边。”张嫣蹬蹬蹬爬上神仙殿前的阶梯,闻到一片馥郁的甜香。细微的弦歌声从神仙殿之上倾泻出来,殿上铺以四瓣花纹赭色方砖,一水打磨。中庭彤朱而殿上丹漆砌皆铜,之上燃着七尺五寸高的青玉五枝灯,殿下管弦呕哑,无数乐伎舞姬举手为琴,摆袖为舞。“哟,”绿衣女官出来拦着道,“赵国翁主不在椒房殿里好好待着,跑到我们家夫人的神仙殿里来做什么”正是昨日在洛带殿中见的尖颔女官。“让开,”张嫣不待她说完就一把推开她,扬声高唤道,“皇帝阿公。”轻柔的琴声弹错了一个音,美貌的舞姬们也摆错了姿势,满殿的人动作忽然就错了一拍,一切声音戛然而止,伏在高帝刘邦身边的戚夫人抬起头来,哐当一声将青铜酒爵放在案上,酒液在其中晃荡,溅起水滴。“赵国翁主,”戚懿寒声娇俏斥道,“我不跟你小孩子计较你不要真的以为我怕了你,昨日你还没有跪够么,今天居然还跑到我神仙殿来撒野。皇后就是这么教你行事的”“皇帝阿公,”张嫣扑到刘邦身边,跪求道,“我阿母要生弟弟了,你让我爹爹来陪一陪她好不好”“胡闹,”刘邦皱眉斥道,“国家大事岂容你一个小孩子胡乱言语。你父母教女不善,朕没有罚他们,已经是顾念父女之情了。”戚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凑到刘邦耳边,喁喁道,“如意的烧刚刚降下去,还在里间睡着呢。小翁主在这儿吵闹,要是惊醒了他,风寒又反复”刘邦果然意动,放轻了声音斥道,“鲁元不过是生个孩子,再说了,赵王是下在廷尉府,又不是关在朕的诏狱,哪能是朕说放就放,说收就收”张嫣气苦,恨极了刘邦的虚伪,却不敢发作,磕了一个头,清明道,“皇帝阿公对如意舅舅的怜爱,阿嫣体会得。如意舅舅日后也定会倾诚相报。阿嫣对母亲的心思也是一样的,盼她好,盼她开心。若戚夫人病了痛了,也是希望阿公在身边陪着的吧。”戚懿啊了一声,忽的不说话了。内殿里传来几声不重的喧闹,有宫人些微恭敬话语,一个男孩子口齿不清的嘟囔声传来,声音讨喜。戚懿连忙起身入内。殿中帘影绰约,戚姬坐于床前,似乎是在逗着如意,声音温柔。如意抱怨了两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阿公,”张嫣伸手去拉刘邦的衣裾,苦苦求道,“阿母她一直喊痛,她一直在哭,她一直在喊阿爹的名字,等他过来陪她。阿公,你就成全了阿母吧。”刘邦的面上便也现出些微的凄恻来,依旧不肯松口,“赵王却是疑犯,不能放爱姬,怎么了”“陛下,”戚懿从内殿中轻盈步出,伸手拉住他的衣袂,仰面柔声道,“您就放张敖去见鲁元长公主一面吧。”求收藏推荐哦。然后,鸣谢水蒸汽为本书建了一个书友群,大风歌,群号:79863877喜欢本书的同志们请加群。敲门砖为嫣然。大家新年快乐。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八:产子戚夫人仰首,嫣然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儿,灯光洒在面上,在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又是俏皮,又是妩媚,“我只是可怜长公主。将心比心,想行个方便罢了。”若今日张嫣为之求情是为了吕雉,她就是倔到死,也不会松半句口。就算陛下应了,她也要费心思翻转过来。可是张嫣为的是鲁元。虽然与吕雉半生为敌,她却并不讨厌那个有着温和到近乎懦弱的性格的长公主。其实本来,若按她的心意,她只要坐在一边喝几口酒,看一场戏就罢了,但张嫣有一句话,却打动了她的心扉。她看了看身边的男子。他是大汉的帝王,至高无上,威风百赫。但同时,他已经是一个老者,他的须发都见了花白,眼角也布下皱纹。如果有一天,我病了,痛了,也会希望他在身边吧。无关痛爱,他已经是生命中陪伴我最多的人。这样一想,想起椒房殿里徘徊在生产关头的鲁元哭泣喊痛的样子,就微微恻薄起来。能够在痛的时候大声喊出心爱的人的名字,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的幸福。就如她自己,若有一天她容色衰减了,再痛了病了,喊陛下的名字,陛下会不会愿来看她“好不好”她抬头看刘邦,仿佛在问现下他是否愿意放张敖去陪鲁元,又仿佛是在问将来他是否愿意来看一看她。刘邦叹了口气,招来卫尉赵乘,“你持朕的符节,去廷尉将赵王张敖提出来,护到椒房殿。”张嫣大喜,叩首谢道,“多谢皇帝阿翁。”回到椒房殿的时候天色已微黑,廊下的风灯一盏接着一盏的点起来,贯穿成一条通道。张敖还没有来得及赶到,殿中鲁元的叫声却渐渐微弱了。她已经被这数个时辰的生产耗尽了力气。“怎么会这样”殿外,吕雉大发脾气道,“她不是已经生过一胎了么”“公主生小翁主那次已经是难产了,”涂图红着眼圈轻声禀道,“险些母女俱亡。那时候皇后不在汉地,后来长公主怕你担心,也不让人告诉你。再加上长公主这次怀孕以来,奔波劳苦,又一直心情忧虑,就。”叹了口气,吕雉的眼睛亦有了润光,决然道,“本宫去求陛下。”“阿婆,”张嫣抬起头来,努力做出微笑的样子,“不用了皇帝阿公已经答应让阿爹来见一见阿母,现在应该马上就要到椒房殿了。”殿上太医稳婆侍女们俱都松了一口气,若是赵王赶来了,鲁元长公主应该能振奋精神吧,生产这种事情,产妇的信念精神是很重要的,她若存了求生的意志,一切就会顺畅很多。“阿嫣刚才是去找父皇求情了么”刘盈一身白衣,站在殿外廊下,觑着她轻轻问道。他的身后恰有一盏刚刚点燃的灯,烛光潋滟,在侧脸上投下一道亮痕,半脸明亮,半脸昏暗。外面天光还没有全部黑下去,光暗之间的分别也就有些模糊。“嗯。”张嫣点了点头,走到刘盈身前,低下头去,“阿嫣见母亲痛的很,心里着忙,冲撞了舅舅,舅舅不要气阿嫣呀。”吕雉刚毅的面上也不禁微微的露出了笑意,伸出手去拍了拍张嫣的头,“傻丫头,”她斥道,“虽然很莽撞,但是,你这份心意,你阿母知道的。”床幔低垂,鲁元满额是汗。“公主,公主,”涂图在她的榻前连声叫唤。“王爷就要过来了。”她柔声道。鲁元在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睛,费了好大劲才看清面前人的样子,“涂图你不用再骗我了,”她气虚道,“敖哥被父皇关在廷尉府,他怎么可能过来呢”“是真的。”涂图落下泪来,“这是小翁主为了她娘,跑到陛下面前求来的恩典。公主啊,翁主她就在外头,你不念其他的,难道你忍心让她没了母亲,一辈子在害死母亲弟妹的阴影下过日子么”鲁元的眼睛微弱的亮了亮,强自支撑起力气,却又颓了下去。“公主。”涂图泪落如雨。“阿图,不要哭啊。”鲁元断断续续道,“我也不想这样的。”“你告诉阿嫣,阿母不怪她一点也不怪。阿母,”她一口气喘不过来,几乎晕了过去。“公主。”涂图失声大唤,五内俱焚。“阿母,”张嫣听到殿内的哭声,尖叫一声,向殿里冲去。吕雉在后面死死的按住了她,长长的指甲嵌到她的肌肤里去。“阿母很爱她。”鲁元挣扎着将话说完,疲累的闭上了眼睛。若这人间真的这么令人疲累,我宁愿永远的睡去,不再醒来。椒房殿上下一片做大哭声。在这片大哭声中,内侍尖刻的声音显得特别的刺耳,“奉陛下谕,令赵王张敖进见鲁元长公主,恩自上出,尔等还不叩谢。”赵王张敖清崛的身影在内侍的身后步出,仿佛还带着原野的风沙。鲁元仿佛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少时的自己,站在丰沛之间的郊外,空气里浪荡着青草香。那时候,她还不是什么长公主,她只是丰沛乡野之间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女。得得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似有千万匹马同时嘶鸣。她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追兵追她。鲁元抱着弟弟,一次一次被父亲从奔跑的马车之上推下。夏侯叔叔抱着他们,红着眼睛喊,“你不要他们,我要。”她躲在草堆里,她躲在田垄下。她和弟弟走散,斜阳长长的光影从西边落下,她站在空旷旷的原野里,抱着肘被凛冽的风吹的心底都凉了。得得的马蹄声从远方响起,骑着白马的少年从太阳落下的方向而来,他在马背上弯下腰,轻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她怯怯的伸出手去,嘤嘤回答,“我叫,”“满华。”“满华”“满华。”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一声声的呼唤。有人握起她的手,掌心是熟悉的粗糙茧子。他在她耳边说,“满华,你睁睁眼睛,我还没看见你为我生下的儿子,你不可以就这么去的。”鲁元浑身一震。“敖哥。”她的唇微微开阖,吐出系在心上千万遍的名字,幅度只在分毫。“满华,”张敖的呼喊充满了狂喜,他的眼泪落下来,滚烫滚烫的,烫灼热了鲁元的心,“你总算醒了。”张敖轻吻她的额头道,“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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