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不出话来。只好就着她端起地漆碟,尝了一口笋脯。唔。上天庇佑,这一瞬间刘盈简直有感激涕零的冲动,总算,总算这份笋脯还勉强能入口。张嫣心不在焉的剔着鱼刺,瞧着刘盈明明苦不堪言却偏偏不好抱怨的样子,心里微微开释的同时。也夹杂着一丝心疼。你让我难受,我便也不让你好过。可是你要真的不好过了。我又如何能真正开心的了说到底,最初地时候,我不过是为了能够和你一辈子开开心心的在一起。笋脯除了属于竹笋地清香外,还含着一丝酸,味道奇异。但比起炒葵咸苦,熬羔甜腻,鲐鱼腥膻。刘盈便觉得已经是人间美味了。好歹,阿嫣还留了一份笋脯给他下饭。刘盈怕张嫣再劝,忙就着笋脯吃饭,耳中听得张嫣清脆的声音道,“唔,岑娘的手艺愈发精进了。这鲐鱼做的细滑鲜嫩,入口即化。” 越发苦笑难言,只觉口中酸甜苦麻辣五味俱全。好容易将一碗菰米饭吃完。见张嫣甜腻劝道,“唔,舅舅,要不要再添一碗”连忙摇头,道,“朕已经饱了。不用再添了。”张嫣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眼珠儿微微一转,便命人将食案撤去。殿中,红泥风炉上的小提壶汤水尚未滚沸。从前每次刘盈在椒房殿用完晚膳后,张嫣都会为他亲手沏一杯茶。此时便接过解忧端出来的绿蚁杯盏,笑吟吟道,“陆氏在蜀地新得了一种茶,因产自蒙山,便叫做蒙顶茶。一饮有涩,三饮寡淡。惟其第二汤最好”“不用那么麻烦了。”刘盈摇摇头。道,“朕自己来就好。”也不管那些有地没的泡茶手法。直接将茶叶放入杯中冲水,一口饮下。“可是陛下,”张嫣看的张目结舌,讷讷道,“那水还没有滚啊。”他连着灌了两杯茶,才将口中古怪的味道稍稍压下去,苦笑道,“朕一时口渴的紧,暂且从便吧。”用了这样一顿惊心动魄的晚膳,原先腹中的那么一点心事,刘盈便都暂且放下,只想着好好安寝回神。他一贯睡的极好,这次却睡不沉实,到了半夜里,忽觉得腹中不愉,忍不住呻吟出声。惊醒了身边地阿嫣,支起肘嘟囔问一声,“怎么了,舅舅”声音尚有着未去睡意的迷糊。“没有事。”他起身,替她将被衾盖好,安抚道,“你先睡着吧。”待到第二次,张嫣便真正清醒过来,连忙吩咐荼蘼掌灯,见刘盈面色苍白,双眸无神,额上涔涔冷汗落下来,连忙扬声唤道,“韩长骝,你立刻去太医署唤淳于太医过来。”他暂时缓过一阵劲来,见阿嫣一身中衣立于榻前,发丝尚散乱着批下,骇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都白了。苦笑了一下,吩咐道,“你进去披件衣裳。”张嫣低头,这才看见自己睡时微微扯开的胸襟,脸微微一红,入内殿胡乱挽了一个椎髻,再披了一件长袍,便匆匆出来。问诊了脉的太医,“陛下这到底是怎么了”淳于衍放下手,起身揖道,“回禀皇后娘娘,陛下这应是肠胃不和,近来是否吃了刺激性地食物,又或者饮了生水”张嫣的脸瞬时间红一阵白一阵的。刘盈亦收回手不答,只是吩咐道,“既如此,你去开方煮药吧。”“诺。”党参黄芪补中益气,刘盈饮过了之后,总算觉得神宁心安缓过气来,见张嫣站在一边微微愧悔的样子,忍不住动了动唇角,唤她道,“阿嫣。”他执起她的手,沉痛嘱道,“你从小娇生贵养,你阿母将你交给朕,可不是让你受苦的。以后爱尝什么便吩咐人去做,再不必亲自下厨的。”张嫣忍不住便扑哧一声轻轻笑出来,看起来,这一顿晚膳,刘盈真的是受了不小的罪,这才心有余悸。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好。”这时候,她真地有些后悔自己地任性。她自己的厨艺。自己清楚。她自幼爱美食,在品尝佳肴和指点别人做饮食都有相当深地造诣,堪称行家,每每能将能将一道菜的好处和步骤说的鞭辟入里头头是道。但是,前提是,她不必亲自动手。亲自动手的话,用莞尔的话说。她就是一个厨房杀手。她永远分不清盐和糖有什么区别,也总是将酢酱和苦酒弄混。不必刻意。做出地菜就能让圣人也喷饭。莞尔也曾冀望过在她长大后享一享她的福祉,却在尝过一次她做出来地饭菜后,就直接黑着脸下禁令她不得再碰任何厨具,死刑永不赦免。来到汉朝之后,因有自知之明,她一直都是只指点旁人代劳,而从没有自己去碰那些锅碗瓢盆。他是皇帝。她却只是他的妻子,他如果不喜欢,完全可以拂袖而去。纵然不想与自己翻脸,他也可以直言自己不喜欢,然后命人重新换过饮食。他却只为了不让自己难过,硬生生逼自己吃完了那一案食菜。其实,她知道,这一次。是她在任性。对待这件事情,他们用的是两套不同的准则。站在她的立场上,她自然可以千埋万怨。但是,作为他而言,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也许两个人都没有错,但是当他们撞到一起。这个世界就错了。她知道自己的任性,却纵容了自己的任性。以为他会发作自己,然而,他却包容下了她,没有说出一句怨言。她一直以为,只有在那些女孩子杜撰出来地小说里头,才会有那样的傻子,肯为了不让你露出一点点难过,肯埋头吃完一顿绝对称不上美味的饭菜。他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是在为什么和他怄气。傻么也许。但正是因为他天性里的这份痴傻。才让她心仪于他。愿意赌上这么大赌注,顶着天下人的目光嫁给他的因由。在追逐着他的长长旅途中。她也曾伤痕累累,甚至在刚刚听到王珑消息的时候,一度怀疑,这样子地自己究竟是不是值得。值得的。只要他天性里的那份痴傻还在,那么他便没有变,依旧是那个她倾心爱的刘盈。这一刻,她的心中柔软到了极处,也温柔到了极处。“娘娘。”菡萏入内,在她耳边轻声禀道,“清凉殿王夫人遣人来问陛下话。”她愣了一愣,顿时将刚才的柔软心情给丢到天边,狠狠瞪了刘盈一眼,咬牙心想,我怎么没记得在饭菜里加上杓巴豆呢“让他进来吧。”“娘娘。”菡萏愣了一下,不解问道。“让他进来吧。”张嫣坚持道。刘盈,我也想看看,在你心中,究竟是我重要,还是怀着身孕地王珑重要。清凉殿的史方恭敬入内,禀了王八子身体不适,恐腹中胎儿有碍,盼陛下过去稍解陪伴的话语。刘盈怔了怔,便把眼看张嫣。却见到张嫣面上淡淡的神情。“陛下。”史方等了等,忍不住又问。“让太医署的太医过去看看王夫人。”刘盈思忖道,“朕就不过去了。”张嫣这才觉得心中稍稍舒坦点儿,招来菡萏吩咐道,“以后给本宫看着点儿。陛下在椒房殿留宿的时候,凡是清凉殿的人,根本不要让他走到椒房殿五十丈内。”菡萏忍笑应了,道,“时辰也不早了。娘娘和陛下早些歇息吧。”待一切都安定下来,她持烛重新上榻,再次吹熄烛火的时候,刘盈忽然若有所思道,“说起清凉殿,朕倒想起来。如今王八子又有孕,阿嫣你年纪虽小,却聪敏淋漓。朕不在未央宫的时候,便替朕照顾她一些。”她愣了愣,不敢相信好容易她才说服自己舒坦一些,刘盈倒还敢提这茬事。抬头去望刘盈的眼睛,在他地眸中看到地却都是坦然。她忽然心中就苍茫起来,问道,“持已,你,很喜欢孩子么”他怔了一下,微笑道,“从前也没想过。可是朕身为皇帝,总该要有子嗣的。”他犹豫了一会儿,轻轻道,“我偶会会想,如果陈瑚和她腹中地孩子还在这个世上,他应该有这么高了,可以喊一声父皇了。”“阿嫣,”他忽的道,“待那个孩子出世后,若是个男孩,就叫恭吧。”“哦”张嫣奇道。每一个孩子的名字,都应该是为人父母的在一起满怀喜悦的取下。你不去与王珑说,却和我这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中宫皇后商量“嗯。”刘盈点点头,“我希望他日后能对嫡母恭敬孝顺。”我希望百年之后,他能替我照顾你,孝敬你如同孝敬他的母亲。一时间,张嫣忽觉百感交集,心中又是酸又是甜,更多的是一种空茫。她嫉恨王珑为他生儿育女,感念他在成为别的孩子的父亲后还为自己所筹想的一切。也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她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他却根本没有明白她生气的缘由。这一刻,她看见了两个人之间的巨大鸿沟。她总是这么以为的,若我和你相爱,则当愿求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两个人的爱情这么小,如何容得第三人的插足他却认为他奉给她的,皇后的荣宠,一辈子的信任依守,以及此后同陵相寝,就是他能够为她做到的极致。男子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纵然他真的很爱很爱自己,依旧不妨碍,他一个一个经走于那些妾侍宫人之间。两千年的时光造成的思想差异,在这个时刻,这个地方,表现的如此触目惊心。唔。看时间。我囧了。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表忘了回到书页,去按一按嫣华封面下的粉红票按键哦。蹭蹭。摸下巴,我依旧相信,刘持已同学是个好同学,只不过,还是需要调 教啊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 一四七:母子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 一四七:母子惠帝五年春三月,雁门都尉张偕从吴王潜邸迎娶吴国翁主刘留。汉初无贺婚之俗,这对新婚的夫妇中,刘留是惠帝刘盈的堂妹,而张偕更是与张皇后有情同兄妹之分。大婚当日,皇帝皇后却都没有到贺。第五日,张嫣携宣平侯世子张偃往留侯府贺二人新婚之喜。“燕隐,今日我贺的是私谊,”她笑盈盈的奉上贺奁,“咱们就不摆那些虚仪了可成”张偕本是洒脱之人,便笑道,“既如此,咱们到院中说话。”自惠帝二年张偕赴边地,到如今回长安成婚,已经有三年时光。虽然留侯府始终为这位二公子留着燕园,其中布置洒扫究竟已有陈旧。张嫣一路走进来,见园中仆役们俱在收拾细软,偌大一个园子竟见着些萧条。“怎么,”她意外问道,“你们这是又打算要离开长安么”“是啊。”刘留迎出来,望了一眼张偕,笑道,“他志在边关,我既嫁于他。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过些日子便亦去雁门。”夫妇之间的甜蜜相知,尽在这一眼之中。初为人妇,刘留着一身素襦黄裙,梳了圆髻。敛了一些少女的单纯张扬,添了一些柔和静美。张嫣忽然就有了一点羡慕,垂眸道,“雁门寒苦,可远不如长安富贵。”“哪有什么关系。”刘留不以为然道,“只要能和大哥在一起。相依相守就好。总好过我一个人在长安,将他一个人放在雁门那些外放的女子中。”“呀。”她忽然反应过来,看着张嫣微微怔忡地神情,尴尬道,“我不是有意”未央宫中一位姓王的八子夫人身怀有孕,在大汉权贵世家早已传开消息。皇帝春秋虽尚鼎盛,膝下有后于大汉家国都是好事。但是刘留却总觉得。这对于那个椒房殿中的小皇后是件很悲哀的事情。她记得那一年春宴游园,在满园的贵家少女中见到的那个年少女孩。她漂亮的像一个雪娃娃,眉宇之间清朗飞扬。到如今,却染上了些许抑郁。“没关系。”张嫣不在意笑笑道,“我也觉得这样挺好。”如果可以,她也宁愿与刘盈在边苦之地相守,而不是面对未央宫中整日地莺莺啼啼。张偃与张氏旁支的一个男孩子在园中玩耍,此时沿着长廊跑过来。喊道,“阿姐。”将近四月地天气,长安已经有些闷热,他的头上便出了一层汗。“慢些儿。”张嫣微笑道,掏出帕子替他将额上汗滴拭掉。见了张偕